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狒狒
非洲大陆又迎来新的一天,古老而又神奇的太阳从山峦东边露出脸来,灿烂地笑着。大部分夜行动物都藏匿起来,把世界让给昼出动物。
一只狒狒守在一块岩石上放哨,俯视四周,说不定还在欣赏美景。毕竟,我们凭什么说上帝用美感动了无数生灵,但只赐予一种生灵欣赏美的能力呢?
狒狒苏加什的部落成员们正在进食,显得有些凶狠的母狒狒把年幼的孩子背在背上,大一点儿的则在周围玩耍,学着成年狒狒的样子,不停地搜寻食物,周围还有许多乖戾粗暴的成年公狒狒,老苏加什是其中最凶狠的。
狒狒目光敏锐,一直盯着顺风方向,它发现脚下的小山坡上有东西在移动,刚开始只看得到一个人的头顶,慢慢地,这人的整个头都露出来了。狒狒发现这是个白人,不过现在它还不觉得有什么危险,白人离得还很远,有可能不会朝部落走过来。狒狒要再观察一下,以便做出准确判断,要是没有任何危险的话,打断整个部落进食就太蠢了。
过了不久,白人整个出现在视野中,狒狒真希望自己的嗅觉能和视觉一样灵敏。比起眼睛,狒狒更愿意相信灵敏的嗅觉,可惜此时风向不对。
狒狒觉得很奇怪,它从没见过这样的白人——身上几乎一丝不挂,就和自己一样,要不是这人的皮肤是白色的,狒狒倒会觉得他是个黑人。正因为来人是个白人,狒狒才一直在找他身上有没有带可怕的“雷棍”(枪的代名词)。不过狒狒没看到“雷棍”,所以一直没有发出警示。不久,它发现白人正径直朝部落走过来。
白人早就发现了狒狒的部落,他处在下风口,敏锐的嗅觉老早就察觉到狒狒浓重的气味。此外,狒狒发现他的时候,他也看到了狒狒。但他还是大摇大摆地向上走,就像狮子一样,强壮而又野蛮。
狒狒突然跳起来,发出尖锐的叫声,整个部落立刻行动起来,爬上附近较低的悬崖。爬上悬崖后,它们才停下来,转身瞪着入侵者,一边挑衅地尖叫,一边兴奋地来回跑动。
狒狒们发现入侵者孤身一人,也没有带“雷棍”,便不再那么害怕,反而发起怒来。它们吵吵闹闹,咒骂入侵者打断了它们进食。苏加什国王和几只体格庞大的公狒狒爬下悬崖,想要吓跑入侵者,但白人却继续往前走,它们更加愤怒了。
苏加什气得发狂,不停地咆哮怒吼,恐吓对方。“快滚开!”它吼道,“我可是苏加什,我会杀了你的!”
入侵者停在悬崖脚下,审视苏加什。“我是人猿泰山,”他说,“我不是来狒狒的领地杀人的,我想和你们交个朋友。”
整个部落安静下来,十分震惊。在此之前,它们还从没见过白人或是黑人会说猿语,也从没听说过人猿泰山,因为泰山的领地在南边很远的地方。虽然如此,它们还是很惊讶,这人居然听得懂苏加什说话,还能用猿语回答。但无论如何,他仍旧是个陌生人,苏加什再次命令他离开这里。
“我并不想和你们待在一起,只想安静地借个道。”泰山回答。
“快滚开!我会杀了你,我可是苏加什。”苏加什咆哮着说。
泰山像狒狒一样轻松跃上悬崖,以行动回答了苏加什。他比在场所有人都清楚,狒狒力大无穷,胆量过人,而且凶狠残暴,但他也知道,自己可能要在这一带待上一段时间,要想活命,就必须让狒狒清楚地知道,泰山无所畏惧,不能轻易招惹。
狒狒疯狂地尖叫着向后撤退,泰山占领了悬崖顶峰,母狒狒和小狒狒四散逃跑,许多狒狒朝更高的山坡跑去,成年公狒狒则留在原地,堵住泰山的去路。
泰山站在悬崖顶峰,一群公狒狒围着他嘶吼,面对着这么一群力大无穷、凶残成性的狒狒,泰山极有可能寡不敌众,败下阵来。换成别人,可能早就被吓得陷入绝望了。但泰山十分了解非洲丛林里的野生动物,它们不会无缘无故地发动进攻,也不会像人类一样滥杀无辜,所有动物中,只有人类才会这么做。不过,泰山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很危险,某只狒狒可能会比同伴更紧张、更多疑,以致误解泰山的意图,或是误判一些微小的动作,以为泰山准备发动进攻。
泰山知道,只有某个意外事件才会触发狒狒进攻,如果不给它们任何理由进攻,它们很有可能欣然放行,不来骚扰自己。但泰山原先是想和狒狒结交,毕竟它们很了解这片土地和这里的动物,这对泰山来说很有价值,所以最好还是能和苏加什的部落结盟,而不是和它们敌对。因此,泰山再次尝试,想要取得对方的信任。
泰山对怒气冲冲的苏加什说:“苏加什,请你告诉我,这里是否出现过一群白人?我在找一个很坏的白人,他身边跟着很多黑人。他们都是坏人,会用‘雷棍’杀人,他们会杀了你们的。我来就是要把他们赶出去。”
苏加什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咆哮,还挑衅般用脑袋顶住地面。其他公狒狒在一旁不安地移动,高耸肩膀,弯着尾巴。有些年轻公狒狒学着国王的样子,用头顶住地面,以示挑衅。
苏加什朝泰山做起鬼脸,快速上下挑动眉毛,还不停翻白眼。凶残的老国王苏加什想用鬼脸吓死敌人,但泰山只是淡定地耸耸肩膀,继续向前走,好像已经确定狒狒不会和自己结盟。
公狒狒拦住泰山的去路,做出挑衅姿态,泰山从容不迫地朝它们走去,不过他还是眯起眼睛,绷紧神经,保持警惕。其中一只狒狒僵着腿,挺起胸脯,不情愿地让到一旁,还有一只却原地不动。泰山知道,决定性时刻到了。
双方面对面站着,靠得很近,突然,泰山怒吼一声,发起了进攻。狒狒也以怒吼回应,然后像猫一样,轻盈地跳到一边。泰山跳出包围圈,赢得了这次恐吓之战,任何具有想象力的高等动物都会玩这一招。
看到泰山没有去追母狒狒和小狒狒,公狒狒放下心来,只是冲泰山的背影不断咒骂,做些侮辱性的动作。这些举动并不危险,所以泰山没有理会。
泰山刻意避开母狒狒和它们的孩子,打算绕开它们走,不然公狒狒会以为自己要伤害它们,那狒狒可真要发动进攻了。于是,泰山沿着一条浅浅的山涧往前走。但谁都没料到,一只年轻的母狒狒也带着孩子往山涧里逃了。
泰山还没有走出狒狒的视线,不过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山涧。突然,三件事情同时发生,打破了平静:一阵轻风拂过山涧附近的树丛,一直吹到山涧边缘,泰山嗅到了猎豹的气味。一只狒狒发出惊恐的尖叫,泰山向下看去,发现一只年轻的母狒狒正背着孩子,向自己飞奔而来,后边跟着凶狠的猎豹。
泰山立即做出反应,举起长矛往下跳,公狒狒听到母狒狒失声尖叫,也马上飞奔过去。
泰山在高处看着这场悲剧的几个主人公,猎豹已经跳到母狒狒头上,他意识到在救援到达之前,猎豹就能抓住母狒狒,于是,他孤注一掷,投出手中的长矛,想要制止猎豹,哪怕稍稍延缓一刻也好。
只有泰山这样的能手才敢这样孤注一掷,万一扔偏了,刺中的很有可能不是猎豹,而是母狒狒。
苏加什和手下的公狒狒笨拙地往前跑,到达山涧边沿后,刚好看到长矛擦过母狒狒的头顶,直直刺入猎豹的胸膛。公狒狒赶紧往下跑,焦躁地咆哮着,泰山——一位英国爵爷——和狒狒一起往下跑,一下子跳到猎豹身上,此刻的猎豹又惊又怒,身上疼痛难忍。
狒狒也跳过来撕咬天敌,然后又迅速跳开,泰山跳上来用猎刀刺中猎豹,动作和狒狒一样迅速敏捷。猎豹发狂了,开始朝进攻的狒狒乱扑。
猎豹的利爪抓到了两只狒狒,受伤的狒狒全身血肉模糊,瘫倒在地,但泰山灵敏地躲过了猎豹的攻击。
激烈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参战者发出凶残的嘶吼,不远处,母狒狒兴奋地跳来跳去。猎豹抬起上半身,朝泰山猛扑过去,就在这一瞬间,猎豹直直扑倒在地,一根长矛刺穿它的心脏——它死了。
健壮的泰山——曾经的巨猿之王——立刻跳到猎豹旁边,一脚踩在猎豹的尸体上,然后抬头看向太阳,发出恐怖的吼声,这是赢得战斗的公猿在示威。
山林陷入沉寂,狒狒满怀敬畏,不再焦躁不安地动来动去,不再吵吵闹闹。泰山弯腰从猎豹颤抖的身上拔出长矛,狒狒们对他刮目相看。
苏加什走上前来,这回可没有挑衅地以头顶地。“苏加什部落的雄性成员愿意与人猿泰山交朋友。”它说。
“泰山愿意成为你们的朋友。”泰山回应道。
“我们见过一个白人,身边跟着很多黑人,这些人带着很多‘雷棍’,坏透了,也许他们就是你要找的人。”苏加什说。
“很有可能,”泰山同意道,“他们在哪儿?”
“他们在山岩一边扎营,就跟前面这座一样。”苏加什朝悬崖点了点头。
“具体在哪儿?”泰山再次问道。这一次,苏加什指了指山麓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