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 死人会飞
为了制订一份切实可行的进入卡乌璐村的方案，泰山和布朗一直聊到了深夜。最后泰山提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计划，但这也是他们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布朗耸了耸肩，咧着嘴笑道：“我们这样做，一定能进去，当然也还要看情况。但进去以后，我们又如何出来呢?”
“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泰山答道，“是怎么进去。至于怎么出来，只能到时候再说了。也许我们就不出来了，你不必和我一起进去，如果你有……”
“没关系，”布朗打断了他，“安妮特在里面呢，仅这一点就足够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我们拂晓前不要轻举妄动。你需要休息一下，躺下睡一会儿吧，到时候我叫你。”
泰山也去睡觉了，他睡觉的地方和别人有一段距离，他睡在紧邻那片空地的一根低矮的枝杈上，从这里观察卡乌璐村十分方便。和往常一样，他睡得很香，也睡得很轻。丛林里通常的响动并不会惊扰到他，但就在他应该叫醒布朗的时刻即将到来之前，他突然被惊醒了，他听到了一阵异乎寻常的响动，这声响打乱了丛林中原有的单调和谐。
机敏而警觉的泰山悄悄地站了起来，他凝神倾听着，全身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活跃起来，也变得异常敏感起来，它们相互协调着，去感知那丝微弱的杂音。这究竟是什么声音呢?
他急速掠过树丛，敏锐的嗅觉早已识别出了这一异常动静的来源，是一个卡乌璐人。
很快，泰山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丛林中穿行。他走得很快，几乎是在小跑，他上气不接下气，他之前应该一直在剧烈地奔跑。泰山在他头顶稍作停留后，突然一跃而下，将他扑倒在地。
这个人非常强壮，他拼命挣扎着想要逃脱，但他怎么可能是丛林之王的对手?泰山本可以杀他，但他还想抓个活的，他觉得一个活的卡乌璐人落在他手中，也许对他更有利些。
泰山很快就将这个家伙的双手反绑在了背后。他站起身来，他的俘虏急忙盯着泰山的脸查看，虽然天还没亮，但这个卡乌璐人还是认出这个抓他的人并不是自己的族人，他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你是什么人?”他问道，“为什么抓我?你不会带我回去见卡凡达凡达吧?不，当然不会，你不是卡乌璐人。”
泰山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这么怕见卡凡达凡达，也不知道卡凡达凡达是谁，在哪儿。但他发现这是个突破口，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你如果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他说道，“我就不带你回去见卡凡达凡达，也不会伤害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奥格德利。”
“你刚刚从村寨里出来?”
“是的。”
“你不想再回去了吗?”
“是的，卡凡达凡达会杀了我的。”
“卡凡达凡达是一位伟大的武士吗?你为何这么怕他?”
“他不是武士，但他非常强大，他是卡乌璐祭司们的大祭司。”
通过简单几个提问，泰山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线索，他想顺藤摸瓜，继续从这个俘虏口中套取更多的情报，尤其是两个被抓的白人女孩。
“卡凡达凡达想从被抓的这两位白人女孩身上得到些什么?”他厉声问道。
“起初，他想杀她们。”奥格德利答道，他非常配合，因为他觉得他有可能赢得这位陌生巨人的同情，他发现这位巨人对那两个女孩非常感兴趣。“但是后来，”他继续答道，“他突然想让她们两人中的一位做他的伴侣，我和她们交上了朋友。我想带她们从一条密道逃出来，但中了几名武士的埋伏，她们又被抓回去了，只有我侥幸逃了出来。”
“这么说来，这两个女孩还活着?”
“是的，她们还活着，至少几分钟前还活着。”
“她们现在有生命危险吗?”
“没人知道卡凡达凡达会做什么。但我想她们现在还不会有危险，因为我相信卡凡达凡达要让她们中的一位做他的配偶，也许他已经得逞了。”
“密道在哪儿?带我过去，等一下，我要叫上我的朋友们。”他带着奥格德利来到其他人露宿的地方，叫醒了他们。
“我可以带你到密道那里，”奥格德利解释着，“但你是无法从那里进入密道的。对于不知道密码的人来说，密道两端的门只能朝丛林方向单向开启，而这个密码只有卡凡达凡达一个人知道，因此你可以通过密道轻易地离开圣殿，但却无法按原路返回了。”
泰山又问了奥格德利几个问题，然后，他扭头对布朗道：“安妮特和格雷斯托克夫人都在圣殿里。”泰山解释道：“圣殿位于村后的小峡谷内。即便我们进到村子里，进入圣殿前仍需一番苦战。这个家伙已经说出了圣殿里关押俘虏的地方。他还说了其他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对我们寻找格雷斯托克夫人和安妮特非常有用。我相信他说的是实话。他还说现在两位女士中的一位情况危急，根据他的描述，我想他说的应该是格雷斯托克夫人，因此现在必须马上行动，事不宜迟。”
接着，泰山转身对慕维洛说道：“看好这个人，等我和布朗回来，你知道，如果我们天黑前没有回来，那就是我们失败了。果真如此，你们应该立即返回自己的领地，这个俘虏你们自行处置。将你们从战死的飞行员尸体上拿到的武器给我和布朗吧，子弹已经打光了，你们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布朗认为机舱里可能还会有些弹药呢。出发吧，布朗。”
泰山带着布朗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进入这片空地。泰山猫着腰向飞机走去，布朗紧随其后。两人都没说话，他们计划周密，配合默契，早已无须再进行任何言语交流了。
一靠近飞机，布朗就钻进了前驾驶员座舱，几分钟后，他又爬进了后驾驶员座舱。在他忙碌的同时，泰山正翻查着被杀的飞行员尸体。
飞行员座舱查看完毕，布朗下到地面，打开了飞机的行李舱，然后他把泰山叫过来了。
“这里有好多弹药呢，”说着，布朗递给泰山满满一盒子弹，“你身上没有口袋，只能拿这么多了。我的口袋里塞满了子弹，足足有一吨重呢。”
“油料还多吗?”泰山问道。
“没剩多少了。”美国人答道。
“够吗?”
“够了，只要发动飞机别花太长时间，找到降落伞了吗?”
泰山递给布朗一顶降落伞，这是他从其中一个被害的飞行员身上取下的。泰山将另外一顶降落伞扣在自己身上。两人没再多说什么，泰山直接爬进了前驾驶员座舱，布朗钻进了后舱。
“我在此衷心期盼，”布朗默默祈祷着，然后他打开了空气发动机阀门，当听到螺旋桨旋转时发出的呼啸声时，布朗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会心的微笑。接着，飞机引擎点火启动，飞机发出了阵阵轰鸣声。
他们在等待黎明，当布朗沿顺风向在粗糙的平原上滑行准备起飞时，天空终于破晓了。地面遍布着鹅卵石，布朗小心翼翼地拣选着最适合的起飞路径，但即便如此，在他看来，这仍旧是一场危机四伏、险象环生的冒险旅程。
当飞机达到起飞时速时，他猛地迎风调转机头，然后拉下刹车，加大了油门，不一会儿，飞机的马达开始剧烈地旋转。
“太棒了，”美国人喃喃自语道，然后，他将发动机降至怠速转速，大声向前面的泰山喊道，“老伙计，如果你要祈祷的话，现在就开始吧，要尽情地祈祷，我们要起飞了。”
泰山回头瞥了他一眼，脸上难得地绽放出一丝笑容，还露出了一口雪白亮泽的牙齿。当布朗开足马力，全速前进时，突然刮来一阵大风。这次起飞非常凶险，飞机在提速的同时还要避开巨石。机尾突然翘了一下，飞机在坑洼不平的地上颠簸，每当轮胎剐蹭到地上的碎石，飞机便像醉汉一样剧烈摇晃起来。突然，前面隐约现出一块低矮的鹅卵石，现在再转向避开它很容易机毁人亡。布朗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拉升操纵杆，飞机抬升起来，离地面大约一两英尺高。布朗意识到飞机还是无法避开这块鹅卵石。他知道自己现在只有一线渺茫的希望了，他必须立即抓住机会。他把操纵杆向前一推，飞机猛地扎向地面，轮胎与地面撞击的一瞬间，爆发出尖利刺耳的“嘎嘎”声，紧接着，飞机被重重地弹了起来，布朗顺势猛地向上拉升操纵杆，飞机这才有惊无险地勉强跃过了这块巨石。
飞机已经达到起飞时速了，它继续向上拉升。这次真的好险啊!尽管还是凉风习习的清晨，布朗却早已浑身被汗水浸透了。他在丛林上空绕着大圈不断地盘旋着。
壁立千仞的石崖之下倚靠着卡乌璐村，但两人对这座村落并不感兴趣，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奥格德利所说的村后卡凡达凡达圣殿所在的箱形峡谷。
飞机在天空优雅地翱翔着，丛林边的慕维洛、巴兰多、迪波斯和奥格德利全都抬起头仰望着它。卡乌璐武士们也被马达的轰鸣声吵醒，他们纷纷聚集到了村落的大道上。
“死人们又飞起来了。”一名武士以敬畏的口吻说道，他以为驾驶飞机的仍是之前在村外迫降并被村民击毙的那两位呢。
他的这种想法，一经说出，仿佛在卡乌璐人的心中扎了根，把他们全都吓坏了。
看到飞机调头朝村子飞了过来，他们更恐慌了。
“他们来报仇了。”其中一个说道。
“如果我们躲到棚屋里去，他们就看不见我们了。”另一位提议道。
这句话话音刚落，卡乌璐村的街道瞬间变得空无一人。所有卡乌璐人都藏了起来，生怕有死人找他们复仇。
布朗驾驶着飞机在巍峨险峻的悬崖陡壁上空盘旋。在晨曦的照耀下，下面这座狭小的山谷和卡凡达凡达的圣殿显得格外清晰。
飞行员关闭了引擎，对着泰山大喊道：“那里根本不能降落。”
泰山点点头：“飞得再高一些，时机一到提醒我。”
布朗加大了油门，绕着一个大圈开始向上爬升，他注视着测高仪。他起飞前已经摸清了风向和风力。到达两千英尺高度时，他稳住了飞机，然后顺着峡谷的边缘，他迎着风面将飞机盘旋至悬崖上空的一个点。
突然，他关掉马达，大声向泰山喊道：“预备!”
泰山立刻解开了安全带。布朗又调整了一下飞行姿态。“跳!”布朗大声喊道，同时他猛地将飞机悬停在空中。
泰山爬到飞机的下翼上，然后他纵身一跃，跳了下去。紧接着，布朗也跟着跳出了机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