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永葆青春的巫术
在山谷的入口处，石灰岩峭壁下汩汩的泉水汇成涓涓细流，那里有很多洞穴适合防御外敌。范·普林斯决定把这儿当作大本营，守候麦克·阿瑟率领的盟军部队。正因为认识了这些美国人，他才第一次了解到麦克·阿瑟部队真的要来了。一旦盟军建立了滩头阵地，他就可以和其他游击队首领从山上下来，攻击敌后方，切断对外通信。与此同时，他们还可以完成对日本前哨基地的临时突围。
美国人计划在杰瑞完全康复后立即从营地翻过这座山，然后沿着山脉东侧的小路前进，再向西穿越山脉后抵达海岸。塔克·范德博斯将和他们同行，因为他们认为以他对苏门答腊和日军方位的了解应该会对盟军有利。“以防不测。”范·普林斯说。
范·普林斯认为这是一次疯狂的冒险，成功的希望渺茫，因此他竭力劝阻科里不要跟着冒险。他告诉她：“我们可以把你永远藏在山里，让你和你自己人安全地在一起。”
杰瑞也并不能完全确保她的安全。如果日本人想用步兵和飞机来歼灭游击队，那么科里是绝对安全的。然而他也并没有鼓励她和他们同行，因为如果泰山还在的话，他才会更加确信他们有冒险成功的机会。
塔克·范德博斯同意范·普林斯的想法：“我真的认为你留在这儿会更安全，科里。”他对她说，“而且我认为我们四个大男人能更容易逃脱，如果——”
“如果没有女人拖累的话。你怎么不说出来，范德博斯?”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冒犯你们，科里，但这确实是我的真实想法。”
“我和萨琳娜不会成为你们的包袱。我们会像两支步枪一样。而且我们已经证明了，我们可以和你们男人一起坚持前进。我想你应该承认萨琳娜会比你们任何人都更凶猛，你们也已经看到，我不会在枪战时尖叫晕倒。除此之外，萨琳娜还更清楚在哪儿可以让我们找到船，而且能让土著人乐意给我们用。还有一件事是要考虑的：萨琳娜一生都在海上航行，她不仅熟知海域，更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领航员。我们可以帮你们很多忙。如果现在考虑到危险，那也是半斤八两。如果我们想逃跑，日本人可能会抓到我们;我们留下来，他们也可能会抓到我们。我和萨琳娜都想和你们一起走，但如果杰瑞不同意，那就算了。”
布博诺维奇和罗塞蒂饶有兴趣地听着他们的争论。杰瑞转向他们：“你们这些家伙是怎么想的?”他问道，“你们是想让科里和萨琳娜跟我们一起走，还是想让她们留下?”
“好吧，确实如此。”布博诺维奇说，“如果我们有两个像她们一样优秀的战士，估计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男人们犹豫的只是尽量避免让女人遭遇危险。”
“就是这个意思。”杰瑞说。他又用疑问的眼光看了看罗塞蒂，这个罗塞蒂可曾是个讨厌女性主义者。
“要我说，就让我们都去吧，要么都留下来。让我们在一起吧。”
“科里和萨琳娜很清楚可能会遇到的危险和困难。”布博诺维奇说，“让她们自己决定，我们任何人都没有权力替她们做决定。”
“很好，长官，”科里说，“我和萨琳娜已经做过决定了。”
范·普林斯上尉耸了耸肩：“我觉得你们都疯了，”他说，“但我佩服你们的勇气，祝你们好运。”
“快看!“罗塞蒂手指着一个方向喊道，“现在简直真是太完美了。”
人们朝着罗塞蒂手指的方向望去。向他们走来的竟是那个令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古铜色的身影，美国人和科里万般依赖着的那个人。他肩膀的一头蹲着一只小猴子，另一头扛着一只鹿。
泰山把鹿丢在营地边上，向聚集在杰瑞担架的人群走去。凯塔用两只胳膊环抱着泰山的脖子，朝着奇怪的“猩猩们(指这群人)”尖叫着，用丛林的语言骂着他们。小凯塔吓坏了。
“他们都是朋友，凯塔。”泰山用他们的特殊语言交流着，“不要害怕。”
“凯塔不怕，”猴子尖叫着，“凯塔咬‘猩猩’。”
泰山受到了热情的欢迎。他赶紧走到杰瑞跟前，站在那里看着他笑，“原来你还活着。”他说。
“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杰瑞说。
“最后一次见你时，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我们可倒是一直担心你死了。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是的，”泰山答道，“但这不是我的麻烦，是日本人的麻烦，我追上了他们。不管他们将来对你做什么，你都已经先报了仇。”
杰瑞咧嘴笑了：“真希望当时我能在场亲眼看到。”
“那可没什么好看的，”泰山说，“没有灵魂的生物陷入一片恐惧，就像失去了主人控制的机器人一样无助。我把他们一个个歼灭。”他笑着回忆。
“你一定跟着他们走了很久。”范·普林斯猜测着。
“那倒没有，但是我把他们消灭掉以后，就去了大森林深处。我总是对我不熟悉的领域感到好奇，可实际上，倒没有了解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昨天傍晚，我找到了一组敌人的大炮炮位，今天早上，又找到另一个。如果你有地图，我可以很准确地标出他们的位置。”
“第一天，我发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庄。村庄位于一个巨大的原始森林湖岸的浅水区里，这片原始森林在我看来简直无法描述。人们还在用网捕鱼。我给他们出示和平标志后，他们却还用弓箭威胁我。”
“我应该知道这个村子，”范·普林斯说，“飞行驾驶员曾经侦察过它。但就目前所知，还没有其他人看到过，也没有在那里居住过。曾经有那么一两个人尝试着到达那里。可能他们到了，但再也没有回来过。这个村庄的人被视为土著居民的遗民，他们是巴塔克的后裔——真正的野人和食人族。直到最近，现代的巴塔克人还都是同类食人族。他们吃掉老年人，认为这样就会赋予他们永生，因为他们将继续与那些要吞噬他们的人生活在一起。同时，食人者也会获得被食者的力量和美德。正是因为第二种原因，他们也吃他们的敌人——基本上是烹着吃并加上少许柠檬。”
范德博斯说：“这些湖区居民应该也已经发现了永葆青春的秘密。”
“当然，这些都是胡扯。”瑞德医生说。
“可能也不完全是。”泰山回答道。
瑞德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想告诉我，你连这样愚蠢的胡说八道也相信吧?”他问道。
泰山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我还是相信那些我亲眼所见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我已经不止两次看到有证据可以证明永葆青春是可以实现的。而且，很早以前我就意识到，不能完全否认原始民族宗教迷信的可能性。我在最黑暗的非洲深处看到过一些奇怪的事情。”他不再说话了，显然无意细说下去。他的眼睛扫视着听者的面庞，定睛在萨琳娜身上。“那个女人在这里干什么?”他问道，“她可是胡夫特的人，土匪帮的人。”
科里和罗塞蒂不约而同地要解释，罗塞蒂抢先替萨琳娜解释。泰山听了事情的经过，非常满意。“如果罗塞蒂中士能对身边的某个女人感到满意，那么她一定是无可挑剔的。”
罗塞蒂很尴尬地羞红了脸，但他紧接着又说：“萨琳娜的确很好，上校。”
瑞德医生清了清嗓子。“你所说的关于原始民族的迷信和宗教的真实性，还有永葆青春的可能性，让我很感兴趣。你能说得再详细点儿吗?”
泰山盘腿坐在杰瑞身边。“在很多情况下，我都知道巫医会遥控杀人，有的会时隔几年。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他们确实做到了。可能他们把意念植入到受害者的脑中，然后通过自我暗示引发死亡。他们大部分的胡言乱语都是纯粹的江湖骗术，可有时却又似乎是一门精准科学。”
“不过，我们很容易被愚弄，”杰瑞说，“有些爱好客厅魔术的人，会主动承认在骗你，但如果你是一个无知的野蛮人，他们会告诉你那是真的魔法，使你相信他们。在火奴鲁鲁希卡姆驻军期间，我有一个朋友，他就像巫师一样专业。他把肯德尔·菲尔德上校涂成黑色，腰间系上一块儿腰布，头顶戴上羽毛头饰，再给他加些零碎的骨头、木片儿和一条斑马的尾巴，然后把他带到非洲去。这让所有的巫医都羡慕嫉妒恨。”
“你们猜猜他还能用纸牌做什么!我以前跟他玩儿过桥牌，他总是赢家。当然比赛很公平，但是你还没开始他就已击败了你两次——就像泰山的巫医对受害者那样。你只是自我暗示自己已经失败了，但这也很丢脸，”杰瑞补充道，“因为实际上我的桥牌比他打得好得多。”
“当然，任何人都能学会这种魔法，”瑞德说，“但是永葆青春呢?你真的见过这事儿吗，上校?”
泰山说：“我年轻时曾从狮子口中救出过一个黑人。他非常感激我，想让我永葆青春作为报答。我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于是他问我他看起来有多大年龄，我说他看起来像二十多岁了。他告诉我他是个巫医，我所见过的巫医都比他老得多，因此，我不太相信这种说法，也不相信他能让我永远年轻。”
“后来，他把我带到他的村庄去见酋长。他问酋长认识他有多久了。‘一辈子了。’酋长回答说。酋长年纪已经很老了，老酋长告诉我，没有人知道巫医的年龄，但是他肯定是非常老的，因为他认识提普·提卜的祖父。提普·提卜可能出生在十九世纪四十年代或十九世纪三十年代，这样算来，他祖父可能早在十八世纪就出生了。”
“我那时还很年轻，就像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喜欢冒险。我愿意尝试任何新鲜事儿，所以我让巫医给我施法术。施法还没有结束，我就明白了他为什么不聚集大批人在一起施法，因为这需要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调制巫酒，举行庄严的仪式，还要把几夸脱巫医的血液注入到我的血管里。我很后悔当初参与进来，因为我没有料到他的这些要求。”泰山不再说话，好像他的故事已经讲完了。
“你做得很对。”瑞德医生说。
“那么，你认为我会变老吗?”
“绝对的。”医生说。
“你觉得我现在多大了?”泰山问道。
“二十多岁。”
泰山笑了：“我给你们讲的故事发生在很多年前。”
瑞德医生摇了摇头：“这太神奇了。”显然他并不相信。
“上校，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年龄，”杰瑞说，“但我现在想起来，我父亲说他小时候读过有关你的书。我也是听着你的故事长大的，你对我的影响比任何人都大。”
“好吧，那我相信了。”瑞德医生说，“但是你说过，你知道两个永葆青春的事。另一个是什么，我很感兴趣。”
“在非洲有一个偏远的地区，一群白人狂热分子以一种极其邪恶的方式永葆青春。我的意思是，他们获得其中一种主要成分的方式是邪恶的。他们绑架年轻女孩，杀死她们，切除某种腺体。”
“追踪几个他们偷来的女孩时，我发现了他们的村庄。长话短说，我和我的同伴们成功地营救了这些女孩，并获得了他们的一种化合物。服用了这种化合物之后的人，包括一只小猴子在内，就没有任何衰老的迹象。”
“简直太神奇了!”瑞德医生说，“你希望永生吗?”
“我也不知道该期待什么。”
“也许，”布博诺维奇说，“你会一下子被摔成碎片，就像一辆两轮马车一样。”
“你想获得永生吗?”范德博斯问道。
“当然愿意——永远不用遭受年老体衰的痛苦。”
“但是那时你所有的朋友都死了。”
“结识新朋友，不忘老朋友。但实际上，我永生的机会微乎其微。每一天，我都可以躲开子弹，逃脱老虎，或者蟒蛇。如果我能活着回到我的非洲，我可能会发现一头狮子在那儿等着我，或者水牛。除了寿终，死亡还有很多不可预测的可能。一个人可能会暂时战胜死亡，但死亡永远都是最后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