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人猿泰山遇险
小猴子从树顶上一路连蹦带跳、叽叽喳喳,激动地落到人猿泰山的膝盖上。而此时,泰山刚饱餐了一顿自己捕杀的猎物,正背靠一棵大树舒展四肢,惬意地躺在粗枝上休息。
“黑人来了!黑人来了!”小猴子拼命尖叫着。
“安静,安静!”泰山说,“你才是整个丛林里最令人讨厌的,比所有的黑人都讨厌。”
“他们会杀了小猴子的!”小猴子激动地喊道,“他们清一色全都是黑人,连一个白人都没有!”
“小猴子总以为所有人和动物都想杀了它,”泰山说,“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依然活蹦乱跳的。”
“母狮、猎豹、公狮和蛇,还有黑人,他们都想吃掉可怜的小猴子!”小猴子哭诉道,“小猴子当然害怕啦!”
“别担心,小猴子,”泰山安慰道,“泰山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一根毫毛的。”
小猴子催促道:“泰山快去看看!快去杀了他们!小猴子不喜欢黑人!”
泰山不慌不忙地起身,嘴里说着:“我去,我去。小猴子可以跟着一起来,也可以躲到树顶上去。”
“小猴子才不怕他们!”小猴子叫嚷道,“小猴子要和人猿泰山并肩作战!打倒黑人!”说着就跳到泰山的背上,用胳膊牢牢挂住他古铜色的脖子,小心翼翼地躲在他身后窥探前方,不安地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转来转去。
泰山敏捷地在树林里飞跃荡走,悄无声息。突然,小猴子在某个地方看见了黑人,不一会儿,泰山也看到,身下丛林的小路上零零散散地走着几十个土著人。他们都背着大大小小的行囊,其中有几个还扛着步枪——泰山一眼就认出,这些装备一定是属于某个白人的。
这位丛林之王向他们打了声招呼,令他们吓了一跳,不由得停下脚步,胆怯地望着他。
“别害怕,我是人猿泰山。”泰山一边安抚他们,一边轻巧地从树上跳下来,站到他们之间。但与此同时,小猴子却发疯般从他的肩膀上跳了起来,惊慌失措地逃窜到远处一棵高高的树上去,全然忘记了不久前夸下的海口,坐在那儿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你们的主人在哪儿?”泰山问道。
这群非洲人只是盯着地面,默不做声。
“你们的主人埃里克在哪儿?”泰山继续问道。
一个身形高大的土著站在他旁边,局促不安。“他已经死了。”他含含糊糊地说。
“他是怎么死的?”泰山追问道。
那个人又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回答说:“一头曾经被他打伤的公象杀死了他。”
“那他的尸体在哪儿?”
“我们没有找到。”
“那么你们怎么知道他是被一头公象杀死的?”泰山质问道。
“我们并不知道,”另一个土著开口说,“他离开了营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当时那附近有一头大象,我们就认为他是被它给杀死的。”高个子补充道。
“你们在说谎。”泰山一口断定。
“我来告诉你真相吧,”又一个土著站出来说道,“我们的主人登上了威伦瓦兹山的斜坡,触怒了那儿的亡灵,被他们给抓走了。”
“我来告诉你们什么是真相!”泰山怒气冲冲地说,“你们背叛了你们的主人逃跑了,扔下他孤身一人留在森林里!”
“我们实在是太害怕了,”那人回答说,“我们警告过他,千万不要登上威伦瓦兹的山坡,我们恳求过他一起回去,可他就是不听我们的,最后就被那些鬼魂给带走了。”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泰山问道。
“六七天,或者是十天以前吧。我记不清楚了。”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哪儿?”
这些人便开始七嘴八舌地描述他们最后在威伦瓦兹山坡上扎营的准确位置。
“走吧,回到你们的村子里去!如果你们的主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去乌兰比部落找你们,让你们受到惩罚的!”说完,泰山就直奔威伦瓦兹山的方向,从树林里摇荡开去,消失在这些沮丧的土著人眼前。而小猴子则厉声尖叫着,飞快地穿梭在树林里,想要追上他。
从他和埃里克队伍里这群逃兵的对话来看,泰山确信,这个年轻人是被他们背叛抛弃了,而且极有可能正独自循着他们的脚步一路追上来。
由于不了解埃里克,泰山万万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会继续前行,独自深入未知可怕的威伦瓦兹山,反而认为他会采取更小心谨慎的方式,设法尽快追赶上他的手下。坚信着这一点,泰山沿着探险队来时的踪迹一路追寻过去,期待着随时能与埃里克相遇。
这一计划大大降低了他行进的速度,但即便如此,他也比那群土著人的速度要快得多。在他见到埃里克探险队里那群逃兵后的第三天,他就到达了威伦瓦兹山脉的山坡上。
由于地面上的踪迹都被一场狂风暴雨给冲刷殆尽了,导致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他们最后抛弃埃里克逃跑的地方。但当他最终找到那个早已被吹倒的帐篷时,却全然不见埃里克的踪影。
在丛林里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年轻白人的身影,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正在追寻着他的逃亡部队。泰山不得不推断,如果埃里克还活着,现在一定正独自面对着未知的危险,身陷威伦瓦兹山这座神秘的堡垒里,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小猴子,”泰山说道,“白人有一种说法,当你徒劳地寻找某样东西的时候,就好像是在大海捞针一样。小猴子,你相信我们在这座巍峨的高山里,能找到我们想要的那根针吗?”
“我们快回家吧!”小猴子催促道,“快回我们温暖的家里去!这儿狂风大作,越往山上去越冷,小猴子根本没有容身之地!”
“小猴子,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去那里。”
小猴子抬起头,望着前方狰狞崎岖的高山,说道:“小猴子害怕!猎豹的巢穴就是在那种地方!”
泰山没有说话,斜向西面朝着山上进发,希望能找到一点埃里克留下的蛛丝马迹。泰山一路沿着与那群土著人来时相反的方向追踪过去。然而,他真正的意图是,到达山顶后,如果到那时候也找不到埃里克的踪影,就直接向东转,朝相反的方向,去更高处继续寻找。随着他不断前进,山坡也变得更加陡峭崎岖,直到靠近山体西侧的某一处,他遇到了一个高耸得近乎垂直的障碍物,底部有不少从高处坠落的松散的巨砾,他只得摇摇晃晃地沿着它穿过去。山下零零散散地分布着灌木丛和矮树,与峭壁近乎垂直地生长着。
泰山小心翼翼地沿着陡峭的山坡前进,全神贯注寻找埃里克可能留下的踪迹,全然不理会其他事情,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远处的山坡下,有一群武士正躲在树丛里注视着他。小猴子通常和它的主人一样警觉,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敏锐察觉到,但现在也没有留意到这些人的存在。小猴子很不高兴,因为它不喜欢这么大的风。它仔细打量着沿路稀疏的矮树,只嗅到了猎豹的踪迹。小猴子这一路上都胆战心惊,时不时抬头留意上方的岩脊,担心猎豹会突然从上面跳下来吃掉它。
现在他们来到了山坡上一段特别危险的路,右手边是陡峭的悬崖,左手边是万丈深渊。泰山不得不将身体紧贴着悬崖的花岗岩壁,脚踩着岩架上松散的碎石瓦砾前行。就在不远处的前方,悬崖一角耸立在半空中。泰山想着,也许越过那个轮廓鲜明的崖角就能轻松一点,可如果越来越难,恐怕就得被迫折返了。
当泰山爬到最狭窄的地方时,脚下踩着的小石块突然松动,他瞬间失去了平衡。而与此同时,小猴子以为泰山要掉下悬崖了,便尖叫着从他的肩膀上一跃而起,正是这一跳,让猿人的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 下面的山坡虽然不完全垂直,但也异常陡峭。就算没有小猴子那一跳将泰山推向外面,他也无疑会从山坡上滚下去。就像现在这样,泰山头朝下,一路在松散的碎石上翻滚下去,直到撞上山坡上迎风生长的矮树,被挡住才停了下来。
小猴子顿时吓坏了,惊慌失措地狂奔向它的主人,在泰山耳边不断地尖叫,又拉又拽,想要叫醒他。然而泰山只是静静地躺在那儿,一小股鲜血从太阳穴上的伤口流出来,渗入他那一头蓬乱的黑发里。
正当小猴子在呜咽的时候,那群躲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武士迅速爬上山坡,向小猴子和他无助的主人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