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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员的脸孔扭曲,用左手扶住右边的腰部。「你还痛吗?」她问。
「说出来没有我想象中困难。我觉得能回忆她是件好事,就算结局不好也是。我认为自己在过去九个月中点火,只因为烧毁一切让我感觉真好。那感觉就像:既然莎拉都烧死了,那就烧毁这个世界吧。纵火跟百忧解一样抚慰人心。」他沉默下来。「该死,妳问的不是心理创伤,对吧?」
「是啊,我是问你手腕的状况。」
「喔,呃,其实还挺痛的。这很正常吗?」
「你说再次脱臼的情况吗?是的。」他没有受伤的手缠绕在她的指间,同时凝视着房间另一端的火炉,黄色的火焰在炉口跳跃。
「我有点不喜欢现在开心的感觉。」他说。
「我们只是抱着彼此,连衣服都还没脱呢。」
「我在外面的时候,不该亲妳的。」
「我们醉了。我们正在享受。」
「哈珀,我还爱着她。」
「没关系,这点事不算什么。」
「的确算是什么。这对我不是小事。」
「好吧,这对我也不是小事。但我们不会做什么让你不舒服的事。自从她去世以后,你从来没有拥抱过,而人需要拥抱,需要亲密。」
柴火呼呼地响着,然后碎裂。
「但是她没有死。她并非活着,却也没有死去。她……困住了。」
「我知道。」
消防员转过头来看着她,憔悴的面孔显得惊讶,同时面露警戒。
「我晓得好一阵子了。」哈珀说:「我见过她一面,见过她在火里的样子。我知道里面有什么,总之是你放在火炉里维持生命的存在。不管那是什么,都不可能是人。它不可能有知觉,火焰是不会有意识的。」
「孢子就有,这就是凤凰为什么看起来活生生的原因。那是我的一部分,就像我伸出的手。莎拉的身体烧毁了,但是火里的女孩还在。只要我保住火,她不可燃的一部分就存活了下来。」
「你该睡了。」
「我不觉得自己睡得着,至少手腕痛成这样是睡不着的。而且,或许不只我有说的需求,妳也有听的需求。在妳更进一步之前,妳会像她一样害死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