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 美国人的精神
两天后，十人外籍军团与游击队告别，开启了目标模糊的长征之路。道格拉斯和戴维斯凭借美国士兵超强的适应能力，很快融入了团队。道格拉斯称之为国际联盟。
起初，这两个新加入的美国士兵一直对两个女人心生怀疑，不知道她们能否忍受穿越几乎无迹可寻的荒山野岭的艰难险阻。为了避免与敌人冲撞，他们必须穿越这些山岭。但他们很快发现，只有保持与科里和萨琳娜步调一致，他们才能跟上队伍，而且还会有其他的惊喜。
“这小矮子是怎么回事?”戴维斯问布博诺维奇，“我还以为他没有时间找女人，他怎么总是跟那个棕色头发的女孩泡在一起。并不是说我在怪他。她可以随时把她的鞋子放在我的储物柜里。”
布博诺维奇说：“恐怕罗塞蒂中士已经被完全击垮了，起初他还忸怩作态，但现在他完全不知廉耻了。他已经对那个女孩痴迷了。”
“还有那位老家伙，”戴维斯说，“他也曾是你所谓的‘讨厌女性者’。”
“不完全是，”布博诺维奇说，“不过大体上就是这意思。也许他过去是，但现在不再是了。”
“有点傻乎乎的，”道格拉斯说，“老年人对爱情了解多少?”
“小家伙，会让你出其不意的。”布博诺维奇说。
路途很艰难。他们带着帕兰刀，在原始丛林中披荆斩棘。令人沮丧的是，此起彼伏的深谷和山洪阻碍了他们的进程。他们经常遇到数百英尺高的山谷峭壁，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这就需要绕很远的路。而且这里几乎每天都在下雨，一下就是倾盆大雨。他们一路泥泞前行，休息时只能穿着湿漉漉的衣服睡觉，鞋子都烂掉了。
泰山为他们寻找猎物，而那些以前不会的人也学会了吃生肉。他总是在前方侦察，挑选最好的路线，还得警惕敌人的前哨或巡逻。到了晚上，他们彼此紧挨着睡下，守卫要不停地更换，以防老虎的突然袭击。有时他们累得肌肉萎缩，但士气却依然高涨。
小凯塔一路抱怨，发着牢骚。当泰山去营救戴维斯和道格拉斯时，凯塔被留下拴在一棵树上。它懊恼极了，咬了三个想和它交朋友的荷兰人。从那以后，它就被孤立了，只和泰山在一起。唯一例外的是罗塞蒂，它主动和这个小中士交上了朋友。军队休息时，凯塔经常会蜷缩在罗塞蒂的怀里。
“它可能认为小矮子与它志趣相投，”布博诺维奇说，“要不是近亲的话。”
“它以为你是我们见过的那个大猿猴，所以很害怕。”
“我猜，你是指婆罗洲猩猩吧。”布博诺维奇说。
罗塞蒂感到十分厌恶：“我要是个诗人的话，就会写首诗。”
“关于我的吗，亲爱的?”
“从你说的话里我找到了一个押韵的词。”
泰山找到了一个可以容纳所有人的山洞，里面很干燥，于是这个晚上他们比平时提早休息了。山洞以前可能被占领了很多次，因为入口附近有烧焦的木炭，里面还残留着干柴。他们很快燃起一堆火，围坐在火堆旁取暖，烘干衣服。只有现在才可以脱下衣服，他们再也不必理会那些故作谦卑的愚蠢说教了。不论男女，他们早已把自己当作是一群“斗士”了。
杰瑞、布博诺维奇和罗塞蒂在看范·普林斯给他们画的草图。“我们就是从这里穿过，到达山脉东侧，”杰瑞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说，“就在印度尼西亚潘姜下方。”
“天呀，这是个小镇的名字吗?还是一个城堡?”
“对我来说这只是地图上的一个点而已。”杰瑞说。
“看，”罗塞蒂继续说：“这意味着我们需要折回到下方一百七十公里处。那是在美国境内吗?”
“哦，大约一百英里。那是一条空中航线。”
“杰瑞，我们的平均路程是多少?”布博诺维奇问道。
“我估计每天在一条航线上要行进五英里。”
“今天，”布博诺维奇说，“我估计我们走了五英里，在或上或下的任意一条航线上。”
“天呀!”罗塞蒂说，“‘粉红佳人号’飞二十或二十五分钟就能把我们带过去，我们这样像小兵一样埋头前进可能要花上一个月。”
“还可能时间更长。”杰瑞说。
“哇喔!”罗塞蒂说，“我们还能活着真是太幸运了。”
“那里的景色非常壮观，”布博诺维奇说，“当我们经过了千辛万苦后再看到它，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而平静。”
“的确如此，”罗塞蒂说，“在那样一个美丽的国家，看起来不像是发生了战争。我还以为以前这里发生过战争。”
“是的，近一百年来这里的确经历了战争。”塔克·范德博斯说，“在整个历史时期，也可能是在史前爪哇直立猿人和莫佐克托人时代，东印度群岛的所有岛屿几乎都被交战方占领——如部落首领、小王子、小国王和苏丹人。来自印度北部的印度斯坦人、中国人、葡萄牙人，来自菲律宾的西班牙人、英国人、荷兰人先后来到这里，现在是日本人。他们带来的只有舰队、士兵和战争。在十三世纪，忽必烈派遣了一艘载有二十万士兵的舰队进军爪哇岛，因为爪哇岛国王逮捕了大汗的使臣，遣回中国时已经毁了容。”
“我们荷兰人常常对印度尼西亚人犯下的残酷暴行有种负罪感，但无论是我们还是前人，都没有对苏丹人施行惨无人道的摧毁土地、奴役和屠杀人民的恶行，而这些酗酒成性、贪婪纵欲、荒淫无度的人为了满足心血来潮的心性，肆意屠杀自己的臣民。他们把最美的妇女和处女掳掠到自己身边，有人的后宫竟有一万四千个佳丽。”
“天呀!”罗塞蒂惊叹道。
范德博斯笑笑，继续说：“如果他们仍然掌权，还会做同样的事。在我们荷兰人的统治下，印度尼西亚人才第一次知道什么是从奴役中解放后的自由、和平和繁荣。在日本人被赶出去之后让他们独立，回归到我们当初找到他们时的那一代人当中去。”
“难道不是所有的民族都有独立的权利吗?”布博诺维奇问。
“去弄个演讲台，共产主义者。”罗塞蒂嘲笑着。
“只有真正赢得了人民的独立权利才能称为独立的民族。”范德博斯说，“有关苏门答腊岛的最早记录，记载于公元二十三年前的中国新朝皇帝王莽统治时期，那一时期的古老印度尼西亚文明加上荷兰人还没有征服岛屿的近两千年间，如果人们仍然被暴君统治者奴役，那么他们就不配称为独立。在荷兰人的统治下，他们才是完全自由的，他们还能要求什么呢?”
“为了以正视听，”布博诺维奇笑着说，“我想澄清一点，我不是共产主义者，我是个反新政共和党人。但我的观点是：我认为我们应该为自由而奋斗。”
“见鬼，”杰瑞说，“我认为我们都不知道在为什么而战，除了杀死日本人、结束战争、回家。在这之后，那些该死的政客们又要搞得一团糟了。”
“挥舞军刀开始准备第三次世界大战。”范德博斯说。
“我想在一段时间内他们再战的声势不会太大。”科里说。
“下一次战争中就轮到掳掠我们的子孙了。”杰瑞说。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杰瑞突然意识到大家伙儿可能会对他的无心之言想歪，他脸红了。科里的脸也红了。每个人都看着他们，场面更尴尬了。
最后，范德博斯再也忍不住了，他笑出声来。大家都笑了——包括科里和杰瑞。一直忙着生火做饭的星泰，向大家重复着罗塞蒂教给他的经典之词，“来吃饭吧!”缓解了紧张的氛围。
这顿饭有野猪肉、松鸡、水果和坚果。
“我们的生活水准还是蛮高的嘛。”戴维斯说。
“德雷克酒店可不会给我们采拾坚果呢。”罗塞蒂说。
“我们有一个巨大的市场可供选择，不用任何优惠券。”泰山说。
“也不用付钱，”罗塞蒂说，“天呀!这才是生活。”
“你疯了吗?”布博诺维奇问道。
“战争结束后你再回来，中士，”范德博斯说，“我要让你看看一个截然不同的苏门答腊岛。”
布博诺维奇摇了摇头：“如果我能回到布鲁克林，”他说，“我就定居在那儿不走了。”
“我要去得州。”戴维斯说。
“得州怎么样?”科里问道。
“得州是联邦里最好的州。”戴维斯斩钉截铁地说。
“但是杰瑞告诉我，俄克拉荷马是最好的州。”
“那个小印第安人暂住地吗?”戴维斯问道，“你看!得克萨斯州的面积要比它大四倍，棉花产量比联邦其他任何州都多，牛、羊、骡子的数量也是位居第一。她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牧场。”
“还有最大的谎言家，”道格拉斯说，“现在，如果你真想知道哪个州是联邦最好的州，我要告诉你，是加利福尼亚州。你要是战后到了圣费尔南多谷，就永远都不会再想去别的地方了。”
“我们好像还没听见有人说纽约州呢。”杰瑞笑着说。
“纽约人从不自吹自擂，”布博诺维奇说，“因为他们没有任何自卑感。”
“这将是一个艰难的挑战。”范德博斯说。
“你的州怎么样呢，罗塞蒂?”萨琳娜问道。
罗塞蒂若有所思地说：“嗯，伊利诺伊州有头号公敌。”
泰山说：“每个美国人都生活在世界上最美的国家里的最美的州的最美的郡县的最美的小镇上——每个人都坚信这一点。正是这种信仰使美国成为一个伟大的国家，而且会一直延续下去。”
“你可以再说一遍。”戴维斯说。
“我在你的军队里也注意到了同样的精神，”泰山接着说，“每个士兵都在你的军队中最好的团队里服役，他们愿意和你并肩作战。也正是这种精神造就了一支伟大的军队。”
“还好，”杰瑞说，“在这样一个都喜欢吉特巴舞花花公子的国度里，我们做得还不算差。我们会震惊世界。”
“你一定会让希特勒和东条英机大跌眼镜。你们要是没参与战争，先是提供物资，然后是供给人力，那战争可能现在就已经结束了，希特勒和东条英机可能胜券在握。整个世界都欠你们一大笔债。”
“不知道欠的债会不会兑现。”杰瑞说。
“可能不会。”泰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