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洛宫
如雅欣诺所料,侍卫带她们到芙洛宫。不过并没将她们拖进议事厅、丢在娜塔莉亚.艾伦和大祭司露卡脚边,而是快速安静地带她们到地底,关进城堡下方的幽深地牢。
「你们不能把我们丢在这里,」门关上时,雅欣诺抗议。「我们要跟议会谈!米拉贝拉,叫祭司来!」她转身,但米拉贝拉安静地慢慢低下身体,坐在木板凳上。至少她们俩关在一起,而且是在一间比较好的牢房:四面墙壁、一扇上头有铁杆窗户的门,地板散落许多干草。
走廊回荡着大叫和挣扎声,雅欣诺往外看见侍卫拉着乔瑟夫和茱儿通过,坎登哀嚎时,茱儿把侍卫用力摔向石壁。她们用绑在两根长竿间的绳索紧紧套住可怜山猫的脖子。
「放开牠,」雅欣诺说,「妳们会比较轻松。」
她们皱眉,不过放开了竿子,雅欣诺看着可怜的坎登害怕地躲到茱儿腿后,怒火在喉头燃烧。
「茱儿,不会有事的!」她喊,「乔瑟夫,照顾好自己!我们不会在这里太久!」没有回应,他们在地板上磨擦的脚步声越来越微弱。
「对我们爱的人来说,我们就是诅咒。」米拉贝拉说。
「是,但我们还能怎样?像他们说的那样送死吗?」雅欣诺离开门边,坐在姊姊旁边的长凳上。「妳感觉如何?」
「感觉中毒了。但我猜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其实……」但听见比利的声音时闭上嘴。
「让我过去。」他吼,「她是我未婚妻。我要看她!」
「他说的是妳吗?」雅欣诺问。
米拉贝拉咯咯笑。「不,傻瓜。当然不是。」
雅欣诺冲到地牢门边,两只手贴在木板上,脸贴着铁栏杆。
「站到旁边去。」她命令侍卫,令人惊讶的是她们照办了,在芙洛宫里,女王似乎还是女王,就算沦为阶下囚也是。
「雅欣诺!」
比利跑向他,指头抓住铁栏杆,摇晃着门,还伸出脚踢。
「该死的铁条!」
「别管了。」雅欣诺握着他的手,他盯着她的手看,好像不敢相信这个碰触是真实的。
「妳还活着。」他低语,他的笑容成为走廊幢幢阴影里的一抹光亮。
「抱歉,我想设法告诉你的,但不知道该怎么做到。」
「没关系。」他把手滑进栏杆摸她的脸。
「我害你惹上麻烦了。」
「一如往常。不过我们会解决的。妳还活着,一切都会没事的。」
「对不起,让你以为我死了。」
「对不起,我同意和妳姊姊结婚。」他说,越过雅欣诺的肩膀对米拉贝拉点点头,「米拉,妳还好吗?」
「没事。」米拉贝拉说,雅欣诺脸红,她对比利说的话都被听见了,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无法克制,而米拉贝拉显然很兴奋,她双膝缩在胸前,朝他们倾身,活像听床边故事的小孩。
「比利,」雅欣诺小声说,音量低得连比利也快听不见,「茱儿的卡拉阿姨和玛歌儿在城里。去海伯恩饭店对面的马厩找他们,或者河岸边的南边森林。她们正和布莱达一起等我们回去。带话去给凯特和艾利斯,就算不为别的,他们也得来帮茱儿和乔瑟夫。」
「好。」他答应,快步离开,雅欣诺想尖叫,她抓住铁栏杆,咬紧牙关忍着不求他留下来,但比利自己停下脚步,绕回来。
「我爱妳。」他忽然说,「我早该告诉妳的。可能我之前不知道,但我现在知道了。妳也爱我。快点说。」
有那么一会儿,雅欣诺只眨着眼,然后大笑出声。
「大陆人,你休想逼我说。」
「那等我把妳救出去时再说。保证。」
「我保证。」她的眼睛瞥向天花板,「上面议事厅发生了什么事?」
比利也瞟着天花板。
「还没有消息。也许那就是好消息。」他逗留在原地,「我不想把妳丢在这里。妳们两个。」
「我知道。但你现在不得不。尽量打听茱儿和乔瑟夫的消息。」雅欣诺说,「别让他们孤立无援。」
「好的。」他的手指钻进栏杆,又摸摸她的脸,「今天结束前,妳就会离开这里。」
娜塔莉亚小心翼翼、一动也不动站在议事厅,等待大祭司回来。她小心翼翼、一动也不动,因为不想沦落成莎拉.魏斯伍,她活像只困惑又蠢笨的鸟儿。
「应该把米拉贝拉女王安置在东塔安全的房间里,」莎拉说,声音尖锐,她提出这个建议不只一次了,「地牢不是她应该去的地方!」
「女王安全无虞,而且戒备森严。」卢西昂.马洛回答,「我们越快冷静坐好,就能越快商量出解决方法。」他看向娜塔莉亚寻求支持,她死盯着他,直到他退缩。想跟魏斯伍氏族讲道理实在太蠢了,娜塔莉亚应该抓住莎拉,把她推出门外。
露卡人呢?大祭司不管去哪里都要走个天长地久,总拿她那双老腿当借口。但众所皆知,她愿意的时候,快速滑溜的像条蛇。
似乎又过了一百年,才终于传来露卡长袍的窸窣声,「你们都在啊,女王也都关在地牢里了。」她不知为何能把话说得好像他们得逞了,彷佛事情如他们所愿。
娜塔莉亚是最后一个坐下的,她动作优雅,虽然心里很想将房间里的每个人丢出窗外。
「这太荒唐了,」安东宁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今天竞技场里那么多人都听到她们说的话了。好像关于这三个女王的耳语还不够多似的。」
「耳语?」玛格莉特.柏林插嘴,「耳语早就震耳欲聋了。而且早在这之前,传言是从不死的小凯萨琳开始的。人们说她们不是称职的女王,说她们不对劲。」
「不要这样说女王,」莎拉.魏斯伍斥道,「她们是神圣的!」
「说够了没。」路西安表亲用长指头揉揉太阳穴,「现在唯一重要的是我们的处理方式。而且不管怎么处理,都必须公开进行,凯萨琳必须亲自行刑。我们不能插手。」
「行刑?根本还没定案!米拉贝拉女王没有罪。她和自然使的花招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重要,」关妮薇怒声说,「妳听见她说的了。她拒绝杀死雅欣诺。女王拒绝下手,犯的可是叛国罪。」
「她背叛了谁?」
「背叛这座岛!」
莎拉望向大祭司求救,但露卡只看着娜塔莉亚,娜塔莉亚也回看她,好像只有她们俩才重要,而她们也的确很重要。
「我要独自跟大祭司谈谈。」娜塔莉亚说。
议会开始骚动,娜塔莉亚的亲戚偷偷摸摸交换眼神,直到关妮薇被迫开口。
「姊姊,我们应该一起决定。」
「的确。等我和露卡讨论完后,你们会同意我们的决定。退下吧。」
关妮薇闭上嘴,一推桌子站起来,大声摩挲裙襬表达不满。她离开了,其他人也跟着她鱼贯而出。
「议会成员,」露卡在他们关上门前说,「在走廊上记得放低声音说话。侍卫和仆人还是会偷听的。」
雷纳塔.哈果洛弗面露愠色,然后沉重的黑门碰地关上。
「关妮薇和我怎么可能是亲姊妹呢?」娜塔莉亚问,沉重地叹了口气,「我该请人泡茶来吗?」
「不。但我不介意来杯那个。」她望过娜塔莉亚肩头,视线落在房间角落一小堆酒瓶上,「除非那掺了毒?」
娜塔莉亚走过去倒了两杯。
「没有毒,雷纳塔和玛格莉特也是议会成员。」她递了一杯给露卡,她们坐在议事厅里上了油的木头长桌边,肩并肩看着四边墙上的黑白大理石浮雕,描绘岛屿各种天赋团结一心的场景。
「妳知道米拉贝拉已经不可能受冕登基了吧。」娜塔莉亚静静地说。
「并非不可能。」露卡说,但垂眼看着杯子,「就等她们到五朔节,这是她们的权利。如果她们仍然不下手,就把她们关进塔里。」
娜塔莉把酒喝干,重新装一杯回来后,也一道带回了酒瓶。
「妳明明知道,还有一个女王愿意动手时,是不允许这么做的。」
「是啊,」露卡说,「妳的不死女孩。妳肯定很开心吧。」
年老女人的双眼炯炯注视着她,大祭司当真是坚如钢铁,但就连钢铁也掩盖不了她对女王的疼爱。
「我知道妳不想要米拉贝拉死。我知道她对妳的意义远不止于神殿的野心。」娜塔莉亚下玻璃杯,盯着杯里看,「我们都知道,妳我二人为了确保凯萨琳和米拉贝拉活下来,是如何无所不用其极。」
「我们的计画,」露卡轻声说,「所有的准备。都失败了。」
「这些女王很不受控。无法预测。她们逼得我们别无选择,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看着露卡喝酒,大祭司心知肚明,她不是傻子,「这不是我想要凯萨琳坐上王座的方式。」
露卡的反应很快,「但妳还是想要她坐上王座。」
「关妮薇说米拉贝拉的行为是叛国罪,并没说错。」娜塔莉亚说,「安东宁说不管结局如何,人民都会质疑我们,也没错。所以,我会让妳再度进议事厅里发声,妳可以挑选一个人加入凯萨琳的新议会。如果王座想挺过这次风暴,需要神殿的支持。」
「妳在贿赂我,」露卡说,「要我拿米拉贝拉的命交换!」
「不是贿赂。从来就不是贿赂。露卡,我们谁都没赢,如果我们不结盟,连现在仅有的一切也会丢失。」
她纹风不动地坐着让露卡打量她,任由大祭司自行分辨她是诚实相告还是图谋不轨。露卡终究会接受的。反正,娜塔莉亚这个提议只是出于礼貌,不管露卡是否决定从中受益,米拉贝拉都死定了。
最后,大祭司点点头。
「我们不该公开执行雅欣诺的死刑。」她说,「她已经惹了太多麻烦,谁知道她如果逮到机会,会再扯出多少乱子。」
「同意。」娜塔莉亚说,「虽然我也认为议会说凯萨琳必须公开处决至少一个女王,不无道理。」
露卡想到若是得在场监督米拉贝拉的死刑,会是什么样的光景,脸垮了下来。
「人民已经没有决斗可以看了,」娜塔莉亚施压,「他们最后看见的景象不是我们乐见的结果。」
「要让莎拉和魏斯伍一家接受不容易。」
「我知道,」娜塔莉亚回答,「但妳可以说服他们。」
娜塔莉亚帮大祭司添酒,露卡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放下时,手颤抖着。
「我要三个议会席次。」她说,「三席,由我挑人。」
「成交。」娜塔莉亚手掌往桌面一拍。
可怜的老露卡。她的眼珠充满疑虑地游移着,好像觉得事情太简单了,好像她应该要求更高的价码,再把女王给卖了。
「下令行刑。」大祭司喃喃说,「明早,凯萨琳会受冕登基。由我亲自加冕。」
娜塔莉亚呼气,情况有可能更糟的,这些内斗、持续至深夜的圆桌会议,还有莎拉.魏斯伍的哭嚎。
「真是令人大松一口气,」她说,语气柔和了许多,「有妳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大祭司在场。」
「噢,」露卡回答,「娜塔莉亚,妳还是闭嘴吧。」
英锥陵
玛歌儿和茱儿的卡拉阿姨并不在海伯恩旅馆对面的马厩。经过芙洛宫中庭原本关着布莱达的空笼子后,他早该猜到的。但是比利仍然从马厩开始找起。知道想在森林里找到她们是难上加难。
雅欣诺说南边森林,河岸旁。他找了一名卖坚果的小贩问路后出发,先是蹑手蹑脚穿过森林,后来故意一路制造噪音,看她们会不会自动找上他。他在森林里游荡了整个下午,直到全身汗湿疲惫。
「天黑时我不能留在这里。」他对自己说,推开一株灌木丛。
布莱达用两条后腿站起来打招呼,比利尖叫。
「嘘!嘘!」玛歌儿嘶声说,拍打比利的肩膀,他的心脏乱跳,棕熊压低身体,凑上去闻他的口袋,「你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久?茱儿在哪里?」
「我没办法见茱儿。」他迅速说,「我有雅欣诺的口信。」他告诉她们决斗的事,还有女王关押在芙洛宫地牢,米隆家姊妹的脸庞满是恐惧。
「茱儿和乔瑟夫被带走之后,我就不知道他们的情况。」他说,「但我觉得应该暂时没事。」
玛歌儿开始走来走去。
「议会和神殿逮到茱儿了,知道了她的异赋诅咒,绝对不会放人。他们绝对不会放我的茱儿走。他们会处死她!」
另一个女人无疑是茱儿的卡拉阿姨,她抬头看着日落和夕阳余晖。比利觉得她的相貌和玛歌儿有点相似,眼睛周围和脸型,但其他地方和凯特奶奶比较像,同样强悍、同样坚毅的线条。他觉得自己好像正看着二十年前凯特的照片。
「我得回城里,」玛歌儿说,「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妳留下。」卡拉说,「我不想也得去王城找妳。」她一只手放在布莱达背上,他正嗅着比利的衣服,看见棕熊变得这么瘦削实在令人难过,毒物使的箭矢和囚禁在笼中的日子让他日渐憔悴,大多数的棕熊都没尝过恐惧的滋味。
「抱歉,小子,」比利说,「我没带东西给你。」
「牠不是在找吃的。」卡拉怜爱地拍拍熊,「牠是在找雅欣诺,因为知道你接近过她。布莱达也许不是守护兽,但是雅欣诺用来束缚熊的下等魔法非常强大。」她看向玛歌儿和她的乌鸦,「我们必须带信去给爸妈。叫艾莉雅去。」
「我们还得做别的事。」玛歌儿抗议。
「我们会的。」
「所以呢,要做什么?」玛歌儿捧起乌鸦,对她耳语一番,然后抛向空中。
「我去找我父亲谈。」比利说,「他可以对他的朋友施压,请他们释放乔瑟夫和茱儿。露卡和神殿一定也会要求他们在天黑前释放雅欣诺和米拉贝拉。」
「真有趣,」玛歌儿说,继续踱步,「我从不觉得你是笨蛋。我们现在身处英锥陵,比利,这里是毒物使统治的地盘。如果你觉得他们不会趁机除掉雅欣诺还有受了异赋诅咒的自然使,那就是自欺欺人。」
「这只是妳的猜测。」
「不,她说的对。」卡拉说,玛歌儿眨眨眼,「我们需要有人支持。娜塔莉亚.艾伦肯定会尽可能耍弄手段。」
「就算马不停蹄,」玛歌儿说,「中途更换新马。狼泉镇的人也没办法即时赶到,就算马修驾吹哨者号带他们过来也来不及。」
「我想的不是狼泉镇。我想的是巴斯钦城,今天我们看到观众席上的那些战斗使,他们可能还在这里。我们也许能赶在他们离开王都前找到他们。」
「他们有什么理由要帮我们?」比利问。
「因为茱儿。」玛歌儿兴奋地呼喊,「她不只是我们的一员,也是他们的一员。」
「我还是觉得没必要。」比利说,「我父亲在这里是有影响力的。魏斯伍家和艾伦家都有他的朋友。他不会放任乔瑟夫在地牢里发烂,我去海伯恩饭店等他的消息。他会处理好的。妳们等着看吧。」
「如果他没处理好,」卡拉说,「你就回来帮我们的忙。我们会和穿红边披风的战斗使待在一起。」
芙洛宫地牢
窄小寒冷的地牢里,茱儿把脸颊贴在栏杆上,比起把脸贴在坚硬的石墙上好多了。她不知道他们在芙洛宫里的确切位置,不过一定是在地底身处,比关押雅欣诺和米拉贝拉的地方还要深,来到这里的路程有许多阶梯,他们被许多只手肘撞来撞去。
坎登把重重的大头搁在茱儿脚上,茱儿搔搔牠的耳朵,他们只睡了一会儿,已经失去了时间感,从疲惫转为焦躁,然后又转为疲惫。
「坎登还好吗?」乔瑟夫从隔壁牢房问。
「牠很紧张。」茱儿回答,「这时候,议会应该来把我们拖上去了。」
「他们可能想把我们抛诸脑后,」乔瑟夫刻意保持语调轻松,「想永远把我们关在这里。」
茱儿喉咙里升起一团怒火,就让他们试试看。凯特不会准的,乔瑟夫的母亲也不会,这两家人会制造出足以撼动艾伦家的麻烦。
「乔瑟夫,」茱儿轻声说,「抱歉把你卷进这一切。」
「除了这里我哪里都不想去。可能除了到旁边的地牢陪妳。」
茱儿温柔地微笑,他们在乔瑟夫房里共度的那个下午彷佛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她觉得难过,好像那份回忆属于另一个时空,女王狩猎和雅欣诺差点死掉之前的时空,在事情变得如此恐怖扭曲之前的时空。
「抱歉那天丢下你,我们……之后,女王狩猎之后。抱歉我不告而别去了小黑屋。」
「妳不得不。妳得救雅欣诺,如果妳没去,我也会要妳去。」
「我知道。但我是站在你的立场想,乔瑟夫。」
「没关系的,雅欣诺优先。」他轻笑,「八岁之后我就不觉得嫉妒了。」
「你嫉妒了整整两年?」
「差不多啦,我猜我大概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来爱她。也因为……妳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我想每个人心目中都有最重要的人。对我而言,永远都是妳。」他叹气,「至少接下来四十八小时都是。」
「别乌鸦嘴。」她凶狠地说,「我们会逃出去的。在你卧房里的那天……不会是我们共度的唯一一天。」
「我生命中最棒的一天。」他低声说,她听见乔瑟夫在牢房里移动,「茱儿?」
「嗯?」
「如果有事情出错……如果我们救不了雅欣诺……我想要妳跟我走,离开芬贝恩。我们可以在别的地方重新生活,不会每次往外看,都看见她的鬼魂。」
茱儿吞口水,如果他们救不了雅欣诺,她每天都会看见她的鬼魂,不管身在何处。
「雅欣诺会找到方法逃脱的。她总能逃过一劫。」
「我知道。」乔瑟夫说,「但是如果她没逃过……如果她没办法……妳会跟我一起走吗?」
茱儿低头看坎登,牠眨着充满希望的黄绿色双眼凝望茱儿。
「会,乔瑟夫,我会跟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