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寻找游击队盟友
泰山从土著人那里没有打探到多少关于游击队下落的消息。土著人听说,在东南方向约六十五英里的火山附近有一群人。他们能描述出那座火山的外观和各种标志,帮泰山找到那里。带着这些仅有的信息,泰山出发了。
走到夜幕降临,泰山躺到一棵树上,一直睡到天亮。他所有的武器就只有弓、箭和刀,因为他不想背着日本人的步枪和弹药。早晨,他采摘了一些水果,打了一只野兔当早餐。
他经过的那块地界极其荒凉,没有任何有人经过的迹象,这里太适合泰山了。他喜欢留守着的那些同伴们,但是,尽管他与人类有过各种接触,却也从来没有变得完全合群。与他相伴的是森林和各种野生动物,和它们在一起才是在家里的感觉。他喜欢观察和研究它们,因此,他对它们的了解常常比它们自己更多。
他遇到很多猴子,猴子们刚开始骂他,后来泰山就用猴子的语言跟他们交流,它们就不骂了。猴子们熟知自己的领地,在它们的帮助下泰山走对了去往火山的路线。它们告诉泰山该往哪个方向走,能找到土著人所说的一个个标志——小湖、山地草甸、死火山口。
感觉快要接近目的地时,泰山问一些猴子,火山附近是否有白人,他把火山叫作“argo ved(猿语)”。猴子说有,还告诉了他如何到达他们的营地。一只老猴子说:“Kreeg-ah!Tarmangani sord. Tarmangani bundolo(猿语)。”它边说边模仿着瞄准步枪的动作:“Boo!Boo!(猿语:模仿枪声——砰)”意思是小心!白人很坏,白人杀人。
在一个小峡谷里,泰山发现了营地。但他还没到营地时,发现唯一的入口处有哨兵在守卫。泰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朝那个留着胡须的荷兰哨兵走去。走到距离哨兵约二十五到三十码远时,哨兵举起步枪,拦住了泰山。
“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哨兵问道。
“我是个英国人。我想和你们的首领谈谈。”
那人一脸惊讶地打量着泰山。
“待在原地,”哨兵命令道,“别再靠近。”然后他冲峡谷下喊道,“德莱登霍夫,上面有个野人想和你谈谈。”
泰山忍住没笑,以前他也很多次听到过别人对自己的称谓,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被人如此明目张胆地无视过。刚刚和那人用英语交流时,提到了自己是个英国人,所以那家伙用荷兰语喊德莱登霍夫的时候,无疑认为这个“野人”是听不懂荷兰语的。泰山打算索性继续让他们这样认为好了。
不久,从山谷下走上来三个人,他们个个全副武装,留着胡子,看上去很彪悍。他们衣衫褴褛,穿着简直无法形容的服装,一部分便服,一部分军装,一部分还粗糙地缝了动物皮。其中一人穿了件束腰上衣,看起来很不得体,衣服肩章上还挂着代表中尉的两颗星。这人就是德莱登霍夫。他用荷兰语问哨兵:“这人在这儿干什么?”
“他直接向我走过来,丝毫没有躲藏,他可能是个傻子,应该不是什么危险人物。但是不知道他在这里搞什么鬼,他说他是英国人,用英语跟我说话。”
德莱登霍夫用英语问泰山:“你是谁?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叫克莱顿,是皇家空军上校。我听说有一支荷兰游击队在这里扎营,我想和他们的指挥官谈谈。是你吗?我知道这山里还有成群的土匪,但我唯一能判断你们身份的办法就是来和你们谈谈。我不得不冒这个险。”
“我不是指挥官,”德莱登霍夫说,“上尉范·普林斯是总指挥,但他今天不在,估计他明天才能回来。说吧,你到底想找他干什么?我向你保证,”他微笑着补充说,“我们只是日本人和通敌卖国者眼里的土匪。”
“我来是想跟可以信任的人合作,给我提供一些信息,告诉我日本前哨基地的位置以及土著人当中哪些人对荷兰人是友好的。我希望避开日本人,如果可能的话,也希望能得到荷兰人的帮助。我计划抵达海岸,设法在那儿找条船,从岛上逃走。”
德莱登霍夫转向跟他一起从山谷营地里出来的一个人,“我马上都快相信他了,”他用荷兰语说,“可他现在突然说想要弄一艘船,从岛上逃走。他肯定觉得咱们都是大笨蛋,蠢到相信他在这里胡诌。他可能是个他妈的德国间谍,我们得抓住他,等范·普林斯回来再处置他。”
随后,他用英语对泰山说:“你说你是英国军官。你肯定有什么东西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吧?”
“什么也没有。”泰山回答。
“我能否问一句,那为什么堂堂一位英国军官,竟然赤身裸体地在苏门答腊山区跑来跑去,身上还带着弓箭和刀?”他讽刺地说道,“我的朋友,你可不能指望我们相信你。你得待在这儿了,等范·普林斯上尉回来再说。”
“以囚犯的身份?”泰山问。
“以囚犯的身份。来吧,跟我们下营地去。”
营地干净整洁,戒备森严。没有女人。一排茅草屋按照军事标准排列得十分整齐,屋顶上还飘着荷兰的红、白、蓝三色国旗。营地里大约有二三十人,大部分人在清洁步枪或手枪。虽然他们的衣服破烂不堪,武器却是几近完美。泰山确信这个军营纪律严明,他们也不是土匪,这些人完全可以信任。
他进入营地时引起了一场轰动。人们停下手中的活儿,盯着他看。有些人赶紧走过来询问押送他的人。
“你们带回来的是什么人?”有人问,“婆罗洲的野人?”
“他说他是英国皇家空军上校,但我猜,他不是一个无公害的傻瓜就是个德国间谍。我感觉更像个间谍,因为他说起话来不像个傻子。
“他会说德语吗?”
“不知道。”
“我来试试他。”他用德语跟泰山对话,而泰山则有意屈从了这个可笑的场景,飞快地用完美的德语回答他。
“我告诉过你吧。”两个猜测者说。
泰山转向德莱登霍夫:“我告诉过你,我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他说,“我没有带任何东西,但是有朋友可以证明我的身份——三个美国人和两个荷兰人。你很可能认识那两个荷兰人。”
“他们是谁?”
“科里·范德米尔和塔克·范德博斯。你认识他们吗?”
“我太认识他们了,但据说他们都已经死了。”
“他们昨天还没有死。”泰山说。
“告诉我,”德莱登霍夫说,“你是怎么跑来苏门答腊的?英国上校怎么能在战期出现在苏门答腊?那些美国人又在这里干什么?”
“前不久,一架美国轰炸机在这里坠毁,”其中一名男子用荷兰语提醒德莱登霍夫,“这个家伙要是和日本人勾结,就应该知道这些。他也会因此知道范德米尔小姐和范德博斯的名字。让那个该死的傻瓜去死吧,他是在找死。”
“问他怎么知道我们营地在这儿的。”另一个人说。
“你怎么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们?”德莱登霍夫问道。
“我可以回答你的所有问题,”泰山说,“我当时就在被击落的飞机上,这也是我在这里的原因。我提到的三个美国人也是那架飞机的幸存者。昨天我从一个土著村庄里了解到你们营地的大致位置。这些村民一直在与日本人合作,村子里驻扎了一个日军前哨基地。我们昨天与他们交战,歼灭了整个驻军。”
“你德语怎么说得这么好。”其中一个人用刁难的口吻说道。
“我会说好几种语言,”泰山说,“包括荷兰语。”说完,他笑了。
德莱登霍夫涨红了脸。“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他问道。
“我首先要确信你们都是潜在的朋友。你们也有可能是合作主义者。我刚见识了一帮与日本人勾结的荷兰武装分子。”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们是可靠的?”
“这个营地的外观看上去不是没有修养的土匪营地。同时,我也听明白了你说的荷兰话。如果你们和日本人关系密切,就不会担心我可能是间谍了,所以,我确认可以信任你们。但遗憾的是你们并不相信我。你们可能对我和我的朋友们有很大的帮助。”
“我也想相信你,”德莱登霍夫说,“等范·普林斯上尉回来再谈这个问题吧。”
“如果他能描述出科里·范德米尔和塔克·范德博斯的样子,我就会相信他,”其中一人说,“如果像我们听说的那样,他们已经死了,他就不可能见过他们,因为科里两年前在山上和她的父母一起被杀害,塔克·范德博斯也从集中营逃出来后被日本人杀死了。除非他们还活着,而且两个人在一起,否则这个人不可能见到他们。”
泰山详细地描述了他们两人的样子,并讲述了他们在过去两年中所遭遇到的许多事情。
德莱登霍夫向泰山伸出了手:“我现在相信你了,”他说,“但请你一定理解,我们不得不怀疑每一个人。”
“我也一样。”英国人回答。
“如果我刚才表现得粗鲁,请原谅,”荷兰人说,“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像泰山的形象那样,几乎赤身裸体地到处跑。”
“因为我就是泰山,”他看到德莱登霍夫脸上充满怀疑和猜测。“可能你们有人还记得,泰山是一个英国人,他的名字叫克莱顿。那就是我告诉你们的名字,你会想起来的。”
“没错,”有人喊道,“约翰·克莱顿,格雷斯托克勋爵。”
“他的额头上有个伤疤,是他小时候和大猩猩打架时留下的。”另一个人喊道。
“我想这就没问题了。”德莱登霍夫说。
这些人围在一起,一个接一个地问泰山问题。他们现在比刚才友好得多了,试图弥补他们先前的怀疑。
“我现在还是囚犯吗?”他问德莱登霍夫。
“不,但我希望你留在这儿,等上尉回来。我知道他会迫不及待地想帮助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