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湖畔 8 意外的结局
没有了魔法，刚开始时很糟糕。四个孩子迫不及待地等着第三天的到来，看看会不会发生什么事。而当他们发现什么也没有发生时，又继续等下一个第三天（如果魔法会累积的话，那天应该会有两倍魔法吧，甚至是魔法的平方）。然而，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们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不过这样一来，一切都渐渐回归平静，他们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他们去野餐、散步，乘摩托快艇出游也觉得更有意思了。史密斯先生教马克和简划小皮艇。马克继续他的鸟类观察活动，变得对姬苇鹭特别了解。凯瑟琳和玛莎开始收藏蝴蝶，只是凯瑟琳总是特别好心地把捉住的蝴蝶从网里放走（玛莎呢，她当然还不懂得同情）。
至于游泳，那可是永不变味的乐趣。他们抛开那件心酸的往事，每天都到湖里尽情地嬉戏玩闹，无比欢畅。只是他们依然没法跟任何魔法取得联系。
有一天，马克正在练习澳大利亚自由式游泳时，简过来对他说：“想一想吧，水妖和水仙子现在就在这些特别的泡沫里嬉戏，甚至会碰到我们，我们能感觉得到。那边的青蛙可能是青蛙男仆。”
“或者青蛙王子。”凯瑟琳说。
“或者杰里米 ·费希尔先生。”玛莎说。
“停，”马克说，“别自讨无趣了。”他们总是这么做。
他们还时不时地留意到其他人把手指放入湖里喃喃自语，然后一脸失望。有一次，玛莎碰巧见到凯瑟琳在船屋旁边徘徊，还朝夜晚潮湿的露水小声喊道：“噢，乌龟呀？”
“别这样，”玛莎说，“它不会来了。即使它要来，也会在我们最想不到的时候出现。我觉得它喜欢制造惊喜。”她的年龄这么小，居然这么聪明。
尽管没有魔法，却有其他好消息。史密斯先生的书店看样子并没有倒闭。从一小笔积蓄和零星的谈话中，四个孩子知道生意并没有好转，但也没有变差。
当8月份渐渐结束，进入9月份时，金黄色的秋麒麟草点缀着道路的两旁，豚草到处散播着花粉，马克每年的花粉症又开始了，他不停地打喷嚏。魔法的念头沉入他们的脑海底部，快开学的想法浮了上来。
“只剩下三天假期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玛莎说道，“星期一是劳动节6，我们到时就要开车回家了。”
“叫劳动节真是名副其实！”简说，“我觉得它就是故意这么命名的，好像回到奴隶般的日子还不够惨似的，还非得这么强调！”
“我有点儿期待明年的到来，”凯瑟琳说，“我们要学代数了。”
“我只能说，那就等着吧！”简说。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呀？”玛莎说，“我们得好好把握每一秒钟。今天我们做什么好呢？”
“划船。”马克说。
“无聊，”简不同意，“我对这片湖岸都熟透了，倒着走都行。”
“我可不是在想这片湖岸噢，”马克指着湖说，“我在想另外那边。”
“大人不准我们去呀，”凯瑟琳提醒他，“那里深不见底，我们只能在靠近岸边的地方活动。”
“是吗？”马克说，“我们不必直接穿过去呀，我们可以在岸边兜个大圈，我一直都很想试试看。而且，你们记得乘‘威拉美’时见到的那个破旧的农舍吗？看起来好像闹鬼的那个。”
一听到这么诱人的话，大家的眼睛都亮了，连脚都迫不及待地动了起来。他们比赛谁先跑到船屋。结果马克赢了，后面紧跟着简。十分钟之后，他们坐着划艇，快活地划着桨朝冷泉的方向去了。
很快，他们就经过那个充满文明气息的中心地带，又接着往前划，进入一片陌生的水域。上次他们经过这里时是坐在“威拉美”号游艇上，但是当你更接近湖岸时，感觉会很不一样，也更加有趣。他们能够分辨出每一块石头和每一丛灌木，清楚地观察到每一寸陆地上的风景。
一开始他们只看到很多农舍，外面晾着许多衣服，庭院里停着老式汽车，还时不时传来一些平常人家的说话声，比如“我们就快没鸡蛋了”。不过渐渐地，农舍越来越少，出现了一些荒凉杂乱的灌木丛、沼泽和芦苇丛，许多野鸭和苍鹭栖息在这里，引得凯瑟琳又诗意大发了。
划桨手换成简和玛莎之后，他们的船被湖水的走向引到一条溪流上，而且越走越窄。
“这里肯定就是湖的源头！”简说，“我们可以跟着走，把入口堵住，看看湖多久会变干！”
“我们没那么多时间，”马克说，“即便湖底没有其他水源，这么多水也得好几个星期才会蒸发完，到时我们都已经回家了，不可能知道结果。况且我比较想去看那个鬼屋，这儿，让我来。”
他从玛莎手里夺过桨，往后拨水，船转了半个身子，卡在了一处泥滩上。大家相互指责，又浪费了一些时间。最后，他们还是往另一条路前进了，再次进入湖里。这一回他们没花多少工夫，就见到了那个被杂草掩护起来的水湾，那座破破烂烂的农舍就摇摇欲坠地立在岸边。
大家停好船，跳上岸，其间只有玛莎的脚弄湿了。四个孩子边抓着石块边爬上去，来到农舍的前廊，那里的地基已经下陷了。
“这条路太危险了，”马克说，“我们绕到后面去吧。”
农舍后面的厨房台阶还立着，马克一下子跑了上去，其他人跟在后面。他们站定下来，看到一片厚厚的灰尘、一些旧报纸和破旧的厨房椅子。
“来吧，食尸鬼；来吧，妖魔鬼怪；来吧，长腿怪兽！”简这么说，却只有一只大蜘蛛飞快地从地板上溜过去，这倒是一个挺有希望的开始。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子里，凯瑟琳和玛莎在后面紧紧牵着手。不过，并没有让人毛骨悚然的怪叫或鬼魂，他们渐渐增加了勇气，过了一会儿，便大胆地在每个房间里跑来跑去，找地板上的血迹或藏在衣柜里的人头。
屋子里没有这类东西。倒是玛莎捡到了一颗衣领上的纽扣，上面有一些黑色的斑点，可能只是生锈而已。凯瑟琳找到一封信的碎片，上面写道：“亲爱的伯特，来信已收到，也仔细读过了。”
可以预料到的是，他们玩起一些游戏。马克没有跟姐妹们一起走，而是藏在一个橱柜里，任凭别人怎么叫他也不回答。然后他就在黑暗的过道里跟着她们，一边拖着脚一边呻吟，还找来一条旧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那三个女孩子都知道是马克在搞鬼，但还是尖叫着在屋子里跑来跑去，马克则一直跟在后面装鬼叫。直到最后，他们四个都气喘吁吁地在后院会合，倒在潮湿的地面上，伴着惊声尖叫和怦怦直跳的心，真是又害怕又好玩。
“哇哦！”玛莎揉着自己的屁股说，“我坐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应该是一块石头吧。”马克说着，在地面上滚过来查看。他拨开覆盖着的草地，吞了一大口口水。
那吞口水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引得其他人都围过来看。只见地面上躺着一块平整的石头，他们之前见过的。上面刻着两个字母——“C.C.”，不用说，大家都知道这是谁的名字。
“短剑昌西！”简深吸了一口气。
“只是巧合吧？”凯瑟琳说。
“当然不是了！不可能是巧合！这就是他！就是这几个星期我们朝思暮想的海盗财宝呀！一定是乌龟放在这里的！”简喊道。
“没错，你们仔细想想，”马克说，“财宝埋在这里，我们无需魔法也能找得到，而且什么也不用问！它可真狡猾，不是吗？”
“那么，我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开始挖吧。”凯瑟琳说。
“等等，”马克说着，停下来仔细想了一下，又迅速地说，“你们看，我们是想让史密斯先生拥有这些财宝，对吧？”
其他三个人点了点头。
“那么，我觉得最好是由他来挖。如果我们把财宝挖出来送给他，他肯定会很清高地拒绝的，然后会把这些财宝存起来作为我们的教育金！而我们可不希望事情变成那样！”
“嗯！”玛莎说。
“那样子的话，一切就全毁了！”简说。
“没错！”马克说，“不，我们得把财宝留在这里，等明天他回家度周末时，再引诱他到这里来，然后就听天由命了！”
“我们先偷看一眼都不行吗？”凯瑟琳说。
“那样的话我们会被诱惑的。”马克说。
“要是财宝被别人先偷走了怎么办？”简说。
“我不认为有这个危险，”马克说，“我觉得它们埋在这里，是专门留给我们的。我们最后许下的那个愿望终于实现了。我可不认为会有别人来这里！”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慎重地把旁边的草又盖回去，恢复原状。
女孩子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个院子，离开那块石头和鬼屋（虽然它现在已经失去任何吸引力了）。四个孩子回到船上，开始回家。
回去的路上没人再欣赏风景，因为所有人心里都迫不及待地要回农舍去做史密斯先生的工作。由于这一趟出行不是魔法冒险（严格来说），等他们终于看到自己那段湖岸时，已经很晚了，当你全身心投入一件事情的时候，往往就会忘记时间的流逝。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但史密斯先生不在。妈妈说从取牛奶的农场那里来了一条信息（他们自己的农舍没有电话），说史密斯先生由于工作需要滞留在城里了，得明天才能回家。
第二天，他回来时天都快黑了，要引诱他到其他地方去已经太迟了。
“你们觉得他这两天在做什么呀？”那天晚上，四个穿着睡衣的身影聚集在睡廊上，玛莎便说道，“他该不会已经破产了吧？”
“不可能，”凯瑟琳说，“要是他看着你，你可千万别一脸营救的表情盯着他。”
“我还是很担心那些财宝的情况，”简说，“它可能会被腐蚀了。”
“不会的，”马克说，“一切都会顺利的。它一定会保存到明天，那是我们最后一天假期，最后一次机会了。”
然而第二天他们醒来时，妈妈已经起床收拾床上用品了，史密斯先生正在厨房把平底锅装进食品箱里，他可听不进孩子们任何引诱的话。
“只有一个办法了，”简说，“我们要好好帮忙。”
其他人都默默地同意了。
他们卖力地帮忙收拾东西，也干得很快，言语间不时地进行各种暗示。那两个后知后觉的大人终于意会到他们的意思，妈妈说：“大家都做得很棒，我觉得应该来一次最后的游玩。”这句话正中下怀。
不过，造访鬼屋恐怕不是大人们想要的游玩方式，幸好史密斯先生说，这毕竟是属于孩子们的夏天，还是听他们的安排好了。
最后，行李都装上了车，农舍也都打扫干净、收拾整齐了，只有泳衣还晾在绳子上。史密斯先生认为应该在当天晚上开车回家，以免第二天劳动节会塞车。
“我们到你们说的那间鬼屋去野餐，再回来这里游最后一次泳，然后在走之前到旅店去吃饭。”妈妈这么决定。
五分钟之后，他们就出发了。简和史密斯先生精力充沛地划着皮艇在前面带路，马克、妈妈、凯瑟琳和玛莎则划着划艇在后面跟着。
鬼屋正等着他们呢。四个孩子为了不暴露财宝，进去后只好假装很害怕。他们还藏在一个衣柜里，出其不意地猛扑出来，而妈妈则很配合地尖叫了一番。玩着玩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虽然妈妈建议找个杂草少一点的地方，但野餐的地点还是由四个孩子决定了。简和凯瑟琳摊开野餐桌布，马克巧妙地安排了史密斯先生坐在那个正确的地方。玛莎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切。
史密斯先生刚一坐下，就惊讶地看了看下面。
“嗯，”他说，“这可真有意思。”
“对呀，不是吗？”马克脱口而出，又立刻收住嘴，迅速地弯下身去观察石头，假装他从来没看过。
“C.C.，”史密斯先生读着石头上的字母，“这肯定是代表卡特摩尔先生，他之前住在这里。有一回他们在旅馆里跟我说的。”
“才不是，”玛莎说，“那是代表……”
“嘘。”凯瑟琳说。
“噢？”简不耐烦地说，“你不想挖一挖吗？你不想看看下面埋着什么吗？”
“我不认为下面有东西呀，”史密斯先生说，“他是一个很古怪的老人，总是得意地说所有东西都是他的，到处留下他的名字。有人说他是守财奴。不过，他死了之后，人们没有找到任何钱。”
“是吗？他们什么也没找到吗？”四个孩子异口同声地说。他们的手指都发痒了，眼神里透露着一股迫切。
“你还是迁就他们吧，雨果。”妈妈露出一副宽宏大量的表情。
于是，史密斯先生便挖了起来。
后来，等他们游完最后一次泳，躺在沙滩上时，凯瑟琳就说：“乌龟真是聪明，不是吗？居然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把海盗的财宝都换成旧版的十美元！而且有那么多！”
“我想不明白的是，”简说，“它怎么能在开始时便安排守财奴卡特摩尔住在那里。”
“那只乌龟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马克十分钦佩地说。
当然啦，他们没法立刻就拿到那些钱。如何处理埋起来的财宝，有一些规矩，就像魔法也有规矩一样。
“我想，任何东西都有规矩吧！”简无可奈何地说。
首先，他们得登广告找卡特摩尔先生的继承人。如果没人回应，而且冷泉的居民也都认为没有的话，政府就会拿走很大一部分。
“我可不会舍不得给，”简说，“我很高兴得到我那一小部分。”
“你应该说，是史密斯先生的一小部分。”马克说。
不管怎么说，书店总算渡过危机了。史密斯先生那天之所以滞留在镇上，是因为有一个人认为俄亥俄州的托莱多小镇需要一间书店，而且他很乐意投资，让史密斯先生的书店更大一点。
“而且这件事是在我们找到财宝之后才发生的，”马克说，“我算过时间了。所以你们看，乌龟做了这么多事。”
假如史密斯先生拿到那个守财奴的钱的话，他打算用来买一座夏季农舍，这样一来，他们每年夏天都可以来湖边度假了。只不过能买的不是现在这座农舍，因为它不对外出售。
“我也希望别在这个湖边，”简说，“那会让我们总是想起这件事的。”
“你想的跟我一样。”马克说。
“对，”简说，“我们再也不要魔法了。这样说也是有道理的，有人从来没得到魔法，而我们已经拥有两次了。”
“三才是魔法数字。”凯瑟琳机灵地说。
“即便如此，”简严肃地说，“尽管如此。”
虽然在凯瑟琳和玛莎这样小的年纪还是会很贪心，但她们还是很赞同简的说法。
“还有一件事困扰着我，”凯瑟琳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再跟乌龟说一次话。我想感谢它。”
“而我呢，”玛莎说，“想问它我们遇到的那三个孩子去哪儿了。我喜欢他们。”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孩子们！”妈妈喊道，“该走了！”
四个孩子站起身来，依然看着黑糊糊的水。
“我会想念这个湖的。”马克说。
“下一个湖应该会不一样了。”简说。
“要是有人再演奏《回到印第安纳》的话，”凯瑟琳说，“我会哭的。”
“不过，再次出发会更好的，”简说，“明年。”
他们三个转过身，朝汽车走去。
玛莎还在那里逗留了一会儿。湖水拍打着岸边，她走过去轻轻地喊道：“噢，乌龟呀？”她等着，仔细听着。
一个细小的拍水声传了过来。接着，在水花退去的浅滩上，出现了一个头和两只前脚，以及一个拱起的壳。
“怎么了？”一个冷冷的声音说。
“别担心，”玛莎迅速地说，“我知道也许再也没有魔法了，我也不是要其他东西。我只是挂念着那几个我们遇到的孩子。那个罗杰和那个安。我只是在想，我们还能再见到他们吗？”
乌龟眨了眨眼，伸出舌头抓住一只飞过的小虫子，然后便说：“时间会告诉你的。”
玛莎的心跳得更快了，说：“噢，太好了，书里面出现这句话的时候，通常都是好兆头。至少，比没有好。”
“但是，你不一定会认识他们，假如你认识的话，”乌龟说，“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它往后退了一步，湖水盖过了它的头。
玛莎站在黑糊糊的沙子上，想着它的话。
汽车按响了喇叭。
“我来了！”她喊着，朝那边跑去。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车灯照亮了前面的路。马克跑出去打开大门，接着，就见到车灯攀上山丘，渐渐消失不见了。
湖水依然温柔地拍打着沙子，但现在，没有人在那里听了。
1 戴维·琼斯是传说中的深海恶魔，“戴维·琼斯的箱子”代表埋葬水手的海底。
2 小强比出自英国诗人爱德华·李尔（1812—1888）所写的儿童诗歌《小强比》，这些小强比是一种精灵，总是坐在筐里勇往直前地往大海去。
3 美国俗语，用以表示加强语气。
4 指舞会中没有舞伴而坐着看的人。
5 这是在解释上文精灵说的“SAS”，英文为“send a sorcerer”，即“派一个巫师”。
6 美国9月的第一个周一为劳动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