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别抬头看
「啊啊啊啊啊!」凯斯的尖叫声在岩壁间反弹回荡。
我们跌在彼此身上，试图逃走。我的头撞到一片低矮的天花板，亚莉弄掉了手电筒。
「牠在我们后面吗?」凯斯说。
「牠死了，凯斯!」亚莉回答，「那是个骨骸!」
「那我们为什么要逃跑呢?」凯斯问。
我深吸口气，往回走，捡起手电筒。我转身，让手电筒照亮我们身后的路径。
「好吧，」我说，「这一定有个解释。」
「当──当然。那个解释是那曾经是一个活人，」凯斯说，「某个发现这个迷宫的人，就像我们，但岩壁困住他，他开始胡乱敲打。他一直在这里，自──自从──」
「住嘴!」亚莉说，「我想这是温德设下的陷阱。他发现一个骨骸，也许是古老的献祭留下来的。他把它立起来，好吓走想进入隧道的人。」
我点点头。「没有必要害怕。没什么大不了。」
「没什么大不了?」凯斯说，「万一这里有鬼魂或殭尸呢?那怎么办?」
「那些是神话人物，凯斯。」亚莉说。
「神兽、超能力和共同的恶梦也是。」凯斯反驳。
亚莉的身子往前倾，将手放在凯斯的肩膀上。「嘿，我知道你的感觉。我们都很害怕，但我们有任务在身，记得吗?」
凯斯点点头。「马可。」
「马可。」她重复。
「右边岩壁上应该有个开口，」凯斯细声说，「走那边吧。」
我将手电筒对准前方。凯斯紧靠在亚莉身上。开口就在他说的确切位置，我用一块燧石在角落划个标记，然后我们慢慢绕过骨骸往前进。
这个隧道比较宽。某人在岩壁上画了长相奇怪的动物，现在因年代久远而褪色，几乎变得透明。一只红鸟有着狮子的躯体，另一只钩状鼻怪兽有着尖锐的獠牙。
「神兽和狮鹫。」我说。
「我需要看看这个。」亚莉说，拿出她的手电筒。
「妳疯了吗?」凯斯从她手上夺走手电筒。「我们没时间观光!我们得赶快通过这个地方，然后在大约十五公尺前处左转。」
「这样很没礼貌，凯斯。」亚莉扑向他，夺回手电筒。
「大伙!」我大叫，「别闹了!」
凯斯蹒跚离开，亚莉瞬间失去平衡，跌向地面。她大叫一声，脚丫夹进一个洞里。
「妳没事吧?」我问。
她扭曲着脸，直直望着下方。「我想没事吧，但我弄丢了手电筒。真是谢谢你呀，凯斯。」
凯斯和我跪在她身旁。我将手电筒往下照入洞内，看起来是个无底洞。
「下次你们俩想抢什么东西前，」我说，「请先确定那无关乎我们的性命。」
「对不起。」凯斯喃喃说着。
我扶亚莉起来。「我们现在只有一支好的手电筒，我们得希望它能撑很久。妳的脚感觉怎样?」
她靠着我的肩膀，试着转动足踝。「只是皮肉伤。」她咬着牙说。
亚莉抓住我后面衬衫，跛着脚前进。走几步后，她便独自一跛一跛地往前走。我们下一个左转是个宽敞的房间，往上挑高成圆顶，非常的高，手电筒的光束几乎照不到顶端。房间中央是个隆起的石头平台，形状像钥匙孔，圆而平坦，一条小走道通往左边的一张桌子。五个阶梯围绕着平台。房间正对面是个出口，一道拱廊通往迷宫深处。
我们慢慢走上擦亮的石头地板。
「看起来像是个祭坛。」亚莉说。
「可能是亚特兰提斯人献──献──献祭的地方。」凯斯附和着，将背包放在地上。
他从我手上拿走手电筒，掠过横梁，照向祭坛后方的墙壁。它看起来像个巨大的灰绿色帆布。
我走近它。「将光束集中，照一下这里。」
凯斯和亚莉正在检视桌子，但凯斯听到我的话后，将光束照过来。我用一只手指轻弹帆布的左下方，灰尘噗噗往外弹起。在灰尘覆盖下是幅穿着宽外袍的男子画像。我再弹弹它，看见整个场景，那是某种古老庆典。这不是帆布画，而是幅巨大的织锦画。
那幅画看起来就像贝格德教授在课堂里播放的场景──国王、皇后、卡莱和马萨林。但随后，光束倏忽移动，我转身看见凯斯和亚莉正在检视雕刻在桌子上的某样东西。
「大伙，你们能把光束移回来吗?」我问，「这很重要耶。」
「这里有写一些字，」凯斯说，「我想把它复制下来。」
我不能等了。我需要比快没电的手电筒更亮的光，某种能立刻照亮整个场景的东西，比如一把火。
我抓过凯斯的背包，将它转向一个角度，这样只要房间里有点光线，就能照亮里面的内容物。我拿出煤油罐，找到一些柴薪，背包底端有张泛黄的旧报纸。他没把它列在背包的物品清单中，但那很有用。我很快将报纸铺在地上，在上面堆了些树枝，用凯斯的一支火柴点燃。
火焰往上窜，先是烧掉一篇水管供应广告，接着向上烧到一个醒目的新闻标题：鸳鸯大盗被活逮!
柴薪点燃时，我的嘴巴掉了下来。织锦画在琥珀色的光芒中变得栩栩如生。上面有贝格德教授课堂里的所有景象：和平的王国、互斗的兄弟和亚特兰提斯的毁灭。但我注意到一样奇怪的事物，在织锦画右边角落的最高处，有个男人手臂高举，手里似乎拿着个小海滩球。它看起来非常突兀。「凯斯、亚莉，你们看看──」
「你刚做了什么好事?」
凯斯的尖叫把我吓坏了。
我迅速转身。
「你──你烧了我的《记事报》!」凯斯扑向我，拳头挥个不停。
我们挣扎时，亚莉试图从后面抓起凯斯。我们三个往后摔，滚下祭坛，跌落在圆形平台上。亚莉的脚后跟卡进两块石头板相接处、稍微隆起的边缘里。我们全都跌在一个擦亮的大理石圆盘上，就在平台的正中央。
在一阵迟疑的隆隆声之后，它开始下沉。
一声巨响在房间里回荡，石头相互摩擦。
凯斯的眼睛大睁。「发生了什么事?」
我跳回平台的边缘。「这房间已经够糟了，」我边说边伸手向下，想拉起另外两人。「我可不想看见地下室的模样。」
整个房间开始震动，灰尘云朵从织锦画上往外喷，祭坛桌子的石脚滑过地板时发出呻吟。
凯斯和亚莉连忙匍匐往上爬，天花板有一块正方形区域在迅速移动。我瞇眼往上看，看见一道石门以厚重的金属铰链连接，这时陡地敞开，释放出某种黑色浓密的东西。
那团黑雾喷溅而出，逐渐变形、成长，像活生生的生物般改变形状。
「我们快走!」我尖叫。我抓住亚莉，她搂住凯斯。
但在我们来得及逃离平台前，那团黑雾击中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