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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珀等到自己的脉搏稳定下来以后，才用手指测量起斯托里神父的腕动脉。他的心跳很微弱，而且不稳定，但她觉得比起昨天来得有活力。她再用指甲戳刺他赤裸的脚底，他的脚趾跟着弯曲，人也轻哼出笑声来。上个礼拜她做检查的时候，斯托里神父近乎没有反应。
当然，她不能问尼克是不是听到斯托里神父说话——她第一次因为他听不见而感觉挫败。她迫切希望有人能听见神父说话，任何人都好。她考虑把凯萝找来，汤姆可能会响应他女儿的声音——某种层面上来说，他的确这样做过。就算他没有醒来，凯萝也有权知道她父亲今天说话了。
但是她又想了一下，便打消了念头。凯萝会为了父亲的康复欢欣——但是这种欢愉并不迫切。哈珀希望抢在其他人之前和神父说话，想知道他是否记得有人砸伤他头部那晚的事。她希望警告他，告诉他凯萝上个月遭遇许多不顺，她在这个冬天变得病态、亢奋，而且多疑。他必须知道凡尔登巷的屠杀、少年少女配备步枪巡逻的事，以及被迫含住石头闭口不言的惩处方式。
不对。事实上，汤姆不需要知道，是哈珀想要让汤姆知道。她希望这位长者能将事情导回正轨，这也是她如此想念他的地方。
她整晚坐在斯托里神父身旁，握住他的手，敲着他的指节。她偶尔会对他说话：「你休眠了整个冬天，就像熊一样，汤姆.斯托里。冰柱已经开始滴水，雪几乎都已融化，现在该是时候起床，爬出山洞了。尼克、艾莉、凯萝及路克伍都等着你，我也等着你。」
但他没有说话，在接近黎明的某个时间，她把他的手放在她的腿上，昏睡了过去。
过了一小时后，尼克把她摇醒。阳光穿透了室外的雾气，将雾气转化成柠檬与蛋白霜的颜色，看来就像水果派一样甜美。
「他看了我。」尼克用手语对她说：「他看了我，露出笑容。他在睡去之前，甚至眨了眨眼。他要康复了。」
是啊，就像亚斯蓝一样，带着春天回来了。哈珀想。
时候正好，她想，他康复的时候正好，就要没事了。
即使稍后再想起来这件事，她仍不禁莞尔。不是笑了，而是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