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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撒奎纳琉斯军营

  夜幕逐渐笼罩了整个撒奎纳琉斯军营,这座位于罗马斗兽场底下的花岗岩地牢,也陷入了一片漆黑。四周严严实实的墙壁上,只有装着格栅的窗户,映出一小块长方形的星空。

  泰山背靠墙壁,蹲在粗糙不平的石头地上,透过唯一的窗户,看着星星从那一小方天空中缓缓划过。作为一头在野外土生土长的“野兽”,泰山无法忍受任何束缚,牢笼之困令他内心油煎火燎、焦灼不安——或许正是由于他的人类思维,才使得他比低级动物感受到更深的痛苦。然而,和在窗边来回踱步、试图挣脱栅栏逃跑的野兽相比,他则显得更加泰然自若。

  泰山的思绪随着“野兽”的脚步,不安地丈量着地牢城墙的每一个角落,时时刻刻都想要逃跑。

  当卢科迪和地牢里的其他囚犯都睡了的时候,泰山仍然坐在那儿看着窗外的星星,羡慕它们的自由之身。忽然间,他听见一阵微弱的动静,隐隐约约从竞技场里传来。地牢的小窗开在墙的顶部,窗台的高度大致与竞技场的地面相持平。透过窗户,泰山看到,有什么东西正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在竞技场的沙地上移动着。不一会儿,在月光的映衬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窗口。泰山顿时会心一笑,轻轻唤了一声它的名字,声音低得人耳几乎听不见。只见小猴子从窗格间悄悄地钻了进来,落到了地牢的地面上。转眼间,小猴子便跳上前,用它那又长又健壮的胳膊,牢牢搂住泰山的脖子,紧紧地依偎在他怀里。

  “快跟我回家吧,”小猴子苦苦央求道,“这个地洞又冷又黑,你为什么还待在这里?”

  “有一个笼子,我们有时拿来关押金毛狮王杰达·保·贾的,你还记得吗?”泰山反问道。

  “我见过。”小猴子回答说。

  “除非我们把门打开,否则杰达·保·贾逃不出去的,”泰山解释道,“我现在也一样,被关在这个笼子里。直到他们打开牢门,我才能出去。”

  “那我去把伟万里和他手下的黑人找来,”小猴子说,“他们有锋利的棍棒,一定能让你出去的。”

  “不,小猴子,”泰山说,“如果我想不到办法自己逃出去,伟万里也无法及时赶到这里解救我。何况,伟万里能带来的士兵数量,远远不及这里的战斗部队,即便来了,我们英勇的瓦兹瑞战士们也会伤亡惨重。”不一会儿,泰山便躺下了,小猴子蜷缩在他怀里,安然入睡。第二天清晨,当泰山再次醒来时,小猴子已经不见了。

  将近中午时分,来了一群士兵,打开了地牢的大门,随后,几个士兵走了进来,其中有一位年轻的白人军官,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奴隶。这位军官用他们当地的语言,对着泰山说了些什么。但泰山只是摇摇头,表示听不明白。于是,军官便转向身边的奴隶,对着他说了几句话,随后那个奴隶便用巴格哥方言对泰山发话,问他是否能够听懂。

  “我能听懂。”泰山答道,军官便继续询问泰山,由那个奴隶来充当翻译。

  “你到底是谁?你一个白种人,在巴格哥人的村庄里做什么?”军官质问道。

  “我是人猿泰山,”泰山回答说,“当时我正在寻找另一个白人,他在这深山里的某处迷路了。但是一不小心,我就从悬崖边上滑落,摔了下来。趁我还昏迷不醒时,巴格哥人便俘虏了我。后来,你的士兵们又袭击了巴格哥村庄,就在那儿发现了我。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我想,现在我应该能被释放了吧?”

  “为何要释放你?”军官追问道,“你是罗马公民吗?”

  “我当然不是,”泰山答道,“这和我是不是罗马公民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倘若你不是罗马公民,那就很有可能是敌人。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从梅里城堡来的?”

  泰山只好耸耸肩。“是啊,我也不知道,”他无奈地说,“我甚至都不知道梅里城堡是什么,你们又怎么会知道,我是不是从那儿来的呢?”

  “如果你诚心要欺骗我们,当然会这么说,”军官反驳道,“你还可以假装成你不会说,甚至听不懂我们语言的样子。但我告诉你,你会发现,想要欺骗我们可没这么容易,我们才不像梅里城堡的人想象中那样愚蠢。”

  “这个梅里城堡到底在哪?它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泰山问。

  军官不由得大笑,说道:“你还很有小聪明。”

  “我向你们保证,”泰山坚持说,“我并非在试图欺骗你们。请相信我片刻,回答一个问题。”

  “你想知道什么?”

  “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有没有另一个白人出现在你们的国家里?他就是我正在寻找的那个人。”

  “一千八百二十三年前,马库斯·克里斯普斯·撒奎纳琉斯率领第十军团第三大队,成功地征服了当地的野蛮人,”军官答道,“自那以后,这个国家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白人。”

  “如果有陌生人进入你们国家,你就肯定会知道吗?”泰山接着问道。

  “没错,如果他的确身在撒奎纳琉斯军营的话,”军官回答,“但如果他进入了山谷东面的梅里城堡,那我就无从得知了。够了,我不是来这里回答你问题的,我是来把你带去接受审问的。”

  军官一声令下,他身边跟着的士兵便把泰山从地牢里押了出来。沿着前一天来时穿过的走廊,泰山又被带回到了地面上。在城里的街道大约穿行了一英里,这支小分队来到了一座气派宏伟的建筑物前。建筑物的入口处驻扎着一支警卫队,他们身上精致的胸甲、头盔和徽章,无一不表明他们很有可能隶属于某个顶级军事组织。

  泰山发现,他们的胸甲和头盔上的金属似乎都是用黄金打造的,而每把刀柄和刀鞘上都精心雕刻着纹路,并装饰以彩色宝石,巧妙地镶嵌在金属里。每个警卫身上还披着猩红色的斗篷,为他们华丽的外表锦上添花。

  与门口的官员一番交涉后,泰山、军官和他的奴隶翻译一行人便被放行了。随即来了一支华丽耀眼的重骑兵队,衣着与守卫宫殿入口的士兵类似,接替了他们的位置。

  紧接着,泰山便立即被带进了这座建筑物里,穿过一条宽敞的走廊,两侧分布着许多敞开的房间,他们最终来到一个长方形的大房间里。大厅两侧都是高大庄严的圆柱,而在尽头凸起的高台上,有一把雕花椅子,上面端坐着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

  大厅里还有许多人,几乎全都身穿色彩鲜艳的短袍以及华丽的皮革或金属胸甲,外披明亮多彩的斗篷,而其余一小部分则只穿着朴素飘逸的托加袍,通常都是白色的。房间里,奴隶、信使和官员在不断地进进出出。随同泰山一起进来的其他人则退到了房间一侧,站在柱子之间默默等着。

  “这是什么地方?”泰山向那个巴格哥翻译问道,“坐在大厅尽头的那个人又是谁?”

  “这里是西方皇帝的王座室,而那位正是皇帝塞拉特斯本尊。”

  好一会儿,泰山饶有兴趣地注视着眼前的情景。他看见房间里有许多人,显然都属于不同的阶级,纷纷走近宝座,向皇帝请安。尽管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断定,他们是在向这位统治者请愿。在这些请愿者中,有达官显贵,有棕色皮肤的商店经营者,有身着华丽的原始服饰的野蛮人,甚至还有奴隶。

  皇帝塞拉特斯正端坐在宝座上,器宇轩昂,威风凛凛。他身穿白色亚麻短袍,外面披着黄金的胸甲,脚踏带有金色搭扣的白色凉鞋,肩上披着象征帝王的紫色长袍。另外仅有前额上那一条刺绣亚麻头带,能表明他尊贵的身份。

  宝座的正后方,垂着重重的帷幔。一排士兵整齐列队,紧靠在帷幔前,手握长杆,每根杆子顶端都挂着银鹰的图案以及其他各式装备和旗帜,但对于这些饰物的含义和作用,泰山无从得知。沿着墙壁的一侧,也悬挂着旗帜和横幅,与皇帝身后所列的不尽相同,每一根圆柱上还挂着形状各异的盾牌,与墙上的旗帜和横幅相交映。大厅里一切相关的装饰品,都是尚武好战的,就连壁画图案也粗略地描绘着战争场景。

  正在这时,一名男子向他们走来,看起来像是位宫廷官员。他对着把泰山从斗兽场带来的那个军官,问道:“你就是马克西姆斯·普利克拉乌斯?”

  “是我。”那名军官答道。

  “带着你的俘虏,上前觐见皇帝。”

  皇帝的宝座四周被一支警卫队包围着,泰山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尽管他只身披着一张豹皮和缠腰布,但在这群衣着华丽的朝臣和士兵中,依然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的皮肤晒得黝黑,一头黑发浓密蓬乱,眼睛乌黑发亮,这些外貌特征在一众深肤色、黑头发和灰眼睛的人里,并不足以显现出他的独一无二之处。但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只有一个人远远高出他们好几英寸,而那就是泰山。他昂首阔步地向前,步伐轻盈,起伏流畅,即便是傲慢自大的塞拉特斯,也不由得感受到了百兽之王凶猛野蛮的力量。或许正是因此,皇帝比一般情况下更早地举起手来,示意来人停在了比通常觐见时离宝座更远的地方。

  待他们在宝座前停下来后,还没等皇帝开口质问,泰山便转向了巴格哥翻译,说道:“你问塞拉特斯,为什么要囚禁我。并且告诉他,我要求他立刻释放我。”

  那个奴隶一听,顿时不寒而栗。泰山又补充道:“立刻照我说的去做。”

  “他在说什么?”塞拉特斯向那个翻译问道。

  “他说的话太狂妄了,我不敢向皇帝复述。”奴隶回答说。

  “我命令你重复他的话。”塞拉特斯坚持说。

  “他问,为什么要把他当成阶下囚,并且要求您立即释放他。”

  “你问他,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塞拉特斯怒气冲冲地说道,“竟敢向皇帝塞拉特斯发号施令,好大的胆子!”

  听完奴隶向他转述的皇帝的话后,泰山说道:“你告诉他,我是人猿泰山。但如果这对他来说,就像他的名字于我一样,没有什么意义的话,那我还有其他办法可以令他相信,我同他一样,习惯了发号施令,并让别人服从。”

  泰山的话被转述后,皇帝勃然大怒,语带颤抖地咆哮道:“放肆!来人,把这个无礼的家伙带走!”

  士兵们立刻上前,抓住泰山,但都被他一把甩开了。“告诉他,”泰山厉声说道,“以一个白人对另一个白人的身份,我要求他回答我的问题!告诉他,我是作为朋友来到他的国家,而不是敌人!还有,在离开这个房间之前,我要让他保证,让我受到应有的待遇。”

  待奴隶把这些话翻译给塞拉特斯后,皇帝顿时暴跳如雷,气得脸色骤变,与斗篷的深紫红色浑然一体。

  “把他抓走!”他尖叫道,“把他抓走!把警卫召来!把普利克拉乌斯关进牢里,竟敢把这种犯人带来皇帝面前放肆。”

  随即又上前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擒住了泰山的胳膊。但他双臂猛然一挥,令这两人的头部重重地撞在一起。两个士兵瞬间失去意识,松开了抓着他的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泰山挣脱二人后,像一只猫一样,敏捷地跳到皇帝塞拉特斯的宝座上。

  泰山这一动作一气呵成,如此迅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以至于没有人来得及冲到皇帝面前,阻止泰山接下来将要对皇帝做出的侮辱行为。

  泰山一把抓住皇帝的肩膀,将他从宝座上拎了起来。几个手持长矛的士兵见状,正要飞扑上来营救塞拉特斯时,泰山猛然转身,旋即抓着皇帝的脖颈和胸甲底部,把他从地上高高地举了起来。但当士兵们准备用长矛恐吓泰山时,塞拉特斯正在拼命尖叫,又被泰山一把抓过来,当作挡箭牌,导致士兵们不敢进攻,生怕误伤了他们的皇帝。

  “告诉他们,”泰山冲着那个巴格哥翻译说,“在我回到大街上之前,若有任何人敢阻拦,我就拧断皇帝的脖子。你告诉皇帝,让他命令这些人退下。如果他照做,那我一走出这幢建筑物就放了他。如果他不肯,那么,后果自负。”

  当奴隶把这些话转述给塞拉特斯后,他顿时不再大喊着让他的手下攻击泰山了,转而警告他们,千万要确保泰山离开宫殿。于是,泰山把皇帝高举在头顶,从宝座上一跃而下。与此同时,塞拉特斯还命令在场的朝臣,让他们纷纷背过身去,以免目睹他们的统治者正在经受的如此奇耻大辱。

  走出长长的王座室,沿着走廊来到宫殿外庭,人猿泰山一路将塞拉特斯高举在头顶,并命令那个黑人翻译走在跟前带路。但其实也用不着他,因为塞拉特斯一直在发号施令,保持前路始终畅通。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夹杂着愤怒、恐惧和羞耻。

  走到宫殿大门时,警卫队员苦苦央求塞拉特斯,请求获准进行营救,并为他所遭受的耻辱报仇。但皇帝却警告他们,只要泰山遵守诺言,一到达宫殿外的大街上就放了皇帝,那就必须要让他毫发无伤地离开皇宫。

  身披鲜红斗篷的警卫们只好后退,嘴里不满地嘟囔着,看着皇帝正在遭受的屈辱,眼里燃烧起熊熊怒火。尽管他们并不爱戴他,但他依然是政府权力和尊严的象征,而现在亲眼目睹的场景,让他们颜面尽失。一个半裸的野蛮人,正扛着他们的最高统帅,穿过宫殿大门,走向远处树木环绕的林荫大道。而泰山前面还走着那个奴隶翻译,因为不知道是该出于恐惧而更加垂头丧气,还是该因为这种不同寻常的抛头露面而得意扬扬,显得左右为难。

  撒奎纳琉斯军营位于峡谷的西面,是从一片原始森林中开拓出来的。这座城市的缔造者颇有远见卓识,只清理了道路、建筑物和类似用途所需的必要空间,大部分的原始丛林均被保留。宫殿前,大道两侧古树林立,在其他许多地方,树叶还铺满了低矮的屋顶,与内庭院里树木的枝叶混合交错。

  正行走在宽阔的林荫道上时,泰山突然在中途停下了脚步,并把塞拉特斯放了下来。随即,他把目光转向了宫殿大门,发现塞拉特斯手下的士兵们正从大门鱼贯而出,追到了大街上。

  “你告诉他们,”泰山对那个巴格哥翻译说,“让他们回到皇宫里去,只有这样,我才会放了他们的皇帝。”因为泰山注意到,许多警卫士兵手里,已经准备好了标枪。他还猜测,一旦他失去塞拉特斯这块挡箭牌,他的肉体就会变成眼前众多武器的众矢之的。

  当奴隶翻译把泰山的最后通牒传达给他们时,这群卫兵明显犹豫了。但塞拉特斯命令他们,必须服从泰山,因为这个野蛮人正牢牢紧抓着他的肩膀,令他确信,除非他和他的士兵都同意这个家伙的要求,否则他没有希望能够活着或是毫发无损地从泰山手中逃脱。待最后一名卫兵也退回到宫殿庭院内后,泰山便释放了皇帝。塞拉特斯急忙快步逃往宫殿大门,见此情景,卫兵们猛然出击,争先恐后地冲到林荫大道上。

  只见他们的猎物迅速转身,快走了几步,高高跃到空中,旋即消失在一片悬垂的橡树叶里。士兵们纷纷将标枪猛投进树枝间,并快步冲上前去,眼睛紧紧地盯着树上,但猎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塞拉特斯紧随在他们身后。“快!”他呼喊着,“追上他!谁能击败这个野蛮人,我就赏他一千便士!”

  “他在那儿!”一个士兵指着树丛里的某处,惊呼起来。

  “不是那儿!”旋即另一个士兵又高喊说,“我看见他在那边的树叶里,我看见树枝动了。”说着,他指向了一个相反的方向。

  与此同时,泰山正沿着林荫道一侧的树林里快速地穿行,随即跳到一个低矮的屋顶上,并穿过房顶跳到内院的一棵树上。泰山在树上停留了片刻,仔细倾听敌人追赶的声音。仿效着野兽在自己的丛林中狩猎的样子,泰山像幽灵的影子一样向前移动,悄无声息。所以,即便他现在就蹲在离他们不到二十英尺的上方,在他下方院子里的两个人,也对他的存在浑然不觉。

  但泰山早就发现了他们,他还听到了敌军逐渐高涨的呼喊声,正在从城里的四面八方传来。正在此时,他也留意到了身下花园里一男一女的举动,很显然,这名男子正在追求这个年轻的女子。泰山根本都不需要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仅从姿态、眼神和表情上就能看出,这名男子正在热烈恳求,而女子则显得冷漠淡然。

  有时,年轻女子的头微微一斜,向泰山露出了部分侧影。泰山便看出,这名女子秀色可餐,而她身边年轻男子的长相,只能让他想起老鼠丑陋的脸庞。

  显而易见,他的追求并没有讨得女子的欢心,她现在的语气里已经充满了愤怒的迹象。女孩傲慢地站起身,冷冷地甩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男子随即从方才他们坐着的长凳上一跃而起,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膊。女子转过身来,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愤怒,刚要呼救,便被那个贼眉鼠眼的男子一手捂住了嘴,用另一只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但所有这一切都不关泰山的事。对于这个野蛮的猿人来说,撒奎纳琉斯军营里的女子,和巴格哥首领那育托村庄里的女子一样,都毫无意义。于他而言,她们和母狮没什么两样,在他心里的地位远远不及阿库特部落或是拓约特猿王部落的母猿——可人猿泰山又总爱冲动行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非常厌恶那个贼眉鼠眼的年轻男子,而且永远都不可能对他产生好感。相比之下,对骚扰者表现出强烈拒绝的女孩则显得格外讨人喜欢。

  男子一把抱住女孩瘦弱的身体,把她拉回到长椅上。他正要把嘴唇凑上去亲吻女孩时,地面突然一阵晃动,一转头,他惊讶地发现身旁竟多了一个半裸的巨人。巨人钢灰色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圆溜溜的小黑眼睛。紧接着,一只沉重的大手落在他短袍的衣领上,瞬间将他从女孩身边高高拎起,然后粗暴地扔到一边。

  男子倒在地上,小眼睛打量着袭击者,看见他把女孩从长凳上扶了起来,同时还注意到了另一件事:这个陌生人竟然手无寸铁!费斯特斯当即一跃而起,拔剑出鞘,握着赤裸的钢铁径直刺向人猿泰山。女孩见状,知道费斯特斯是要刺杀前来保护她的陌生人,而这个陌生人毫无防备,于是便奋不顾身扑上前,挡在他们两人中间,同时大声呼喊着:“阿克修斯!萨鲁斯!穆平谷!快过来!马上!”

  泰山一把搂过女孩,迅速把她挡在身后,同时费斯特斯也冲到了他面前。当费斯特斯挥舞着锋利的西班牙剑刺向泰山时,后者一下子就矫健地躲开了。这个罗马人本以为可以轻易征服赤手空拳的敌人,但突然间似乎不那么容易实现了,他的如意算盘显然落了空。

  费斯特斯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敏捷的身手,就好像这个野蛮人一直比他的剑看得更快、动得更快一样,并且总是能与他的刀尖擦身而过。

  费斯特斯凶神恶煞地向这个陌生人挥了三剑,但三次都扑了空,而女孩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惊讶地旁观这场看似不平等的决斗。她的心里充满了对这位陌生的年轻巨人的仰慕之情,尽管他显然是一个野蛮人,但看起来却比费斯特斯更有贵族风范。泰山轻巧地躲过了费斯特斯挥来的三剑,毫发无伤——随即便发起了闪电般的进攻。一只棕色的大手从这个罗马人的下方突袭,钢铁般的手指死死抓住他的手腕,转瞬之间,便把他的剑扔到了庭院里铺着地砖的小道上。正在这时,两个白人和一个黑人气喘吁吁地冲进花园,迅速向他们跑来——两个白人手里拿着匕首,而另一个黑人则握着剑。

  他们看见,泰山正站在费斯特斯和女孩之间,这个陌生人的手里还牢牢控制着费斯特斯。他们还看见宝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于是自然而然地得出了一个看似可能的结论——费斯特斯试图保护女孩,但被这个陌生人击败了。

  眼见他们朝着自己走来,泰山意识到,不得不以寡敌众了。正当他要把费斯特斯当作挡箭牌,用来抵御新的敌人时,女孩走到三人面前,并示意他们停下来。女孩向来人解释了前因后果,而泰山则站在一旁,依然牢牢抓着费斯特斯的手腕。他的耳边又充斥着似曾相识的语言,隐约感觉能听懂,但实则不然。

  不一会儿,女孩便转向泰山,对他说了些什么,但他只是摇摇头,表示听不懂她的话。随即,他的目光落在那个黑人身上,发现他长得和居住在城外的巴格哥人十分相像。泰山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方法,或许能与这些人交流。

  “你是巴格哥人吗?”泰山用巴格哥部落的方言询问道。

  那个黑人看起来显然吃了一惊。“没错,”他答道,“我是巴格哥人,但你又是谁?”

  “你会说这些当地人的语言吗?”泰山无视了他的问话,径自指着年轻女子和费斯特斯问道。

  “当然,”黑人回答说,“许多年以前,我就被抓来这里当俘虏了。但俘虏中还有其他许多巴格哥人,所以我们也没有忘记我们的母语。”

  “很好,”泰山说道,“这样你就可以帮我转述这位年轻女子的话了。”

  “她想知道,你是什么人,从何而来,在她的花园里做什么,又是怎么闯进来的,以及为什么碰巧从费斯特斯手里救出了她,还有——”

  泰山连忙摆了摆手。“一句一句来,”他赶紧说道,“你告诉她,我叫人猿泰山,是个异乡人,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度。我来到你们的国家是出于友谊,来寻找一个失踪的朋友。”

  突然间,这幢房子的大门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还伴随着高声呼喊,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阿克修斯,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女孩一下令,其中一个奴隶便立刻转身,恭顺地按她的吩咐出去了。女孩又继续向泰山问话,由奴隶翻译转述。

  “你赢得了德里科塔的感激之情,”她说,“你应当得到她父亲的嘉奖。”

  此刻,阿克修斯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军官。来人一看见泰山,瞬间惊讶地瞪圆了双眼,猛然后退,把手伸向了他的剑柄。几乎同时,泰山也认出此人正是普利克拉乌斯,那位将他从罗马斗兽场带到皇宫的年轻贵族军官。

  “普利克拉乌斯,把剑放下,”年轻女孩说道,“他不是敌人。”

  “德里科塔,你确定吗?”普利克拉乌斯质问道,“你对这个人了解多少?”

  “我所知道的是,有个讨厌鬼本要伤害我,幸好他及时赶到,把我救了出来。”女孩傲慢地说道,极其轻蔑地瞥了费斯特斯一眼。

  “我不明白了,”普利克拉乌斯说,“这人自称泰山,是一个野蛮人战俘。今天早上,在皇帝的命令下,我把他从罗马斗兽场带到皇宫。塞拉特斯想要亲自见一见这个陌生人,因为有人怀疑他是梅里城堡派来的间谍。”

  “如果他是俘虏的话,那他在这里干什么?”女孩问道,“你又为什么来这儿?”

  “这个家伙袭击了皇帝本尊,然后从宫里逃了出来。现在全城都在进行搜查,而我负责率领一队士兵,被分配搜查这一区域。我就担心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害怕这个野人会找到你并且伤害你,所以立刻赶来了这里。”

  “会伤害我的,是皇帝塞拉特斯的儿子,贵族子弟费斯特斯,”女孩说道,“正是这位野人把我从他手里救了出来。”

  普利克拉乌斯快速地瞥了一眼皇帝之子费斯特斯,旋即又把目光转到泰山身上。这位年轻的军官似乎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困境。

  “你要抓的人就在那儿,”费斯特斯说道,脸上掠过一丝冷笑,“把他带回地牢。”

  “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清楚自己的职责吧,”他继续说道,“普利克拉乌斯竟然胆敢违抗费斯特斯的命令。”

  “普利克拉乌斯,这个人救了我,你还要逮捕他?”德里科塔恳求道。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普利克拉乌斯无奈地反问,“这是我的职责。”

  “那就赶紧把他抓起来。”费斯特斯不屑地说。

  普利克拉乌斯顿时怒不可遏,脸色骤变。“费斯特斯,我警告你,我现在竭力克制住冲动不揍你,”他怒气冲冲地说道,“就算你是众神之王朱庇特的儿子,我也能轻而易举地要了你的命。如果你知道怎么做才对你自己有好处,那就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乖乖离开这里。”

  “穆平谷!”德里科塔紧接着说,“把费斯特斯请出去。”

  费斯特斯听完,气得满脸通红。“这一切,我回去马上就告诉我父亲,尊敬的国王陛下!”他咆哮道,“德里科塔,别忘了,你父亲在皇帝塞拉特斯那儿也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趁我还没有命令我的奴隶把你扔到大街上,”德里科塔气愤地喊道,“赶紧滚出去!”

  费斯特斯一声冷笑,趾高气扬地离开了花园。他一走,德里科塔便立刻转向了普利克拉乌斯。

  “这位高尚的陌生人从费斯特斯手里救了我,我一定要保护他!但同时你又必须履行职责,把他带回皇帝面前,”她焦急地说道,“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别慌,我有一个计划,”普利克拉乌斯说,“但我必须得和这个陌生人亲自沟通,否则无法执行。”

  “穆平谷能听懂他的话,可以帮你翻译。”女孩赶紧说道。

  “你能毫无保留地相信穆平谷吗?”普利克拉乌斯有一丝犹豫,询问道。

  “绝对可信。”德里科塔保证说。

  “那先让其他人都退下。”普利克拉乌斯指着阿克修斯和萨鲁斯说道。当穆平谷把费斯特斯送到街上并折返后,发现花园里只剩下了普利克拉乌斯、德里科塔和泰山三人。

  普利克拉乌斯见穆平谷回来了,随即示意他上前。“你告诉这个陌生人,我是被派来抓捕他的,”他对穆平谷说道,“但同时也告诉他,鉴于他救了德里科塔一命,我愿意庇护他,只要他肯按照我的指示去做。”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泰山听完奴隶的转述后,不由得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想让你跟我一起走,”普利克拉乌斯答道,“你假装成囚犯的样子,跟我一起离开。我会带着你往斗兽场的方向走去,当经过我家门口时,我会给你一个手势示意,让你知道那是我的房子。紧接着,我会找准机会让你逃跑。你就像劫持塞拉特斯从皇宫里出来那样,躲进树林里。然后你就立刻跑去我家,待在那儿直到我回来。德里科塔现在就派穆平谷去我家,通知我的奴仆们准备接应你。在我的命令下,他们会拼死保护你的。你听清楚了吗?”

  “我明白了。”待穆平谷把这个计划解释给泰山后,他欣然同意了。

  “到时候,”普利克拉乌斯接着说道,“我们再想办法把你送出撒奎纳琉斯军营,翻越这座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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