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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白日将尽时分,尼尔格、土狼还有亚特爬出越野车。天色黑暗,群星密布,而西边的天空仍然呈现紫色,投射红色的光束,因而周遭一切仍能看见,却又完全陌生。土狼领路,亚特和尼尔格紧随其后。尼尔格透过面罩,看到亚特的眼睛紧贴着玻璃。

  特拉克斯链坑底部有一处因一道横切断层而裂开,该断层名为特拉克斯推移;在这个区域,方格式的裂缝形成了运输工具无法通过的裂缝系统。特拉克斯的矿工从峡谷上方乘电梯下到他们的营地。土狼说,根据他自己标出的一条连贯裂缝的路径,可以徒步通过特拉克斯推移。他所进行的地下反抗活动有许多都牵扯到穿越这种看似无法通行的地形,由此传出他一些颇具传奇色彩、令人难以相信的探险故事。而自从有了尼尔格参与某些突袭,他们确实进行了一些真正称得上奇迹的冒险——进出全是徒步。

  这时他们慢跑走到谷底,尼尔格以其擅长的火星式跳跃行进,他教过土狼,并且起到了部分效果。亚特则一点也不优雅——他的步子太短,而且常常摔跤——但是他没有落后。尼尔格逐渐感觉到奔跑的喜悦,巨砾芭蕾舞似的,以自身力量快速奔过一大片土地。还有那有节奏的呼吸,背上反复弹跳的空气筒,以及经年累月习来的一种恍惚的状态,第一代中的七尾曾帮助他达到过那样的境界。七尾在地球时曾受教于一位西藏高手,学习“神行”,声称一些古老的“神行者”必须携带重物以免随风飘逝,而这在火星上似乎很有可能。他飞越岩石的那种姿态着实让人着迷。

  他必须控制自己。土狼和亚特都不知道“神行”,他们跟不上,虽说他们两人都相当不错,土狼乃就其年龄而言,而亚特才来到火星不久。土狼对这片大地相当熟悉,以短促细碎的舞步奔跑,简洁而高效。亚特则像个设计奇差的机器人般重重踏着这个地方,时常跌跌撞撞,好像在星光闪烁的夜幕下蹒跚,不过仍然精神高昂。尼尔格在他们之间来回奔跑,仿佛跟随主人溜达的狗。亚特有两次在滚滚尘烟里倒地,尼尔格奔回查看,但两次亚特都自己站起,只对尼尔格挥挥手,一句话不说,继续向前奔跑。

  如此朝着峡谷奔跑了半小时,地面上开始显现出深深的裂缝,彼此连接,最后出现了一片像是聚集在一起的群岛高原顶端,因而想在谷底稳稳迈步根本不可能。分隔这些岛屿的沟壑只有两三米宽,但有30~40米深。

  穿越谷底这些还算平坦的纵横小径是个奇特经验,土狼引领他们通过这个迷宫,在岔路上毫不迟疑,依循一条只有他知道的路径,左弯右转二十来次。有一条沟壑非常狭窄,他们伸手就能同时触摸左右两壁,转弯时得硬挤过去。

  当他们终于从这裂缝迷宫的北端穿出,从高原岛屿尽头一座劈裂般险峻的峭壁中出现时,一个紧贴峡谷西壁的小帐篷出现在眼前。它的拱形结构仿佛布满灰尘的灯泡般发出薄弱光芒。帐篷里有移动拖车、越野车、钻孔设备、重型推土机,以及其他采矿机械。这是个铀矿,名为沥青铀矿小巷,因为这个低洼区域遍布富含沥青铀矿的花岗伟晶岩。这个矿生产力很高,而土狼听说处理过的铀素这么多年来一直储存着,没有运输出去。

  这时土狼穿过谷底跑向那座帐篷,尼尔格和亚特跟随在后。帐篷里面看不到人;唯一的照明来自几盏夜灯,众多物品间有一辆窗户亮着的大型拖车。

  土狼径直走向闭锁室最近的一扇门,另外两人尾随而来。他将腕表插头插入钥匙孔,在腕表上敲敲打打,外门不一会儿打开了,似乎没有触发什么警铃;拖车门前也没有人影出现。他们进入闭锁室,关上外门,等闭锁室准备好,然后开启内门。土狼跑向拖车旁的小厂房,尼尔格则朝起居室走去,跳上台阶到达拖车门。他拿出土狼的一根“锁闭杆”抵住门柄下方,拨转号码释出固定剂,将“锁闭杆”朝拖车的门和墙压去。那拖车是用镁合金制成的,而聚合物固定剂会在“锁闭杆”和拖车之间制造一种陶瓷结合剂,如此一来,门就会卡住。他跑到拖车另一侧,对另一扇门做同样的处理,然后往门的方向冲去,觉得血液里全是肾上腺素。这实在像极了恶作剧,因而他必须时时提醒自己,土狼和亚特这时正在到处安放炸药,包括库房、帐篷和车库里的大型采矿器械。尼尔格加入他们,从一部运输工具跑到另一部,爬上车门旁的梯子,手动开门或电动开门,将土狼拿来的小盒子扔到驾驶室或机舱里。

  土狼还想把这里数百吨处理过的铀素全部拖走。然而很不幸,这实在不可能达成。不过他们还是跑了一趟库房,在那里装满数辆矿场的自动卡车,输入指令让它们驶到峡谷北方,将负载物埋进富含磷灰石的区域,使外界无法探测到盒装铀矿的辐射。斯宾塞曾质疑这个策略是否有效,但土狼说总比将铀矿留在矿场好,而他们全体都很愿意帮忙,只要他不把数吨的铀矿放到他们越野车的贮藏所就好,有没有防辐射容器则是另外一回事。

  一切就绪之后,他们跑回门旁,冲到外头拼命地跑。在往斜坡奔回的半途中,他们听到帐篷那儿传来一连串轰隆隆响声,尼尔格回头看,没看见什么不同——帐篷仍然暗沉,拖车窗户亮着。

  他转头继续向前跑,感觉像是在飞,接着惊讶地看到亚特在他前面穿过了谷底,每一步都狂野而巨大,如某种豹熊般一直跑到斜坡那头,到了那儿,反而必须停下等土狼带他们穿过迷宫般的裂缝。一离开迷宫,他就又开始跑起来,跑得如此之快,尼尔格决定试着追上,只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快。他进入全速冲刺的节奏,越来越用力,掠过亚特时,他发觉他自己跳羚式的步伐几乎比亚特的大上两倍,而他们两人的双腿同样尽可能快地交互运作。

  他们回到越野车,土狼远远落在后面。他们在闭锁室等着,连连喘气,彼此对视微笑。几分钟后土狼到达,他们一起进入车里,斯宾塞早已启动越野车,而此时刚过时间空当,这晚还有六个多小时的时间可以驾驶。

  他们在车里大声取笑亚特那种疯狂的奔跑,而他只咧嘴大笑,朝他们摆手:“我不是害怕,告诉你们,这是因为火星引力的关系,我只是用我平常的方式奔跑,可是我的腿却像老虎一样弹跳了起来!真是神奇。”

  他们白天休息,天黑之后再度出发。他们经过一个峡谷口,那峡谷从塞欧尼厄斯通到耶韦斯拱顶,相当怪异,既不直也算不上蜿蜒,因此被称为歪斜峡谷。太阳升起时,他们躲藏在克尔火山口的裙幅上,就在耶韦斯拱顶北边。耶韦斯拱顶是座比塔尔西斯拱顶大很多的火山,事实上比地球上的任何火山都要大,然而它位于艾斯克雷尔斯山和奥林匹斯山之间的高耸山坳上,两者皆可自东方和西方看见,仿佛巨大高原大陆般突起,使得耶韦斯相对变成一个小巧、友善、可以在脑海描摹出的地形——一个只要你想就可以攀爬的山丘。

  那天萨克斯坐了起来,沉默地盯着他的屏幕,迟疑地敲敲打打,随意调出各式各样的主题、地图、表格、图片、方程式。他歪着头看,似乎并没辨认出什么是什么。尼尔格坐在他身边。“萨克斯,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萨克斯看着他。

  “你明白我的话吗?如果你明白,就点点头。”

  萨克斯将头撇向另一边。尼尔格叹了口气,因那好奇的表情而忧心。萨克斯点头,犹豫不决。

  那天晚上,土狼继续往西,朝奥林匹斯开去,将近凌晨时,将越野车驶向一片撕裂成麻窝状的黑色玄武岩山壁。这是遭无数狭窄扭曲的峡谷切割的一座台地的一角,与特拉克斯推移相同,只是更大一些,形成了比特拉克斯推移迷宫更宽广的荒凉之地。这座台地由古老破碎的熔岩构成一把扇子的形状,是奥林匹斯山最早泛滥的奔流之一的遗迹,覆盖住了更早喷发的软质凝灰岩和火山灰。风蚀峡谷从这里往下深深切割,直到底部穿入一层更软的凝灰岩,于是有些峡谷上面是狭窄沟壑,底部则有地下坑道,而风恒久地兜转其间。“就像个头朝下的钥匙孔。”土狼说,而尼尔格从来没见过与这种形状有丝毫相似之处的钥匙孔。

  土狼把越野车驶进这样一个黑灰交杂的坑道峡谷。沿着地下坑道前行了几千米后停下车子,旁边是一座帐篷的边墙,原来这是一条加宽的外部弯道。

  这是亚特生平目睹的第一个秘密庇护所,他表现出适度的惊讶。这帐篷大概有20米高,涵盖了约百米长的曲道;亚特对其大小连声惊叹,直到尼尔格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人已经住在这里了,”土狼说,“所以安静一点。”

  亚特飞快地点点头,探过土狼肩膀倾听他通过通信器传出的内容。帐篷闭锁室前停着另一辆车,跟他们的一样笨重,状似岩石。“啊,”土狼说,把亚特推回去,“是斐姬卡。他们会有橙子,也许还有一些卡瓦酒。我们今天早上肯定会有宴会。”

  他们驶向帐篷闭锁室,一条联结管道伸出来钳住他们车子外门。当所有锁着的门全打开之后,他们走入帐篷,弯身拖着萨克斯穿过管道。

  里面有8个高大、深色皮肤的人迎接他们,5名女子和3名男子——一个因朋友到来而快乐和聒噪的团体。土狼介绍他们,而在沙比希的大学里就认识斐姬卡的尼尔格,给了斐姬卡一个大大的拥抱。她很高兴再见到他,然后带着他们全体经过悬崖墙垣的和缓曲线,来到活动房屋之间的空地,上面有透过古老熔岩裂缝的一道天光。在这道扩散的阳光里,以及更多来自帐篷外深邃峡谷的光线中,访客们坐在围绕矮桌的宽大平坦垫子上,主人中的几个忙着准备圆肚的煮茶铜壶。土狼与他熟识的人畅谈起来,补充最新消息。萨克斯眨眼环视周遭,他身旁的斯宾塞看起来同样迷惑;他自2061年起就生活在地表世界,对庇护所的认知几乎全是二手资料。40年的双重生活;难怪他看来茫然若失。

  土狼走近铜壶,开始从一个橱柜里掏出小杯子分给大家。尼尔格坐在斐姬卡旁边,用一只手环绕她的腰,沉浸在她的热情里,一面低声谈话,一面不时以他的腿碰撞她的长腿。亚特坐在她的另一边,他宽阔的脸庞像狗儿般插入他们的对话。斐姬卡介绍她自己,并且与他握手;他将她纤长优雅的手指紧紧握在他的大手中,意欲亲吻它们似的。“这些人是波格丹诺夫分子,”尼尔格对亚特解释,取笑他的表情,递给他土狼分配的小小瓷杯,“他们的父母在战前是科罗廖夫的囚犯。”

  “啊,”亚特说,“我们距离那里很远,对吗?”

  斐姬卡说:“是的,我们的父母沿着水手峡谷横贯公路往北走,就在洪水泛滥之前,最后抵达这里。听着,把土狼的托盘拿过来,将杯子分出去,同时把你自己介绍给大家。”

  亚特依言而行,尼尔格则仔细聆听斐姬卡提供的最新消息。“你不会相信我们在这些凝灰岩坑道中的一个发现了什么,”她告诉他,“我们变得不可思议的富有了。”每一个人都有了自己的杯子,所以他们全都停下来,一起啜饮第一口,然后在欢呼声和嘴唇啵的一声响后,又各自回到方才打断的对话中。亚特回到尼尔格身边。

  “这里,你自己喝一些,”尼尔格告诉他,“每个人都得举杯,那是他们的方式。”

  亚特就着他的杯子呷了一口,怀疑地看着杯中的液体,色泽比咖啡还深,味道特别难闻。他一阵战栗。“像咖啡混合了甘草精。有毒的甘草精。”

  斐姬卡笑了起来。“这是‘卡瓦咖啡’,”她说,“是卡瓦酒和咖啡的混合物。非常强劲,但是尝起来糟糕至极。不容易习惯。只是不要就这样放弃了。如果能灌下一杯,你会发现很值得。”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他充满男子气概地又吞下一口,却再次颤抖了一下,“恐怖极了!”

  “的确。然而我们喜欢。有些人直接从卡瓦树中萃取卡瓦因,但是我不认为那样是对的。仪式应该有些不愉快,有些讨厌,不然你就无法适当地欣赏它们。”

  “呃,”亚特说,尼尔格和斐姬卡看着他,“我在火星地下组织的一个秘密庇护所里,”过了一会儿,他说,“服用一些诡异可怕的药物来麻醉自己,周围是一些著名的失踪的‘登陆首百’成员。还有地球从来不知道其存在的年轻本土人。”

  “它发挥效果了。”斐姬卡评论道。

  土狼正和一名女子讨论,她虽然以打坐方式坐在一个垫子上,却仍然几乎与站着的他的眼睛同高。“当然我想要一些长叶莴苣种子,”那女子说,“但是你必须拿走跟这么有价值的东西等同的物品。”

  “它们没有那么有价值,”土狼以他煞有介事的风格说,“你已经给了超过我们所需的燃烧用氮气。”

  “是的,不过将氮气给出去之前,必须先取得它。”

  “我知道。”

  “给之前先要取得,烧之前先给。我们在这里发现了庞大的硝酸钠矿脉,是纯的生硝白朗可,把这整个不毛之地全都填满了。这东西在凝灰岩和熔岩之间整整占了一层,大约有3米厚,而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延伸了多远。那是多得无法计数的氮,我们必须想法子摆脱掉。”

  “很好,很好,”土狼说,“可是也没有理由开始给我们送礼呀。”

  “不是赠礼。你们会把我们给的80%消耗掉——”

  “70。”

  “好吧,70,而我们会拥有这些种子,可以吃点像样的沙拉了。”

  “那得假设你们能够培植成功。莴苣很脆弱。”

  “我们有需要的全部肥料。”

  土狼笑了起来:“我猜是这样。但那仍然不公平。这样好了,我们给你那些被我们送去塞欧尼厄斯的装铀卡车其中一辆的坐标如何?”

  “还说什么送礼呢!”

  “不不,我们无法保证你们找得到那东西。不过你会知道它的位置,如果找到了,你就可以再多烧个兆分之一巴的氮,我们就扯平了。怎么样?”

  “对我来说仍然太多了。”

  “你一直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你发现了这些生硝白朗可。真有这么多吗?”

  “以吨计。有好几百万吨。这些不毛之地被一层一层地覆盖着。”

  “好吧,也许我们可以再跟你们要些过氧化氢。我们去南方的旅程会需要燃料。”

  亚特像是被磁铁吸住似的朝他们探过身去:“生硝白朗可是什么?”

  “几近纯净的硝酸钠。”那女子说。她开始介绍这个区域的火星学研究。流纹凝灰岩——围绕他们的颜色较淡的岩石——被这座高原顶端的深色安山岩熔岩覆盖。侵蚀作用切开了所有暴露于安山岩裂缝上的凝灰岩,形成底部有坑道的峡谷,同时揭露出被困在两层之间的丰富生硝矿层。“生硝是疏松的岩石和尘土,由盐分和硝酸钠黏结起来。”

  “是微生物把那层埋在下面的。”女子背后的一个男人说,但是她立即反驳,“有可能是火星热量,或是被凝灰岩里的石英吸引的闪电。”

  他们争执的态度一如人们已经重复同一议题千百次。亚特插话,又提出了有关生硝白朗可的问题。那女子解释说,白朗可是非常纯净的生硝,硝酸钠的纯度达80%,因此在这个缺乏氮元素的世界极为宝贵。桌上横躺着一块,她将之递给亚特,然后回头继续与她的朋友争论,而土狼与另一名男子做着交易,谈论着跷跷板和壶、千克和卡路里、等价和超载、每秒钟立方米和兆分之一巴,熟练地讨价还价,不时引起倾听众人的哄然大笑。

  有一次那女子喊叫着打断土狼:“听着,我们不能要这么一堆无法确定是否能拿到的不明铀矿!如果找得到或找不到那辆卡车,这不是太有送礼的嫌疑,就是太剥削我们!那是什么交易,我是说无论哪种都差劲极了!”

  土狼淘气地迅速晃动脑袋:“我必须把它拿进来,要不然你们简直就要把我埋进生硝白朗可里了,对不对?我们在赶路,除去一些种子就没什么了——绝对没有几百万吨的新鲜生硝!而我们的确需要过氧化氢,还有一些意大利通心粉,那不是莴苣种子那样的奢侈品。告诉你们,如果能找到那辆卡车,你们就可以燃烧与其等价的物品,这样一来你们仍然提供给了我们不相上下的价值。如果找不到,那么就算你们欠我们一次,我承认,但如果真是那样,你们可以烧掉一个礼物,这样一来我们仍然平等!”

  “找回那辆卡车要花我们一个星期还有一堆燃料。”

  “好吧,我们再多拿兆分之十巴,烧掉六个。”

  “成交。”那女子摇着头,很是挫败,“你真是个难缠的浑球。”

  土狼点着头,起身斟满他们的杯子。

  亚特把头转回盯着尼尔格,嘴张得老大:“给我解释一下那里刚发生了什么事。”

  “噢,”尼尔格说,感觉卡瓦效果流转全身,“他们在进行交易。我们需要食物和燃料,所以我们较为不利,但土狼处理得相当好。”

  亚特举起那坨白色物事。“但是这取得氮,给予氮,还有燃烧氮到底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得到钱后就把它烧掉?”

  “噢,一些,是的。”

  “所以他们双方都试图输掉?”

  “输掉?”

  “变成交易双方买空的一方?”

  “买空?”

  “给出的比得到的还多?”

  “哦,没错。当然。”

  “噢,当然!”亚特翻转着眼珠,“但是你……你无法付出的比你得到的还要多呀,我到底有没有弄懂?”

  “你说得对。否则就变成了送礼。”

  尼尔格等着他的新朋友把这想法反复琢磨。

  “可是倘若你总是给的比获得的多,你还会有什么能给出去呢?你懂我的意思吗?”

  尼尔格耸耸肩,瞥了一眼斐姬卡,挑逗地搂紧她的腰。“那你就必须寻找了,我猜。不然就是制造出来。”

  “啊。”

  “那叫赠予经济。”斐姬卡告诉他。

  “赠予经济?”

  “那是我们在这里的行事法则一部分。货币经济存在于旧式的买卖系统,以过氧化氢作为货币单位。但是大多数人尽量以氮标准来进行,亦即赠予经济。最早开始于苏非人,然后是尼尔格家乡的人。”

  “还有土狼。”尼尔格补充道。不过当他朝他父亲看去时,他知道亚特恐怕很难想象土狼是任何一种经济理论家。这时土狼正在另一名男子身旁使劲狂敲一个键盘,而当他输掉他们正在玩的游戏时,他一把将对手推下坐垫,然后对每个人解释他只是不小心手滑了一下。“我加一倍赌注和你比腕力。”他说,两人啪的一声将手肘抵在桌上,绷起前臂,开始。

  “比腕力!”亚特说,“那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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