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陌生人
斯皮克和特罗尔正在与北部某个部落的酋长进行交涉。他们千里迢迢而来,一路上由友善的当地人带路,赶往一个又一个村庄。他们一直运气不错,但现在似乎好运到头了。他们试图说服年迈的酋长派几名向导将他们带往下一个村庄。
“没有下一个村庄了。”他说道。他不喜欢这些白人,对他们鄙夷不屑,因为这支探险队很不起眼,还一穷二白,穷到没啥可抢,除了两支来复枪和那个女孩儿,他们一无所有。酋长一直在打她的主意,他想起东边苏丹国的黑人国王,也许可以把她卖给国王,但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不想与白人有任何瓜葛。白人军官曾经带领当地的士兵来过一次,因他虐待了一些白人猎手而严惩了他,他们长途跋涉而来只为这一目的,从此以后他对白人的本领和长枪便极为敬畏。
“北边是什么地方?”斯皮克问道。
“山区。”酋长答道。
“那里,”斯皮克对特罗尔说,“像是我说的那个山谷的所在地,群山环绕。”他试图向酋长说明他们正在寻找的那个山谷和栖居在那里的部落的情况。
酋长眼中浮现出一丝狡狯的神色,他想要摆脱这些人,于是心生一计。“我知道那个山谷,”他说道,“明天我可以派人带你们过去。”
“也许真是时至运来。”斯皮克得意扬扬地说道,结束了与酋长的交涉,他和特罗尔回到贡法拉身边坐下。贡法拉并未询问缘由,但斯皮克自顾自地解释起来。“用不了多久,”他说,“我们便可以安然无恙地到达我说的那个山谷。”
“对你们来说,没有安全可言,”贡法拉说道,“泰山和伍德就快来了——很快。”
“他们永远也找不到我们要去的地方。”
“当地人会带着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村庄,就如同他们给你们带路那样,”她提醒道,“追踪你们很容易。”
“没错,”斯皮克承认道,“他们能够追踪我们,直到这些人将要带我们去往的那个地方。”
“我们会停留在那里,然后他们会找到我们。”
“我们不会在那里停留,”斯皮克说道,“我可不是任人愚弄的傻瓜。这些人将要带我们去的,并不是我口中的那个山谷,但是一旦我到了第一个山谷,我就能找到另一个,穿过第一个山谷,便是我要找的地方了。它就在我们马上要去的那个山谷的东面,大约两天的路程。等我们到了第一个山谷,之后的路我便不需要向导了,所以我们准备离开第一个山谷时将告诉当地人:我们打算向东出发前往海岸,然后我们掉头回到北边,再向西去往我要找的山谷。永远都不会有人找到我们。”
“泰山和伍德会找到你。”
“我希望你闭嘴,别再提泰山和伍德。我真是听厌烦了,一听到他们的名字我就心烦意乱。”
特罗尔坐在那里,眯着双眼注视着贡法拉,他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过话,大多数时候只是盯着贡法拉看。但每当她迎上他的目光时,他却又向别处看去。
到达这里之前,他们一直依靠打猎并用肉与当地人交换其他食物为生,主要为了换来蔬菜和玉米。今晚,他们好好地饱餐了一顿后,便早早上床休息了。贡法拉单独住一间棚屋,特罗尔和斯皮克这两个男人住在她附近的另一间。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他们腰酸背疼,大快朵颐后,睡意很快袭来。贡法拉和斯皮克几乎一倒在草席上便酣然入梦了。
但是特罗尔没有,他相当清醒地在思考着什么。当他听见斯皮克沉重的呼吸声时,便知道对方已呼呼大睡。他听了听村里的动静,一切声响渐渐归于寂静——整个村庄都已进入梦乡。特罗尔心想,趁这会儿杀了斯皮克易如反掌,但是他害怕斯皮克,哪怕这个男人正在睡梦中,也令他有所忌惮。这让他更憎恨斯皮克,但是憎恨并不是他想将其灭口的唯一原因。他一直在想入非非——做着美滋滋的白日梦。斯皮克的存在妨碍了他美梦成真,然而他没有勇气去杀这个酣睡中的男人——目前没有。“以后再说。”他想着。
特罗尔爬到棚屋的门口向外张望,所有人都已入睡,屋外一片漆黑,万物寂静,让人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特罗尔站起身,走出棚屋,脚却绊到一口锅,发出的声响打破了万籁俱寂的夜色,他咒骂了一声,随即定住听了听动静。
斯皮克受到了惊扰,在半梦半醒间动了一下,翻了个身。虽然傍晚时分就开始的沉睡被打破了,但这会儿他还不容易被惊动,也不容易醒来。特罗尔又多听了一会儿后,没有再听见斯皮克的动静,于是踮起脚尖走开了,他鬼鬼祟祟地向贡法拉的棚屋走去。
贡法拉听到动静醒来,辗转反侧,再难入眠,她躺着,双目圆睁,凝视着房门外比屋内稍亮一些的夜色。她听见了脚步声,正往这边而来。那些脚步是途经这里,还是冲她而来呢?数周以来,经历的险境、不断的猜疑以及时刻保持的警惕,都让她能够从最为平常的事情中感知到危险的存在。所以此刻,她凭直觉判断有人正向她的棚屋走来。除了歹念,还有什么能让一个人大晚上偷偷摸摸地来到她的棚屋前呢?
她双手撑起身体,屈起双腿等待着,身上每一块肌肉都绷紧了,她几乎屏住了呼吸。不知来者何人,但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突然,敞开的矮门前出现了一个黑影,一只动物或是一个四肢着地的人,蹑手蹑脚地爬了进来!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那是一声恐惧到快要窒息的尖叫。
“闭嘴!是我,别出声。我想和你谈谈。”
她辨认出了来者的声音,但未能减轻她的恐惧。男人向她爬近了一些,现在他就在她的身旁了。她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
“走开,”她说道,“我们可以明天再谈。”
“听着!”他说道,“你也不想去那个山谷,余生与斯皮克一起度过,不是吗?等他把我们带到那里,他会杀了我,然后霸占你。我了解他——他就是那样的卑鄙之徒。对我友好点儿,我会带你离开。我和你拿着巨钻逃走。我们去欧洲,去巴黎。”
“我不想和你去任何地方。走开!在我喊斯皮克之前,出去!”
“你再出声,我就拧断你的脖子。不管你愿意与否,你都得对我友好一点。”他在黑暗中伸出双手,抓住她,摸索着寻找她的喉咙。
他还没有摸到,她又发出了一声尖叫,并且大喊了一声:“斯皮克!”特罗尔十指紧扣住她的喉咙,用力将她推倒。她挣扎着反抗,用力击打他的脸,想要掰开扼紧她喉咙的手指。
被叫声吵醒的斯皮克用一只胳膊肘支起身体。“特罗尔!”他喊道,“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没有人回应。“特罗尔!”他伸出手摸了摸地上特罗尔睡着的那张席子,没有人。他立刻起了疑心,并以自己的恶念揣度出了特罗尔的去向。
他走了十几步便来到了贡法拉的棚屋前,匆忙进了门,特罗尔看见他,大声地咒骂了一句,两个男人便滚倒在地,扭打成一团,拳打脚踢,互相撕咬。两人大口喘着气,间或冒出一句威胁的咒骂或一声痛苦的尖叫。贡法拉惊恐万分地蜷伏在棚屋的后侧,唯恐其中一人会把另一人杀死,令她用来自保的唯一筹码也化为乌有。
他们滚到了她的身边,她退了一步,给他们让道。贡法拉现在离门口很近,这意味着她有可能暂时逃离这个棚屋,于是她迅速地走出棚屋。在屋外,她再次开始担心会有一人丧命。
一些本地人也被她房里的骚乱吵醒,从他们的棚屋里走出来。她向他们跑去,恳求他们去制止这场打斗。酋长也在那里,因休息被打扰而格外生气。他命令几名士兵前去拉开两个男人。他们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向棚屋走去。于是,打斗的声音终止了,过了一会儿,斯皮克爬到门外的空地上,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贡法拉担心的最坏结果已经发生了。两个男人中,她更畏惧斯皮克,虽然他俩是一丘之貉,举止粗俗、野蛮凶残,但特罗尔的胆量远不及斯皮克。她兴许可以利用他的胆小懦弱来躲避他的骚扰,至少今晚之前她是这样认为的,不过现在她没把握了。但是她确信一直以来斯皮克都是更为危险的人物,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从他身边逃走,哪怕只是暂时的。在打得面红耳赤,又认定特罗尔已气绝身亡的情况下,他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于是,她跑向村落远处的一个角落,躲在一间棚屋和栅栏中间,时刻做好准备,等着斯皮克来搜寻她的下落,但他并没有过来。他甚至不知道她已离开了棚屋,他还以为她与身亡的特罗尔还在屋内,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棚屋处理伤口。
但是特罗尔并没有死。早上,斯皮克看见他浑身鲜血、一脸茫然地蹲坐在村里的路上,盯着地面。斯皮克异常气愤,因为特罗尔居然没受重伤。斯皮克向他走去时,他抬起头。
“发生了什么事?”特罗尔问道。
斯皮克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即一脸困惑。“一辆飞驰的卡车把你撞倒了。”他说道。
“一辆飞驰的卡车,”特罗尔重复道,“我居然没看见它开过来。”
贡法拉躲在一间棚屋后,瞥见两个男人在棚屋的一角,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特罗尔没有死,这样她就不会和斯皮克独处了,于是她向他们走去,特罗尔抬起头瞥见了她。
“那个女人是谁?”他问道。
贡法拉和斯皮克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斯皮克拍了一下脑门说:“有点精神失常了。”
“她看上去不像精神失常,”特罗尔说道,“她像我的姐姐——我姐姐——姐姐。”他继续呆呆地盯着她看。
“我们最好弄些吃的,然后继续赶路。”斯皮克打断他。在特罗尔面前,杀人不眨眼的斯皮克显得有些紧张和局促不安,心里直发虚。
用完早餐后,三个人跟随两名向导心事重重地向着东北方向启程了。斯皮克走在前面,特罗尔走在贡法拉的旁边。他时常看向她,眼里满是迷惑不解。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贡法拉灵光一现,想出一个妙计。也许指望这个计划成功是有些疯狂,但她已黔驴技穷,别无他法。“你不会连我——你自己姐姐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吧?”她惊呼道。
特罗尔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你叫什么?”他问道,“我现在所有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不清。”
“贡法拉,”她说道,“你记得的,对吗——你的姐姐?”
“贡法拉,哦,是的——我的姐姐。”
“我很高兴有你在身边,”她说道,“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对吗?”
“伤害你?他们最好不要这么做。”他大声说道,火药味十足。
这时,他们追上了正与两名向导交谈的斯皮克。
“这两个家伙不愿再往前走了,”斯皮克解释道,“我们才走了不到五英里,他们就要弃我们而去,彻底离开我们。”
“为什么?”贡法拉问道。
“他们说前方地带是禁区,那里有许多白人,会抓住他们,将他们囚作奴隶,或者送去喂狮子。他们的话也吓坏了我们的黑人随从。”
“我们往回走吧,”贡法拉建议道,“这样有什么用呢,斯皮克?如果你死了,要孔法勒又有何用?如果你将我安全地送回我的朋友身边,我会尽全力说服他们让你带着孔法勒离开。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做到,我知道伍德会答应我的任何要求。”
斯皮克摇了摇头。“没门儿!那个地方,我非去不可,你要跟我一起走。”他弯下腰,凑近她,直勾勾地盯着她,“如果不得已非要在孔法勒和你之间做选择,就算放弃孔法勒,我也不会放弃你——但是现在两个我都不打算放弃。”
贡法拉耸了耸肩。“我给过你机会了,”她说道,“错过这个机会,你真是太傻了。”
向导弃他们而去。他们继续行进,越走越远,进入了人迹罕至的蛮荒之地。每一天,斯皮克都会信誓旦旦地表示很快就会找到梦中那让人心醉神迷的山谷,可每天晚上,他又预言这会在次日发生。
特罗尔的精神状态没有任何变化,虽然粗鄙的他生性冷酷无情,可对这个认定的姐姐他倒是关爱有加。为了她,这个凶残男人身上保护他人的本能被激发了出来,她也因此心存感激,感激的并非特罗尔,而是命运。特罗尔对自己曾经去过哪里,又将去往何处,似乎一无所知,也不以为意。日复一日的长途跋涉中,他始终沉默寡言,不提任何问题,对除了贡法拉之外的任何人事都兴味索然。他认为贡法拉身处险境,这个念头使他心神不宁。为了更好地保护她,他始终随身携带一支来复枪。
他们在山区跋涉多日,寻找那遥不可及的山谷。一天,结束了当日艰难的路途后,他们在一座山肩上宿营,山旁有一口清泉。夜幕低垂,残阳的余晖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了金红色。原本早该消失在漆黑的茫茫夜色中,可这抹红色霞光却久久不曾褪去。
贡法拉坐在那里出神地望着这霞光,如痴如醉。斯皮克也在看着,兴奋不已。可黑人们却惊恐地看着这景象。特罗尔盘腿而坐,盯着地面。
斯皮克在贡法拉身旁坐下。“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姑娘?”他问道,“你知道那不是落日,对吧?”
“看上去像一团火——森林之火。”她说道。
“是火,没错。我从未去过那里,但是我见过那光。我想那光来自其中一座火山,我可以告诉你这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找到了那个山谷。我以前在那里,曾在晚上看见山谷的南面出现过这道光。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只是沿着稍稍偏西北一点的方向行进,大概四到五天我们就会到达那里,然后,姑娘,你和我就可以在那里定居了。”
贡法拉没有回应,她不再感到害怕,因为她知道,只要她要求,特罗尔就会杀了斯皮克,现在她没有理由再害怕与特罗尔独处了,除非他恢复了记忆,但可能性很小。
第二天,想到很快就能找到那个山谷,斯皮克兴高采烈,欣喜若狂,但当他发现随行的六个黑人中有两人在前一晚擅自逃走了,欣喜之情便荡然无存了。他捏了一把冷汗,直到发现他们并没有拿走孔法勒,才安下心来。这件事发生后,他决定睡觉时要将孔法勒放在身畔,免得夜长梦多。他现在这样做不会引起特罗尔的怀疑,因为特罗尔没有这样的疑虑。对于孔法勒,他不仅毫不关心,而且对它只字不提。
接近中午时分,他们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山谷前,斯皮克希望沿着山谷的方向行进,于是他们便向山谷下方走去,经过数日漫长的翻山越岭之后,现在的路途倒变得轻松了。
一条河流从山顶蜿蜒而下,横跨山谷,最终消失在西面丘陵上的缺口处。山谷里,树木沿河丛生,顺着河流的方向,树木生长得愈发枝繁叶茂。山谷中广阔的平原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青草,而山谷东面是一大片茂密的竹林。
这个山谷中是否有人栖居?如果有,他们的天性或脾气又如何?斯皮克对这些一概不知,所以他选择沿着河边的林带行走,充分利用这天然的屏障来掩护他们一队人马的行踪。沿着河边,他发现了一条宽阔的象道,于是他们开始快速行进。突然一名黑人停下来,仔细地侧耳倾听后,指向前方。
“怎么了?”斯皮克问道。
“老爷,有人——来了。”那名黑人答道。
“我没听见什么声音,”斯皮克说道,“你呢?”他转向贡法拉。
她点了点头:“是的,我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么我们最好别走这条路了,躲起来——至少等我们看清来者何人。嘿,所有人!这里有一条小路,可以离开这里。”
斯皮克将所有人赶到主路左侧的一条曲折的小路上,这条小路从茂密的灌木丛中穿过。走了不过一百码的距离,一片开阔的平原豁然眼前。此时他们站在树林的边沿,一边听着声响,一边等待着。不一会儿工夫,许多人说话的声音清楚地传入了他们的耳中,声音越来越近,这时他们才意识到那帮说话的人正沿着他们刚才逃离时的小路向他们走来。
斯皮克想寻找藏身之处,但无处可躲。他们身后茂密的灌木丛几乎是无法躲入的,而跨越山谷的平原一直向西边远处的丘陵延伸而去。最后,他只得顺着树林的边沿向北而去,他不断地催促其他人跟上他,直到所有人都跑了起来。
贡法拉朝身后望去,那队令他们恐慌的人马正向平原走去。走在最前面的是十二个高大健硕的黑人,每两个人用皮带牵着一头狮子,身后是六个穿着奇怪的白人男子。即使离得很远,她也能够看出他们的服饰十分华丽。他们的后面还跟着二十多个白人男子,他们的穿着打扮同样奇怪,不过更朴素一些,他们手里拿着刀和矛。其中一名战士腰上挂着什么东西,即使在远处,也绝不可能看错,那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他们是白人,”贡法拉向斯皮克喊道,“也许他们是友善的。”
“我看不像友善之辈,”他答道,“经历了那么多才好不容易得到了你和孔法勒,我不会再冒任何风险。”
“跟着任何人都好过跟着你。”贡法拉说着停下了脚步。
“快走,你这个傻瓜!”他大叫,回过身抓住她,想把她拉走。
“特罗尔!”她大声呼救,“救命!”
特罗尔走在他们的前面,听到声音回过头,看见斯皮克与贡法拉正纠缠不清,于是往回跑去。他脸色苍白,面部因暴怒而扭曲。“放开她,”他吼道,“放了我姐姐!”他扑向斯皮克,两个人倒在地上,扭打成一团,互相拳打脚踢。
贡法拉迟疑了片刻,犹豫着该怎么选择。她看看地上的两个残暴之徒,再转过身望向那群陌生的士兵。她推断,对她而言,没有人会比斯皮克更危险了。但是她很快发现已经不需要她做决定了——那队人马正朝他们走来,她站在原地,等着他们靠近。
那队人马行进到半路时,队伍中领头的一名士兵停下了脚步,指着山谷上方。刹那间,所有人停了下来,迟疑不前,随即转身向山谷中跑去,牵着狮子的黑人被手里的皮绳拖拽着,跟在狮子的后面奔跑,士兵们列队紧随其后。
贡法拉不知道他们为何突然间逃离,她抬头看向那名士兵指向的山谷上方,眼前的一幕令她惊愕不已。大约有一百头大象,象背上骑着士兵,正快速地朝他们冲去。而她脚边,斯皮克和特罗尔仍然厮打得难分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