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以为会收到反驳的讯息。如果是M-Bot就会反驳，但这架无人机不是它。这并不是真正的人工智能，因此可以完全遵守我的命令，不会考虑后果。
虽然声音很小，可是从我们的房间可以感受到一连串爆裂声。其他飞行员开始紧张低语。
继续射击，我传送讯息给无人机。避免被摧毁。
收到。
警报声疯狂作响，有人在广播系统上说话，声音也在我们的跳跃室外面回响。“工程室有敌人!数量不明，可是对方在开火!”
另一阵爆裂声从附近传来。上场吧，我心想。“我们遭到攻击了!”我对其他飞行员大喊，并从座位上跳起来，同时将背包甩到肩上。“我们得去帮忙!”我边说边勐推开门冲进走道。
莫利穆尔惊讶地呆坐在位子上，赫修则是当机立断，他大喊：“基森人!开战了!”
悬浮平台上一群毛茸茸的小战士迅速冲到走道上加入我。
“等一下!”薇波的声音从室内传来：“我相信船上的守卫可以处理好这件事——”
我没理会她，在走道上奔跑起来。正如我希望的，通往工程室的路口上，那名守卫已经在墙边找好掩护，并且正在呼叫后援。虽然那个克里尔人的语气很强硬，但事实上，这艘飞船的人员大概从来没经历过战斗吧。
“我可以帮忙，”我对守卫说：“可是我需要一把枪。”
另一阵爆裂声从走道传来。克里尔人守卫往声音的方向看，然后回头看我。“我不能……我是指……”
她强硬的态度在枪声开始后就瓦解了，让我看了相当满意。我不耐烦地挥手，接着守卫就拿出她的随身武器递了过来，是一把小型的破坏炮手枪。接着她举起步枪，点了点头。
“赫修，守好这条走道，”我说：“别让任何可疑人物逃出去了!”
“收到!”赫修说，接着基森人的平台在我们后方摆出队形，看起来就像一面墙。
克里尔人守卫站起来开始在走道上移动，这点是值得称赞的。她用手指做出一种俐落的切割动作——这是克里尔人表示我们上吧的意思。接着我们从墙面一块大型标示下方经过，标示的内容显示我们进入了工程室。
我已经花了好几个星期想办法来到这里，因此跟着守卫时的心情也越来越兴奋。我们转进另一条走道，接着我就突然闻到一阵刺鼻的柠檬味。也许清洁人员刚做完工作?
墙上有一块标示：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必须具有1-B安全许可。
爆裂声从远处一扇门传来，可是守卫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向我。
“你不能进去，”她告诉我：“这违反了许可规定。”
“那比保护工程人员更重要吗?”
守卫真的思考了一番，然后说：“我们应该等。维安小组在四号甲板执行特别任务，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到这里了。我们只要确保里面的人没办法逃走就好。”
我想要再往前，可是守卫张开手掌，坚决比出禁止的手势，于是我只好举着手枪靠在墙边。我把背包放到地上，思绪在高速运转。要怎么把无人机弄出来?现在这条走道随时都会有大批守卫涌入。
状态?我暗中轻触手环询问无人机。
科学家躲起来了，无人机说。没人反击。
我扫视走道。听我信号，飞出来走廊上。往高处开两枪，别打到任何人。然后把枪丢掉。
收到。
背包在墙边。丢掉枪以后迅速躲进去。
明白指示了。
好。我深吸一口气，然后传送，行动。
无人机立刻飞出来到走道上，只在半空中发出短暂的微光。它朝我们头上开火，让守卫害怕地大喊并倒在地上。
“它往我们来了!”我大喊，然后在无人机丢下枪时开火。
虽然我在靶场练习过一些时间，可是从没想过要在这么大的压力之下，用手枪击中移动的目标。我的前三发射击都没打中，不过勉强在枪落到地面之前击中了。
接着发生的爆炸规模意料之外地大，喷出了火星与熔化的金属。我的攻击引爆了手枪的电源，巨大的爆炸声响袭卷我们，刺眼的闪光让我一时什么都看不见。这时我扑向那名克里尔人守卫，像是要挡住她免于爆炸波及。
结果我们两个在地上撞成一团。我眨了眨眼睛，试图让闪光在视线里造成的亮点消散。从守卫震惊的表情判断，她的情况也跟我差不多。
最后，她推开我，忙乱地站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一架无人机，”我指着地毯上一块烧焦的部分说：“我把它打下来了。”
现场没有无人机的迹象，不过被摧毁的手枪留下了散落的残骸。高音警报器继续响着，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枪声，因此守卫谨慎地缓慢前进，检查烧焦的地面。
“回到你的传输室吧。”她说。
我非常乐意这么做，于是抓起背包——而且松了一口气，因为里面有无人机的重量。
守卫往工程室里看了一眼，查看里面的情况，后来想到才对我大喊：“把枪留下!”
我把手枪放在墙边，然后去跟赫修碰面，这时正好有六名守卫踩着沉重的脚步经过。其中有一个狄翁人大声叫我们回到传输室——幸好我们看起来没什么可疑的。其他飞行员已经聚集在外面的走道上，对警报的事感到困惑。
我们仓促回到座位，而我紧抓着背包，里面可是装着我偷带进来的无人机。我往里面瞥了一眼，震惊地发现竟然看得见无人机。它不是应该自动隐形吗?
我迅速拉上背包的拉链，轻触讯息传给它：启动午餐三維投影。第二版，空容器。
三維投影装置离线，它的讯息轻轻震动手镜回应。爆炸损坏了系统。
汗水从我的脸颊两侧缓缓流下。我露出马脚了，如果守卫说要检查我的背包……
最后，高音警报器关掉了，而我也感觉到度量衡号在星界停靠下来。我只觉得越来越惊恐，现在我可以在船上想办法藏好无人机吗?之后再回来拿?
根本没机会这么做——我们收到指示要前往接驳区。我走在一群紧张的飞行员之中，注意到走道上有许多守卫。我焦急地寻找出路，然后想起了M-Bot在我手环里设定的第二个身分。单调普通的狄翁人三維投影。
我现在可以想办法使用吗?似乎不太可能。一个神秘的狄翁人直接出现在我的位置，同样会令人起疑。于是，我低调地跟着大家走，每走一步就越确信自己会被抓到。我太把注意力放在这上头，所以一直到快抵达接驳区时才注意到一件不寻常的事。
薇波。我闻不到她，而且其他飞行员也没像平常那样为她留出空间。我进入停靠区并等待，试试看能不能闻到她。
她随即从我身边飘过。一股明显的……柠檬味。我之前闻过一样的气味，就在工程室外的走道。
她在那里。在走道上。我把背包拉近身体。
“薇波?”我问。
“跟我来，”她厉声说：“现在。”
我皱着脸，惊慌地在脑中搜寻。也许我能够以超空间跳跃离开，然后再以某种方式回来……
不。我突然明白，在自己脑中虽然有通往狄崔特斯的方向，可是那会让我在没穿太空衣的状态下飘浮于行星轨道上。我陷入困境了。
“薇波，”我说：“我——”
“现在，艾拉妮克。”
我跟着她的气味走，而这其实比听上去更容易。正如我担心的，每一位飞行员在搭上飞行器之前都要经过守卫检查，毕竟这里发现了有无人机从事间谍活动，这很明显是预防措施。
我拉紧背包，焦虑地跟着薇波的刺鼻柠檬味。我们接近一艘看起来很豪华的飞行器。门打开了。
身穿黑色长袍的库那坐在里面。
“艾拉妮克，”对方说：“我相信我们有些事情要讨论。”
我回头望向我的其他队员。他们全都在排队等待检查。莫利穆尔转过来看我，头歪向一侧。其他守卫走近我，有一个拿着武器指向我。
我只有一个选择。我爬进了库那的飞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