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死亡
巫后再次成为小女孩，迷失在她最初始的回忆中。她第一件记得的事情是什么？黑暗与寒冷、涂上鬼魅油彩的女人脸庞、火把微弱的光芒，还有洞窟里潮湿的气味。
山怪之墙的女巫们知道她是谁吗？她们在她六岁时立她为后。她拥有每一个符文，这是人类从未获得的成就。她们知道吗？
随着长矛送上的痛苦之力，原本混沌不明的真相传遍她全身，她终于看清了。她杀了她们每一个人，女孩、男孩、她的姐妹；她在夜晚潜入她们心中悄声唆使自杀；她让她们在恍惚中勒死、溺死、烧死。这些都不是为了削弱她的力量、在困境中保存女巫的魔力，而是因为她就是令人畏惧、满怀嫉妒的神祇，她蔑视她们的力量。她的意图藏得很深，连自己都瞒过了，她怕自己身处尘世的形态会反抗，试着避开它的命运。她触碰颈间的绞绳结。一样东西藏在另一样东西里面，再被另一样东西包起来。她曾以为她让巨狼忘却自己的本质，好躲过天神的耳目。事实上她是为了避过自己的注意，现在所有的伪装解除了，她知道那匹狼是为了她而来。它是为了她而来。
这把长矛完美无缺，她躺在地上的姿势同样完美无缺，形成那个引导她的符文。她以自己的身体构成了猎狼钩。
她无所不在，控制着一切；她感应到世间所有的心思，能够影响它们，触碰它们。她承受无上痛苦的时刻就是她最强大的魔法。
她说出自己的名字：“奥丁。”多年没有开口，她的嗓音沙哑破碎，可是神祇的意志把这个词挤出她狭窄的咽喉。
巫后的身体血流不止，鲜血淌成一滩血池。巨狼垂头沉浸其中。艾迪丝拉无法移开目光，逃避洞窟里发生的一切。
巫后站起来，她扯出插在腹部的长矛，与巨狼凝视彼此。
“我呼唤你来这里做这件事。”她说。
巨狼露出森森白牙。
“就是这样。永远都是如此。”巫后说，“不过对你来说并不轻松，芬里尔。”
在艾迪丝拉眼中，洞窟已经消失无踪。她身处宽阔黑暗的平原中央，群鸦的阴影扫过她头顶上方，空气中染上烟雾，叫喊声从即将分出胜负的战场上传来。
巫后也变了。她身上穿的不是染血的长袍，而是男子的铠甲。她手持盾牌，另一手则是拿着尖锐的长矛。
“我是奥丁。”巫后说，“憎恨一切、看透一切，吊人之神、死者之神、疯狂之神，通晓魔法，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巨狼开始蠢动。
“来吧，芬里尔。你是嗜杀的野兽、我的敌人、我的帮凶。”
巨狼一跃而起，巫后手中长矛往前戳刺。接着那头野兽咬住她的喉咙，像是叼着布偶的狗儿般用力甩动，直到她的双脚离地。艾迪丝拉看到明亮的奇异形体从巫后身上散出，有的在地上嘶嘶作响，有的像碰到温暖地面的雪花般融化，有的打中她。奔流的意象贯穿她全身，接着是如同北风的刺骨寒意，再来是在她心中踩踏发怒吐息的事物。最后，宛如新鲜青草的气味飘向她，还有一股暖如春日的感觉。她知道这些是符文，每个都拥有不同的力量。这是它们告诉她的——它们会说话。
巫后丢下长矛，徒劳无功地搥打巨狼的口鼻。那头野兽没有放松上下颚，反而咬得更紧了。艾迪丝拉看到雨水、阳光、仿佛要触及天堂的巨树、马匹、火炉。在巨狼的嘴中，巫后的魔法全被抖了出来。
平原的景色不见了，洞窟的岩壁回到她面前。巨狼站在巫后身上，狠狠啃咬她的血肉。
艾迪丝拉感觉到符文的力量恢复原本的强大，所有的谜题全都烟消云散。现在她知道这道魔法完成了。巫后就是奥丁，那位神祇得到他想要的事物——死亡，他的死亡与巫后的死亡是同一件事。那位不断探寻的神祇借由亲身体验，获得了死亡的智识。当他位于尘世的肉体死亡时，那些流淌出的符文烧痛了艾迪丝拉，给予她明晰的洞察力，还有不幸。
巨狼大口大口吃下巫后的身躯。接着他颤抖咳嗽，浑身一震，最后躺了下来。
艾迪丝拉拾起月之刃。
巨狼看着她，说：“住手。如果你攻击的话，我无法控制自己。”
艾迪丝拉高举武器，她无法保持平衡，无法挥舞剑刃。菲雷格费尽全力砍中这头野兽，尽管如此他依然杀不了它。她不要错过任何机会。
“我已经准备要赴死了。”她说。
“不是死亡。”野兽说。它的声音低沉沙哑，人类的语言从巨狼的咽喉口齿间传出。
“瓦利，是你吗？”
“她的死亡把我从鲜血沼泽中解放出来了。是我。”
“你是最不忍卒睹的奇观。”她说。
“我承受了许多苦难，不过已经结束了。还有术士，我们可以找到他们，我可以变回来。”
“要付出多少代价？我的爱，你杀了多少人？”
“我不想再杀人了。”
“狼是嗜杀的生物。”
“不是的，艾迪丝拉，不是的。”
“我已经看到真相了。菲雷格是你的兄弟，你杀了他。”
巨狼垂下头。“是狼杀了他。”
“你是诸神的敌人。我看到了。这是你存在的意义。”
“艾迪丝拉，我会恢复的。”
艾迪丝拉猛摇头，泪水划过她沾满尘土的脸庞。“可是我再也不会是我了。我们超越阶级的爱情触怒了诸神。我想要离开你，瓦利。我想死。”
“如果你死了，我强烈的爱会把你从死者的殿堂唤回。”
“我会再次活下去，瓦利。那位神祇死去时，强烈的魔法进入我体内，我相信那代表着重生。我会再次活下去，但不是在你身边。死神憎恨你。”
“我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我在死者平原看到了。他需要我来完成他的命运，我是他的敌人，也是他的帮手。”
“瓦利，我一点也不想介入其中。”
她背后传来声响，不过她没有转身查看。
巨狼向艾迪丝拉低下头。“我爱你。”他说。
“那么，忘了我吧。”她举起月之刃，走上前攻击他。
瓦利感觉到自己的颤栗。他知道他不得不回应这份威胁，可是他使出所有的意志力，压抑反击的冲动。现在他知道他是谁——弑神者，重生千百次就为了追猎奥丁的每一个化身。这样的命运还有爱情的容身之处吗？他有什么立场抗拒施加在他身上的强大魔力？他想要她，然而只要她出手袭击，他就要杀了她。如同他过去的人生，现在他别无选择——巨狼只会以暴制暴，而且是千倍奉还。
她手中的剑刃明亮炫目，他喉中挟着愤怒的低吼。“还没结束，我们会再次获得生命，在我找到你、感受到你一如以往的爱意之前，我绝对不会放弃。”他试着说出这番话，但字句不听使唤，他的口中只吐出巨狼嗜血的嘶吼。
艾迪丝拉闭上眼睛，挥舞长剑，可是她没有砍到任何东西。奥森站在她背后，接过从她手中落下的剑柄，站到她面前，同时将她往后推。
瓦利蜷缩在地。他看着艾迪丝拉，知道他的梦想被巨狼的利齿咬碎了。那些梦想以及所有活下去的理由全都离开了，他被困在这具不灭的躯壳里，只有永恒的不幸陪伴他，比起他深爱的女子，那个渴望死亡的疯狂神祇与他产生了更深刻的连结。
他看到父亲手中的残酷长剑，即使其余的伤口都愈合了，他身侧的剑伤依然流淌鲜血。他想，命运女神暂停为他编织命运，现在他可以决定是否要她们再次开工。
他只希望这一切融化消失，回到过去。在他眼中，艾迪丝拉还是那个在海湾旁草地上、躺在他身旁晒太阳的女孩。然而现在这只是空虚幻梦，他已经走得太远太远，再也无法实现这个梦想。
他望向老战士。奥森对上他的凝视。
最后，瓦利挤出一个词：“死亡？”
“死亡。”奥森说。
月之刃在灯光中闪烁，巨狼的双眼与利齿在黑暗中发光。
一切都结束了，长剑落在地上，巨狼静止不动。
艾迪丝拉走上前查看尸骸，她浑身发抖，心中一片麻木。毁了半张脸的陌生女子在菲雷格身旁弯下腰，抚摸他的头发。艾迪丝拉走向女子，看着菲雷格。他的蓝眼睛还睁着，仰望虚无之地。他身侧有一片狰狞的伤口，巨狼咬穿了他的腹部。他的尸身尚带余温，但他早已失去气息，她很清楚他已经死了。
她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摇晃，落下亲吻。她心底感觉到那个闪闪发亮的符文仿佛迸发出春季的芳香，发出如同落入溪水的雨滴的杂乱细语。重生。她试着把符文送给他，让他恢复完整，可是这门技术要耗费数年学习，还得付出理智作为代价。
毁了半张脸的女子俯视着她，艾迪丝拉看懂了她眼中传递的讯息：“有办法的。”
女子拾起油灯，离开洞窟，艾迪丝拉抱起菲雷格，同时一个个符文在她心中闪耀，他一点也不重，洞窟外的通道也不显狭小。她跟随灯光走过沉寂的通道，来到有新鲜空气吹拂的地方。在一座大型洞窟的尽头，点点亮光打破黑暗，女子停住脚步，一手按上艾迪丝拉的手臂。她亲吻菲雷格的额头，轻抚艾迪丝拉的脸烦。
艾迪丝拉继续往前走。她闻到风、雨水、来自海面的寒意。
细碎的光点渐渐扩大。她继续走。洞窟的出口是接近山怪之墙顶端的岩架，地面离她好远好远。广阔的地面与海洋在她眼前开展，蓝色绿色的风景灿烂美丽。
她吻住菲雷格，紧紧抱着他：
“为了希望。”说完，她踏入光中。
赛塔妲跟着踏上岩架，某处有野狼嚎叫。她听得出它是在说：“我在这里。你在哪里？”
她站着听了一会，而后转身回到洞窟中。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她们在黑暗坑道中口吐咒术，
你是以魔力施法的女巫，
你披着女巫的外皮混入人群，
你的灵魂必定属于至阴。
这个声音，巫后认得这个声音。是他。谁？就是他，那个模仿者。她咯咯轻笑。是的，就是那个自以为高明的模仿者。洛基，那个骗子，他自以为能够袖手旁观诸神的事务，哈哈大笑。才怪。她拐了他，让他也进入了这团混乱。他以为那些锁链只困住他的肉体，心灵能以人类的姿态在界域之间漫游？错了。他脑海中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入圈套、深陷囹圄、遭受枷锁缚绑。这全是她施加在他身上的折磨，那个红发小子、夜晚的呼唤者、哧哧窃笑的家伙、死亡之敌。你是以魔力施法的女巫，
你披着女巫的外皮混入人群，
你的灵魂必定属于至阴。
山怪之墙的女巫们知道她是谁吗？她们在她六岁时立她为后。她拥有每一个符文，这是人类从未获得的成就。她们知道吗？
随着长矛送上的痛苦之力，原本混沌不明的真相传遍她全身，她终于看清了。她杀了她们每一个人，女孩、男孩、她的姐妹；她在夜晚潜入她们心中悄声唆使自杀；她让她们在恍惚中勒死、溺死、烧死。这些都不是为了削弱她的力量、在困境中保存女巫的魔力，而是因为她就是令人畏惧、满怀嫉妒的神祇，她蔑视她们的力量。她的意图藏得很深，连自己都瞒过了，她怕自己身处尘世的形态会反抗，试着避开它的命运。她触碰颈间的绞绳结。一样东西藏在另一样东西里面，再被另一样东西包起来。她曾以为她让巨狼忘却自己的本质，好躲过天神的耳目。事实上她是为了避过自己的注意，现在所有的伪装解除了，她知道那匹狼是为了她而来。它是为了她而来。
这把长矛完美无缺，她躺在地上的姿势同样完美无缺，形成那个引导她的符文。她以自己的身体构成了猎狼钩。
她无所不在，控制着一切；她感应到世间所有的心思，能够影响它们，触碰它们。她承受无上痛苦的时刻就是她最强大的魔法。
她说出自己的名字：“奥丁。”多年没有开口，她的嗓音沙哑破碎，可是神祇的意志把这个词挤出她狭窄的咽喉。
巫后的身体血流不止，鲜血淌成一滩血池。巨狼垂头沉浸其中。艾迪丝拉无法移开目光，逃避洞窟里发生的一切。
巫后站起来，她扯出插在腹部的长矛，与巨狼凝视彼此。
“我呼唤你来这里做这件事。”她说。
巨狼露出森森白牙。
“就是这样。永远都是如此。”巫后说，“不过对你来说并不轻松，芬里尔。”
在艾迪丝拉眼中，洞窟已经消失无踪。她身处宽阔黑暗的平原中央，群鸦的阴影扫过她头顶上方，空气中染上烟雾，叫喊声从即将分出胜负的战场上传来。
巫后也变了。她身上穿的不是染血的长袍，而是男子的铠甲。她手持盾牌，另一手则是拿着尖锐的长矛。
“我是奥丁。”巫后说，“憎恨一切、看透一切，吊人之神、死者之神、疯狂之神，通晓魔法，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巨狼开始蠢动。
“来吧，芬里尔。你是嗜杀的野兽、我的敌人、我的帮凶。”
巨狼一跃而起，巫后手中长矛往前戳刺。接着那头野兽咬住她的喉咙，像是叼着布偶的狗儿般用力甩动，直到她的双脚离地。艾迪丝拉看到明亮的奇异形体从巫后身上散出，有的在地上嘶嘶作响，有的像碰到温暖地面的雪花般融化，有的打中她。奔流的意象贯穿她全身，接着是如同北风的刺骨寒意，再来是在她心中踩踏发怒吐息的事物。最后，宛如新鲜青草的气味飘向她，还有一股暖如春日的感觉。她知道这些是符文，每个都拥有不同的力量。这是它们告诉她的——它们会说话。
巫后丢下长矛，徒劳无功地搥打巨狼的口鼻。那头野兽没有放松上下颚，反而咬得更紧了。艾迪丝拉看到雨水、阳光、仿佛要触及天堂的巨树、马匹、火炉。在巨狼的嘴中，巫后的魔法全被抖了出来。
平原的景色不见了，洞窟的岩壁回到她面前。巨狼站在巫后身上，狠狠啃咬她的血肉。
艾迪丝拉感觉到符文的力量恢复原本的强大，所有的谜题全都烟消云散。现在她知道这道魔法完成了。巫后就是奥丁，那位神祇得到他想要的事物——死亡，他的死亡与巫后的死亡是同一件事。那位不断探寻的神祇借由亲身体验，获得了死亡的智识。当他位于尘世的肉体死亡时，那些流淌出的符文烧痛了艾迪丝拉，给予她明晰的洞察力，还有不幸。
巨狼大口大口吃下巫后的身躯。接着他颤抖咳嗽，浑身一震，最后躺了下来。
艾迪丝拉拾起月之刃。
巨狼看着她，说：“住手。如果你攻击的话，我无法控制自己。”
艾迪丝拉高举武器，她无法保持平衡，无法挥舞剑刃。菲雷格费尽全力砍中这头野兽，尽管如此他依然杀不了它。她不要错过任何机会。
“我已经准备要赴死了。”她说。
“不是死亡。”野兽说。它的声音低沉沙哑，人类的语言从巨狼的咽喉口齿间传出。
“瓦利，是你吗？”
“她的死亡把我从鲜血沼泽中解放出来了。是我。”
“你是最不忍卒睹的奇观。”她说。
“我承受了许多苦难，不过已经结束了。还有术士，我们可以找到他们，我可以变回来。”
“要付出多少代价？我的爱，你杀了多少人？”
“我不想再杀人了。”
“狼是嗜杀的生物。”
“不是的，艾迪丝拉，不是的。”
“我已经看到真相了。菲雷格是你的兄弟，你杀了他。”
巨狼垂下头。“是狼杀了他。”
“你是诸神的敌人。我看到了。这是你存在的意义。”
“艾迪丝拉，我会恢复的。”
艾迪丝拉猛摇头，泪水划过她沾满尘土的脸庞。“可是我再也不会是我了。我们超越阶级的爱情触怒了诸神。我想要离开你，瓦利。我想死。”
“如果你死了，我强烈的爱会把你从死者的殿堂唤回。”
“我会再次活下去，瓦利。那位神祇死去时，强烈的魔法进入我体内，我相信那代表着重生。我会再次活下去，但不是在你身边。死神憎恨你。”
“我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我在死者平原看到了。他需要我来完成他的命运，我是他的敌人，也是他的帮手。”
“瓦利，我一点也不想介入其中。”
她背后传来声响，不过她没有转身查看。
巨狼向艾迪丝拉低下头。“我爱你。”他说。
“那么，忘了我吧。”她举起月之刃，走上前攻击他。
瓦利感觉到自己的颤栗。他知道他不得不回应这份威胁，可是他使出所有的意志力，压抑反击的冲动。现在他知道他是谁——弑神者，重生千百次就为了追猎奥丁的每一个化身。这样的命运还有爱情的容身之处吗？他有什么立场抗拒施加在他身上的强大魔力？他想要她，然而只要她出手袭击，他就要杀了她。如同他过去的人生，现在他别无选择——巨狼只会以暴制暴，而且是千倍奉还。
她手中的剑刃明亮炫目，他喉中挟着愤怒的低吼。“还没结束，我们会再次获得生命，在我找到你、感受到你一如以往的爱意之前，我绝对不会放弃。”他试着说出这番话，但字句不听使唤，他的口中只吐出巨狼嗜血的嘶吼。
艾迪丝拉闭上眼睛，挥舞长剑，可是她没有砍到任何东西。奥森站在她背后，接过从她手中落下的剑柄，站到她面前，同时将她往后推。
瓦利蜷缩在地。他看着艾迪丝拉，知道他的梦想被巨狼的利齿咬碎了。那些梦想以及所有活下去的理由全都离开了，他被困在这具不灭的躯壳里，只有永恒的不幸陪伴他，比起他深爱的女子，那个渴望死亡的疯狂神祇与他产生了更深刻的连结。
他看到父亲手中的残酷长剑，即使其余的伤口都愈合了，他身侧的剑伤依然流淌鲜血。他想，命运女神暂停为他编织命运，现在他可以决定是否要她们再次开工。
他只希望这一切融化消失，回到过去。在他眼中，艾迪丝拉还是那个在海湾旁草地上、躺在他身旁晒太阳的女孩。然而现在这只是空虚幻梦，他已经走得太远太远，再也无法实现这个梦想。
他望向老战士。奥森对上他的凝视。
最后，瓦利挤出一个词：“死亡？”
“死亡。”奥森说。
月之刃在灯光中闪烁，巨狼的双眼与利齿在黑暗中发光。
一切都结束了，长剑落在地上，巨狼静止不动。
艾迪丝拉走上前查看尸骸，她浑身发抖，心中一片麻木。毁了半张脸的陌生女子在菲雷格身旁弯下腰，抚摸他的头发。艾迪丝拉走向女子，看着菲雷格。他的蓝眼睛还睁着，仰望虚无之地。他身侧有一片狰狞的伤口，巨狼咬穿了他的腹部。他的尸身尚带余温，但他早已失去气息，她很清楚他已经死了。
她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摇晃，落下亲吻。她心底感觉到那个闪闪发亮的符文仿佛迸发出春季的芳香，发出如同落入溪水的雨滴的杂乱细语。重生。她试着把符文送给他，让他恢复完整，可是这门技术要耗费数年学习，还得付出理智作为代价。
毁了半张脸的女子俯视着她，艾迪丝拉看懂了她眼中传递的讯息：“有办法的。”
女子拾起油灯，离开洞窟，艾迪丝拉抱起菲雷格，同时一个个符文在她心中闪耀，他一点也不重，洞窟外的通道也不显狭小。她跟随灯光走过沉寂的通道，来到有新鲜空气吹拂的地方。在一座大型洞窟的尽头，点点亮光打破黑暗，女子停住脚步，一手按上艾迪丝拉的手臂。她亲吻菲雷格的额头，轻抚艾迪丝拉的脸烦。
艾迪丝拉继续往前走。她闻到风、雨水、来自海面的寒意。
细碎的光点渐渐扩大。她继续走。洞窟的出口是接近山怪之墙顶端的岩架，地面离她好远好远。广阔的地面与海洋在她眼前开展，蓝色绿色的风景灿烂美丽。
她吻住菲雷格，紧紧抱着他：
“为了希望。”说完，她踏入光中。
赛塔妲跟着踏上岩架，某处有野狼嚎叫。她听得出它是在说：“我在这里。你在哪里？”
她站着听了一会，而后转身回到洞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