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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为蒂卡而战

  这一日,天气好极了。一阵凉风缓和了赤道上太阳散发出的热量。几个星期以来,整个部落安静祥和,没有任何异族敌人入侵。对猿类来说,眼前的一切无一不说明,未来将如同此刻一般风平浪静——乌托邦的生活将持续永远。

  安排哨兵站岗已成了部落的一大习俗,但是他们要么放松警惕,要么一时兴起便丢开岗位,不见踪影。部落周围食物丰富,巨猿们无须四处觅食,然而过于安逸的生活,即便像文明社会那样安置了警卫,依旧容易对原始社会的安危造成威胁。

  部落里每头巨猿都放松了警惕,有的甚至认为公狮、母狮和猎豹根本不会再出现了。母猿们带着小猿在阴沉的丛林里独自晃荡,而贪婪的公猿们则去往远方觅食。母猿蒂卡,带着自己的小猿阿赞,来到部落最南部的边缘处捕猎,身旁无一头公猿护航。

  再往南些,有一个凶恶的身影穿过森林——一头巨大的公猿,正处在孤独和失败的狂躁之中。一个星期前,他在一个遥远的部落里争夺王位,可惜失败了,被打得遍体鳞伤,拖着疼痛难忍的身躯,他无家可归地在丛林里晃荡着。也许晃荡片刻后,他会再回到原先的部落,从此听从自己曾试图打败的新王发号施令。不过此时他还不想这么做,还存有一丝念想,希望能够坐拥王冠,手揽娇妻,成为她们的领主。失败的耻辱也许需要至少一整个晚上才能忘却,所以土哥就这样在陌生的丛林游荡着,浑身阴森可怕,充满仇恨。

  在这样的状态下,土哥意外地遇见了一头年轻的母猿,独自在丛林里捕食——一个陌生的雌性,看起来轻盈健壮,美得无与伦比。土哥屏住呼吸,飞快地溜到小径一侧,让茂密的热带丛林灌木遮掩住身体,然后尽情欣赏眼前美丽的身影。

  但是土哥的眼神可不仅仅是落在蒂卡身上——还在周围的丛林里四处环顾,寻找着蒂卡部落里的其他公猿、母猿和小猿们,当然主要是警惕公猿的踪迹。当一头野兽觊觎另一部落里的雌性时,必须十分注意那些巨大凶猛、毛发浓密的守护者,他们很少会远离自己的领地,并且会为了保护自己的配偶或同伴的后代,与陌生人决一死战,昂扬的斗志就如同为自己而战一样。

  眼下,除了陌生的母猿和在附近玩耍的小猿之外,土哥没有发现任何公猿的迹象。凶恶而充血的眼睛微闭着,目光紧锁在母猿散发着魅力的躯体上——至于小猿,一头公猿只要张开大嘴,朝那小脖子上一咬,他就再也发不出任何求救的声响了。

  土哥体型高大健美,许多地方都和蒂卡的伴侣泰格很像。两头巨猿都正值壮年,肌肉发达,长着完美的獠牙,凶猛可怕,几乎穷尽了母猿所能想到的,最严苛而又最独特的模样。如果土哥也是蒂卡部落里的一员,那么当蒂卡的交配时间到来时,也许她会像臣服于泰格一样,乐意将自己托付给土哥;但现在她已经成了泰格的伴侣了,其他公猿若没有打败泰格,便无法拥有她。就算泰格真的被打败了,蒂卡也有权自行选择伴侣。要是一头母猿不喜欢新的追求者,她可以和自己的合法伴侣一同应战,并竭尽所能阻止公猿的求爱,虽然母猿的力量可能对雄性领主并无帮助,但对于蒂卡而言,就算獠牙比不得公猿那样巨大,依旧可以发挥不容小觑的作用。

  方才,蒂卡正忙着寻找甲虫,无暇顾及其他。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和阿赞已经远远离开了部落的安全领地,猿类本身的警惕和防御意识也消散得微乎其微。泰山教会了部落设立岗哨,在卫兵们的保护下,几个月来部落没有遭遇一丝危险,猿群由此形成了一种谬见,身心都充斥着和平的安逸——由于他们从未受到袭击,所以危险永远不会到来。这一错误观念,在过去曾摧毁了无数个开明的社区,并且还将在未来继续发挥它的魔力。

  土哥十分满意地发现这片区域内只有母猿和小猿,他蹑手蹑脚地朝前靠近了过去。当土哥冲到母猿跟前时,蒂卡正背对着公猿,终于,感官被危险唤醒了,她迅速转过身,陌生的公猿已经近在眼前。土哥此刻停在了几步远的地方,一身的怒气在陌生母猿的诱人魅力下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安抚的声音——一种用他那宽阔而扁平的嘴唇发出的“咯咯”声——像是双唇上演了一场接吻的独角戏。

  然而蒂卡只是露出獠牙,凶猛地咆哮着。小阿赞开始朝着母亲跑来,但蒂卡迅速地发出了一声“克拉嘎”,警告小猿快高高地爬到一棵大树上,躲藏起来。显然,蒂卡毫不迷恋这位新的追求者。土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相应地调整了策略。他鼓起巨大的胸膛,长满老茧的手指在上面捶了几下,然后在蒂卡面前大摇大摆地来回走动。

  “我是土哥。”他自豪地说道,“瞧瞧我充满战斗力的尖牙,瞧瞧我强壮的双臂和有力的双腿。只要咬上一口,我就能杀死你们最厉害的公猿。我还曾独自一人杀死了猎豹。我是土哥,我要你做我的伴侣。”说完,土哥便静待着回应,不过他也没有等待太久。蒂卡飞快转过身,朝着相反方向迅速跑去,灵巧敏捷得不像一头笨重的巨猿。土哥愤怒地咆哮了一声,往前一扑追了上去;但这头体形更小、体重更轻的母猿相较而言,速度更快。公猿追了蒂卡几码后,忍不住大发雷霆,吼叫着停了下来,僵硬的拳头狠狠地敲打地面。

  小阿赞从土哥上方的树上往下看了看,恰好目睹了这头陌生公猿挫败的模样。阿赞此时还非常稚嫩,在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安全后,他对着敌人发出一句不合时宜的侮辱。土哥闻声抬起了头。蒂卡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她不会离自己的孩子太远,这一点土哥很快也意识到了,并且立马决定利用起来。他发现小猿蹲藏的大树被孤立开来了,若是阿赞要跳到另一棵树上,就必须先落到地面。土哥可以利用母猿对孩子的爱来捕捉到蒂卡。

  土哥晃荡着跳到了大树低端的枝条上。小阿赞不再发出侮辱的声音了,凶狠的表情渐渐变得焦躁不安,在土哥开始朝他爬来时,小猿脸上更是露出了恐惧不安的神色。蒂卡对着阿赞大喊,让他爬得再高些,小家伙立马蹦蹦跳跳地爬到了一些细小的枝杈上,这些小枝杈完全不足以支撑大公猿的重量;但是土哥还是继续往上爬着。蒂卡此时并不害怕,她知道公猿爬不了多远,抓不到阿赞,于是母猿坐在离大树稍远的地方,对着土哥羞辱了一顿。作为雌性,她咒骂的功夫称得上是位老手了。

  但是蒂卡不知道土哥的小脑袋有多么恶毒狡猾。她想当然地认为公猿会尽可能地朝阿赞爬去,直到再也无法往上爬为止,到时他发现抓不到小猿后,便会掉头过来再次捕捉自己,不过那样做也同样徒劳无用。蒂卡此时十分确信小猿一定会安然无恙,而自己也一定有足够的能力逃脱,所以她没有发出任何求救的信号,否则部落里的其他成员早就一窝蜂地前来相助了。

  土哥慢慢地达到了极限,再冒险往上爬的话,纤细的树枝就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了,而阿赞此时还在上方十五英尺的地方。公猿绷紧肌肉,强壮的双手猛地抓住大树主干,开始用力地摇晃起来。蒂卡见状惊呆了。几乎顷刻间,她便意识到了公猿的意图。阿赞紧紧抓着一根晃动的树枝末梢。在树干晃动起来的瞬间,小猿便站不稳了,不过并未摔下大树,而是手脚紧紧贴着树枝。但是,土哥又使劲了一把,力气加大了一倍。剧烈的颤动使得小猿紧抓的树枝发出一阵猛烈的“咔嚓”声。蒂卡此刻几乎可以清晰地预见下一秒的后果了,深厚的母爱使她暂时忘却了自己的安危,拼命冲上前,准备爬上树,同这头威胁到小猿生命的可怕野兽决一胜负。

  但是蒂卡还没来得及够着树干,土哥的奸计就已经得逞了,在猛烈的摇动下,阿赞紧握树枝的手脚被甩开了。小家伙惨叫了一声,从树叶间摔了下去,四肢前仰后合,却没有再够着任何一根树枝,随着“砰”一声令人心颤的巨响,阿赞直直地飞落到母亲脚边,静静地一动不动了。蒂卡呜咽着,弯下腰抱起不省人事的小猿,而此时,土哥来到了母猿身边。

  蒂卡挣扎着,撕咬着,努力想挣脱开,但她的力气相较于健硕的大公猿而言,实在太渺小了。土哥不停地打着,掐着,直到最后,蒂卡半昏迷地屈服了。随后,公猿将她举到肩膀上,沿着来时的路往南走了。

  阿赞安静地躺在地上,纹丝不动,也没有一丝呻吟。太阳慢慢地升到了正上方。一只污秽的脏东西,抬起鼻子嗅着丛林里的微风,蹑手蹑脚地穿过了灌木丛。那是鬣狗。不久,它那丑陋的鼻口从附近的树叶里钻了出来,凶残的眼睛紧盯着阿赞。

  那天一大早,人猿泰山就到海边的小木屋里去了,因为部落就在附近,所以他像往常一样在屋里消磨了好几个小时。地板上躺着一个人的尸骨——前格雷斯托克勋爵的遗骨——就像二十多年前被巨猿克查科扔下时的模样,没有一丝生命气息。很久以前,白蚁和小啮齿动物就开始啃噬这英国人坚硬的骨头了。多年来,泰山看着骨架躺在那儿,就像是看着散落在丛林角落里无数的骨头一样,毫不在意。在床上还有另一具更小更矮的骷髅躺着,但也同样被泰山无视了。他怎么知道一个是父亲,另一个是母亲?用动物骨头砌成的粗糙摇篮,是由前格雷斯托克勋爵精心制作的,但对他来说却毫无意义——这小骷髅在未来可以证明泰山有资格继承一个光耀无比的头衔,然而这却如同猎户座中的恒星一样,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认知的范围。在泰山眼里,这就是一堆骨头——仅此而已。他不需要它们,因为上面没有一丁点儿的肉,但搁置在地上也不碍事,轻轻一抬脚就能跨过去,况且自己也不需要躺床上睡觉。

  今天泰山整个人有些焦躁不安。他先是把一本书翻了几页,又翻了翻另一本,看了几眼早已熟记于心的图画,随后把画册扔到了一旁;又挪到壁橱边,不停地翻找了起来,掏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几块又小又圆的金属。在过去的岁月里,泰山多次把玩这些金属;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收到袋子里,放置到壁橱里的架子上,物归原位。人类的遗传特征在人猿身上以奇怪的方式表现了出来。继承了井然有序的种族基因,泰山不知不觉中总会将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而巨猿们一旦热情退却了,就会将东西随手一扔——扔到高高的草丛里,或是摇摆的树枝边上。这些丢弃的东西有时会被巨猿们不经意地再度找到,但泰山与他们全然不同。他把自己所有的物品都放到了小木屋里,并且用完之后总会小心谨慎地放回原位,尤其是袋子里的小金属,泰山一直兴趣不减。此刻翻开的画册被搁到了一旁,上面文字的意义他还没完全弄懂。而另一边,圆形金属散发着明亮的光泽,泰山已经不下百次地将它们在桌上摆成了各种各样的形状,有趣极了。今天,他照常摆弄时,一颗调皮的小金属不小心掉落了——一枚英国金币——滚到了床底下,床上依旧躺着那曾经美丽无比的爱丽丝小姐。

  一如往常,泰山立刻跪倒在床下寻找丢失的金币。奇怪的是,他之前竟从未查看过床底。金币找着了,但同时泰山还发现了别的东西——一个带有宽松盖子的小木箱。他一并拿了出来,先把金币放回了袋子里,再把袋子放到壁橱里的架子上;然后才开始检查箱子。里边堆放了大量的圆柱形金属,一端呈锥形,另一端呈扁平状,边缘凹凸不平,整体呈现暗绿色,像是涂满了多年的铜绿。

  泰山从箱子里抓了一把出来,仔细检查着,又随手擦了擦几个金属,表面的绿色立马消失不见,三分之二的金属表面锃光发亮,圆锥状的尾端则变成暗灰色。他找到了一点木头,迅速摩擦了几下圆柱壁,很快金属发出了令人喜悦的光泽。

  泰山曾经打败了众多黑人士兵,并从其中一个身上取下了一个小袋子,此刻就挂在身旁,他把刚发现的玩具放到了袋里,想在空闲时把它们擦得再亮些;然后,人猿把箱子又放回床底,找了找,发现没什么东西可以把玩后,便离开了小屋,往部落方向走去。

  就在泰山快走到猿群跟前时,前面传来了一阵骚动——母猿和小猿们在大声尖叫,公猿们则是凶猛愤怒地号叫,咆哮不停。人猿立刻加快了速度,耳边传来的“克拉嘎”警告着他,小伙伴们此刻非常不对劲。

  当泰山在父亲大人留下的小屋里摆弄着小玩具时,蒂卡强壮有力的伴侣泰格则是到了部落北边一英里的地方打猎。最后,泰格终于填饱了肚子,懒洋洋地回到了捕猎前部落所在的空地上,三三两两的巨猿们从身旁陆续经过,但却不见蒂卡或是阿赞的身影,泰格很快向其他巨猿们打听妻儿的踪迹,但近期谁也没有见过母猿和小猿。

  这些智力低下的野兽们想象力还不够发达。他们无法像你我那样,在脑海中生动地描绘出可能发生的场景,所以泰格此刻一点也没有想到灾难已经降到了他的妻儿身上——他只知道自己想快点找到蒂卡,然后躺到树荫下,一边消化早餐一边让母猿好好地挠一挠后背。但是他不停地喊着,问着遇见的每一头巨猿,还是找不到蒂卡,阿赞也不知所踪。

  泰格开始生气了,下定决心找到蒂卡后要好好惩罚她一顿,谁让她在自己有需要的时候还跑得那么远。公猿继续沿着一条小路向南走去,长满老茧的脚底和指关节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突然,它在一块小空地的对面碰到了鬣狗。这吃腐肉的野兽没有瞧见泰格,眼神全都集中在了树下草坪里躺着的东西身上——它正准备小心翼翼地偷偷溜上前去。

  泰格行动时总是小心谨慎,要想在玄机暗藏的丛林里生存下去,这是最合适不过的习性。他悄无声息地摇荡到树上,寻了处视野极佳的观望之地。泰格并不害怕鬣狗,但它想看看这鬣狗在追踪什么。某种程度上说,此刻泰格的行动一半出于好奇,一半出于谨慎。

  泰格爬到了一根高处的树枝上,在那里,空地一览无余。他发现鬣狗就在正下方,正用鼻子嗅着一个小东西——泰格立马认出来了,这死气沉沉的小东西正是自己的小阿赞。

  一声可怕的怒吼随即响起,如此凶残骇人,鬣狗吓得一下子瘫住了,庞大的公猿扑向了受惊的鬣狗。鬣狗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声咆哮,便被压倒在地上,但它立马转身朝着袭击者撕咬,然而力量却如同麻雀击鹰。泰格巨大粗糙的手指掐住了鬣狗的喉咙,下腭一下子咬住了肮脏的脖子,身体将鬣狗的脊椎骨压得粉碎,然后他轻蔑地把尸体扔到一边。

  泰格再一次提高了嗓门,大声呼喊着自己的伴侣,但依旧毫无回应。他俯下身,闻了闻阿赞。在这头野蛮而丑陋的小野兽胸膛里,心脏忽然跳动了一下,像是被父爱打动了一般,轻微缓慢地跳动了起来,如出一辙的父爱同样影响着我们人类。即使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也必须知道这一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在人类生存竞赛的最初阶段,雄性嫉妒和自私的本性,为何没有将诞生于世界的新生儿尽数摧毁,那是因为上帝将父爱植入了他们心中,使雄性们拥有了保护妻儿的本能。

  泰格身上不仅有着高度发达的保护本能,还有对后代的浓烈感情,他是这群体形庞大、如同人类一般的巨猿们中异常聪明的代表,丛林里的土著人在窃窃私语时总是这般说道。不过在人猿泰山到来前,从没有白人见过他,如果白人们看见了,也一定会口口相传。

  泰格像其他失去孩子的父亲一样悲伤不已。在你看来,小阿赞可能是一头面容可怕又令人厌恶的野兽,但对泰格和蒂卡而言,他就像你的玛丽或是约翰尼或是伊丽莎白安娜一样,美丽可爱。小阿赞还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唯一的孩子,一个雄性孩子——这三个特征使小猿成了父亲的掌上明珠。

  有那么一会儿,泰格嗅着这个安静的小身影散发出的气息,鼻口和舌头爱抚地舔平了小猿皱巴巴的毛发,野蛮的嘴唇里不由得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但是悲伤之后,扑面而来的是毁天灭地的复仇欲望。

  这头愤怒无比、备受挑衅的公猿一蹦而起,大叫了一声“克拉嘎”,随后不时地吼出一声声令人血液冻结的恐怖咆哮——泰格狂怒无比,浑身充斥着嗜血的欲望。

  此刻部落的巨猿们正一边摇荡着穿越树林,朝泰格涌来,一边呼喊着回应,这便是泰山从小屋回来时听到的声音,他也拉高嗓子,发出了回应的吼声,然后加快了速度,直到身子几乎飞荡在林间树枝上。

  最后泰山来到了部落,看到成员们都聚集在泰格周围,地上安静地躺着一个小东西。落到地面后,泰山往猿群中心走了过去。泰格还在僵硬地大喊着要挑战敌人,但一看见泰山,他便住了口,弯下腰用手臂把阿赞抱在怀里,准备给泰山瞧瞧。整个部落所有的公猿里,泰格唯独爱戴泰山,在他眼中,人猿更聪明、更狡猾。现在,他朝泰山走了过去——那既是自己幼时的玩伴,也是成年后无数战役中的同伴。

  当泰山看到泰格怀里一动不动的小猿时,嘴里忍不住发出了低沉的吼声,他也同样十分喜爱蒂卡的小家伙。

  “是谁干的?”他问道,“蒂卡在哪儿?”

  “我不知道。”泰格回道,“我只发现阿赞躺在这儿,旁边还有鬣狗准备吃了他。但这不是鬣狗干的——小猿身上没有牙印。”

  泰山又走近了些,一只耳朵贴到了阿赞的胸膛上。“他没有死,”他总结道,“也许也不会死。”说完,泰山挤过一群巨猿,绕了一圈,一步一步地审视着地面。突然,他停了下来,把鼻子贴近地面嗅了嗅,然后跳了起来,发出一声怪叫。泰格和其他巨猿都往前挤了过来,这一声怪叫意味着猎人发现了猎物的行踪。

  “有一头陌生的公猿来过这里,”泰山说,他攻击了阿赞,还带走了蒂卡。”

  泰格和其他公猿们开始咆哮了起来,愤怒地威胁着,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反应了。如果那头陌生的公猿出现在眼前,他们会将他撕成碎片,但此刻没有哪头巨猿想过要去追踪敌人。

  “如果那三头应该站岗的公猿在部落周围仔细观察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泰山说,“只要你们不让三头公猿防守着敌人,这样的事就会发生。丛林里到处都是敌人,但是你们却让母猿和小猿们随意走动,单独捕食,不受保护。现在我要先离开——去找蒂卡,把她带回部落。”

  这一说法立马引起了猿群的兴趣。“我们都去。”他们喊道。

  “不,”泰山说,“你们不能都去。当我们外出狩猎和战斗时,母猿和小猿们会留在部落里,因此你们必须留下来保护他们,不然他们全部会被敌人抓走。”

  猿群挠了挠脑袋,开始明白了这一建议所具有的智慧,于是,一个新念头首先在他们脑海里悄然生成——去跟踪入侵的敌人,夺回战利品,再将他狠狠惩罚一顿。群体生活的本能经过多年的传承,已成了猿群习性里根深蒂固的一部分。他们不明白为何自己没想过要去追击和惩罚敌人——也不明白原因就在于他们还未意识到要作为个体去生存。危急时刻,群体生活的本能会使公猿们拥作一团,凝聚力量,以最凶猛的状态,保护自己躲避敌人的攻击。他们还没想到要独自与敌人战斗——这做法太陌生了,也不利于群体利益。但对泰山而言,独自战斗是他头脑里冒出的第一个,也是最自然的想法。此刻,感官告诉人猿,蒂卡和阿赞只受到一头公猿的攻击,没必要出动整个部落。两头手脚敏捷的公猿便能快速追赶上敌人,救出蒂卡。

  过去从来没有哪头巨猿想过去寻找偶尔被其他部落夺走的雌性,如果公狮、母狮、猎豹或是一头来自另一部落的公猿在晃荡时,碰巧带走了一个雌性,又无人注意,那便成定局了——她不在了,仅此而已。如果被抓走的母猿已经有了配偶,那么丧失伴侣的公猿会咆哮上一两天,如果公猿足够强壮,就会在部落里另寻一个伴侣,否则会到丛林里四处游荡,伺机从别的部落偷一头母猿。

  过去,人猿泰山对这种行为并不在意,他对那些被偷走的母猿毫无兴趣,但是蒂卡是他喜欢的第一头母猿,小猿也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在这之前,仅有一次遭遇激起了泰山追随并复仇的念头。那是多年前,酋长孟博拉的儿子库隆伽杀死卡拉的时候,当时,泰山单枪匹马地追了上去,实施了报复。现在,事态虽然不如彼时严重,但他心中依旧充满了同样的情感。

  泰山转向泰格。“把阿赞交给木噶,”他说,“她老了,尖牙都断了,身体也不好,但我们带着蒂卡回来前,她可以照顾阿赞。如果我们回来时,阿赞死了,”他朝着木噶说了句,“我也会杀了你。”

  “我们往哪儿去?”泰格问。

  “我们去找蒂卡,”人猿回答,“把抓走她的公猿杀掉。走!”

  泰山转身沿着陌生公猿留下的踪迹追去,训练有素的感官下,痕迹全都无所遁形,他甚至没有回头瞧上一眼,看看泰格是否跟上。泰格把阿赞放到木噶怀里,嘱咐道:“如果他死了,泰山会杀了你。”然后便追着那棕色皮肤的人影赶上前去,此时人猿已在丛林小径上快速前进了。

  克查科部落里没有哪一头公猿的追捕能力比得上泰山,训练有素的感官,辅以高智商的协助,使得他快速判断出了猎物离去的轨道,此刻人猿只需注意沿途上最显著的痕迹即可,而今天土哥留下的踪迹对泰山来说,就像印在书页上的图案一样,清晰可见。

  动作轻盈的人猿身后紧紧跟随着一头强壮健硕、毛发蓬松的公猿,一人一猿,一路无言,像两个黑影穿梭在丛林里的万千阴影之中,悄然无声。泰山贵气的鼻子如同眼睛和耳朵一样,充满警惕。痕迹十分新鲜,而泰山和泰格又远离了散发着浓烈猿类气息的克查科部落,此刻可以毫不费力地仅凭气味跟踪土哥和蒂卡。空气中蒂卡熟悉的气味也告诉泰山和泰格,前方的道路准确无误,很快,土哥的气味也变得熟悉起来。

  就在一人一猿飞速前进时,突然间乌云密布,遮住了太阳。泰山赶紧加快了步伐。现在,他飞跃着穿过丛林小径,或是跟着土哥钻进树林,敏捷得如同一只松鼠一般,沿着弯曲起伏的枝叶小道,随着前方土哥晃荡的动作,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不过泰山和泰格的速度要快得多,他们不像土哥那样,受肩上猎物的拖累。

  泰山觉得猎物一定就在眼前了,气味越来越浓烈,但这时丛林里突然劈下了一道乌青色的闪电,随后震耳欲聋的雷鸣响彻云霄,回荡在森林中,连大地都颤抖了起来。接着,雨来了——不像温带的雨,而是一股奔腾的洪流——倾盆大雨狂泻而下,落在了弯着腰的森林巨人们和在阴凉处徘徊的受惊野兽们身上。

  这场雨,如同泰山预料——从地面上抹去了猎物的踪迹。半小时里,暴雨如注——然后,阳光穿透云层,射向大地,为丛林点缀上了百万颗闪闪发光的宝石。往常,人猿会对森林里千变万化的奇观充满警觉,兴奋异常,但今天他却无暇顾及,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蒂卡和那诱拐者的痕迹被大雨彻底擦除了。

  树枝间有多次踩踏过的痕迹,就像地面上的小径一样。泰山和泰格经常在树上穿梭转弯,相较于地表茂密的矮树丛,树上枝杈铺就的道路显得更加开阔。雨过天晴后,一人一猿继续沿着树上标记清晰的小径前行,人猿知道这是小偷离开时最合理的路线,但是走到岔口时,却有些茫然无措了。他们停了下来,泰山仔细检查着逃跑的公猿可能触碰到的每一根树枝、每一片叶子。

  泰山闻了闻树干,敏锐的目光扫荡着,试图在树皮上找到猎物的踪迹。寻找的过程十分缓慢,人猿也知道,在这段时间里,陌生部落的公猿正在稳步前进,离他们越来越远——他正在赚取宝贵的时间,使自己能够在泰山追上之前,先一步到达安全之地。

  泰山调动了高超的丛林技能,每察觉到一点痕迹,便踏上一条岔道,随后再换另一条,但却一次又一次地困惑不已,倾盆大雨冲走了所有的气味。泰山和泰格寻找了半个小时,终于,人猿灵敏的鼻子在一片宽阔的叶子下嗅出了土哥的气味,当时,陌生公猿穿过树林时,这片叶子刚好擦过他那毛茸茸的肩膀。

  一人一猿又踏上了追捕的道路,但却前进得十分缓慢,那些被抹去的踪迹已经无法恢复了,所以他们不得不走走停停。对你我来说,即使在下雨之前,也察觉不到任何痕迹,除了土哥落到地面时行走的狩猎小径。小径上往往会留下像手掌一样的大脚印和手指印,普通人也能发现这些痕迹。泰山从这些踪迹以及其他迹象中知道,公猿还背着蒂卡。脚印很深,说明他比任何一头大公猿都要重得多,因为身上还扛着蒂卡,而地面上仅有一侧手指的印记,说明另一只手有事要做——忙着把俘虏架到毛茸茸的肩膀上。泰山根据遮阴处痕迹的变化判断,陌生的公猿不时把母猿从肩膀的一侧挪到另一侧,下方的脚印会随之加深,同时地面上也仅会留有另一只手掌的指关节印记。

  有一段时间,陌生公猿完全直立着后腿,在地面上走了很长一段路——像人走路一样。这情况可能发生在同一物种的任何一头类人猿身上,但并非黑猩猩和大猩猩的种类,后者走路时完全不可能脱离手的协助。这个发现可以帮助泰山和泰格辨认出绑架者的模样,同时,俩人已经深深记下了敌人独特的气味特征,就算公猿丢开了蒂卡,相遇时,他们也可以毫不费劲地识别出他,甚至比一个现代侦探带着照片和贝迪永识别系统,追踪躲避文明制裁的逃犯还要容易得多。

  但是,克查科部落的这一人一猿神经敏锐,善于感知,常常急不可耐地踏上一条小径后,便一路到底,结果一直拖到了第二天下午,他们还没有追上逃犯。但此刻气味非常强烈,是一种雨后重新散发而出的气味,泰山知道小偷和他的俘虏就在不远的前方了。就在他们蹑手蹑脚地前进时,头顶上方,不计其数的猴子在树枝间,“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色彩斑斓的鸟儿“咯咯”地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尖叫;林间的“沙沙”声中,无数的昆虫“嗡嗡”地叫着,一只灰胡子的小猴子正在摇曳的树枝上“吱吱”地嚷着,往下瞧,一看见泰山和泰格经过便吓得停住了尖叫,用力撕扯了下长尾上的小虫,逃开了,像是身后有一只长着翅膀的猎豹在穷追不舍。乍看起来,这不过是一只受惊的小猴子,仓皇逃命去了——似乎没有不祥之处。

  那么在这段时间里,蒂卡怎样了呢?她是否最终屈服于自己的命运,带着充满爱意的谦卑,作为一个温顺的配偶陪伴在新伴侣身边?只要瞧上一眼这两头猿的模样,即便是最挑剔的人也能得到满意的答案。蒂卡遍体鳞伤,血流不止,这是土哥徒劳地试图制服母猿时,两者相斗留下的痕迹,土哥也同样被抓伤了脸和四肢,但却仍然顽强地抓着此时几乎毫无用处的战利品。

  土哥穿过丛林,一路朝着自己的部落奔去,他希望猿王可以忘却自己先前的谋反战斗;否则,他只能听任命运摆布了——无论结局如何,都好过继续同这头母猿一路相残。然后,他也想把这俘虏展示给同伴们,也许还可以献给猿王——这个念头促使着他一路狂奔。

  最后,土哥带着蒂卡在公园般的小树林里遇见了两头正在进食的公猿——这是一片美丽的小树林,肥沃的土地上点缀着巨大的卵石——寂静无言的风景,也许是被遗忘的时代留下的见证,那时,巨大的冰川还在沿着轨迹缓慢漂移,而时光扭转,此时的热带丛林,炙热的阳光普照大地。

  当土哥出现在不远处时,两头公猿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露出长长的尖牙,在土哥眼里,这两头公猿是他的朋友。“是土哥,”其中一头咆哮道,“土哥带着一头母猿回来了。”

  巨猿们在等着土哥走近些。蒂卡对着他们咆哮了一声,尖牙外露,看起来满脸凶色。但是公猿们透过蒂卡脸上的血迹和充满仇恨的神情,依然发现她长得美丽无比,羡慕的眼光落在了土哥身上——唉!他们没早先遇见蒂卡。

  当巨猿们蹲下身来互相查看的时候,一只长着灰胡子的长尾小猴子飞快地蹿了过来,径直地停在头顶的一棵树上,激动不已。“两头奇怪的公猿来了。”它大喊大叫,“一个是猿,另一个很丑陋,身上连毛都没有。我看见他们追着土哥的踪迹来了。”

  四头巨猿的眼睛同时沿着土哥刚来的小路转了过去,接着,面面相觑。“来,”土哥的两个朋友中体形更为庞大的巨猿说道,“我们到空地外面茂密的灌木丛中去,等等这俩不速之客。”

  说完他率先转过身,大摇大摆地走过空地,其他巨猿都跟在后边。小猴子激动地蹦跳了起来,在它的生活中,最主要的消遣就是引发森林里的巨兽们互相残杀,然后找个安全之地坐下来,亲眼目睹那一幅幅场景。这只灰胡须的小猴子十分好战,只要流的是其他野兽的血,它都兴奋不已——典型的观战迷。

  巨猿们躲到了灌木丛里,一旁是泰山和泰格即将经过的小路。蒂卡也激动得发抖,她听到了猴子的话,知道无毛的巨猿一定是泰山,而另一个无疑是泰格。再怎样疯狂地设想,她也没有期望过会有这样的救援。在这之前,蒂卡唯一的想法就是逃走,找到回克查科部落的路。不过那对她来说,不切实际,因为土哥对她可谓是严加看守。

  泰格和泰山终于抵达了土哥遇见朋友的小树林,此时猿类的气味变得十分强烈,一人一猿知道猎物就在眼前了,于是走得更加小心翼翼,希望能在陌生公猿毫无察觉时从背后发动偷袭。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只长着灰胡须的小猴子已经抢先了一步,也不知道有三双凶恶的眼睛在暗中注视着他俩的一举一动,就等着他们进入其发痒的爪子和流着口水的下颌的攻击范围内。

  泰格和泰山继续往前穿过小树林,踏上森林深处的小路时,突然一声尖叫在耳边响了起来:“克拉嘎!”——是蒂卡熟悉的声音。土哥和他的同伴们那小脑袋瓜里从未想过蒂卡会背叛他们,此刻全都狂怒不止。土哥狠狠地打了蒂卡一拳,一下子把她击倒在地,然后三头公猿一并冲了出去,准备与泰山及泰格决一胜负。小猴子在栖木上手舞足蹈,高兴得不停尖叫。

  眼前的战斗精彩激烈,的确值得小猴子欢呼雀跃。没有热身,没有礼节,没有预告——五头公猿一哄而上,全都紧紧地互相撕咬。先是在狭窄的小路上打滚,又很快地滚进了路旁茂密的绿丛中。他们又咬又抓,又撕又扯,一时间,咆哮怒吼,不绝于耳。五分钟后,巨猿们伤痕累累,血流不止,灰胡子的小猴子见此蹦得老高,虚张声势地尖叫呐喊着,“拇指朝下”地挖苦贬低着。它想看到有野兽被杀死,不在乎那是敌是友。它所期待的是鲜血和死亡。

  泰格被土哥和另一头巨猿拖住了,而泰山则对付剩下的那位——一头如同野牛般强壮的野兽。泰山的对手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生物,一头狡猾无比、光滑无毛的公猿,而他正与之搏斗。汗水和鲜血覆盖了泰山光滑的棕色皮肤。他一次又一次地松开抓住公猿的手掌,挣扎着把插在鞘里的猎刀抽出来。

  终于,泰山做到了——他迅速伸出一只棕色的手,抓住对方毛茸茸的喉咙,另一只握紧锋利的猎刀飞快地举了起来。三下快速有力的刀进刀出,公猿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在对手面前软弱无力地瘫倒在地。泰山立刻甩开公猿垂死挣扎的手掌,前去援助泰格。土哥看见飞冲而来的泰山,立马转身迎敌。

  全速冲击下,泰山的猎刀从手里滑了出去,但是土哥已经近在眼前了。此刻成了两两对阵的局面,而战场的边缘处,蒂卡缓缓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并悄悄溜到了一旁,准备伺机援助。突然,她发现了泰山掉在地上的猎刀,捡了起来。这刀具蒂卡从未用过,但却知道泰山使用时的动作。一直以来,母猿都对猎刀心生恐惧,这玩意总能轻而易举地毁掉丛林里最强大的居民,就像大象用巨大的象牙刺穿敌人一样,毫不费劲。

  蒂卡还看见泰山被撕落在地的口袋,带着猿类独有的好奇心——危险和兴奋都不能消除的好奇心,她把口袋也捡了起来。

  现在公猿们撑着身体站在地上——战火稍事平息。鲜血从两颊滚落——染红了脸庞。灰胡子的小猴子兴奋得无以复加,甚至忘了尖叫摇晃。它僵直地坐在树上,满心满意地欣赏着眼前的场景。

  泰山和泰格一步步地逼着敌人退回小树林。蒂卡慢慢地跟在俩人身后,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先前一路的可怕折磨,几乎耗尽了力气,她现在浑身僵痛疲惫,不过仍十分信任自己的伴侣和部落里另一头公猿的实力——他们在与两头陌生公猿战斗时,不会需要一个雌性的帮助。

  战争中,巨猿们的吼声、尖叫声不停地回荡在丛林里,甚至唤醒了远处的山丘,回声阵阵传来。突然,泰山的敌人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克拉嘎!”然后如愿地听到从背后传来了回应。约有二十头巨大的公猿咆哮着,怒吼着踏进了小树林——那是土哥部落的战士们。

  蒂卡最先看到了猿群,她急忙向泰山和泰格发出警告,然后飞快地从战士们身边溜开,逃到了空地的对面,一时间瑟瑟发抖。想想蒂卡还处在骇人折磨的余威之中,谁也不好责备这头可怜的母猿。

  很快猿群们就会来到身侧,过不了多久,泰山和泰格就会被撕成碎片,然后成为野蛮狂欢宴上的美味佳肴。蒂卡转过身看了一眼,仿佛预见了自己的守护者即将面临的命运,野蛮的胸膛里霎时迸发出了殉道的火花,这头野蛮的母猿,如同一位高贵的人类女子一般,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恐慌,是她给自己的男人们招来了死亡。蒂卡大声尖叫着冲向战士们,此时成群结队的巨猿们已经踏上了点缀在小树林里的卵石小道。但她能做什么呢?力气不够,手里拿着的猎刀发挥不了作用。蒂卡曾见过泰山投掷飞弹,还从这儿时玩伴那儿学到了很多其他东西。此时,她想找点东西扔过去,最后手指碰到了从人猿身上撕落的袋子,里面装有一堆硬东西。扯开袋口,她抓了一把闪闪发光的圆柱形金属——重量很沉,可以作为极好的飞弹使用。蒂卡使出了全身力气,把它们扔向了在花岗岩巨石前搏斗的猿群。

  结果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震得战士们几乎耳朵失聪,一股刺鼻的浓烟扑面而来。从来没有人听到过这样可怕的声音。陌生的猿群惊恐地尖叫着,一跃而起,拼命地逃向自己部落的地盘,而泰格和泰山则慢慢地聚集在一起,瘸着腿站了起来,浑身是血。如果不是看见蒂卡拿着猎刀和口袋站在面前,他们也会逃之夭夭。

  “那是什么?”泰山问。

  蒂卡摇了摇头。“我把这些东西扔向了陌生的公猿。”她又拿出一把闪亮的圆筒金属,一端是颜色暗淡的圆锥形尖头。

  泰山看着这些小玩意,挠了挠头。

  “这是什么?”泰格也疑惑地问道。

  “我不知道,”泰山说,“我也是偶然找到这些东西。”

  灰胡子的小猴子停在一英里外的树林里,惊恐地缩在一根树枝上。它不知道人猿泰山的父亲,在二十年后还拯救了他儿子的生命。

  泰山,格雷斯托克勋爵,对此也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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