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危险在前
在低垂的粗壮树枝中穿行了一会儿，迪克和多克就感觉到血液逐渐燃烧了起来。一种身体安康、满怀希望的感觉油然而起，与此相伴的自然是一种饥肠辘辘的感觉。
“我想要一些茶、几片面包和橘子酱。”迪克说。他们两个四目相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我想来一些荞麦粉蛋糕和枫糖浆。”多克补充说。
“那么我们找些食物吃吧。”迪克说，“这里有一种东西——在逃离嘎啦嘎啦村庄的那个早晨，尤克铎为我们搜集的，他叫它什么来着?”
“我记不得它的名字。尝起来有点像奎宁、糖和蓖麻油混合的味道。”多克边回答，边做了一个鬼脸。
“只要能吃，谁还会在意它的味道呢?”迪克道，“我们必须吃一点东西，而这些就是我们仅有的食物了。”
“我想是这样的，但是，哎呀!我讨厌这些东西。我情愿去捕一只小鸟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多克对此提出了抗议。
“即使那样，你也只能生吃猎物了。”迪克提醒他，“在这个湿漉漉的丛林里，我们不可能生着火的。”
“是的，确实很难生火。”多克承认，“不过自从吃过巴嘎啦族的牢饭之后，只要是新鲜的食物——就算是生鸟也是人间美味。”
多克的脸上再一次愁云密布。
迪克爬上一棵高树，从摇摇晃晃的树枝上摘下一些果实。与此同时，多克靠在两根树枝的分叉处，观察周围情况，耐心等待着。
迪克从树上爬下来，两个人开始享用他的劳动成果。他们选择的部位，是味道相对好一点的果瓤。
“我想说，这种果子和‘妈妈的味道’一点关系也没有。”
“闻起来真像是亚麻籽膏药，”迪克大笑起来，“或者更难闻。”
“真希望我们可以对这里生长的植物有更多的了解。”多克说，“如果能知道它们是否有毒，我们应该有很多可以吃的东西。”
“如果有猴子在周围，我们也可以看看它们是怎么做的。”迪克说。
“我也想知道，猴子都跑哪里去了?”多克向四周打量，“我也没有看到一只猴子。就算是它们在，也无济于事了。吃了这些难以下咽的东西，我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了。”
“它肯定是充饥的，”迪克承认，“如果能把这些东西带回到文明社会的话，我们就发财了。”
“怎么发财?”多克满脸疑惑地问。
“我们可以把它们卖给打算减肥的女士们。有无数丰满的女士想要变得更加苗条，没有人知道她们每年花了多少钱来减肥。想想吧，这样的话，我们会拥有多少消费者。”
“那你怎么知道这个东西可以减肥呢?”多克询问。
“这个简单。人为什么变胖?”
“当然是吃得太多喽。”多克回答。
“有了这个，她们应该不想吃任何东西了，是吧?”
“当然，不过——”
“只要在早晨吃一点这东西，她们一整天都不想再吃任何东西。”迪克解释，“或者至少有像我现在这样的感觉。”
“哎!”多克大喊，“这个主意太棒了!我们开家公司吧!”
“不过，我们得先离开这个鬼地方。”迪克提醒他。
“不错，这是我们的首要任务。”多克表示同意，“我们回到地面时，你怎么说来着?我们得加快前进的速度。毕竟，直立行走才是我们的强项。”
迪克挠了挠头。“我们之所以能到这个地方，就是因为我们擅长爬树。”他提醒自己的表弟，“在树上肯定更安全，在下面走比较费劲。我没有看到一条可以走的路。”
“你是对的。”多克表示赞同，“如果在某个方向确实发现一条路的话，我们最好下来走一段。万一听到什么声音，我们可以再回到树上。”
“问题是那样有可能来不及了——尤其当一头大狮子从灌木丛里跳出来的时候。”
“好的，那我们继续在树枝上走一会儿吧。”多克说，“不过，这样很快会筋疲力尽的。”
两个男孩继续在森林低垂的树枝之间穿行。他们认定，这个方向会通向那片草原，而草原的一端就是泰山的小屋。他们偶然来到了一条宽阔的兽道，正好通向他们想去的那个方向，而且也没有看到或听到任何危险野兽的迹象。他们决定到地面上走一会儿，这样既可以放松一下疲惫的肌肉，同时也能加快前进的速度。
多克突然停了下来，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迪克，”他说，“我有些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们就要大难临头了。”
“为什么这么想?”迪克悄悄地扫视了四周，“你看到还是听到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只是感觉有事情要发生——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这不完全是一种感觉，而应该是一种预兆。我无法解释为什么，希望我们不会一直如此孤立无援。”
“或许我们最好还是回到树上，”迪克说，“我要向全世界宣布：在树上比在地上感觉安全多了。”
“好的，”多克表示同意，“我也是这么想的。让我们试试看，我们行走的时候能有多安静。或许我们在走路的时候，动静太大了。你注意到了没有?人猿泰山在丛林行走的时候，不论是在地面还是在树上，都是悄无声息的。”
“他简直就像是蝴蝶的影子，一丁点声音都没有!”迪克说，“快来吧!”
在低垂的树枝中，孩子们战战兢兢地继续着他们的旅程。他们瞪大眼睛、竖起耳朵，保持高度警惕，也学起泰山的样子，来嗅空气中的味道。但是除了雨后丛林里那种热气腾腾的味道外，他们的鼻孔里没有闻到任何其他的气味。
他们走走停停，边走边听。所幸一切正常，他们继续朝前行进。
树上繁密茂盛的树叶，经常会遮挡住视线，让他们无法看清小路上是否有野兽。阵风徐徐吹来，树叶随风上下翻动，恰好可以把他们隐藏在这浓密的树荫之中——或许是男孩们小心谨慎的动作、悄无声息的行走给了大树这样的信号。
在前头带路的迪克，突然停了下来，将手指放在嘴唇边，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多克看到迪克蜷缩在一棵大树后面，眼睛向下注视着地面。
收到迪克的警告信息之后，多克立即保持不动。他试着往下窥探，却一无所获。
什么东西可以如此迅速地唤醒迪克紧张不安的神经呢?多克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表哥，而后者则招呼他来到自己的身边，并且依然伸出手指，放在嘴边，提醒他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多克屏住呼吸，匍匐前进。即使是泰山，也无法如此巧妙地在树林中悄无声息地穿行。
不一会儿，多克就依偎在迪克的肩膀后。
迪克一言不发，透过茂密的树枝，指向地上的一个方向。起初，多克并未看到任何让他兴奋的东西——仅仅是一条被枝蔓丛生的灌木围起来的宽阔兽道。紧接着，他看到有东西在悄悄移动。多克的注意力马上被这移动的物体吸引过去了。一开始只是看到混在绿色、棕色和黄色灌木里的一个黑点，很快就变成了一个长满蓬乱头发的脑袋。一个一个又一个……多克看到了一支排成一行的队伍。这是人类的脑袋，在满头乱发的遮掩下，还偶尔能看到他们的耳朵或者鼻尖。
多克也看到了手——一只紧紧抓着一根结实棍棒的手。
他们站在兽道的两侧，所有人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这个方向也正是男孩们来的方向。
迪克和多克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他们甚至都没有交流彼此的想法或者恐惧。仿佛提前约好的一样，两人悄然无声地蹲在原地，等着看这些神秘的人下一步要做什么。
男孩们都意识到，没有被这支危险队伍发觉是一件天大的幸事。他们既明智，又清醒地知道：想要从目前的位置悄悄溜走而不被发现，可也不是那么容易。
幸运的是，下面这支队伍里没有人往上看。无论如何，男孩们只希望沿着这条兽道安静埋伏，耐心等待，没必要着急地做出任何行动。
平日健谈的多克，平生从未如此渴望能与他人交流。在他的脑海中，已经有成千上万个问题和猜测需要与迪克探讨。渴望交流的心情是如此迫切，以至于他后来回忆说，那段时间对他绝对是一种折磨。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如果他们处在更好的地方来观察这二十个令人恐惧的人，如果他们即使暴露自己也能安全脱身，多克也许就不需要如此辛苦地管住自己的嘴巴了。
他们一直等在那里，监视着下面那群沉默的人——似乎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伴随着轻微的树叶“沙沙”声，他们听到了一阵嘶哑的耳语。然而，男孩们却无法听懂其中的意思。
然后，一个驼背的男人缓慢地走向兽道。一看到这个男人，两个男孩几乎停止了呼吸。
这是盖伦姆派出去侦查情况的贝尔克。他小心翼翼地缓慢行走着，偶尔停下来听一听四周的动静，或者闻一闻空气中的味道。贝尔克沿着兽道离开了，一会儿就消失在一个拐弯处。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男孩们继续等着。在他们的下面，太阳神的祭司也在等待。过了好久，贝尔克再次现身了。他站在被埋伏的同伴对面，停了下来，用一种非常低沉的声音同他们讲话。此时，伴随着树叶“沙沙”作响，队伍其余的人也出现在兽道上。
这二十个长相丑陋的人突然出现，让男孩们大吃一惊。这种惊悚的感受，是男孩们之前从未体验过的。
这二十个相貌凶狠的男人也面露疑色，不知所措。在这些阴森可怕的人当中，有一位身材苗条的金发女孩——这让男孩们深吸了一口气，目瞪口呆。
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