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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如此,我还是睡得死沉,像块石头。最后,有东西拉我袖子,我才悠悠醒转。刚开始,我没集中注意力去想它是什麽,然后我猛然惊吓得直直跳起。哈利二号吠了一声,跳下床。
我正面看著……席穆斯。他鼓鼓的球根状眼球看起来大得可怕。
「该死!你在这裡做什麽?」我抓住胸口,喘口大气。
「普莱女士要我来找妳去吃饭。」
我恢复镇定。「你昨晚有没有受到良好招待?」
「吃得像个国王,喝了蜂蜜酒,床很柔软。」
「你先走,我很快就会跟上。我得穿衣服。」
他拖著脚步离开,我缓缓套上衣服。
然后我想到一件事。薇嘉,妳这蠢蛋!
我急忙衝出房间,哈利二号紧跟在后。我循著食物香味找到厨房,席穆斯和阿丝崔雅早已在那。席穆斯正站在一张圆形大木桌旁,阿丝雀雅则站在一个老旧巨大的黑色火炉前,炉上有几个大锅子在冒泡,两个平底锅则滋滋作响。
「希望妳饿了。」阿丝崔雅对我说。
「我是饿了,但我确定戴夫一定饿昏了。」
她瞥我一眼。「我猜你们一定想一起吃?」
「当然,是的,拜託,我真的真的很想。」
「嗯,那麽让我们上路吧。」她断然说。
她移动的速度如此之快,哈利二号和我几乎没时间反应。斗篷凭空冒出,整齐地罩在她肩膀上,她走过走廊,头也不回。我们快步跟在她后面,席穆斯殿后。
前门自动打开,我们全都穿过前门。绿色圆顶仍旧笼罩别墅,儘管现在我透过它可以看到清澈明亮的天空。她穿过翠绿色牆壁,我们快步跟在后面。
她从斗篷口袋裡拿出某种像棍子的东西,接著把闪闪发光的它指向天际。她的嘴唇蠕动著,但我听不到她说的字眼。片刻后,戴夫飞越清澈的高空,依旧在阿丝崔雅昨晚下令形成的蜘蛛网裡沉睡未醒。他缓缓降落在我们眼前的地上,蜷曲著身子打鼾。阿丝崔雅挥一下棍子,那个由几条光线所形成的蜘蛛网瞬间消失。我们看著戴夫悠然醒转,伸懒腰,打呵欠,张开眼睛,然后……
「神圣尖塔!」他尖叫,几乎跳高三呎,随即直直降落,身体扭曲成我曾在都轮大会裡採取的複杂战斗姿势。
「戴夫!」我大叫,衝向他,紧紧拥住他。
戴夫虽然也拥紧我,却警戒地盯著阿丝崔雅,儘管拥抱著我,还是维持战斗姿势。
「没事的,戴夫,」我说:「这位是阿丝崔雅.普莱。」
戴夫显然对眼前发生的事非常困惑。嗯,我知道什麽事能转移他的注意力。我说:「你饿了吗?我们正要在阿丝崔雅的别墅裡吃饭。」
我就知道这能很快转移戴夫的注意力。
「嗯,那听起来好极了,不是吗?」他边说边挺直身子,取消战斗姿势。
我领著戴夫走向那道翠绿色光芒,他原本畏缩不前,直到我走过它,比手势要他跟过去。我们走近别墅时,阿丝崔雅抬头看著我高大的朋友。「你就是丹尼尔.戴非亚?」
「我就是。」他边说边狐疑地瞄我一眼。「朋友们都叫我戴夫。」
「你和她一起旅行?」她说,大拇指比比我。
「对。」戴夫又说。
阿丝崔雅不发一语,转身走进别墅。
她和席穆斯走进别墅后,我不禁大声尖叫,再度跳入戴夫的怀中,把他拥抱得如此之紧,我怀疑他也许会爆炸,或我的手臂会掉下来。
我感觉眼眶湿润,滔滔不绝地说:「你没事,戴夫。我……我好害怕。那朵该死的云,你就这样消失。」
他回拥我,接著慢慢将我放到地面。
「老实讲,我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薇嘉。我前一个斯里弗还走向妳,下一个斯里弗,我就不知为什麽跑到树林中间,好奇怪。妳发生了什麽事?」
「你消失后,我碰到一位叫席穆斯的哈伯,他带我来阿丝崔雅的别墅。」
「我是怎麽到这裡的?」
「我稍后会解释一切,那得花点时间,有耐心点。」
「嗯,我们先吃东西,那样我就会更有耐心。」
我们一路牵著手走到别墅。我一点也不想放开戴夫,我情愿死也不放开他。我已经失去父母和弟弟,我不能再失去戴夫。我就是不能。
我知道跟他在一起,就能面对任何艰险。
同心协力。同生共死。
我领著他进入厨房,席穆斯已经在火炉旁的椅子上坐下,火炉上的锅子和平底锅仍旧各自在冒著泡或滋滋作响。
「那个小傢伙是谁?」戴夫坐下时问。
「席穆斯,我提过的哈伯。」
「哈伯?」
「昆汀的书裡有提过,记得吗?哈伯。」
「噢,对,愿意帮助人的傢伙。」
「嗯,事实上,他并不真的那麽愿意帮助别人。」我低语。
阿丝崔雅脱掉斗篷,将它挂在牆壁上的木钉上。现在她又过来监看火炉,大叫著:「薇嘉,请妳将桌子摆好。」
我困惑半晌后才想出我该怎麽做。「盘子、杯子、高脚杯、叉子、刀子和餐巾,请出来。」我在最后时说。
所有的餐具从天花板垂直落下,轻轻降落餐桌,以适当位置排好时,戴夫险些从椅子上摔落。
「搞什麽──」他开口。
「还有碗,」阿丝崔雅又说:「和汤匙。」
碗和汤匙掉落在盘子旁边,戴夫又跳了起来。
我将手放在他手臂上安抚他。「耐心,记得吗?」
我注意到地上有一盘水出现在哈利二号前面,还有一碗食物。牠看著我,彷彿在等我允许牠开动。我微笑,对牠点点头,牠开始狼吞虎嚥,吃得呼呼出声。
「早餐煮好了。」阿丝崔雅宣布。
她的手挥过锅子和平底锅,然后指向桌子,原本在火炉上面的美食瞬间转移到我们的盘子和碗裡。我们低头看,有煎蛋、培根、火腿、吐司和香肠,碗裡也有鱼和麦片粥,装有果酱、奶油和蜂蜜的小瓶也出现在我们前面。我们的高脚杯装满牛奶,杯子裡的热茶几乎满溢出来。
我以询问的眼神看著阿丝崔雅。「妳不吃吗?」
「我没什麽胃口,你们两个吃吧。我们稍后再聊。」
她走出厨房,席穆斯跟在后面。
我们吃早餐时,我告诉戴夫所有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描述时,他的嘴巴大张,下巴几乎碰触到他面前成堆的烟燻鱼上。
「妳是说这一切全发生在该死的一夜裡?」
我吃完培根。「嗯,还不算进我睡觉的时间。」
「该死。」他边说边将两个煎蛋和一条
鱼塞进口中。他喝下牛奶,表情变得严肃。
「怎麽了,戴夫,你还想吃更多吗?我确定──」
「不是的,儘管我可以再吃下几颗蛋,也许再吞半打培根和一或两条鱼,再来几片饼乾或一杯热茶。」
当确切数量的食物和饮料凭空出现在他盘子和杯子裡时,他又吓得几乎跳出椅子。他重新坐稳,再度开始狼吞虎嚥时,我说:「所以,你怎麽想?」
「全是胡说八道,不是吗?所有我们知道的事,全是该死的谎言!」
他说得对,那些都是谎言,而真相就在外面,我们会找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