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火焰

　　我可以听见马可的叫声，他还活着。

　　巨兽的背拱起又放下。我得赶快救他，我得做点什么。

　　我冲向巨兽的腿，从我的口袋里胡乱摸出一支笔，立刻将它用力插入牠厚实的脚丫。绿色液体喷出，狮鹫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

　　我往后退，慌乱地爬着起身。我几乎撞倒亚莉，她正呆呆站着，瞪着眼前这一幕。

　　她把我拉到左边远处，然后对着狮鹫比比手势。我的下巴几乎登的一声掉在地上。

　　狮鹫的头被卡在橄榄油卡车的驾驶座门里。

　　「搞什么──」亚莉咕哝着。

　　马可从卡车另外一边悠哉地慢慢走过来。「看起来红色公鸡正在橱窗购物。」他耸耸肩，对着我们惊呆的表情咧嘴而笑。「嘿，我只是冲进驾驶座窗户，然后从另外一边爬出去而已。我在窗户那一头嘲笑这个笨蛋，牠就中计了，头直直伸进来，卡得死紧，现在牠没办法挣脱啦。」

　　「我们──我们以为牠在吃你。」我说。

　　「在这种情况下，牠只能暂时先满足于某些恶心的座位衬垫。」狮鹫拚命咆哮，举起卡车，将它撞击回地面，马可用力拍打牠驮着的背。「很好的运动，狮鹫。你需要减肥，屁股太大啦。现在来吧，别呆呆站着，我们去检查一下黑武士[1]。」

　　他带头跑下阶梯。亚莉和我瞥瞥被困住的狮鹫，然后跟在马可身后。狄米崔欧兄弟半昏半醒地躺在阶梯底端，他的手下围绕着他。我们跑近时，他们伸手去拿来福枪。

　　「不，」狄米崔欧兄弟对那些男人说，「他们救了我一命。」

　　我蹲在他旁边。「你没事吧?」

　　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反而是倾身靠近马可。「我可以看看你的后脑杓吗，年轻人?」

　　马可警戒地看着他。「为什么?」

　　「那是漆上去的吗?」他问。他抓住马可的下巴，将他的头转到一边。「不，是真的。兰伯达。你们两个──你们也有吗?」

　　在我能回答之前，亚莉就急忙说：「我们想问你一个问题，狄米崔欧兄弟。那雕像是什么?你为什么想把它拿走?」

　　那位僧侣的眼皮颤动，血从嘴角像小河般流下。一抹模糊的微笑让他的嘴巴皱起。「抚摸……火焰……」

　　他的手下不自在地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位捡起雕像，将它捧到我跟前。雕像几乎和我一样高，他将它放在我前面时，雕像的重量让他不禁发出呻吟。

　　「抚摸……」狄米崔欧兄弟重复道。

　　我伸手去摸火焰，手指轻抚过它。它在掉下来时被摔凹了。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什么也没发生。亚莉和马可满脸困惑地瞪着，我可以听见卡车在上方用力再次击打烂泥路的砰咚声。

　　我也听得到下方的僧侣们在大叫。

　　亚莉转身。「马可、杰克──你们看。」

　　在下一片高地上，温室开始发光。那光亮得我得瞇起眼睛，而且它正愈变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