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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细长的灰色光线穿透了罗西的舱门窗。凯仍能听到她控制台下小风扇的嗡嗡声,她的过滤系统一直在使空气保持循环。凯把毯子从嘴边拉开,慢慢吸了一口气。防护舱里的空气闻起来像暴风雨前的风,混合着自己的汗臭味。

  凯摇摇头,不再想这个问题。距离沙尘暴第一次侵袭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尽管有时很难分辨白天和黑夜。沙尘暴一波接着一波,一波比一波剧烈。“塞拉在什么地方?她回来了吗?”

  “有一个孩子离我们目前的位置很近。”

  凯伸手去够闩锁,“我能不能……”

  “风速9千米每小时,能见度30千米,PM10计数仍然超限。请戴上你的防尘面罩。”

  凯伸手从座位下把面罩拿出来,戴好之后轻轻地推开舱门。当他穿过舱门滑到罗西的踏板上时,一些结块的灰尘随着他的动作掉了下来,同样的灰尘块覆盖了他周围的空地。他几乎无法将灰色的大地和苍白半透明的天空区分开。凯爬到贝塔身上,拍打着防护舱的窗户,然后清理出一小块区域。卡玛尔在里面看着他,神情茫然不知所措,然后戴上自己的面具,打开舱门。

  “塞拉回来了吗?”卡玛尔问。

  凯扫视着空地,仍然不见她的踪迹。“我肯定她没事,”凯向卡玛尔保证,“她应该只是躲在了什么地方……”虽然凯试图摆出一副勇敢的样子,但塞拉持续不见踪影这件事,仿佛已经在他饥肠辘辘的肚子里形成了一个空洞。

  “罗西还在运行吗?”卡玛尔问,“除了空气过滤器和基本通信之外,贝塔已经禁用了大部分功能。”

  凯转过身看着罗西,她风尘仆仆的外表几乎让人认不出来。“罗西说过,这只是一个预防措施,避免发生意外。但现在,她跟我说话的方式有些奇怪。她好像很忙……”凯摇了摇头。让恐惧在头脑中占上风没有任何意义,他们会挺过这个难关的,就像他们经历的其他事情一样。“我们去弄点儿水吧,我要渴死了。”

  他们从货舱里拿了三个水瓶,沿着狭窄的小路向泉水匆匆走去。凯眯着眼睛,他现在已经几乎看不到公路了……他在潮湿的土地旁停下来,拼命地用脚扒拉着地面上的泥土。他能听到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他弯下腰,把脚边的淤泥舀到两边。“就在这里,”他喃喃地说,“我知道它在这里。”但现实并非如此简单。他站起来,双手捧着滴着水的潮湿泥块。

  突然,凯听到了罗西的声音。他转过身向远方望去,看见了一道不祥的黑色边缘。“我们得回到防护舱里!”他不等卡玛尔回答,将几乎见底的瓶子夹在胳膊下,沿着小路往回走,很快便登上了母体。“你的系统还好吗?”他问罗西,但没有得到回应。新一轮风暴袭击即将开始,他的心也沉了下来。

  在这段时间里,凯的梦断断续续地在喝水和咬生仙人掌之间交替,思绪在噩梦和罗西那令人安心的回声之间飘荡。每次他醒来时,都觉得腿很疼,头也在一抽一抽地痛。

  突然,他听到了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轰隆隆。一块泥土从他面前的窗户上滑落下来。这是梦吗?不,他们正在移动。罗西正飞离洞穴口,向洼地中心平坦清澈的区域前进。在不远处,贝塔也在他们身边飞行。

  “发生什么事了?”凯问罗西。

  “离开。”

  “为什么?”

  “信号。”

  “信号?哪来的信号?”

  罗西没有再回答凯的问题,只留给他一片沉默。凯转过身来,紧张地透过窗户辨认着贝塔,想确认卡玛尔是否仍然在附近。但现在他看不见贝塔了。还有,塞拉到底在哪里?

  “不!”他喊道,“我们不能离开!”同样,没有收到答复。凯松开安全带,抓住闩锁。

  “请留在座位上。”罗西说。她倾斜身体,准备起飞。

  凯感觉到自己的座位向前摆动起来。“我们不能抛下塞拉!”他喊道。

  但这时他们已经高高地飞在空中,罗西的外表被风冲刷干净。没过多久,她穿过尘埃云的上层,一轮充满希望的阳光在她侧腹闪耀着。凯用手撑着窗户,紧张地看着外面。贝塔在附近,与罗西一起飞行。在远处,他还看到了其他一个、两个,也许还有第三个机器人,她们就像成群的大黄蜂,在沙漠中腾空而起。

  凯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深深地陷在座位里,系着安全带,额头靠在罗西侧舱盖的凉爽表面上。隐隐约约地,他想起了罗西引擎的嗡嗡声和照射在舱门上的刺眼晨光……

  外面有一双棕色的眼睛盯着他。“凯?”一个沉闷不清的声音喊道。咚!咚!“你还好吗?”

  凯解开安全带,赤着脚打开舱门,沿着罗西光滑的踏板表面快速滑到地面上,稍显笨拙地落到罗西旁边。身边都是些肥绿的树叶和多刺的灌木,小小的灌木碎片刺破了他的手掌。

  “对不起,我应该提醒你小心一点儿。”卡玛尔说,“这里很湿……”

  凯站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盐味和某种腐烂的气息,寒风让他瑟瑟发抖。白色鸟儿从头顶上疾飞而过,发出刺耳的叫声。不远处,深绿色的浪花拍打着鹅卵石岸边。他记得塞拉给他的照片,那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海洋。

  “我一开始没有看到你,”卡玛尔说,“我担心我们又失散了。但贝塔向我保证,这些坐标是正确的。”

  “坐标正确……”凯重复道,“什么的坐标?”

  卡玛尔盯着他,同样困惑不解,“她不愿意透露更多。”

  凯看着他的母体。罗西在他旁边,一动不动,水滴像汗珠一样从她的侧翼流下来。“你的名字是凯,”罗西曾经告诉过他,“意思是‘海洋[1]’。”罗西要带他回家了吗?凯想听到罗西的回答。但在他的脑海里,只能听到柔和的敲击声,就像水滴缓缓滴落在岩石上——这是罗西在思考时发出的声音。

  “为什么罗西这么安静?”他问。

  “贝塔也已经好几分钟没有说话了,”卡玛尔说,瞥了一眼他的母体,“我再也听不到她的想法了……”

  凯摇了摇头。他的脑袋就像这里的空气一样,混混沌沌,朦胧又空虚。他凝视着水面,想知道罗西到底要去哪里。

  他之前从视频里看到过这样的地方,但现实不一样,这里有寒冷刺骨的空气、辛辣刺鼻的气味,以及水无情地拍打土地的喧嚣声。他慢慢地转了一圈,试图弄清自己的方位。之前他还看见其他人从沙漠里腾空而起……但是塞拉在哪儿?

  他眯着眼睛,在沙滩上寻找着。一片空寂。而后,他看见天空中有什么东西——两个小点,就像他在沙漠中看到的鹰一样,在上升的气流中盘旋。随着高度的下降,小点慢慢变大,轮廓也更加明显,是母体。“那些……”在风声和海浪的撞击声中,凯几乎听不到引擎的嗡嗡声。但当她们准备降落时,管道风扇传来真切的轰鸣声。

  凯跪下来,双手捂住头,避开砂石的冲击。当他把头抬起时,看到卡玛尔已经迈着瘦弱的双腿跑向一个小女孩——她卷曲的金发几乎把她的脸整个遮住了。凯慢慢走近,他听不清女孩的声音,但可以看到她羞涩的微笑和有缺口的门牙。

  “我的母体叫我梅格。”女孩小声地说。

  山坡上有一个冒着热气的母体,她旁边站着一个长着稻草色头发的结实男孩。他摸着自己的脑袋,“我叫扎克。”男孩自我介绍道。他的目光在沙滩上游移,“还有人跟我一起……”

  “他们很快就会到的,”凯保证道,他希望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在他们周围,更多的母体三三两两地着陆,舱门砰地打开,孩子们从里面走出来。他们就像罗西放过的自然视频中的雏鸟一样,但塞拉仍然没有出现。

  在凯旁边,扎克只是干瞪着眼睛,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怪异感觉。“我当然也希望是这样,”扎克说,“但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对劲。”

  穿过海岸线的薄雾,凯突然发现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在海滩上徘徊。阿尔法-C?他一阵小跑,跟着那个机器人。她在水面上飞翔,然后朝着凯的方向飞过来。突然,凯动不了了,感到双腿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他的左脚被一种黏稠的绿褐色植物的卷须缠住了,奔跑的惯性带着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当机器人降落在附近的地面上时,他才抬起头来。

  凯挣扎着用肘部支撑起身体,看见一双赤裸的脚正踢着沙子。“天哪,妈妈!”女孩摇了摇头发,抖落下一团尘土,“你一定要这么用力地着陆吗?我老早就知道你为着陆步骤运行诊断程序了……”

  凯坐起身,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你去哪里了?”凯冲着女孩喊道。

  塞拉也对着他露齿而笑。“你没事吧?阿尔法差点儿把你压死!”她开心地扶起凯,“对不起,我就那么跑了。其实我立刻就意识到那么做不对。但是不那么做的话,我们会不得已扔掉摩托车的。”

  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都在这里,塞拉很安全。还有其他孩子。

  突然,卡玛尔冲他们跑来,新来的女孩梅格紧随其后。“感谢上帝!”卡玛尔哭了,他的白牙闪闪发光,随后给了塞拉一个拥抱。

  “罗西告诉我,她收到了某种信号,”凯说,“阿尔法有说是什么吗?”

  “没有,”塞拉说,“我们刚刚起飞。她没有给我任何解释……”在他们旁边,阿尔法-C已经安坐在地上。她的手臂放松,露出柔软的内手,保持异常的静止状态。“她现在在做什么?”塞拉问,用手掌摩挲着阿尔法-C的可伸缩翅膀。

  “我不知道,”凯说,“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们似乎都做了同样的事情。”

  “我希望我的母体能尽快恢复之前的状态。”卡玛尔皱着眉头,伸手用他细长的手指抓了一把粗沙。

  塞拉凝视着变得稀薄的雾气,“我们在什么地方?”

  “海洋?西岸?我能想到的就这些。”凯从口袋里掏出塞拉送他的指南针。指针正指着“西南”的位置。在那个方向,一个高耸的铁锈棕色建筑在海面上呈现出弧形,消失在厚重的白雾中。那是桥——在罗西的屏幕上,他见过一次。但这里是哪里呢?他向南扫视着破裂的印着车辙的土地。公路附近有一座水塔,和他在沙漠营地里遇到的冷凝塔一样,不过这个要大得多,是一座高耸巨大的橙色瓶形建筑,和附近的一棵树一般高度。塔的远处还矗立着一群建筑,其中有几个小小的木结构建筑,它们的玻璃窗都碎了,墙皮剥落,似乎即将变成彻头彻尾的废墟。但那几座较大的用红砖建造的建筑和另一些用白色石块建造的建筑,在岸上的海风面前依然屹立不倒。

  最令人惊异的景色在东边。那里有一座巨大的、白色大圆顶的石头结构建筑。它的后面和左边,一小片静静的蓝色水域正闪闪发光。远处的一个缓坡上,分布着大大小小、或平或尖的建筑物。是一座城市——虽然它看起来更像一个幻影或一幅画。

  凯瞬间被迷住了。但下一刻,他想到了自己与这个城市的前居民的遭遇——大瘟疫的侵袭。大瘟疫无处不在,城市里的人本来就比沙漠里的人多得多……熟悉的恐惧萦绕在他心中。他在脑海中呼叫着罗西,但仍没有得到回应。

  突然,他感觉到地面隆隆作响。他转过身,发现罗西正朝他走来。“我想她恢复正常了。”他喃喃地说着放下心来,心跳也逐渐放缓。

  旁边,卡玛尔抬起了头,“我的母体也恢复正常了。”

  现在,母体们带着孩子们在低空飞行。他们经过一片沼泽,飞过水泥马路,经过另一边的巨型水塔,进入一片草地,那里的荒草几乎与他们肩膀相平,脆弱而干燥。田野的尽头是一座红砖建筑,它有一个木质门廊,窗户是白色的。所有母体都停下来,面对着这座建筑。孩子们爬出舱门,走近它。

  凯停下脚步,转向他的母体,“食物怎么办呢?”罗西只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也许里面有食物?他翻过灌木丛,走上狭窄的人行道,爬上水泥台阶,来到大楼宽敞的前廊。在一扇双开门右边的墙上,用螺栓固定着一块牌子—— “100号楼”。

  塞拉穿过人群,左手握住门上生锈的门闩,猛地一拉,但厚重的门没有打开,反而是一片片脏兮兮的白色油漆从伤痕累累的墙面上剥落下来。“母体们好像想让我们进去,但这些门被锁住了。”她说。

  “我来帮你,”凯说着,抓住右边的门把手,“一!二!三!”随着一声巨响,门打开了。两人没收住力气,向后绊倒了。陈年的铰链吱吱作响,一时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黑暗的空间。

  大楼有着宽阔的阳台和华丽的外墙,看起来相当吸引人。但是,当凯进门的时候,一股潮湿的、混合着轻微化学品气味的气息猛地冲进他的鼻孔。一个小小的黑色东西从他脚上掠过,他愣了一下。随后,那个东西的尾巴消失在门廊的一侧。

  其他孩子在他身后聚集,他们踩在破旧的地板上,脚步声非常低沉。当跨过门槛时,凋敝的墙壁传来空洞的回声。正前方是一列黑暗的木质台阶,似乎通向一片漆黑的空间。塞拉避开楼梯朝右走去,经过布满了蜘蛛网的米色墙壁。凯紧随其后。金属装饰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看起来就像老式电灯。

  “这是什么地方?”凯大声问道。

  塞拉低声说:“从我看过的视频来看,这像是一家老旅馆,或者一所学校?”

  一行人挤进一个狭窄的房间,阳光透过前门廊的窗户,依稀照亮了房间—— 沉闷的绿色墙壁、各种大小的橱柜和抽屉。

  卡玛尔的新朋友梅格打开柜子,吸了一口气,里面是一套金属餐具。凯发现了一个装满炊具的抽屉。两个大钢桶靠在墙边,正对着窗户,连接着墙上生锈的管道。

  他们进入另一个房间。里面仍然很逼仄,只有一排空架子。最后,他们来到大楼的尽头,看到长长的金属桌和折叠椅穿插在两排粗壮的柱子之间,原本涂着的厚厚的油漆已经斑驳剥落了,光线穿透四面高大的窗户照进屋内。

  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轰鸣声,接着是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凯本能地用螺栓锁住前窗。透过肮脏的玻璃,他只能分辨出似乎有一批机器人正以松散的队形移动。再次传来两声巨响,每一声都来自他左边的某个地方。他望向场地,一个母体突然对着一丛灌木射击。

  “她们在朝什么开枪?”塞拉挤到他旁边,用外衣袖子擦着窗户。

  “不知道……”

  房间里很冷,但凯的脖子上却流着汗。他记得罗西的话:“除非出现极端情况,否则不能使用武器。只有我们的生命受到威胁时才行。”他旁边的卡玛尔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他扭过脖子,看到新朋友们紧张的面孔。他数了数,有二十二个人——女孩比男孩多几个,身高、体型和肤色都不相同。在人群后面的某个地方,一个孩子正在轻轻地抽泣,“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塞拉安慰着那个孩子。

  不久,枪声停了。凯放下心来,转过身朝房间外走去。其他孩子已经按原路返回了,因为狭窄的前门而被迫放慢了速度。

  回到外面,凯跑着去寻找他的母体,搜寻着她翅膀上明亮的黄色印记。他漫无目的、跌跌撞撞地走着,差点儿绊倒一个小男孩。那男孩正跪着检查一个亮蓝色背包里的东西,地上散落着儿童膳食补充剂包、碘片、抗蛇毒血清注射剂、绷带、水壶、太阳能灯棒和某种折叠塑料披风。

  “你好,”男孩礼貌地说,杏仁状的眼睛微微弯着,“很高兴见到你。我叫宏。”

  “我是凯。那个……你从哪里得到这些东西的?”

  “德尔塔从那边的大楼里拿的。”男孩指着场地对面一栋高大的白色建筑说道。

  建筑。

  补给品。

  就像沙漠中的补给站已经预料到他们的需要一样,就像瓶装水神奇地出现在路边一样。似乎有人计划着要他们来到这里。凯扫视着周围,寻找神秘陌生人存在的证据。但他只看到一群充满希望的孩子和他们的母体。

  在供给大楼的大门附近,罗西将包递给凯。凯爬到罗西身上,拉开舱门。控制台一片漆黑,防护舱中的空气已经霉臭变冷。凯几乎辨认不出座位后面的水瓶,以及他留在地板上的毯子。“罗西,有什么问题吗?”

  他听到附近传来一声刺耳的哭声。

  “妈妈?”

  凯转过身,看见塞拉在地上跺脚,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涌出来,而卡玛尔则低着头,用手掌轻轻抚摩着他的母体那深色的侧翼。

  “凯,”塞拉喊道,“阿尔法关闭了她的防护舱!她不愿意告诉我原因!”

  那天晚上,凯把他的毯子放在100号楼冰冷的地板上。他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去认识每一个人。大家都吓坏了,充斥着困惑感,没人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但是现在,他们就这样聚在了一起,他们因此感到兴奋和期待。

  “明天,”塞拉低声说,“我们可以给自己找一个适合的房间。刚才我从前门溜上楼梯,发现那边有一排小房间。我们明天还可以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房间对面传来扎克的声音。“我妈妈射杀了一只鹿。一开始她以为那是捕食者。不过好在鹿是可以吃的,那时我们已经没有儿童膳食补充剂了!”男孩嘟哝着转过身来,把被子披在身上,只露出了脑袋。

  扎克身边是他的朋友克洛伊,一个有着乌黑色头发的女孩。她正躺在那里盯着天花板。凯学着她的样子,平躺在坚硬的木地板上。他把毯子紧紧地拉到肩膀上,开始想念罗西那个狭小的防护舱。这个房间太大了,它的墙壁、天花板、窗户……都离得太远了。虽然他很高兴找到了其他孩子,但美中不足的是,伙伴们的鼾声代替了母体处理器舒缓的嗡嗡声。

  “罗西?”凯努力尝试与她沟通。

  但罗西没有说话。自从他们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就一直一言不发。凯翻了个身,将头枕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1]在夏威夷语里,凯(Kai)代表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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