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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到一个播放着南极大陆卫星照片的新闻节目,甚为困扰地看着。屏幕里细碎的声音喋喋不休地谈着,其中一人称这场灾难是环保抗争运动行为,乃布雷西斯的人员所为,并说他们在大冰原上凿孔,往南极大陆岩床上安置氢弹。“还在这样说!”她喊,感觉恶心极了。没有其他新闻节目这么说,但也没人为其辩驳——这无疑只是这场混乱的一部分,轻易地就被其他洪水泛滥的细节所掩盖。不过变形跨国公司之间的冲突依旧持续,而他们也扮演着部分角色。
所有存在意义迅速简化,而且就某种角度而言,令人强烈地回想起2061年。她的胃部又感受到昔日紧张情绪引发的纠结,并且在她体内滚成一个铁壳核桃,带来痉挛般的绞痛。她近日一直服用药物来防止溃疡,然而对眼前这种情况却全然没用。振作些,她告诉自己。冷静下来。时机到了。你期待过,你努力过。你已经把基础打稳了。现在混乱降临。任何相变核心都存在一个串联重组混沌现象的区域。会有方法去解读它,处理它的。
她穿过这小小的活动居住点,迅速地扫视沙尔巴塔纳田园诗般悠闲美丽的峡谷底部,其间有一条铺满鹅卵石的粉红溪流,新栽的树木,河岸岛屿上更有成排的白杨。然而如果情况彻底转坏,沙尔巴塔纳峡谷就可能永远无人居住,成了一个空乏的气泡世界,直到有一天泥雪风暴把帐顶压垮,或其中型自然系统失败了。唉——
她耸耸肩,把她的组员弄醒,要他们准备前往山脚基地。她告诉他们原因,而由于他们基本上都是反抗组织的成员,所以全体欢呼起来。
天才刚亮,看来会是个温暖的春日,他们只需要穿上宽松的活动服、兜帽和面罩;只有脚下套着的坚硬绝缘长靴使娜蒂雅联想起早年的臃肿行头。星期五,Ls=101度,第二个7月2日,火星52年,地球日期(她查了查腕表)10月12日,公元2127年。接近他们抵达此间100周年纪念日,一个没有人有庆祝意图的日子。100年!想想真是怪异。
看来这是另一场七月革命,更是另一场十月革命。布尔什维克革命200周年纪念日到今天已经过了10年,她记得。另一个怪念头。然而他们都努力过。所有人类历史上的一切革命分子。多数是绝望的农夫,为他们的下一代而奋斗。一如她的俄罗斯。
她体内的俄罗斯人,西伯利亚人的小脑,决定把10月当成一个好预兆。最低限度是一种提醒,提醒她不要重蹈覆辙——重蹈2061年的覆辙。在她西伯利亚人的心灵里,她可以把这次机会献给他们全体:受苦受难的英雄们,她2061年死去的所有朋友,阿卡迪、亚历克斯、莎夏、罗德、珍妮特、叶夫根尼亚、萨曼莎,他们仍然不断出没在她梦里,在她失眠下逐渐黯淡的记忆中,仿佛绕转她体内那个铁壳核桃的电子,警告她不要再出错了,要把握这次机会,赎回他们存在与死亡的意义。她记得有人对她说过:“下一次再有革命,你最好采取其他方法。”
他们现在就这么做着。只是外边仍有加清领导的“火星之首”游击队,与巴勒斯总部没有联系,另外还有成百上千个完全超乎她控制能力的变因。串联重组混沌现象。所以这次到底能有多少不同呢?
她和她的组员驾驶越野车来到他们北面几千米处的一个小雪道车站。从那里搭上一辆运输火车,使用为沙尔巴塔纳工程铺设的机动雪道,往谢菲尔德-巴勒斯主要轨道行去。那两座城市都是变形跨国公司的大本营,娜蒂雅担心保卫它们之间的通路雪道得付出一番代价。就这点来看,山脚基地颇具战略意义,因为占据它即表示切断了该联结雪道。然而也正因为这样,她想远远逃离山脚基地,甚至离开整个雪道系统。她想停留在空中,就像2061年那样——她在那几个月中学到的所有直觉此刻似乎都试图操控她,仿佛之间相隔的66年没有任何意义。那些直觉要她躲藏起来。
他们朝西南滑过荒漠,飞掠俄斐地堑和祖文特峡谷,这段过程中,她一直让她的腕表与萨克斯在达·芬奇火山口的总部保持联机。萨克斯组里的技术人员尝试模仿他那种冷漠的风格,但事实上,他们就和她年轻的建筑工程组员一样兴奋。大约有5人同一时间争相对她报告,他们已经发动一系列地对空导弹,这些导弹是萨克斯在过去10年中设置在赤道上的地下秘密导弹发射室之中的,而目前这些导弹像烟火般在太空爆炸,已经把他们知道的所有变形跨国公司在轨道上运行的武器发射台打了下来,还有许多通信卫星。“在第一波攻击里,我们击中了八成目标!——我们把我们自己的通信卫星送上去了!——现在我们正一个个地处理它们——”
娜蒂雅打岔:“你们的卫星管用吗?”
“我们认为没有问题!不过要进行完全测试后才能百分之百确定,每一个人现在都在忙。”
“我们现在就来试试。你们分派些人手把这当作第一要务,懂吗?我们需要一个足够的系统,一个非常充足的系统。”
她咔嗒一声切断,输入萨克斯给她的一个频率和编码。几秒钟后,她和沙易克联系上,后者正在敖得萨帮助协调希腊盆地周围的活动。他说,到目前为止,一切都依照计划进行着;当然他们不过才开始了几小时,但是米歇尔和玛雅在那里的组织工作看来终于展现出成果,因为敖得萨所有团体成员全都拥上街头,通知人们发生了什么事,激发了自然的大规模停工和示威。他们目前正在关闭火车站,占据海岸道路以及大部分的公共空间,起先是以突击方式进行,但很快会转为接管。城市里的临时政府人员正往火车站和物理厂撤退,沙易克就希望他们那么做。“一旦他们大部分进了里面,我们就改写物理厂的人工智能计算机,把它变成一个监禁他们的牢狱。我们已经控制了城里的备用生命维持系统,所以他们能做的事相当有限,除非他们决定把自己炸掉,而我们不认为他们会那么做。这里的联合国临时政府人员有很多是尼亚兹领导的叙利亚人,当我们从外面破坏物理厂的正常功能时,我会跟拉希德谈谈,确定那里面没人想当烈士。”
“我不以为变形跨国公司里会有多少烈士。”娜蒂雅说。
“我希望如此,但是你永远无法确定。不过到目前为止,这里一切都好。希腊盆地附近的其他地方甚至更容易——那里的安保武力很有限,而且大部分居民不是本土人就是激进移民,他们直接包围了安保人员向他们挑衅。结果不是相持不下,就是安保部队缴械。道和哈马契斯-鲁尔都已经宣布为自由峡谷,并且欢迎任何需要庇护的人前往。”
“好极了!”
沙易克听到她语气里的惊讶,警告道:“我不认为巴勒斯和谢菲尔德的情况会这么容易。而且我们必须停止电梯的运行,这样他们才不会从克拉克袭击我们。”
“至少克拉克被困在塔尔西斯上空。”
“没错。不过占领那东西绝对对我们有利,而且还得小心不让电梯再次坍塌。”
“我知道……我听说红党成员已经跟萨克斯合作研究出了一份攻占计划…”
“愿阿拉保佑我们。我得走了,娜蒂雅。告诉萨克斯,那个用在物理厂的程序相当完美。还有,我想,我们应该很快可以到北方加入你们。如果我们能够稳住希腊盆地和埃律西昂的话,对巴勒斯和谢菲尔德会有很大帮助。”
就这样,希腊盆地一切按计划进行。而且同样重要的,甚至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仍然能够互相联系,这是个关键;有关2061年的,不时闪电般乍现她记忆底层的恐惧伤痛梦魇影像中,最难以忍受的是她知道他们的通信系统遭摧毁中断时从心底涌上的一股无助感。那之后,不管他们做什么都失去了意义,他们就像被摘去了触须的昆虫,毫无用处地懵懂行事。所以几年来,娜蒂雅不断坚持萨克斯提出的强化通信系统的计划;而他已经建造完成一整个舰队般的一组小通信卫星,并发射到了轨道上,尽可能地隐秘强化。到目前为止,它们运作的情形一如预期。而她体内那个铁壳核桃虽然还在,但已经不再斗牛似的猛烈撞击她的胸肋了。冷静,她告诉自己。此性。时机已经来临,而且是唯一的机会。专心。
他们循着机动雪道来到赤道线,这是年前为避开克里斯冰层而重新规划的路线,然后转上地区火车雪道,继续往西前进。他们的火车仅有三节长,娜蒂雅的全体组员约30人,全部聚集在第一节,观看不断传至火车屏幕的报道。设置在南槽沟的曼格拉电视台播报着官方新闻,这些新闻不仅混淆不清还彼此矛盾,结合气象报告等常规性节目,另外夹带着对发生在许多城市的罢工活动的简短叙述。娜蒂雅一直保持和达·芬奇以及巴勒斯“自由火星”安全屋的腕表联系。所以随着火车滑行前进,她一边看着火车屏幕上的消息,一边注意她的腕表,犹如聆听复调音乐般同时接收此起彼伏的信息,她发觉自己可以毫无困难地消化两边传来的消息,而且渴求更多。布雷西斯不断传来有关地球情况的报道,这些报道使人很困惑,但不是2061年那种毫无条理或不可探知的神秘;因为第一,布雷西斯持续告知他们所有发展,另外,目前地球上的多数行动都投入在迁移海岸线人口上,这场洪水泛滥一如萨克斯先前所说,非常类似涨潮,涨得很高的潮水。变形跨国公司之间的冲突仍然以罢工和政变形式出现,以及对各个公司场地和总部的突袭和反突袭,并伴随法律抗争以及公共关系等——包括终于引进国际法庭的一系列控诉反诉等程序,娜蒂雅对此甚感欣慰。不过这些战略性突袭和行动计划在全球洪水泛滥危机之前淡化下来。而即使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视频显示出爆炸的场地、飞机坠毁现场、因途经轿车丢掷炸弹而满是坑洞的道路),它们仍然比任何战争要好上几百倍,那种战争倘若掉入生物战形式,造成的伤亡将何止百万。然而不幸的是,火车屏幕上播报了一则传自印度尼西亚的令人震惊的消息——东帝汶岛一个激进解放团体,仿效秘鲁反抗组织“光明之路”的模式,在爪哇岛上施放了如今尚不明确的病毒,因此,除那里正发生着的洪水泛滥灾害之外,他们还因瘟疫而失去了成千上万条人命。这样的瘟疫在一个洲极有可能造成一场终极灾难,而且还不担保同样的事件不会再次发生。不过与此同时,除了这么一个可怕的例外,发生在那里的战争仍以上层争斗的形态在持续发展。事实上,与他们企图在火星推动的形式颇为类似。这就某种层面来看很令人感到安慰,但是如果那些变形跨国公司精通了这种类型的争斗,他们也许就能在火星上从容行事——如果不是现在,那么也将是他们重新组织起来之后。布雷西斯不断送来的报告中出现了一个不祥的信息,显示他们可能已经如是响应了:一支庞大的安保专家部队搭乘一艘快速宇宙飞船,三个月以前就离开了地球轨道,正往火星飞来,预计将在几天内抵达火星系统。根据联合国媒体播报指出,现在播出这条新闻是为了鼓舞遭暴动和恐怖分子包围的安保部队。
娜蒂雅投注在屏幕上的注意力因他们旁边雪道上出现一列绕行世界的大型火车而分散开来。前一秒钟他们正平缓顺畅地滑过俄斐平原的崎岖高原,下一秒钟一列50节的大型高速火车就呼啸着接近了他们。不过它的行进速度没有放缓,而且无法透过黑色的玻璃窗看是不是有人坐在里面。它越过他们,很快地消失在前方的地平线上。
新闻节目继续其狂热的播放速度,那些播报记者显然对当日的发展感到无比惊讶——谢菲尔德的暴动、南槽沟和赫菲斯托斯的停工——这些报告不停地、快速地彼此重叠反复,使娜蒂雅几乎怀疑起这些事件的真实性。
他们抵达山脚基地时,娜蒂雅心底那份不真实感继续存在;那个本已呈半遗弃状态的老移民区,如今闹闹哄哄的满是人声,仿佛回到火星之首年的情景。反抗组织支持者从冈吉斯链坑、赫伯斯峡谷以及俄斐地堑北部山壁等区域的小车站纷纷拥来。当地的波格丹诺夫分子显然已经将他们组织起来,包围住了驻扎在火车站里人数不多的联合国临时政府安全部门。现在正于火车站外、帐篷覆盖住的旧时拱廊,以及如今看来相当微小怪异的原始1/4圆拱顶之下,形成僵持局面。
娜蒂雅的火车一进站,就听到一个手中握着扩音器、周遭约围着20名保镖的男子,正面对一堆混乱的群众大声争执着。娜蒂雅一等火车停妥就迅速跳下,来到包围着站长和他的队员的群众前面。她从一个满脸惊讶的年轻女子手上强行取下一个手提扩音器,大声喊着:“站长!站长!站长!”她轮番使用英语和俄语,直到所有人安静下来,查看她是谁。她的建筑组员已经渗入群众中间,当她看到他们已各就各位,就直直走向那一小撮穿着防弹衣的男女。那名站长是一位火星老前辈,满脸风霜,额头有疤痕。他年轻的队员佩着临时政府徽章,脸上满是惊惶。娜蒂雅放下扩音器说:“我是娜蒂雅·车妮雪斯基。我建造了这座城市。现在我们要接管。你为谁工作?”
“联合国临时政府。”站长坚定地说,他的眼神像是看到一个从坟墓里踱步而出的幽灵。
“是哪个单位?哪个变形跨国公司?”
“我们属于马嘉里单位。”
“马嘉里如今与中国合作,而中国与布雷西斯合作,布雷西斯与我们合作。我们属于同一边,只是你还不知道而已。而不管你怎么想,你们现在是以寡敌众。”她朝群众大喊,“有武器的人举手!”
人群里所有的人都举起了手,她所有组员也都握着电击枪、气钉枪,或焊接枪。
“我们不想发生流血事件。”娜蒂雅对她身前挤成一团的保镖说,“甚至不想囚禁你们。我们的火车就在那里,你们可以开走,到谢菲尔德加入你们的队伍。在那里你们会了解最新发展。不然我们就会全体离开这个车站,把它炸毁。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要接管;这场叛变已经成形,再发生任何杀人事件就太过愚蠢了。所以开走那列火车吧。我建议你们去谢菲尔德,如果你们愿意,可以从那里坐上电梯。或者如果你们愿意为一个自由火星效力,可以现在就加入我们。”
她冷静地看着他们,产生了一整天来最放松的感觉。行动是这么一个解脱良方。那名男子低头和他的队员协商,足足谈了5分钟。
那名男子再次抬头看她,“我们要你的火车。”
就这样,山脚基地成为一个自由的城镇。
那天晚上,娜蒂雅走到靠近新帐篷顶边墙的拖车区。两个没有改建成实验室的居住点仍然充满原始住宅,检视过它们之后,她离开了,来到拱顶建筑,还去了炼金师区,最后回到她最早住过的地方,躺在放于地板上的一个床垫上,顿时感到精疲力竭。
独自一人躺在过去的所有鬼魂之间,试图唤回残存体内那段距离遥远的时光,这种感觉实在怪异。太奇怪了;尽管她疲倦万分,却始终无法入睡,将近破晓时分,她脑海中出现了朦胧幻影,担忧运输火箭里没有装箱的货物,为砌砖机器人编写程序,接收阿卡迪从弗伯斯传来的信息。她在这种状态下休息了一会儿,一种辗转反侧的浅睡,直到那隐隐作痛的幽灵手指惊醒了她。
然后她挣扎一番,呻吟着起身,很难想象她醒来面对的世界正处于喧嚣中,成千上万的人正等着看结果。她环视这个曾经是她火星上第一个家的狭窄空间,突然发现四周的墙似乎在移动——微微搏动——一种双重影像,好似她站在低矮的晨光中,正朝时间立体幻灯机望去,在振动着的梦幻灯光中看到了四维空间。
他们在拱顶建筑里吃早餐,就在安和萨克斯一度争执地球化优缺点的那个大厅里。萨克斯已经在那场争执中获胜了,但是安仍然在外面抵抗,仿佛这个议题依旧悬而未决。
娜蒂雅收起心思专注眼前,专注在她的人工智能计算机屏幕上,这个星期天的早晨充斥着洪水的消息:屏幕上方是玛雅在巴勒斯的秘密场所,下方是布雷西斯传送的有关地球的新闻。玛雅一如往常般表现出英雄式的生气蓬勃,强迫视野内的每一个人遵从她所认为的理想计划步骤,面容虽然枯槁,却因内部动力而东奔西忙。娜蒂雅一边听她描述最新发展,一边机械地咀嚼早餐,完全没留意山脚基地面包的甜美。巴勒斯现在是下午,而那里整天都很忙碌。每一个火星城镇都陷入了骚动。而在地球上,所有海岸区域如今都已淹没,大规模的迁移造成内陆的混乱。新联合国谴责火星暴徒是冷血无情的投机主义者,利用史无前例的灾难实现其自私自利的目的。“一点儿不假,”娜蒂雅对萨克斯说,后者正跨入门内,刚从达·芬奇火山口回来,“我打赌,他们稍后一定会用那个理由打击我们。”
“如果我们帮助他们的话就不会。”
“嗯。”她把面包递给他,同时细细观察。抛开他改变的容貌,他每天看起来都比前一天更像他们熟悉的萨克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眨眼环视这间古老的砖墙房屋。仿佛革命在他脑海里仅仅是最微末的角色。她说:“你准备好去埃律西昂了吗?”
“我正想这样问你。”
“很好。我去收拾我的包。”
当她往她老旧的黑色背包里塞进衣服和人工智能计算机时,腕表哔哔响起,是加清,他长长的灰发狂野地缠绕着他刻满皱纹的脸,那张面孔是约翰和广子最奇特的组合——约翰的嘴,此刻正大大咧开笑着;广子的东方眼睛,此刻正开心地眯着。“你好,加清,”娜蒂雅说,无法掩饰她的惊讶,“我不记得曾在我的腕表上见过你。”
“特殊情况。”他说,毫不在乎的样子。她过去一直认为他是个阴郁倔强的男子,但是这场革命的爆发显然是个兴奋剂;她从他的表情里突然了解,他的全部生命一直在等待这一刻。“你看,土狼、我,还有一群红党成员,都在北峡谷这里,我们已经拿下反应堆和水坝;在这里工作的每一个人都很合作——”
“太棒了!”他身旁有人大叫。
“是的,我们在这里获得了许多支持,除了一队安保人员,大约有100人躲在反应堆里。他们威胁要熔化它,除非我们同意让他们安全回到巴勒斯。”
“所以呢?”娜蒂雅说。
“所以?”加清笑了起来,“所以土狼说,我们应该来问你怎么办。”
娜蒂雅哼了哼:“我为什么觉得实在很难相信呢?”
“嘿,这里也没有人相信!但是土狼是这么说的,而我们很愿意不时纵容一下那个老浑球。”
“所以,那么就让他们安全前往巴勒斯。巴勒斯多上100名警察不会有什么不同,反应堆被销毁的事件越少越好,我们还在头痛该如何处理上次释放的辐射。”
加清正考虑着,萨克斯来到房里。“好!”加清说,“既然你这么说!嘿,稍后再跟你联系,我得走了。”
娜蒂雅瞪着她空荡荡的腕表屏幕,皱着眉头。
萨克斯问:“怎么了?”
“问倒我了。”娜蒂雅说,一面描述刚才的对话,一面尝试联系土狼。没有回音。
萨克斯说:“哦,你是协调者。”
“他妈的。”娜蒂雅将背包甩到肩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