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锥陵王都
「茱儿,」雅欣诺说,「妳已经盯着那张地图好几个小时了。」
他们在山脉阴影中的安静道路旅行了好几个小时,一行人除了雅欣诺之外都骑马,她必须借用薇拉那头暴躁的棕色骡子。就算在阴影中也感觉湿黏溽热,但茱儿和卡拉坚持每个人都戴兜帽,以免有人经过。
「茱儿!好险妳是自然使,不然妳那么专心看地图,妳的马早就一头撞上树了。」
茱儿哼了一声,继续看着王都的地图。
「雅欣诺,由着她吧。」乔瑟夫说,策马骑在她身旁,「如果她现在读熟,我们到达英锥陵时,就能像水流通过溪涧一样悄无声息。而且我们也不用多费心研究了。」
「你还是得看看。」茱儿喃喃说。
「那就拿过来吧。」他说,伸出手,但她没放开地图,「我想也是。」
「这些策略?这些准备?」雅欣诺小声问他,「是战斗天赋吗?」
乔瑟夫耸耸肩,坐在马鞍上的茱儿蹙眉,没人知道,战斗天赋还有许多他们不了解的地方。
雅欣诺拉下兜帽,甩甩她的短发。
「我想念海湾的微风。」她说。
「把帽子戴回去。」卡拉说,骑着肥硕矮小的栗色牝马跟在后面。
「让她掀开帽子吧。」玛歌儿反对道,她也放下帽子仰头吹风,「我们离开小黑屋后没看到任何人。这些路根本杳无人迹,妳自己也这么说。」
「不表示我们不该谨慎。」
「妳本来就不该跟来。如果我们在小黑屋之外的地方和妳一起被逮到,就麻烦大了。」
「玛歌儿,」卡拉温和地说,「我们和一名众所公认已经死去的女王,还有一名受了异赋诅咒的逃犯一起旅行。如果我们被抓到,我离开小黑屋会是所有罪名里最微不足道的。」
玛歌儿面露怒容,在马鞍上转身看着茱儿。
「还有多久到英锥陵?」
「明天。可能下午,或是刚好黄昏时。」
「很好。」雅欣诺说,「我想去看看布莱达。」
茱儿放下地图,沃瑟斯特除了带来决斗的消息,也提及凯萨琳凯旋回到王都,带着那名死去自然使的守护兽游行进城。
「我知道妳想去看他,」茱儿说,「但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这场决斗上,卡拉和玛歌儿可以溜进去放走他,妳之后再见他也不迟。」
「但我丢下布莱达在树林里等死,」雅欣诺说,「我需要向牠解释为什么我会留牠在那里,害牠被凯萨琳关进笼子里。」
坎登从地上直立起来,前掌搭在雅欣诺膝盖上,然后跳上马鞍,用沉重的山猫身躯安慰雅欣诺。
「谢了,小坎。」雅欣诺在山猫舔她的空档时说,「但妳激怒骡子了。」
坎登打呵欠,不管骡子的咕哝和毫无作用的扭动,三不五时用尾巴甩骡子的脸。
「坎登,对驴子好一点。」茱儿说,然后看着雅欣诺,「布莱达是只好熊,牠会原谅妳的。」
雅欣诺安静下来,让茱儿专心看地图。到王都后最忙碌的人会是她,得靠茱儿使用战斗天赋,来扰乱凯萨琳的毒武器,将它们引到错误的方向。光是想象,就让雅欣诺的胃部紧缩。
乔瑟夫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他骑得很近,用膝盖蹭蹭她。
「会没事的。」他说。
巴登海港
一艘闪亮的大陆船只停靠在巴登海港北岸的艾伦氏族私有船坞,船舱里,娜塔莉亚躺在威廉.切沃斯臂弯,海水轻柔摇动,引诱她入眠。
「我很惊讶。」他说,吞吐着雪茄烟,「我以为妳没办法溜走这么久。今晚就是舞会了。」
「很久吗?」娜塔莉亚轻笑,看着烟雾在空中旋转出形状,其实并不久,但很愉快。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没在一起了,她很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很想念与他共度的时光,某方面来说,也想念他本人。
切沃斯从她的头下方抽出手臂,捻熄雪茄。
「所以妳把东西带来了吗?」他问。
「当然,这是我来的主要原因。」
她递给他一个小瓶子,他怯怯地捏在两指之间。
「别害怕。」她说,「全部喝完也杀不了你,而且沾到手也不会痛。」
她从小床上坐起,伸手去拿衣服:她从格利斯厥过来时在马车中换好的女仆制服。
「如果药性这么弱,为什么还要费心下毒?」
「图个保险。我先挫挫那个元素使的锐气,我家凯萨琳想要羞辱她的机会,就如她所愿。」娜塔莉亚站起来,扣好最后一个钮扣。切沃斯慵懒自信地待在床上,也许太过自信了。她忽然想到,除了说大话和家财万贯之外,他从未展现任何才能。
「如果你被抓到的话……」她说,然后停顿,「不要被抓到。」
「别担心。那个阵营里的每个人都信任我儿子。莎拉.魏斯伍也开始信任我了。」
「是吗?那她比我想象中还蠢。」
「别嫉妒。」他说,但他的本意其实恰恰相反,他真是个虚荣又俊美的男子,不知道他儿子长大后会不会也同样浮夸自傲,当他成为凯萨琳的王夫后会不会难以管教。
「回来床上吧。」
「没时间了。」
「但我喜欢妳穿那套衣服。」他试着想抓她,但她退开,用棉质围裙挥打他的手臂。
「快去毒那个元素使小混账,别再打混了!」她转身,在他的笑声中离开,偷偷溜回码头,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家。
女王舞会
端着一托盘红酒的仆人差点撞上茱儿,她赶紧躲开。他骂她是白痴,茱儿咬牙行屈膝礼,她必须时时垂着头,这是乔瑟夫的叮嘱,他说就算坎登安全藏在旁边的马厩里,她一边蓝一边绿的眼睛也容易引人注意。
「拿到妳的头颅是有赏金的。」他说,「而且王都里都是侍卫。妳根本不该去!」
但是至少要有一双眼睛盯着米拉贝拉,雅欣诺才能放心,所以茱儿就来了。
茱儿缩起下巴,走过最靠近北舞厅厨房的通道。里头已经聚集了很多宾客,每分钟都有更多人鱼贯进入。靠近入口处,有好多人正对这里的金碧辉煌瞠目结舌,不过一旦米拉贝拉和凯萨琳进场,就会吸走所有注意力。
茱儿转弯踏上一条走廊,长靴鞋跟敲在地板上非常响亮。海伯恩饭店的石块放大了每个声响,虽然走廊宽敞,也因为前门开开关关而通风良好,但茱儿还是觉得快窒息了。王都里没有任何地方称得上开阔,她想念家乡的田野和码头。
另一个仆人经过,她转身,假装在移动一个花瓶。
「反正这么多人和祭司来来往往,不会发生什么事。」她喃喃说,然后才察觉坎登不在这里听她说话。她应该待在乔瑟夫和雅欣诺身边,或者跟着卡拉阿姨和玛歌儿一起去竞技场。她本来要回去找她们了,但一抹黑色斗篷经过厨房、攫住她的视线。
「这又是怎么回事?」她轻声说,然后跟上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
米拉贝拉和比利在舞厅东边出口外的台阶等候,彷佛一片混乱中两尊纹风不动的雕像。侍从最后修饰米拉贝拉的妆容,顺好礼服的裙襬和比利的外套燕尾。米拉贝拉的手指搭在比利的臂弯。另外一道台阶上,凯萨琳无疑也是这么挽着尼可拉斯.马铎的手。
比利看着米拉贝拉,他送的黑宝石细炼在她颈际闪闪发亮,他露出微笑。米拉贝拉未来的王夫,现在真正成为她的追求者了。
巨大木门另一边,舞会的声音安静下来,她模糊地听见露卡宣布她进场。
「时间到了。」莎拉越过她的肩膀耳语,门打开了。
「我们要微笑点头吗?」比利问,「有一半以上的观众想要妳死,我们要用什么态度面对他们?」
米拉贝拉大笑,笑声打破了安静的魔咒,宾客们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著她的裙子、她配戴的珠宝、她和追求者站在一起有多般配。比利扶她踏上阶梯,走到魏斯伍氏族桌边,然后站在椅子后方等凯萨琳。
他们没等太久。她出现时,无论毒物使与否,宾客全都鸦雀无声。凯萨琳大步前进,裙襬在脚边鼓动,一绺绺鬈发柔亮动人。她看起来不再娇小,和她们在起岸式久别重逢的那晚,悬崖上那个面色苍白、瘦骨如柴的女孩简直判若两人。
「不死女王。」他们耳语,但她未曾如现在这么生气勃勃。
「她比我们更想要王座。」米拉贝拉说,看着凯萨琳的嘴角扬起,凑近尼可拉斯的耳朵说悄悄话。
「没差。」比利僵硬地回复,「反正她得不到。」
凯萨琳和她的追求者在艾伦氏族成员间就坐,他们的毒蛇和毒蝎晶亮闪烁,凯萨琳对米拉贝拉歪歪头、眨眨眼,尼可拉斯朝比利微笑,趁众人不注意时往地上啐了一口口水。
比利绷紧下巴。
「你说的对,没差。」米拉贝拉说,捏捏他的手。
「好吧,」他们坐下时,他说,「但如果他参加今年的角鹿狩,会在森林深处发现我的脚踩在他的背上。」
米拉贝拉丝毫不怀疑他说的话,比利和雅欣诺好像,如果她还活着,他们两个真是完美的一对。想起雅欣诺时,她专注地看着凯萨琳,直到一阵强烈的冷风撼动海伯恩饭店,里头的宾客都发抖着缩低身体。
「等明天。」布莉用嘴角说,「把精力留给决斗!」她伸出桌下的长腿,越过莎拉的裙子踢了米拉贝拉一脚,米拉贝拉把视线从妹妹身上扯开,飕飕冷风停了下来。
对,明天。
乐手开始弹奏,仆人们端送一簇簇深紫色的葡萄和一杯杯酒,空气中弥漫兴奋感,人们开心庆祝,而如果有什么暗潮涌动,那也是放松的感觉。有一名女王已经死了,另外两个准备好要争夺王位。一切如常进行。
布莉推开长桌,拉起米拉贝拉和比利的手。
「来吧,我们来跳舞!」
他们踏上舞池,众人纷纷让开,祭司护卫聚集在舞池边缘。布莉只待了一会儿,微笑着转圈,然后去别处寻找自己的舞伴。她很轻松就能找到,布莉和往常一样明艳动人。她的庆典礼服也轻松荣登全场最美:缝着小银珠的无肩带黑裙。
比利拉着米拉贝拉转圈,注意不要离魏斯伍桌边太远。
「你跳得真不错。」米拉贝拉说。
「我非跳好不可呀,被强迫上了整整六年的舞蹈课,妳要求我跳什么我大概都能跳,足以应付任何正式场合。」
「你可能会跳我甚至没听说过的舞。」
「可能喔,但别担心,我也是个好老师。」他的眼神温暖迷人,眼角皱皱的,有一瞬间,米拉贝拉觉得雅欣诺的眼神似乎烙在自己背上,然后比利错踏了一步。
「怎么了?」她问。
「没事,」他迅速说,「没事。我只是觉得我看到……没事。」
她把比利拉近,捏捏他。
「我好像也能感觉到她。」她小声说。
两人用僵硬的腿继续跳舞,每当比利将米拉贝拉转向毒物使的宴会桌时,她都怒目瞪视凯萨琳,希望小妹察觉他们俩的恨意。「妳看,」他们又转回魏斯伍宴会桌时,比利说,「我父亲来了。」
威廉.切沃斯靠在他们桌边,正和莎拉交谈,他整个身体往前倾,袖子都快浸入他们的红酒杯了。
「他没告诉我他会来。」比利将米拉贝拉旋得更快,「可能是气我没告诉他婚约的事。」他猛然将她转过来。
「哎哟!」
「噢!抱歉。」他说,瞇起眼看着父亲绕着桌子,坐进莎拉身旁、米拉贝拉的空座位。
「他比任何人事物都还能让我分心。我是不是弄痛妳了?」
「没有。你——」她住口。剎那间,她以为是自己的想象,不过乔瑟夫就站在那里。从人群中看着他们两个。「你在这里做什么……」她低语。
乔瑟夫摇摇头。他往后站,消失在人海中,但布莉也看见他了,拉着他跳舞,愤怒地在他耳边吱吱喳喳。
「布莉,」米拉贝拉呼唤,布莉紧抿嘴唇,看起来很严肃,一点也不布莉。她带着乔瑟夫舞近了一些。
「他不应该在这里。」布莉嘶声说,双手铁钳似的紧抓住他。
「为什么不应该?」比利问,「他是我的养兄弟,不是吗?」
「比利。」乔瑟夫说,偷眼瞧着四周。他的黑发往后梳,暴风雨蓝的眼睛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将米拉贝拉击溃在地,「茱儿也在这里某处。」
「噢。」比利稍微将她拉开了些,「她在这里做什么?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现在没办法解释。」乔瑟夫说,「我也不能久留。之后我再来找你。」他把布莉往外转然后放开手,轻巧地溜回人群中。
「真奇怪。」米拉贝拉说。
「我要去告诉祭司他在这里。」布莉小声说,但米拉贝拉拦住她。
「不要,布莉。没事,无伤大雅。」
布莉似乎不太确定,不过最终还是点点头,离开去找另一个舞伴。
「我快要知道雅欣诺发生什么事了,」比利说,「我想知道茱儿带她去哪里。我想知道……」
「我也想。」米拉贝拉说,转头继续怒视着凯萨琳。
她们不再从遮着帘幕的走廊后方偷看舞会后,茱儿一把抓住那个身披黑斗篷的人影,她从后面抓紧那个人,捂住她的嘴,把她举起来,尽管茱儿身材矮小,穿斗篷的人还是在空中踢着双脚。
「妳这是在做什么?」她问,扯下兜帽,把雅欣诺丢到角落。
「别再打我了。」雅欣诺小声说,拍着茱儿的肩膀,「妳会害我们被抓到!」她戴回兜帽藏起脸,「我只是想看看。」
「我叫妳留下,我会看好她。妳不信任我吗?妳是怎么从乔瑟夫旁边溜走的?」
「喔,说得好像很难一样。」雅欣诺嘲讽地说,「甩开坎登才是真正的挑战。」
「他们现在在哪里?」
「这里,可能吧,正在找我。」
茱儿噘嘴,抓着雅欣诺的肩膀开始把她往外拖,沿着安静的走廊,来到一扇通往外头街道的仆役用出口。
「妳真是莽撞。」茱儿说。
「我知道,但是——」雅欣诺挣脱她的掌握。
「别逼我用战斗天赋把妳赶出这里。」
「妳才不会。」雅欣诺说,咧嘴而笑,但笑容又从她脸上滑落,「妳看见他们跳舞的样子吗?米拉贝拉和比利?」
茱儿一只手臂环抱她,她把雅欣诺推向门口时,力道温柔许多。
「妳说米拉贝拉爱妳,嗯,比利也爱。他们觉得妳死了,雅欣诺,可能正在一起思念妳。」
「但比利会成为米拉贝拉的王夫,对不对?如果我想让大家以为我死了,我就不能……和他一起离开……去任何地方。」她看着地面,「我应该要想办法让他知道的,茱儿。」
「我知道很难。但是不能让人看到妳。那会有什么好处?我们得让米拉贝拉活过决斗,然后再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
「好吧。」雅欣诺说,任由茱儿领着她走过王都漆黑的街道。
凯萨琳看着米拉贝拉时,眼睛瞇了起来。她美丽的姊姊,轻轻松松就获得芬贝恩岛人民的爱戴、轻轻松松就拥有强大的天赋。她的一切都得来不费吹灰之力,但她永远都配不上。
凯萨琳身旁的尼可拉斯一直喂她吃这个、吃那个,以及对奇装异服发表言论。他像只苍蝇,在她耳边嗡嗡叫个不停。凯萨琳用戴着手套的手捏扁一颗葡萄,但隔着厚重的布料,她感觉不到汁液。
「让她再看我一眼。」凯萨琳轻声说,「让她在乎我。」
但米拉贝拉没看凯萨琳。她继续和切沃斯家的男孩跳舞,拘谨地就像被绑在一根杆子上。
「凯萨琳女王,妳说什么?」尼可拉斯问。
「没什么。」她回答,整座舞厅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米拉贝拉身上,艾伦氏族可没看过这么多人的背影。
「叛徒。」她低语。
凯萨琳推开椅子站起来,她现在对群众来说一点也不重要,能够无声无息地溜过舞池。
所以她便无声无息地溜过舞池。
凯萨琳凭空冒出来,像一条蛇一样钻到米拉贝拉和比利中间,快到没人有时间思考该怎么反应。所有事情停了下来,乐手的弓静止在弦上。
「继续演奏。」凯萨琳下令,两只戴手套的手握住米拉贝拉手腕,拉着她到空荡荡的舞池中央。
音乐突兀又不协调。
「妳在做什么?」米拉贝拉问,眼睛睁得老大。
「和姊姊跳舞。」凯萨琳回答,「虽然我不觉得妳的动作像跳舞。妳的腿是木头做的吗?」
米拉贝拉咬紧牙关,抓住凯萨琳包裹在皮革里的手腕。
「妳好害怕。」凯萨琳露出可人的微笑,「命定的女王不该害怕。」
「我不怕。我很生气。」
她们慢慢旋转经过一张张宴会桌,经过目瞪口呆的宾客和餐盘举在半空中的仆人,凯萨琳把米拉贝拉扯近。她们经过魏斯伍宴会桌时,露卡站起来,快速走到娜塔莉亚座椅边。
「凯萨琳,事情不是这样进行的。」
「不然我们该怎么进行?」凯萨琳笑得灿烂,偏头打量米拉贝拉的脸和头发。
「姊姊,妳很漂亮。头发梳得这么仔细,双颊完美无瑕,用不着太多脂粉妆点。我送了妳这么多礼物,还是没有任何疤痕或红疹。告诉我,妳连一件礼物都没收到吗?」
「一个祭司收到了。」
凯萨琳咂舌。
「可怜的女孩。不过妳允许他们干预我们的私事,那是妳的错,」
她往后退,拉着米拉贝拉转圈。她们的舞步是舞厅里唯一的动静,音乐奏得歪七扭八,因为就连小提琴手也盯着她们看。
「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凯萨琳问,「我觉得妳很丢脸,我觉得妳浪费了妳的天赋。」
她的手指抚过米拉贝拉的血管,羡慕她无瑕的肌肤。
「妳是最强大的。」她说,「妳可以成为受冕女王。但是靠近看,妳真令人失望。妳的眼睛就像被痛打的狗儿一样警戒,但妳我都知道,妳这辈子都还没被人痛打过。不像我,我饱受毒药折磨,水泡长了又戳破,被迫一再呕吐,直到我哭出来。
「那就是为什么我会赢。」她们旋转时,凯萨琳继续说,「我也许是最弱的,但我从里到外都是真正的女王,一直到我死透的血液和骨头都是。」
「凯萨琳,停下来。」米拉贝拉语带怜悯,凯萨琳俯身靠近时,她打了个寒颤。
「姊姊,妳知道他们都怎么处理死去的女王吗?」凯萨琳问,「妳知道他们把女王的尸体丢去哪里了吗?」
凯萨琳停下跳舞的闹剧,动也不动站在舞台正中心,她猛地将米拉贝拉扭近,直到她们胸膛对胸膛、双眼对双眼。
「她们的尸体被丢进布烈奇深渊,喂给芬贝恩岛。我可以告诉妳一个秘密吗?」
凯萨琳的嘴唇贴上米拉贝拉的耳朵,几乎就像一个吻。
「她们已经厌倦这座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