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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丛林生活教训

  阿库特发现杰克并未紧跟在自己后面以后,便匆匆忙忙地转身回头寻找。走了一小段后,突然一个奇怪的人影从树林里走出来,吓了它一跳。似乎是杰克,可又不太像。那人手里拿着一根长矛,背上挂着一个方形盾牌,脚踝和胳膊上缠绕着铁和黄铜带子,腰间围着一块布,层层叠叠的褶皱中间还露出一把小刀,一身装扮像极了那些曾经攻击过他们的黑武士。

  杰克一见到巨猿,立刻兴奋地上前展示自己的战利品,他骄傲地一一介绍每件物品,并自豪地详述了自己的丰功伟绩。

  “我赤手空拳打死了他们,”杰克说,“我本来打算和他们做朋友,但他们非要选择做我的敌人。现在我有了长矛,我也应该让狮子瞧瞧做我的敌人会有什么下场。阿库特,现在只有白人和巨猿是我们的朋友了,我们得去找他们,至于其他人,我们要是避不开就得杀了,这是我自己学到的丛林生存法则。”

  两人绕着这个充满敌意的村庄转了一圈,继续朝着海岸方向前行。一路游荡的旅程中,杰克对自己的新武器和装饰感到十分骄傲,在阿库特的指导下,他不断地练习使用长矛,反复地将矛向前扔去,练了几个小时后便得心应手了,也只有年轻的肌肉才能如此快地达到这样游刃有余的程度。丛林里形单影只的野兽留下的串串足迹,对目光锐利的杰克而言,仿佛成了一本公开的教材。还有其他无数令文明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印迹,在这个新晋野人热切的眼里,早已了如指掌,甚至感到亲切万分。他可以通过气味来区分不同种类的草科植物,通过动物身上臭气的增减,分辨出它们是在逐渐接近还是准备离开,甚至不用眼睛也可以判断,在一百码之外还是半英里内,有两头还是四头狮子。

  杰克从阿库特那儿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更多的是与生俱来的技能——一连串从父亲那儿继承而来的奇怪直觉。他来到这里,似乎就是为了爱上这片丛林,为了与日夜潜伏在路上的诸多死敌斗智斗勇,这些野兽有的小心谨慎,有的麻痹大意,但无疑都激发了他的冒险之魂,一呼一吸间,这种精神便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热血之中。

  然而,即便对丛林生活有着深深的迷恋,自私的欲望仍旧无法取代他自身的责任感,他知道,这场非洲的冒险逃亡之旅,从道德上来说是错误的。在内心深处,他始终深爱着父母,所以根本无法在丛林里获得无忧无虑的快乐,毕竟真正的快乐不会给父母带来连日的悲伤。因此,杰克又再次坚定了信念,要去海岸边找个港口,并与那儿的人们沟通协商,然后获得些资金返回伦敦。现在他确信只要回到家,一定有办法说服父母,让他们允许自己到非洲丛林里去体验一番。早前从父母的只言片语中他已经了解到,父亲就曾在非洲丛林里生活过。这个想法如果能实现,一定比终日生活在文明世界里,生活在那些令人腻烦的条条框框中,更让人舒服。

  这么想过之后,当杰克朝着海岸方向前进时,他感到心满意足,在享受自由和野性生活的乐趣时,内心也不会惴惴不安,因为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到父母身边。杰克也很期待见到白人——自己的同类,毕竟很多时候,除了老巨猿之外,他还是渴望能有其他人的陪伴,此外,与黑人的关系至今仍令他耿耿于怀。他是那样真诚友善,那样天真热情地想跟他们交朋友,但结果却如此不如意,或者说,给自己充满童真的理想来了重重一击。他不再将黑人视为兄弟,而是当成这嗜血丛林里无数敌人中的一种——一种双足而非四足的掠食动物。

  既然黑人是敌人,那么世界上总有些人是自己的友人。这些人会张开双臂欢迎他,会将他视为朋友或兄弟,和这些人在一起面对敌人时,他一定会得到庇护,是了,这些人应该就是白人了,他们遍布全世界,或许是在海岸的某个地方,或许是在丛林深处,总之,一定会热烈地欢迎自己的到来,并且竭诚相待!还有巨猿们——那些父亲和阿库特共同的朋友,一定会十分高兴地接待泰山之子的!杰克希望能在到达海岸前遇见它们,这样他便可以告诉父亲,自己见到了他在丛林里的老朋友,还和它们一起打猎,一起过着野人的生活,一起参加了原始狂热的仪式——阿库特曾经向他介绍过这种奇怪的仪式。一想到能跟父亲仔细讲述这些快乐的经历,杰克便激动万分。他时常也想象着与巨猿们促膝长谈,聊着它们以前的王——人猿泰山的生活,聊着那段自己还待在家时的光阴。

  有时,杰克会捉弄偶尔见到的人。当看到一个赤裸的白人男孩装配了一套黑人士兵的战争装备,身边带着一只巨猿,悠然自得地在丛林里漫步时,这些人无一不惊愕万分。

  时光流逝,随着不停地游历、打猎和上下攀爬,杰克的肌肉越来越发达,身体也越来越敏捷,即便是阿库特也不得不对这个学生的高超技艺赞叹万分。而杰克在意识到自己的力量不断增强后,开始陶醉其中,变得漫不经心。他常常大步穿过丛林,昂首挺胸,不畏艰险。当阿库特闻到狮子的气味,习惯性地爬到树上时,杰克却在野兽之王面前大笑起来,从容不迫地从它身边走过。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无比幸运,遇到的狮子要么已经酒足饭饱,要么是被大胆入侵的这个奇怪生物震慑住了,呆站着,瞪大眼睛,一时间忘了攻击,直愣愣地看着杰克到来又离去。不管原因是什么,事实就是,许多情况下杰克从一些大狮子身旁几步之内经过时,都未曾受到任何危险。

  但是,无论在性格还是脾气上,从来没有两头狮子的表现会完全一致,有时甚至会天差地别,正如人类家庭中的个体差异。即便有十头狮子由于处于类似环境中而行为相似,也难以说明第十一头狮子也会有相似的脾性——很有可能表现会大相径庭。狮子是神经高度发达的生物,它们会思考和判断,在受到各种外来因素影响时,也往往能够控制自己的脾性。

  这天,杰克遇到了第十一头狮子。当时,他正穿过一片长着丛丛灌木的小平原,阿库特在他左边几码远。杰克率先发现了狮子。

  “阿库特,快跑!”杰克边喊,边笑了起来,“狮子藏在我右边的灌木丛中,阿库特,快,快到树林里去!我,泰山之子,会保护你的。”杰克笑着,继续沿着自己的路向前走,离狮子隐藏之地越来越近。

  阿库特朝杰克大喊,让他走开别靠近,但杰克却挥舞着长矛,即兴跳起了一种战舞来表现自己对野兽之王的蔑视。慢慢地,他离那可怕的丛林之王越来越近了,突然一声愤怒的咆哮,狮子从栖息地一跃而起,跳到了距离杰克不到十步远的地方。黄色的皮毛,巨大的身躯,那是丛林和沙漠的主人。一头蓬乱的长鬃毛给肩膀披上了外衣,满口尖锐的毒牙,黄绿色的眼睛透射出仇恨和战斗的气息。

  杰克手里拿着那不足为惧的长矛,很快就意识到这头狮子和之前遇到过的都有所不同,但现在他离狮子太近了,已经来不及逃跑了。左侧最近的一棵树也有几码远,可能还没跑到一半,就会被这头虎视眈眈的狮子给扑倒在地了。狮子背后还有一棵荆棘树,离他只有几英尺远,这是最近的避难所了,但狮子就站在大树和自己这个猎物之间。

  杰克拿着长矛柄,望向了狮子视线外的大树,脑海中萌生了一个想法,一个极其荒谬又希望渺茫的想法,没时间仔细权衡了——只有一次机会,那就是荆棘树。如果狮子先发动攻击,那一切就太迟了——杰克必须率先出击,于是,令阿库特和狮子大吃一惊的是,杰克迅速向野兽扑去。刹那间,狮子目瞪口呆,一动不动,趁此机会,杰克完成一系列曾在学校里练习过的重要动作。

  杰克径直奔向野兽,似乎准备用长矛刺穿野兽的身体。阿库特惊恐地尖叫了起来。狮子瞪着滚圆的大眼,挺起后腿,等待着迎接这个鲁莽的生物,等待他那仿佛能粉碎野牛头骨的出击。

  转眼间狮子近在咫尺,杰克把长矛一甩,往地上一插,另一端形成一个强有力的弹簧,在这头困惑的野兽还没来得及猜出他的诡计之前,瞬间掠过狮子的头顶,跃进了大片荆棘的怀抱之中——杰克安全了,但身体也受伤了。

  阿库特此前从未见过这样的撑杆跳跃,现在,它在树上安全地跳来跳去,大声尖叫,无比骄傲地奚落着狼狈的狮子。而杰克伤痕累累,血流不止,正努力在这个安全的落脚之地找个合适的位置,好减轻痛苦。他死里逃生,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望着底下的狮子,杰克觉得它似乎不打算离开了。直到整整一个小时后,愤怒的野兽才放弃监守,昂首挺胸大步地走开了。确定周遭环境安全后,杰克才从荆棘树中脱身出来,但是,这一番动作又给已经饱受折磨的肉体增添了新的伤口。

  许多天过去了,这一场经历的细节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慢慢淡化了,却留下了一个终身难以磨灭的教训——永远不要毫无价值地玩命。

  往后的岁月里,杰克经历了很多次大冒险;但是,只有当巧妙地抓住机会,有所准备时,才有可能获得一些珍贵的东西——所以,这次死里逃生后,他总是练习撑杆跳。

  几天后,杰克和阿库特躺了下来,被尖锐的荆棘刺透的伤口也痊愈了,不再隐隐作痛。一路上,阿库特会时不时舔舔杰克的伤口,除此之外,杰克没有接受其他治疗,不过身体还是很快康复了,新肌也快速长了出来。

  杰克恢复健康后,和阿库特继续往海岸走去,他的心又一次充满了愉快的期待。

  终于,梦想中的时刻到来了。当他们穿过一片盘根错节的森林时,杰克敏锐地注意到,低处的树枝边上有一串串足迹,看起来老旧但仍十分明显,但这些痕迹让他的心怦怦直跳——这是人类的印记,是白人的脚印,这些脚印完全符合欧洲制造的靴子轮廓。这意味着,小路上曾经有一个规模相当大的旅行队经过,去往北方,与杰克和巨猿前行的海岸方向正好交叉。

  毫无疑问,这些白人知道距离最近的海港在哪里,甚至他们可能正往那儿走也说不定。杰克觉得,无论如何都值得一试,即便只是为了再次见见自己的白人同类,也得追赶上他们。他极为兴奋,想到自己就快如愿以偿地离开,身体激动得微微颤抖。但是阿库特并不乐意,它不想见到其他人类。对它来说,杰克就是一只小猿,他是猿王泰山的儿子。它试图劝阻杰克,并告诉他不久后他们就会到达自己的部落,在那里,等杰克长大以后,就会像他的父亲一样成为王。但杰克不以为然,他依旧坚持要见到白人,想给父母捎个信。阿库特听着这些话,野兽的直觉使它明白:杰克正打算回到他的同类身边去。

  这使老巨猿感到悲伤,它爱戴男孩的父亲,也喜爱男孩,带着猎犬般的忠诚,忠于主人。在阿库特的脑海和心里,它暗暗希望自己能和杰克永远不分开,不过眼下所有美好的计划都不复存在了。不过即便如此,它还是要忠于小伙子和他的愿望,所以尽管闷闷不乐,它还是同意杰克循着白人的踪迹追去,它想,这也许是两人最后一次同行了。

  那些发现的足迹已经有些时日了,但以他们的速度,距缓慢前行的旅行队也就只有几个小时的路程,依靠训练有素的肌肉,两人可以手脚敏捷地穿过纵横交错的树枝,掠过那些阻碍白人旅行队前进的灌木丛。杰克一马当先,兴奋和期待促使他领先于同伴,冲到前方,而对于巨猿而言,目标的实现带给它的只有悲伤。很快,杰克率先看到了旅行队的后卫军,以及那群他迫不及待想赶上的白人。

  一群步伐沉重的黑人奴隶似乎是疲劳过度,又或者是疾病缠身,跌跌撞撞被后边的黑人士兵推搡着,一旦有人摔倒,后卫士兵便上前无情地踢上一脚,奴隶们只能猛地跳起来,继续拖着脚往前。队伍两边各站着一个高大的白人男子,浓密的金色胡须几乎遮住了他们的容貌。一看到白人,杰克不由自主地想打声招呼——但还没来得及喊出口,他便看到两个白人都挥舞着沉重的鞭子,残酷地鞭打着那些蹒跚前行的可怜鬼,这样的虐待,即便是身强力壮的男人,在新的一天开始时也会不堪重负,累趴下去。杰克心中涌动的愉悦感瞬间变成了滔天怒火。

  每隔一段时间,后卫军和白人便会担忧地朝后瞥上一眼,好像顷刻之间就会迎来一场袭击似的。杰克在第一眼看到旅行队时就停了下来,慢慢尾随着,注视着眼前这些残酷的场景。

  不久后,阿库特赶了上来。看到白人和士兵们这番毫无用处地折磨着无助的奴隶们,巨猿也许不像杰克那样怒火冲天,但它也不可抑制地加深了呼吸,低声咆哮着。巨猿看着杰克,既然已经追上了自己的同类,为什么不奔上前去问候他们呢?它向同伴提出了这个问题。

  “他们是恶魔,”杰克咕哝着,“我不会和这样的人一起走,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我就会在他们第一次鞭打奴隶时忍不住动手杀死他们,就像他们现在殴打别人一样。但是,”想了一会儿,他又说,“我可以问问他们最近的港口在哪里,然后,阿库特,我们就可以离开他们了。”

  巨猿没有回答,于是杰克跳到地上,飞快地向旅行队走去。在距离旅行队一百码处,有个白人看见了他,那人发出一声警告,随即把步枪对准杰克,毫不犹豫地就开了枪,子弹打在杰克脚边,溅起一地草皮和落叶。片刻,另一个白人和后卫军的黑人士兵们也全都歇斯底里地向杰克开了火。

  杰克猛然跳到树后,没有被击中。而另一边,穿越丛林的恐慌日子使得卡尔·詹森和斯文·玛尔比恩神经紧张,手下的土著士兵们更是如惊弓之鸟,战战兢兢。背后传来的每个声音,在他们担惊受怕的耳朵里,都像是来自酋长和那群嗜血随从的催命符。整个队伍笼罩着惶恐不安的气息,所以,一看到刚刚经过的丛林里悄无声息地冒出一个赤裸的白人,玛尔比恩积压的焦躁情绪一下子爆发了。他最先看到这个幽灵般怪异的人,因此大喊了一声,并开了枪,随后,他便催促着人群尽快朝前出发。

  当整个队伍放松下来时,他们开始讨论方才的射击,但事实上,除了玛尔比恩一人看清了当时的场景外,其他人什么也没看清。有几个黑人断言自己一清二楚地看见了那个奇怪的生物,但口径却天差地别,因此,没来得及亲眼所见的詹森只能对此半信半疑。其中一个黑人坚持说,那东西有11英尺高,人的身体,大象的头。另一个人则是看到了三个巨大的阿拉伯人,留着黑胡子。但是,在紧张情绪舒缓下来之后,后卫军向先前来人的方向进行了一番搜索后却一无所获。阿库特和杰克早已经远远地后退到这充满敌意的射程之外了。

  杰克沮丧又悲伤,先前受到黑人士兵低劣的对待已经使他内心极度压抑,还未恢复过来,现在又遇到了更怀有敌意的攻击,而且还是来自同肤色的人类。

  “弱小的野兽看到我会吓得逃跑,”他喃喃自语,“而大型的野兽则准备把我撕成碎片,黑人会用他们的枪支或弓箭来杀我。现在白人,我的同类,也向我开了枪,把我赶走了。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难道都是我的敌人吗?除了阿库特,泰山之子就没有别的朋友了吗?”

  老巨猿向他靠近了些,说:“还有很多巨猿,是阿库特的朋友,但也只有它们才会欢迎泰山之子,你见过的那些人不需要你。所以,我们现在继续去寻找伟大的巨猿吧——那是我们的子民。”

  巨猿的语言是一种单音节的喉音,并以大量的手势作为辅助,可能难以从字面上直接翻译成人类的语言,但阿库特此时说的这番话却仿佛直击杰克的内心。

  阿库特说完后,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杰克沉浸在仇恨中,一番深思熟虑后,最后他说:“很好,阿库特,我们去找属于我们的朋友——巨猿们。”

  阿库特喜出望外,但是并未表现在脸上,只是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咕哝。过了一会儿,它敏捷地跳进一处地洞,扑在里边一只小型且麻痹大意的啮齿动物身上,将那可怜的家伙撕成了两半,把其中较大的一半献宝般地给了杰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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