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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乍看之下,这张画布上好像是〈梅杜莎之筏〉的草稿,只有人的部分是完整画好的。她能看到一群人簇拥在一起,脚下是一艘几乎由木材速写构成的木筏半成品,背景是汹涌的海水和雷电交加的天空。但这些人和原始画作里的人不一样。(不过,那真的能称为原始画作吗?艾琳心想。这两幅画,哪幅历史比较久远?)这幅画上只有九个人,而不像「公开」的那幅画(暂且用这个说法)里有十几个人以上。而且他们的面孔一望即知是化成人形的龙。不仅如此,艾琳甚至认得其中的几张脸。东海、西海、北海龙王,还有南境女王。而她没见过的脸则与她认得的脸有某种程度上的家族相似度,使她猜想他们可能是手足关系──第四位龙王、其他三位女王……

  至于第九个人──与四位龙王面貌相似,但年纪比较大的男人,会是谁呢?他凝望着远方,表情介于坚毅和绝望之间。

  暴风雨带来的浪卷向草草勾勒出的木筏边缘,后方的天空满布云层,似乎在朝这艘被遗弃的船舶伸出手,试图把它拉回他们之前逃离的不知名地方。就是这样,艾琳判定──这画的不光是一群险中求生的幸存者,而是在逃离什么东西。不过是什么呢?还有为什么?

  她倾向前去仔细观看背景中涌动的云层,发现近看才看得出云里藏着很多形体。更多龙,他们在追……不过好像又不太对。她现在已经看过龙好几次了──事实上,她可能已经成了大图书馆里的龙族专家──而这幅画里的龙似乎比她熟悉的龙来得更原始。他们的眼神没有情绪,没有智慧,只有空洞的野蛮。他们从狂风和海水中冒出,轮廓似乎与风和水相融。也许是她想象力太丰富了,不过他们似乎代表着一股毫不留情的毁灭力量,威胁着木筏上寥寥无几的可怜逃难者。看起来他们想伸手碰到那几个人,把他们拖下船、撕裂……

  对这幅画产生这种情绪反应,让艾琳不禁微微颤栗。不过真正的艺术不就该有这种作用吗?她试着尽可能客观地分析自己在这幅画上看到什么内容。木筏上的人不光是想逃离大海,显然也在躲避其他的龙。或许是另一个种类的龙?或是……比较古老的变体?尽管艾琳情愿把这视为虚构作品──但那些龙又为什么无所不用其极地想把它藏起来?

  龙族力量的重点就在它是绝对、不变、彻底不容质疑的。龙族君王长生不老,甚至没人提出他们某一天也可能会死。就定义──至少是他们自己的定义──来说,龙的力量太过强大,不会有这样的弱点,而他们的统治者更是完美的化身。所以,这幅画若非严重侮辱了龙族全体君王,就是代表某一个他们绝不愿意揭露的真相。如果是后者,它是象征了过去某种落魄状态和灾难,还是如实描绘出逃难的真实状况?画里没有长生不老的龙王和女王,只有一群被逼到绝境的旅人,共同在致命的危难中挣扎。他们在逃命,有东西伸出魔掌打算毁灭他们。

  有时候随着时光流逝,史实会流入到虚构作品当中,因此故事或许会包含早已被遗忘的事实。艾琳身为图书馆员,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她甚至记得格林兄弟写过的一篇童话,直接述及大图书馆的历史。那个故事包含的秘密,也足以让人痛下杀手。

  当然,这幅画也可能只是精心打造的诽谤──暗示龙族君王曾经为了王位拚命,或是曾经面临连他们都会受到威胁的重大危机。但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保存证据?为什么不干脆把它烧了,而要把它藏起来,再派人看守?

  艾琳对龙族历史几乎一无所知。凯偶尔会提到与混沌的战争──从过去到现在──以及某些大家族的兴起和衰落。但那与确切的年表不一样。他已清楚表明,即使是龙族内部,也不鼓励探问更深入的问题。上头预期他们接受现况,不再追究细节。在人类历史中,统治者迟早会死去,被理论上更进步的新世代取代。但是近乎永生的龙,又是怎么运作的呢?在这些龙王和女王掌权之前,究竟是什么情况?

  知道答案可能有多危险?

  她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艾琳转身,看到靛蓝的轮廓衬着早晨的阳光。她脑中另外五、六个碎片顿时拼凑成形。她等着那条龙先开口。

  「妳没有什么话要说吗?」靛蓝问,「妳通常都急着发表意见。」

  「我都不知道这让妳这么不满。」艾琳回答,「不过我毕竟只是人类。」她考虑手头的选项,好像它们是杰洛的一副牌。装作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或是承认她怀疑的事,并接受后果?「凯这个咖啡泡得还真久。」

  「不用期待他会在短时间内出现。」靛蓝的嗓音带有凶狠的笑意,「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

  「我该担心他吗?」

  「他对妳很重要吗?我是说除了政治考虑之外?」

  「姑且这么说吧,他有没有危险会影响我做出什么反应。」艾琳让语气和表情一样冷静,不想给靛蓝占上风的机会,知道凯有危险具有多重要的意义──以及那会如何影响艾琳将对她做的事。

  「噢,放轻松啦。我看得出来妳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妳。这让我对他还抱着点希望。」靛蓝靠近了一些。「不是立即的希望,不过我想长远来看是有希望的。所以告诉我,妳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这次的任务不太对劲?」

  好像只要她开口问,我就会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以聪明出名有个问题,就是别人会理所当然地以为我什么都知道。妳要求我提供完整细节,但我只知道妳证实了确实事有蹊跷。对了,感谢妳。」

  「少来了,用用妳的脑袋。指出妳看出的疑点,我没能掩饰好的事,让妳起疑的事。」

  「这个嘛……」艾琳很有技巧地迟疑着。靛蓝为什么不耐烦地绕着车库走,一副赶时间的样子──这表示艾琳该设法拖延吗?「一开始尼莫先生帮我们做了护照时,我就该察觉不对劲。只有骇进这个世界的计算机系统的人才做得出那些护照──而我们已经知道对一个外来者而言那有多难。妳是队上唯一可能做这件事的人,但妳又声称妳从没来过这个世界。」

  「搞不好是某个妖精做的啊。」靛蓝反驳,「专业的妖精。我相信有那种妖精存在。」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干脆雇用他们,偏偏要找妳?」艾琳绕着画布边缘走,拉开自己与靛蓝的距离。「而且我们队上为什么要有赌徒?我们都假设是因为杰洛很幸运,并且习惯处理高风险犯罪行动。然而有人很清楚浩臣的背景,所以才要准备好一个赌徒,引开他的注意力。而最可能知道他弱点的人,就是某一条龙了。再来就是妳知道这是什么。」她朝那幅画比了比,「妳刚才看到它时一点也不惊讶。」

  靛蓝耸耸肩。「也许我比妳善于隐藏情绪。」

  「即使在画里看到妳自己的父母?」

  「啊。」靛蓝停顿。「看来妳见过他们?」

  「我见过妳父亲,但不完全是出于自愿。」艾琳宁可在自己的自然寿命走到尽头之前,都不要引起敖广的注意。成为龙族君王感兴趣的对象并不安全,尤其如果他们认为妳派得上用场。

  「那妳应该对我们在这里的赌注有多高有一点概念吧。妳是个棋子。」靛蓝走到画布边缘,隔着它望向艾琳。「难道妳不更想当玩家吗?」

  艾琳克制着翻白眼的冲动。为什么每个人都预设她想当阴险的幕后黑手与傀儡师──并且用西洋棋比喻?实在太……老套了。「妳现在是打算在妳的阿姨和叔叔被拉下权力高台时,让我在妳那一边谋个一官半职吗?」

  「这会是个不错的开始。」靛蓝悠然地绕着画布走,艾琳配合着她的动作,让彼此保持距离。「妳想从我面前逃开,对吧?」

  「我是想维持独立。」艾琳说。

  「就大局来看,妳如果接受我的提案,才叫维持独立。维持大图书馆的独立,以及地位。让我的人马继续当你们的盟友。妳想象一下,如果我确实掌权了,而妳却不在我的盟军之列,妳的立场会变得如何?我们可以另外和妖精谈和。我们和大图书馆维持……友好,难道不会更好吗?」

  艾琳看着兜圈的龙,强烈回想起尼莫先生的鲨鱼。「那倒是真的。」她小心翼翼地附和。她不认为激动地宣布「不,我绝对不会替妳工作!」能有什么好结果。「跟妳和妳的朋友们保持良好关系,当然不会违背我们的誓言。我可以设法办到──我的上司也是,只要我正确地向他们说明。」

  「那是菁英政治的好处。」靛蓝用手朝她们之间的画布比了比。「相对于仅是偶然出身所造成的一滩死水,永远不会改变的永恒奴役。」

  「这幅画是『真的』吗?」艾琳搜索着正确措词。「我是指它代表真实发生过的事吗?或者只是象征过去的某种灾难?」

  「这一点……我并不知道。不过双亲都出身王室,再加上我求知欲旺盛,使我比多数人知道得更多。对于为了追根究柢挖掘过去的真相而不惜做到如此地步,我一点都不惭愧。有时候我甚至牺牲了家人。我想妳应该能同理人有好奇心吧──妳一定能体会想要『知道』是什么感觉。」

  靛蓝盯着那幅画,好像她是生火用的聚光镜,而它是她的火种。「很少有龙会挖到那么久以前的事。官方说法是龙王和女王都是永恒、不朽、有的没的──说他们是某个老到不能再老的『第一条龙』的孩子,或是类似深奥难解的概念。显然神话中所有永生龙族统治者的传说,都是源自对现实中龙王的转述或错误解读。当然,史书是由我亲爱的父母和他们的手足写的,所以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不是有个故事就在讲这种事吗?掌控现在的人,也掌控过去。」

  「掌控过去的人,也掌控未来。」艾琳替她补充了这句名言。的确如此,掌权者能够一手决定怎样的「真相」可以流传下去──然后他们的孩子会在相信这些真相的情境下慢慢长大。「而妳打算证明大家所接受的那个历史版本是错的?」

  「我从我父亲那里偷走的不只有钱,也包括信息,而它的价值更高。我偷到的信息说明这个是什么,还有它藏在哪里。要是被他知道我知道多少事……好吧,对我来说幸好他不知道。我得和尼莫先生谈条件,才能取得进行这项任务所需的资源和人力,但妳我都知道,有时候为了重要的目标,不得不与敌人打交道。」靛蓝指着画布。「那是一罐虫子,我打算打开它。」

  「妳好像混用不同的比喻了。」艾琳指出。

  「我可没把时间用在研究比喻上,我都在做更有用的事。」靛蓝耸肩。「对了……」

  「嗯?」

  「妳可能在想,我们龙族真奇怪,对自己的来源一无所知。但妳对妳自己的大图书馆的历史又了解多少?」

  「有道理。」艾琳承认,「但妳认为像这样的──嗯,艺术作品──分量比得上真正的历史纪录吗?先前妳还主张画作只是在一块布上留下的色彩图案和阴影呢。」

  「不幸的是,并不是每个人都与我有同样的想法。不过幸运的是,与我想法不同的人,都会相信这幅画代表的故事。至于艺术作品与历史纪录孰轻孰重……也许我永远都无法真的查出几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幅画能呈现出当时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是永恒的辉煌太平盛世。」她简直像吐口水一样地啐出「他们」二字,眼睛也闪现龙的红光。「这是我们触发改变的唯一方法。该是问问题的时候了,该是要求答案的时候了。」

  「妳的听众不是我。」艾琳抢在靛蓝发表她显然练习过的演说之前说,「我希望自己不要卷入这件事。」其他人或许不在意或不相信这幅画以某种方式代表着龙族历史,但靛蓝显然认为龙会相信,而且会对他们的社会造成大地震般的效果──这方面她的判断应该更可靠。这幅画像颗炸弹,艾琳希望在它爆炸之前离得远远的。

  「我并没有阻止妳逃离,」靛蓝平静地说,「领取完尼莫先生给妳的酬劳之后,就回家去吧。」

  这是诱人的提案,这不关大图书馆的事。只不过有个小问题……「等到这幅画曝光,造成妳预期的效果,而大家开始询问画是『谁』偷的时,会发生什么事?」

  「啊。」靛蓝看起自己的指甲。「对,我猜如果我说有个图书馆员参与了这件事,对妳可能不太方便。有些人甚至可能把罪名追溯到大图书馆上。与妖精勾结,拿走有损龙族君王威望的物品……我不需要真的列举可能的后果,对吧?」

  艾琳或许会以为靛蓝只是虚张声势,但她知道这条龙是说真的──而靛蓝也知道艾琳心知肚明。即使大图书馆为了自保,声称艾琳未经许可擅自行动(而且势必会这么做),还是会惹上一身腥。恐惧和愤怒纠结,艾琳意识到这事可能多么严重。「妳这是赌上大图书馆的声誉,甚至是存续。」她说,嗓音冷静如冰。「妳为自己树立了一个危险的敌人。」

  艾琳一定要找到方法阻止靛蓝。这个危机简直是凭空冒出,而且每分每秒都在恶化。最近刚缔结的和平状态仍很脆弱,双方都有人乐意相信对大图书馆最不利的指控。但艾琳也得把画布带回去给尼莫先生,否则她会失去迫切需要的那本书。这攸关她童年时生活的世界。所以扬言摧毁这幅画的选项不可行。大图书馆会期望她用某种手段让这条龙永远开不了口吗?这想法让她畏缩了一下。最后还有尼莫先生……他究竟知道多少?还有他的身分到底是什么──他是主导者,或是靛蓝的同伙?即使靛蓝没办法发动圣战,他也能引起龙族社会同样程度的动荡吗?那也是他的目标吗?

  「很好。」靛蓝说,对艾琳暗指的威胁不为所动。也许对龙而言,那只是生气的小狗在哀哀叫,她只需要把脚踝挪开就行了。「妳现在认真看待这件事了。」

  「我向妳保证,我非常认真地看待这件事。」艾琳把焦点转移到实际层面。既然她不能把画处理掉,或许可以限制住靛蓝的行动能力,然后向大图书馆求援──或甚至向近在眼前的「同事们」求助。团队里的妖精成员会和艾琳站在同一边的。虽然他们可能乐见龙族革命或弒君,但她猜想他们真的不喜欢被当作棋子。而且他们绝对不喜欢因为参与这桩窃案,而被人在背后画上箭靶。「我想这支舞的下一个阶段是妳提出要求吧。」

  「我没有任何要求……还没有。」靛蓝又开始朝她移动,艾琳再次退后。要是靛蓝对她动手,艾琳除了「啊」以外,别想用语言说出任何话。「我愿意对妳参与的事保密──只要妳未来帮我一个忙。或两个忙。」

  「或很多个忙。」艾琳表示,「这种协议似乎没有正式的完成日期。」

  「妳会是很有价值的资产……我不想浪费妳。那太愚蠢了。」

  也许她说的是实话,但是对资产本人来说,被利用总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妳人真好。」艾琳喃喃道。

  「妳被训练得很好。」靛蓝说。这不是赞美,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只是陈述事实。「我猜是因为妳读的学校吧。他们也教妳间谍和开锁技巧吗?」

  对方突然提到艾琳以前的学校,使她错愕地猛眨眼睛。靛蓝怎么会知道?她直接提到自己过去的次数,就只有刚才对恩斯特说过,或是……在尼莫先生的岛上对凯说过。当时他们是受到监控的。这就对了。那天在晚餐桌上,靛蓝表现得郁闷不得志,但实际上尼莫先生一定什么都向她报告。她现在提起艾琳的学校,只是在展示她对艾琳了如指掌──展现她在眼前的局面中握有多大的权力。

  她不能让靛蓝看穿她的情绪,所以只是耸耸肩。「差不多是这样吧。」不过她学习过的最重要课程,是如何信任别人、和别人合作,以及接受非图书馆员也值得尊重和公平待遇──不论他们是人类、妖精,还是龙……

  没有刺激到艾琳,靛蓝看起来有点失望。「和许多其他龙能给妳的提案相比,这个条件已经很不错了。妳宁可当我的盟友──还是他们的奴隶?」

  「我一想到妳握有多少我们在策画窃案时的监视器画面,就气得牙痒痒的。」艾琳答非所问地说,这念头使她的心揪紧了。这不光是针对艾琳和妖精的勒索材料──也是针对凯的勒索材料。「难怪妳随时都抱着公文包不放。」

  艾琳觉得在靛蓝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不快,也许她没料到艾琳会想到这一层。「至少我没把任何东西留在那个世界。不用担心邱女士和她的仆人,他们什么也无法证明。他们甚至没有怀疑大图书馆涉案──还没有。」

  我有多坚强?艾琳心想。坚强到敢杀了她来堵住她的嘴?我宁可不要……

  但如果迫不得已,她冷酷的一面知道她会下手。

  「我现在就需要答案,」靛蓝说,「笼统地说妳愿意和我合作就行了。」

  「如果我要让大图书馆涉案的事保密,我就得配合妳的计划……」艾琳说,一边准备做一件她从没试过的事,「妳逼得我不得不承认。我只能说:在妳的认知里,接下来五分钟我都站在这里,并且同意妳的条件。」

  使用语言耗去的力气,表现在一股贯穿她的太阳穴并在胸腔搏动的疼痛上。她从没在龙身上用过「在你的认知里」这一招,他们是被赋予形体的秩序生物,所以用语言影响他们,就像让水往上流,非常、非常困难。

  但不是不可能。

  虽然头痛到好像要裂开,她还是设法往后退。靛蓝仍望着她刚才站的位置──更重要的是,看起来并没有注意到艾琳正溜向门口。她脸上的笑容隐然表示她的想象力正在提供各种细节,实现她理想中艾琳会做出的投降宣言。可是等效力退去……

  艾琳走到屋外刺骨的寒风中。首先得摧毁靛蓝的公文包和她的计算机;他们还没到过靛蓝可以上传信息的地方。接着找到凯。再想办法拉拢妖精和她站在同一阵线──并确保靛蓝没有其他任何把柄。这些全都必须在五分钟内办到。

  恩斯特在餐馆的主要空间里,手捧着一杯黑咖啡。他诧异地眨眨眼。「没什么状况吧?」

  「有几个小问题。」艾琳说,「我们需要讨论一件事。不过首先,你有没有看到靛蓝把她的公文包放在哪里?」

  恩斯特郁闷地点点头,放下咖啡,朝他身后指了指。「每次事情都一定要变得复杂,我就怕会这样。公文包在柜台后面。」

  艾琳点头表示感谢。她越快把公文包里的东西都烧坏,会越开心一点。

  「艾琳?」恩斯特说。

  「嗯?」

  他一拳打上她的肚子,让她什么都来不及说就喘不过气。颈后的另一掌则让她直接天旋地转地坠入昏迷。

  不过她觉得在她被黑暗笼罩之前,好像听到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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