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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艾琳脱离人群,试着思考有哪些选项不会太夸张或太危险。她最喜欢的劫书──好吧,应该说借书──手法,得先花大把时间侦察目标区域。(相对于援救龙族工作)搜集书籍行动通常含括与一些人结交,她才能向他们打听情报。她也很无奈自己身上没什么钱,没办法贿赂守卫、建立好的假身分、安排逃亡路线,还有换取能让人生好过许多的各种小东西。

  她实在不习惯得要像现在掐紧预算,而且没有 时间拟定战略。真是糟透了。他们今天午夜就要让凯站上拍卖台了,而及时找到最高机密监狱的机率如果高于零,她就要偷笑了。噢,也许女主角可以办到,假如故事对她有利的话……但她不能仰赖这种状况。

  她望着人群,回想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和一个妖精谈定协议。不是她和席尔维那种便宜行事的合作关系,而是直截了当的交易,用语言承诺。她只希望大图书馆不会追究她的责任。年轻的图书馆员总会被警告,完全不可以和妖精打交道,更别说还和他们正式谈条件。艾琳并没有违反任何条例字面上的规定──她希望如此。她只是踩着条例精神跳上跳下,然后带着条例走进暗巷,在刀尖胁迫下做出一些中肯的建议。救出凯并阻止战争可能可以为她脱罪──但前提是要成功完成使命。

  到处都是钟,回声通过街道、沿着水道传送,让空气里盈满了声音。她周围有些人戴着面具,有些没戴,他们听到特定音符时会在胸前画十字,艾琳试着做出同样的动作,但避免模仿得太明显。气温降低了一些,上流阶层的贵妇用披巾裹住肩膀抵御夜晚寒意,比较下层的那些女人则裸着肩膀并几乎裸着胸部,昂首阔步地穿梭在街上。残存的晚霞让天空呈现橙色和粉红色的纹路,像是从外层是灰丝绒般的云朵间露出来的丝质绉褶。今天早晨这座城市看起来宛如浮在水上,像是用粉红色和白色大理石雕出来、充满建筑之美的维纳斯女神破水而出。此时此地,暮色渐浓,人群低语,这座城市又像是即将沉入和缓波动的水面倒影。

  但她观察到的不只如此。随着夜晚而来的,是在人潮拥挤广场上出现的更加确切猜疑感。也许稍早,在灿烂的阳光下,在日间各种活动的热闹声响环绕下,她对这种状况视而不见。可是现在天将暗下,微弱的钟声持续不断回响着,她感觉……被监视。被观察。被窥探。

  一张张面具后头是闪着幽光的眼睛,角落里有交头接耳的人。每次她经过某人身旁,都有种想回头,看他们是不是在盯着她的冲动。

  艾琳停下脚步,向路边摊贩买了一分钱的糖渍坚果,并随口问道:「请问从这里到歌剧院要怎么走?」

  「哪一座歌剧院?」小贩问道,他把围裙拉平,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凤凰歌剧院吗?」

  对,伊丝拉阿姨提到的就是这一座,而且在很多平行世界里,它都是欧洲数一数二宏伟的大歌剧院。 要在午夜时分拍卖一条龙,还能选在哪里?「对,请告诉我。」她积极地说。

  「啊,不远啦。」小贩说完,劈里啪啦报了一串走法。「年轻小姐,妳经过圣母教堂时替我向她祷告一下,祝妳有个愉快的夜晚。」

  艾琳也希望如此,她在面具后头微笑,然后继续上路,把那一袋坚果塞进内侧口袋。她很乐意大快朵颐,她已经快饿瘪了,但她得摘下面具才能吃东西,而她并不想测试自己的运气。

  逐渐接近目的地时,她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迷路,只要跟着噪音走就好。

  早在看见前,她就已经听到凤凰歌剧院外喧哗的人声了。有些城市──例如许多版本的伦敦──人们在大型文化活动开始前,会礼貌地排好队,可惜这座城市不属于这一类。人群像是会喘气、旋转的一团物质。 很好,对我来说是更好的掩护。她很快就迷失在狂烈的热情、热情的期待和期待的友善中──整体氛围隐含着一丝隐忧:假如人群变得太过兴奋,情况有可能失控。穿着制服的男人围绕着歌剧院,也站在水道岸边,岸边还泊着几艘悬挂彩色三角旗、看起来特别华丽的贡多拉船。

  艾琳再次庆幸自己有面具,而且她绝对不是人群中少数戴有面具的人。不论男女、不论穿着体面或寒酸,人人都把脸孔遮住,最后一抹夕阳将他们的眼孔变成可疑的黑洞。

  有一群人数不算少、没戴面具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分享几瓶酒,并高声谈论今晚演出的主要歌手,艾琳不动声色地晃到他们后方。「还要多久才会开始啊?」她问一个男人。

  他瞇着醉眼打量她,把手里的酒瓶传给旁边的女人。「再五分钟,亲爱的。他们已经在为前奏曲调音了。我们要到休息时间才有机会进去。妳在等人吗?」

  看来没办法走前门进去了。她得去后台入口碰碰运气,或是等休息时间。这表示有一场真正的歌剧即将登场──毕竟这里是歌剧院嘛。也许是当作之后拍卖会的暖场表演?她若无其事地偷听,发现这群人在等着欣赏的剧目是普契尼的《托斯卡》;她也对表演者的嗓音、个人习惯等其他信息有了一些了解。「我好像看到他在那里。」她含糊地说,侧身离开他们。

  艾琳花了十五分钟绕到歌剧院后面,找到后台的门。再花了几枚席尔维给她的钱币,买通守门人放她进去。

  后台的走廊功能大于美观,里头挤满了人──合唱团、舞台工作人员、警卫、技术人员,还有两个男人用担架抬着一个假人,它的胸前染着夸张的血迹。这不是闲杂人等可以逗留的地方,于是艾琳尽快走向歌剧院前厅。这里举目所及尽是大理石和昂贵的木材,与注重实用的后台有天壤之别。她看到一道宽楼梯,以及挂着画作、绘着壁画、灯火通明的休息室,但她继续待在阴影中。

  她刚才在后台能清楚听见音乐声,听出第一幕已经开始了,不过才刚开始不久。她得查探一下这栋建筑物的布局。要是能刚好听见警卫在讨论午夜拍卖会要拍卖的龙即将送到的消息,就更好了。

  她的颈后有点麻痒──有人在监视她。她微微转头,尽量不引人注意地察看后方,看到果真有个男人沿着走廊朝她走来。等等,他不是没见过的人。刚才她从后台的门进来时,他和另外六、七个人在门边徘徊。

  她发挥超过二十年的经验,开始若无其事地往走廊反方向移动。这不是巧遇,她被盯上了,这表示他待在门边可能就是为了找她。真的很不妙啊,她得处理他──要不是把他甩掉,就是把他单独引到黑暗的角落,打昏他再溜走──然后尽可能改变外貌,并躲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走廊在前方分成左右两条,艾琳随意选了左边,刚转过去就差点撞上另一个男人。「不好意思。」她用意大利语低声地说,并匆匆行了个屈膝礼。

  「抓住她。」她后头的男人说,音量刚好足以传到他们这里,但不会吵到包厢或观众席。他的语气专业,令她不安。

  该死。艾琳把屈膝礼转为直拳,揍向男人肚子,然后跨到他后侧踹他的膝盖;他失去平衡往前摔,她则趁机拔腿狂奔。这个地方太不隐密了,不适合停下来打架。

  她沿着走廊狂奔,听到追赶的脚步声;她在心里规画怎么绕回后台走廊最快。往左再往下应该到得了。她抓住门框甩身转弯,鞋子在大理石地板上打滑。这里没有可以上锁的方便的门,也没有绣帷或地毯可以拿来丢追兵。

  她在情急之下,一把抓出口袋里的坚果,然后往后抛。「 坚果,炸开来!」她听到类似小型爆竹点火后的声音,接着裹着糖衣的坚果碎片就朝四面八方喷射,有人咒骂一声,她身后的脚步声被打乱了。即使那些坚果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一袋坚果在面前爆炸,一定还是吓了他一大跳。

  走廊继续往左弯,她看到前方有一道楼梯。就快到了。

  这时候史特灵顿从她右侧的一道门里走出来。艾琳认出她的套装,还有昨天买的面具。她右手拿着一样东西,小到不可能是枪,但又钝到不可能是刀。艾琳决定继续跑,直到她的肌肉像发出尖叫般猛然抽搐,这完全出乎预料。她趴下去,四肢很不协调地摊开,她爬不起来,全身都被电得在痉挛。

  噢,好吧,是电击枪。史特灵顿一定是从高科技世界来的。艾琳的脑袋在骂脏话,但她的舌头和嘴巴都是麻的。

  「拉她起来。」史特灵顿对那两个追兵说,他们已经赶上了。「请小心一点。」

  「我们要确认她的身分吗?」听起来很专业的追兵问。「狼人说他确定是她的气味,但如果我们带错人去见大人,他会不高兴的。」

  「不用。」史特灵顿说。「就算她换了面具,我也能确认她的身分。带她过来。」

  那两个男人把艾琳的手臂横跨到自己肩上,从两侧撑起她,她像个娃娃似地挂在他们中间。他们随着史特灵顿沿走廊往回走,艾琳没办法抬起头,脚尖也在地板上拖着。

  史特灵顿没有朝着后台走,而是走向包厢区入口。 看来他们要把我交给某个人。艾琳的胃直往下沉。她试着回想被电击枪电过之后要多久才会恢复,然后希望可以再快一点。

  她又能听到音乐了。有个男高音和女高音在表演二重唱,男高音的歌声极为浪漫,女高音则放任自己被他打动,歌声强烈到几乎煽情。艾琳隐约记起在某些平行世界里,凤凰歌剧院经历过一、两次祝融之灾,她好奇这座歌剧院是不是也曾化为烟后再重建。

  毕竟这能成为一个好故事……

  史特灵顿在一间包厢门外停下脚步,伸手过去扶艾琳的下巴,抬起她的脸让艾琳能清楚看到自己。「妳应该了解这一切都是公事公办吧?」她客气地说。「我和妳没有私人恩怨,克莱瑞丝。」

  说真的,在艾琳被下药、电击或其他被迫不能回答的情况时所听到别人对她说的话,整体而言,这算是最和善的一种。但她不能回答意谓她不能愤怒地回应,也不能彬彬有礼地说「当然,这我了解」,史特灵顿似乎以为她会有前者的反应。

  史特灵顿点点头。「那我们晚点见。」她用指节轻轻敲门,然后转动门把,拉开门让两个男人把艾琳送进去。

  当然,包厢里一片漆黑。剧院中所有灯光都集中在舞台上,两侧所有包厢都熄了灯,每个包厢都是自成一格的隐密世界──垂着厚重的布帘、充满奢侈的装潢。一时间,包厢内的优越视野让艾琳忘了呼吸。这座歌剧院真的太壮观了。即使光线昏暗,她仍能看见剧院墙上紧密排列的一个个白色包厢,高耸而画着壁画的浅色天花板,高悬的水晶吊灯散发的璀璨光芒,还有底下座位都坐满了──不,应该说塞满了──许多威尼斯的市民。

  包厢里有两张很宽的翼状靠背椅,摆放的角度朝向舞台。她看不到两张椅子上是不是有人,如果有人又是谁。

  这时比较靠近舞台那一边的椅子转了过来,当艾琳看到椅子上坐的人是谁,她的心直沉到底。她并不笨,她早就怀疑是这个人,但她真的希望是别人。眼前是她在李明的平板计算机上看过照片的人,是她看到去火车旁接关提斯夫人的人,也是和关提斯夫人一起出现在酒馆的人。关提斯大人。现在她被关进有他在的歌剧院包厢。

  「是温特斯小姐吧。」他的嗓音柔和而低沉,隐含着一丝命令的意味。他说的是英语。「请过来坐下。」

  两个男人撑着艾琳走到另一张椅子前,把她放进椅子后,向关提斯大人鞠躬行礼,接着便离开了。他们出去后把门带上,同时管弦乐团席间发出一声炮声,音效撼动整座剧院。观众席发出惊呼声。艾琳再次试着动动嘴巴,这次她更能控制自己的嘴巴一些,她考虑着自己能怎么做。让整个包厢垮掉,试着趁乱逃走还满诱人的,不过在执行面上有些显而易见的缺点。

  关提斯大人让她得到五分钟的安宁,他专心看着舞台上的表演、聆赏着美妙的歌声。然后他转过来看她。他深灰色的丝绸和丝绒服装融入了椅背投下的阴影,手套藏住了他的手,因此一时之间,他看起来好像只有一张飘浮的脸,或应该说一颗飘浮的骷髅头。「请妳放轻松,我们有好几件事要谈一谈。妳并没有大难临头,所以希望妳不要惊慌失措,温特斯小姐。还是妳比较希望我叫妳艾琳?」

  我该装作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吗?那没什么用;他会等我恢复正常再继续。「以我们目前熟稔的程度而言,我希望你叫我温特斯小姐就好。」艾琳大舌头地说。

  关提斯大人点点头。「温特斯小姐,妳的能力不容小觑。希望妳能包涵我的仆人对妳做的事,不过老实说,妳不但能跑来这个世界,还成功避开我的人好几个小时,我宁可不要冒任何险。」

  艾琳抽筋似地点了一下头,一时间有点同情史特灵顿,她不但被贬低为区区「仆人」,还背负着没能早点逮住自己的罪名。她能隔着裙子感觉到关提斯夫人的手枪令人安心地贴着她的腿,尽管她知道自己还没有足够动作控制力去使用它。史特灵顿真是粗心大意──如果是我逮捕了别人,一定会搜身。

  「对了,内人要我转达她对妳的赞赏。」关提斯大人说。他现在不看表演了,而是专注地盯着艾琳。「她对妳的决心印象深刻。她原本以为妳在和那条龙的搭档关系中,是资浅的一方。」

  这表示他大概知道我拿走了她的枪。「我也很佩服她追踪我的功力。」艾琳客气地说。现在她口齿比较清晰了,让她松了口气──如果必要,她能够使用语言了。「她今晚没和我们在一起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她在负责把席尔维大人软禁在旅馆,」关提斯大人说。「并且等着看妳会不会去找他。好了,温特斯小姐,请妳说明妳和席尔维的关系。」他的声音又隐隐浮现命令意味,异乎寻常地在她体内产生共鸣──就像实际上推了她一把,敦促她开口说话。

  「我本来打算勒索他。」艾琳大胆地说。她在唬弄他,她知道,他也知道,但他的个人特质正在发挥作用,驱使她得要给出某种答案。如果席尔维的力量是勾引和魅惑,关提斯大人的力量显然就是控制和强迫人服从。

  「勒索?席尔维大人?」关提斯大人眨了眨眼。「妳真令我意外。」

  台上的歌声戛然而止,某个角色戏剧化地登场了,但艾琳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眼前妖精身上。「你很意外我是个专业的勒索者?」

  「那倒不是。我意外的是席尔维大人会做什么事而让人勒索他。我想妳不愿意和我分享一下是什么事吧?」

  「绝对不行,那太宝贵了。」

  「唔。」关提斯大人转移注意力,回头望着舞台。「我会说『貌似可信的胡说八道』,但显然妳会坚持这个说法。好吧,妳有任何问题想问我吗?」

  「嗯,有啊。」艾琳承认。「但你竟然愿意回答,真让我跌破眼镜。」如果他只是想除掉她,为什么要坐在这里闲聊,为什么让她能恢复说话?这样对待危险的敌人并不合理。

  他露出微笑。「温特斯小姐,我敢说我占有极大的优势,回答妳的问题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希望用诚实来开启我们的合作关系。」他望着她一会儿,艾琳感觉自卑感像一波浪潮席卷她,把她寒酸的洋装、借来的信物和软弱都看在眼里。她知道这是他的力量在打压她,这种认知有助于她抵抗他的力量,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感觉自己渺小而卑微。「我打算拉妳入伙──一个温驯的图书馆员是个奇兵──而妳担任消息灵通的间谍会更有用处。」

  她痛苦地意识到离午夜越来越近了,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但她不能放过任何搜集情报的机会。「我从关提斯夫人那里知道,你想挑起一场战争。」

  关提斯大人漫不经心地挥挥手。「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们挑起战争,然后从中获利;二是那条龙的家人决定牺牲他,买下他的人就会欠我一份情,我们还是能从中获利。再怎么说我都没有损失。」

  「我很意外你对成功这么有把握。」艾琳说。

  「那当然。」关提斯大人的语气简直像拍了拍她的头顶,「纡尊降贵」这个词可能就是为了形容这种微妙的态度而发明的。「不过呢,温特斯小姐,本质上来说我可以取得比妳多更多的信息。」

  「比大图书馆更多?」艾琳试探地问。

  「比大图书馆极资浅的成员更多。」

  她得承认他说的可能有道理。「那你为什么要锁定凯当目标?」

  「因为根据我的情报,他的地位高到足以引起战争,而且又待在一个脆弱的地点。我可不会想从他父亲在的球界绑架他。哎,那怎么可能。要是他能熬过这场劫难、有朝一日被送回他父亲的保护下,我想他不会再被允许这样自由地乱跑了。」他的手伸向一张小桌子,拿起一杯白兰地,啜了一口,姿态像是话题已经结束了。

  舞台上,斯卡皮亚正在和托斯卡对质。那只是第一幕而已──不管在舞台上或包厢里都是。她得让关提斯大人以为她动摇了。「你为什么不喜欢席尔维大人?」她问。

  他扬起一眉。「我以为妳也不喜欢他。」

  「我是不喜欢他,也很乐意勒索他。我只是好奇你的理由。」

  他从喉咙发出低沉的笑声。他又显露出纡尊降贵的态度,好像她说了什么天真而迷人的话。「亲爱的温特斯小姐,我出身尊贵。」他又用戴着手套的手随意地比了个手势。「而我这种地位的人,理所当然有我的使命,温特斯小姐。一种责任,一种义务……」

  「要发动战争?」艾琳忍不住臆测道。

  「的确。」他赏给她抿着嘴的笑容。「相对来说,席尔维大人就是个半吊子,不但白白占据了超出他本事的地位,而且爬上那个位子后就把它抛在脑后。他冒犯了我对正确使用权力的想法。」

  斯卡皮亚雄浑的歌声渐强,穿透整个歌剧院,关提斯大人的眼睛映照着光线,像打火石一样熠熠发亮。

  「现在,温特斯小姐,」他说。「我们该来处理妳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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