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一片纸
天亮了,内其马却一整夜都没合眼,漫漫长夜,它辗转难眠,又惊又怕,后悔自己没有留在泰山身边,它下定决心,天一亮就立刻返回营地,但当黎明的曙光驱走黑暗,清晨真的降临时,它那颗小脑瓜却又将刚刚才下定了的决心忘得一干二净,一心只惦念着和它的新玩伴及时行乐了。
它们两个在树丛中来回穿梭游荡,蹦蹦跳跳地从一棵树荡到另一棵树上,时而爬上高高的树梢,时而又跳到低矮的枝丫上。
内其马开心极了,明媚的阳光普照着大地,它并没意识到又一个阴冷恐怖的夜晚即将降临。
它们向西越走越远,离营地也越来越远。内其马手中一直攥着那根分叉的木棍,那张沾满泥土的皱巴巴的信封夹在上面。不管是在嬉戏玩闹,还是在晚上睡觉时,它的宝贝总不离手。
这只小母猴,也就是内其马的玩伴,很顽皮,也很贪婪,它艳羡地盯着这根木棍和信封。上次因为抢内其马的东西挨了一巴掌,现在小母猴可老实点了,可是它越看到木棍和信封,就越想要。
内其马高举着信封在一根树枝上奔跑,小母猴跟在它身后,机会来了,它看到内其马必须要穿过前面的一株枝干,于是它猛地跃起从上面爬到了那株枝干上。当内其马从下面经过时,小母猴突然一伸手抓走了信封,令它懊恼的是,它没能抓到木棍,但能拿到一点东西也不错,总比什么都没拿到好。
得手后,小母猴飞快地向前跑了。内其马眼见窃贼跑了,不禁怒火中烧,在后面拼命地追赶,由于害怕,小母猴跑得更快了。
它们一路狂奔,小母猴逐渐扩大了领先优势,跑得越来越远,直到完全失去了踪影。丢失了宝贝,令内其马忧愤交加,但现在更让它恐怖的是连小母猴也不见了。
但内其马并没有失去它,在高处一株树杈上内其马又看到了它,小母猴正傻傻地坐在那里,惬意地吃着水果呢。内其马走上前来,却没有找到信封,小母猴弄丢了。内其马想要给它一拳,但又想抱住它,最终内其马还是妥协了,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小母猴。
内其马向小母猴索要那张纸,但内其马不知道该怎么说,它的语言里没这个词。但小母猴还是听懂了,慌乱中它把纸扔掉了。
内其马顺着原路返回去寻找,但不一会儿,它就对沿路遇到的毛毛虫产生了兴趣,它把能找到的毛毛虫全部吃掉,那张纸也早被它抛诸脑后了。
下面有条小河,内其马喜欢河流,它喜欢顺着河走,于是它沿着这条河顺流而下。
内其马突然看到前面有什么东西,于是停了下来,在河岸边一块天然形成的空地上有一间人工搭建的简陋窝棚。
内其马断定这里有高曼咖尼人出没,它开始警惕起来,但它十分好奇,它侧耳倾听,仔细地观察,这里似乎很荒芜。终于,它鼓足勇气跳下地面,决心一探究竟。
内其马和那只小母猴一前一后,蹑手蹑脚地来到小棚屋门口。小心翼翼地打量完房门两侧,内其马朝屋内张望,里面没人,它走了进去,看到散落一地的行李和衣物。
它到处乱翻,想拿走点什么东西。突然,墙上一根木片钉着的一张纸片映入了它的眼帘,内其马大喜过望,它尖叫着跳过去撕下这张纸。接着,它冲出小棚屋,穿过空地,爬上一株参天大树的树梢,小母猴紧紧地跟在它身后。
等内其马把这张纸塞进木棍顶端时,这猴子早已将小棚屋里它看到的一切统统忘掉了。
内其马回忆起那位拿着塞有纸片的木棍给泰山送信的高个子武士。它随即决定它也要照做。它深知自己责任重大,现在唯一令人遗憾的是它头顶上缺少一片随风飘逸的白羽毛。
为此,内其马苦恼了好一阵子之后,终于还是踏上了返回营地的旅程,它就是在那里与泰山还有瓦兹瑞人分别的。
接近傍晚时分,它才赶回到那里,但令它惊愕的是,它的朋友们早已不见了踪影。
天还没黑,它就已经感到又惊又怕了。直到它女友赶到,依偎在它身边时,它的心情才慢慢好了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它绝望的心情才刚刚平复,它玩伴所属的猴群便赶来了。它们发现了内其马,还有那位和它一起私奔的不知羞耻的小东西。
伴着“叽叽喳喳”的啼叫声,猴群中几只公猴嘶鸣着、怒吼着,穿过树丛朝内其马和它的爱侣冲了过来,内其马想稳住阵脚,和它们搏斗。但它一转眼就放弃了这个念头。领头的这只老公猴长得高大威猛,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令人胆寒,听到它恐怖骇人的恫吓声,内其马退缩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但它却被身旁依偎着的女友牢牢地羁绊着。
小母猴也很害怕,它不想失去这只特别能讨它欢心的小公猴。
那只吓人的老猴子冲上来了,此刻内其马突然做出了一个最怯懦的举动。它猛地一把挣脱了小母猴的拥抱,当母猴想再紧紧地拽住它时,为了脱身,内其马粗暴地甩开了小母猴的臂膀,还打了它一巴掌,最终小母猴放开了内其马。
内其马一直在惊恐地尖叫着,小母猴也尖声大叫着,其他猴子都在大声叫喊着,丛林陷入一片混乱喧嚣之中。在一片嘈杂的怒吼声和惊恐的尖叫声中,小内其马挣脱出来,向北逃走了。它手里仍紧握着它的木棍,木棍上的纸片就像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但并非胜利的旗帜。
一些公猴继续追了出去,但惊恐万状的内其马发了疯似的不停地奔跑着,公猴们一看追赶不上,也只得放弃了。
就这样,内其马一路狂奔,一边拼命地奔跑着,一边高声大叫着。
直到几乎筋疲力尽,内其马才放慢速度,它一边向后张望,一边屏息凝神地倾听着。老公猴狰狞的面目又浮现在它脑海里,但老公猴已不见了踪影,追逐声也停息了。于是内其马放下了心,胆子也大了起来。它甚至大摇大摆地走着,装出一副得胜将军的样子。如果它有老婆,回家后它又得把这番壮举好好地吹嘘一番了。有些男人尚且如此,何况内其马呢,它只不过是区区一只小猴子。
很快,它发现了泰山和瓦兹瑞人的足迹,它们朝北进发了,于是它追了上去,一路上它嗅着他们所经过的兽道上的土壤气息跟随在后面。它朋友们清晰可辨的嗅迹鼓舞了它,于是它又一次加快了速度。
小内其马在林中行进的速度是人类步行速度的数倍,担心夜幕降临会迟滞它的步伐,它决心不再流连于路边的蝴蝶和小鸟了。
当天晚上,它栖息在高处树梢的细枝上,这里是猎豹希塔无法踏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