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魔法 7 月光里的神秘抽屉
在等待答案的这段日子里,他们当然也过得很开心啦。在这么美妙的乡村过暑假,怎么会没有乐子呢?不过,没有魔法的日子是不会记录在这本书里的,那种普通的快乐日子会出现在其他类型的书里。
总而言之,他们变着花样度过每一天。到了8月中旬,大家才突然醒悟,9月份就要到了,离劳动日不远了。过了劳动日,就该上学了,只是不在那所新学校里,因为它才刚刚开始动工。四个孩子常常驻足在那里,看看工程进行得怎么样了。然而,至今为止,他们只看到地面上有一个大洞。
至于许愿井,劳拉隔三差五就对它讲一两个愿望。她想刺激一下它,让它知道他们还没失去兴趣。然而她也不想养成这样的习惯,因为她听说,水井是会干枯的,而且,俗话不也说,别总是往井边跑吗?
8月28日,魔法终于再次开始了。后来,劳拉为了永远记住这一天,还把这件事写进了日记里。
那天他们是怎么到那里去的呢,事后也没人说得明白。当时一点儿也不像家庭出游。
然而他们就那样出发了。劳拉、莉迪亚、詹姆斯和奇普挤在后车厢,詹姆斯和劳拉的爸爸妈妈带着黛博拉坐在前座。
半路上,妈妈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路标。正如爸爸所说的,她总能在一米开外就认出那样的路标来。
那个路标上写着“今日拍卖”,挂在一栋名叫“高山社区房”的建筑物前面。
妈妈一下子就抓住了爸爸的胳膊,恳求道:“咱们不进去看看吗?”
“真是的,玛格丽特!”爸爸实在受够了,“我觉得我们好不容易才把房子都填满了呀!”
“里面可能有便宜货呀。”妈妈自言自语。在魔法的影响之下,所有阻力都会崩溃。爸爸无奈地停了车,大家都从里面涌出来。
拍卖会就在那座社区房后面的草坪上举行,各种待售的东西散落着,看起来好像在这片草地上荒废已久似的。拍卖商正在草坪的一头处理一捆带穗子的灰绿色窗帘,妈妈赶紧跑过去看。她讨厌穗子,而且也听人说灰绿色对上帝不敬。不过对一个真正的拍卖爱好者来说,什么高品位和常识在他们的耳朵里都是空话。
四个孩子并不是真正的拍卖爱好者,对那捆灰绿色的窗帘鄙视得不得了。所以他们在草坪上四处游荡,看其他展示的物品,希望找到其他更有意思的东西。
这里有常见的雕花玻璃和手绘陶瓷,常见的胡桃木床和旋涡状的古董架,还有常见的布满灰尘的书,看起来挺吸引人,实际上只不过是《环球影集》和《埃尔希系列故事集》而已。另外还有一个高背椅,一些破破烂烂的玩具和一套旧槌球,锤子也已经坏了。
劳拉感到很失落。这里看起来就好像一个死去的家庭生活被剖开来,摆在公众面前,任人观望。她觉得自己已经看够了拍卖,就离开大部队,朝汽车走去。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那张桌子,孤零零地摆在草坪的角落里。
她顿时停下脚步,喊了起来。她的声音里透露着一些信息,莉迪亚、詹姆斯和奇普马上跑过来。然后,他们也全都停了下来。
四个孩子围成一圈,看着这张桌子。他们怎么看,都觉得它简直就是树林小屋里那张桌子的翻版。
“你们觉得,这会是同一张桌子吗?”莉迪亚说。
“不,”劳拉说,“这一张的桌面上有一道裂缝,另外那张没有。”
“这里的大写字母是一样的,”詹姆斯说,“M.A.或者A.M.。”
“不一样,”莉迪亚总是明察秋毫,“这里的M是在上面,另外那张是A在上面。”
“可能是一个巧合,”奇普说,“这样的桌子说不定有上百张。”
“在那个年代不可能制作这么多同样的桌子,”詹姆斯说,“那可是在集体生产之前呀,当时桌子都是由工匠一张一张做出来的,不会存在两张同样的桌子。”
“这一张有一把钥匙插在钥匙孔里,”莉迪亚说,“我们能不能借用一下,拿着它去试试看能不能打开另外那张,然后再把钥匙还回来?”
“也许这就是我们要做的,”詹姆斯说,“说不定有一双无形的手把我们引导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也许我们应该先打开来看看,”劳拉说,“不管,我要开咯。”
四双手立刻都伸了过去。还是劳拉抢占了先机,她转动钥匙,打开桌子。里面有许多小抽屉和小格子。劳拉检查了一遍,詹姆斯、奇普和莉迪亚也都看了一遍,全都是空的。
然而在看的时候,大家推推攘攘,挤来挤去,许多只手同时在里面翻来翻去。所以,事后,四个孩子也说不准究竟是谁的手撞到了某个地方,或是推到了什么东西。
总之,不管是谁碰到的,一块原本看起来很牢固的挡板突然松开来,露出了一个秘密抽屉。
可能是有人碰到了弹簧装置,所以它突然弹开来。但是这张桌子的木材可能已经弯曲变形了,那块挡板只滑开一点点就卡住了。大家都不确定里面有没有东西,但詹姆斯后来信誓旦旦地说,他看到一角白纸。
然而,他们还来不及把抽屉拉出来看个仔细,就有人过来了。
“真是的!”一个高傲的声音说,“那一件已经卖出去了!”
四个孩子转过头来,看到一位又高挑又苗条,还戴着长耳环的女士正严厉地盯着他们,两眼冒火。
“我们只是想看看它究竟是不是古董。”劳拉脱口而出。
“真是的!”女士的口气更加严厉了,“我的店里绝对不可能出现任何现代零件!”
“噢,你是一位古董经销商吗?是哪里的?”詹姆斯的脑筋快速地转动着。
“这是我的名片,”女士说着,递给他一张厚纸片,“现在,麻烦你们站到一边去。别摸!到这边来,男孩子们。”女士严厉地监督两个工人干活,那张桌子就这样,在孩子们饥渴的目光注视下,被抬进了旅行车的后备箱里。
詹姆斯拿出名片来看,上面写着:“绿灯笼,卢埃拉·奇朋赫普,店主。”
“绿灯笼?”莉迪亚说,“我知道在哪儿,就在第七大道上。”
“妈妈说他们的价格太高了!”劳拉说。
“我们要把它买下来吗?”奇普说,“我只有1.13美元耶。”
“我觉得,”詹姆斯说,“我们只需到那里去逛一逛就行了。说不定我们可以看到抽屉里面的东西。”
“或者我们去给钥匙印个蜡模,”奇普说,“就像书里的侦探一样。”
“他们是怎么做的呀?”莉迪亚说,“用哪种蜡?”
“我不知道,”詹姆斯说,“但我们可以研究一下。”
“有一件事情是我们现在可以做的,”劳拉说,“那就是弄清楚那张桌子的来历,那个拍卖商应该知道。”
但是那个拍卖商现在很忙,而且还继续忙了近两个小时。四个孩子跟詹姆斯和劳拉的妈妈一起坐在拍卖会的前排,没有像往常那样烦躁不安地央求离开,而是耐心地等到拍卖会结束。
黛博拉和她爸爸可没这么有耐心。他们时不时地往停车的地方探着脑袋看,一脸恳求。但少数服从多数,他们也没办法。
拍卖结束后,詹姆斯和劳拉的妈妈骄傲地成为一口铜锅和一个钟的拥有者。那口铜锅需要整修一下,而那个钟只剩一根分针,估计已经在五分钟的位置停了很久,至于是几点就不得而知了。四个孩子来到拍卖商跟前询问。
拍卖商上了点儿年纪,这时已经很疲惫了。“这些东西都是从里奇菲尔德街的一座房子里搬过来的,”他告诉他们,“至于它们之前是从哪里来的,我就说不好了。”但是,当他知道孩子们感兴趣的是哪一件东西时,脸上的表情就变了。“那张桌子?那可不一样了,我对那张桌子太熟悉了,它已经在我手里锤定了一次又一次。第一次是在我还很小,还在学习这一行的时候,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它这回是从银井街来的,当那座红房子第一次出售它的时候。”
“是那座有一口许愿井的红房子吗?”劳拉屏住了呼吸。
“没错。”
大家都面面相觑。
“你们看?”詹姆斯说。
“一切都是相关联的。”奇普说。
“一点儿也不出奇,不是吗?”莉迪亚说。
第二天早上,四个孩子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餐,做完家务,就立刻从家里蹿了出来,前往第七大道的绿灯笼,去找奇朋赫普小姐和桌子。然而当他们从红房子的大门口出来时(莉迪亚骑马,其他三人骑单车),看到另一个骑着单车的身影远远地出现在大路上。从那摇摇晃晃的模样可以猜得出,肯定是戈迪。
“救命呀!”詹姆斯说。
自从城镇大会的夜晚之后,戈迪几乎每天都来找他们。四个孩子通常都很欢迎他,而且大部分日子里也确实很高兴能够见到他。但是今天,总觉得他的出现有点多余。
“我们说过不必每件事都让他参与进来的,对吧?”莉迪亚说。
“我们藏起来吧。”奇普说。大伙儿都赞成,就连好心肠的劳拉也同意了。他们把单车倚靠在篱笆后面,并匆匆忙忙地把马系在一棵树上,便冲进树林里躲起来了。
真是千钧一发。跑得最慢的劳拉扑通一下刚扑倒在一棵胡椒树后,就看到戈迪把单车骑进了院子里。
他看了看单车和马,喊了几次他们的名字。他们在树丛里一句话也没说,也没看其他人。戈迪又犹豫又困惑,似乎打算等一等,便从单车上下来。最终,他又骑上它,慢慢地踩着脚踏板走了。
四个孩子从藏身处出来,心里都感到很愧疚。当你这么对待朋友时,心情也是一样的。但是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前往第七大道的路途很远,他们几乎沉默了一路。
绿灯笼的每一处地方都跟他们想象的一样,既讲究又奢华。他们来到店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这时,门开了,两个工人抬着桌子从里面走出来。奇朋赫普小姐跟在后面,大惊小怪地指挥他们。
詹姆斯开口了:“那张桌子。”
“已经卖出去了。”奇朋赫普小姐说。
“谁买?”劳拉唐突地说。
奇朋赫普小姐换上一种骄傲的语气,说:“事实上,是戈登·T.威瑟斯彭太太。现在,你们还有其他事吗?因为我这就打算关店,亲自送过去。”
四个沉默的小脑袋摇了摇。那张桌子又一次被抬进奇朋赫普小姐的旅行车里,然后,她就开车走了。
“威瑟斯彭太太耶,”劳拉说,“一切都是相关联的。”
“肯定是魔法安排的,”莉迪亚说,“现在我们非得让戈迪参与进来不可了。”
“没错,”詹姆斯说,“这就是魔法这么安排的目的。它这是在惩罚我们,而且我们罪有应得。”
“是呀,”奇普说,“我们老说要做好事,却躲着戈迪,这样做可言行不一呀。”
他们又骑着单车和马上山下山地往回赶,一路上累得很,却没有人抱怨。他们好不容易来到银井街时,看到戈迪又骑着单车过来找他们。他像往常一样,朝他们友好地笑。不管他有没有怀疑他们之前的行为,总之他毫不介意。
然而他听说这件事之后,却表现得没有其他人那么兴奋。也许是因为他不像其他人有那么多魔法冒险的经历吧。
“你们说的那张旧桌子现在应该在家里了,”他告诉他们,“我出来的时候,奇朋赫普小姐刚好开车上去。”
“那我们还等什么?”詹姆斯说,“现在就去看个究竟。”
“当然,”戈迪说,“只是有个麻烦,我妈。”
“你的意思是,她还不喜欢我们?”莉迪亚说。
“也不能这么说,”戈迪说,“我已经告诉过她你们有多么好,但是我觉得,我们应该给她时间去接受这个观点。我不认为她这会儿想见到你们。你们说我们等这团乌云散尽再去好吗?你们说呢?”
大家都赞成这个提议,要接近威瑟斯彭太太的房子,还是小心为妙。
然而几分钟之后,他们还是按捺不住,悄悄地来到大路最后一个转弯的地方。一个很大的声音和一个很高傲的声音从岩石花园的方向传过来。
“没事,”戈迪说,“她正在向那位奇朋赫普小姐展示她新种的‘爬行麻痹’之类的植物。”
“爬行的兔毒草。”劳拉对莉迪亚说。
“多丛的上下颠倒草。”奇普说。
大家都笑了。
“嘘。”詹姆斯说。
他们静悄悄地走进房子里,跟着戈迪来到客厅右边的一个房间里。他告诉他们,那就是古董房。
它的确名副其实。这里看起来更像是博物馆的一部分,而不像人住的地方。紧靠着四面墙壁摆满了各种高脚抽屉柜、矮脚抽屉柜、荷兰式餐柜和小橱柜,中间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桌子。这里到处摆着各种椅子,不过大部分椅子都用天鹅绒绑住两个扶手,防止有人忘我地坐下去。
四个孩子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他们只盯住那张桌子。它就放在远处的墙边,孤零零地摆在一片空地上,好像正在展览似的。他们朝它走过去。
“快点!”劳拉在威瑟斯彭太太的房子里感到很紧张,“我们现在就把钥匙借走,去看看是不是能打开另一张桌子。”
也许,假如他们真的这样做,故事的结局就会很不一样了。
但是,詹姆斯说:“不,我觉得我们应该先看看那个秘密抽屉。要不然的话,魔法为什么要让它出现在我们眼前?”
大家都同意了。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知道秘密抽屉在哪里,跟之前一样,四双手同时伸了进去。这一回,戈迪的手也伸了过去。每个人都有可能找到秘密抽屉,毕竟,谁能确定上一次究竟是谁按到那个弹簧的呢?
五分钟过去了,他们还在找。那个抽屉却依然顽固地藏起来。大家的脾气渐渐上来了,声音也越来越大。
“我的手之前碰过这块嵌板,”莉迪亚说,“我觉得它好像有点滑动了。”
“是因为我刚刚关上了这个抽屉。”奇普说。
“走开。”詹姆斯简洁(而且粗鲁)地说,把手挤进他们的手里面,推着一小块装饰浮雕。
在他们的共同探索下,这张优雅的桌子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有那么一会儿,劳拉似乎听见汽车开走的声音。但她正忙着扭动一个抽屉的把手,并很确定自己之前这么做过,根本没空去想其他事情。
过了一会儿,她想起刚才隐约听到的声音,便抬起头来看着门口。
其他人见劳拉定在那里,也抬起头来看。他们一下子全安静下来。戈登·T.威瑟斯彭太太正站在房门口盯着他们。
刚开始时,劳拉还觉得她看起来不像之前那么难相处了。然后,她又想,威瑟斯彭太太会怎么看待眼前这一切?这时,威严的威瑟斯彭太太皱起眉头,样子十分可怕,而且当她开口说话时,那声音简直能把人吓破胆。
“戈迪!”她只说了这两个字,但已经足够了。
“嘿,妈妈,”戈迪像只小羊一样乖乖地说,“你都认识他们了,对吧?”
“对,”威瑟斯彭太太的口气里毫无悦意,“我都认识。戈迪,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她继续说,“你知道我从来不许你来这个房间玩的!这是哪门子的主意,竟敢虐待我心爱的维多利亚早期的桌子!现在,跟你的朋友们道别吧。滚出去!”她威胁地说完最后一句话。
五个孩子排成一列,从威瑟斯彭太太身边走出去。劳拉根本不敢开口问,现在他们可不可以借用那把钥匙。
但是,一来到前院,戈迪又变得快活起来。
“对不起,”他说,“她还没改变对你们的看法。”
“我们看出来了。”莉迪亚说。
“不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戈迪说,“她今晚应该会出去吃晚饭,等安全的时候我就打电话叫你们过来。”
“最好别太晚,”詹姆斯不信任地说,“天黑以后我们就不太好出门了。”
“噢,你们总是让父母限制外出吗?”戈迪说,“我从来不会耶。”
听到他这么徒劳地吹嘘,其他人都静静地表示鄙视。威瑟斯彭太太不会限制你外出?这也太荒谬了吧。
“不许偷看,”詹姆斯严厉地警告他,“等我们都到齐了再看。”
“我以童子军的名义起誓。”戈迪庄严地答应他们。然后,他就进屋去了。
对于这个解决方案,四个孩子并不是特别满意。然而,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所以他们只好沿路返回詹姆斯和劳拉的家里,等等看会不会有什么转机。
他们等啊等,吃过了午饭,也度过了下午。
莉迪亚和奇普逗留了很久,直到詹姆斯和劳拉的爸爸回家来,开始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并礼貌地劝他们留下来吃晚饭。他们最终还是走了,到家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而戈迪那边还是没有消息。整个下午,电话不断地响起,却总是找詹姆斯和劳拉的妈妈。
吃完晚饭,天色迅速黑了下来,现在白天变得越来越短了。詹姆斯和劳拉坐在家里,看着黄昏变成黑夜,月光洒落下来。
快到九点时,戈迪的电话终于来了。詹姆斯第一个跑过去接,他按了免提,好让劳拉也听得到。
“可以了,”戈迪的声音传过来,“快点,像猫头鹰一样叫四次,然后等一声狼嚎。”
“我们会试一试的。”詹姆斯狐疑地说。
出乎意料的是,两个孩子问父母他们能不能散步到戈迪家去,父母居然没有反对。
“毕竟,今晚的月色这么好。”爸爸说。
“不要太晚回来。”妈妈说。
奇普家里的情况也一样。
至于莉迪亚的祖母,显然她根本不清楚莉迪亚有没有回家,或是有没有在画画,还是在做别的事情。她此时正在做别的事情。
四个孩子在大路上会合。奇普还带了一支手电筒,但莉迪亚叫他关上,因为这样走更刺激。然而手电筒一关上,月亮就刚好藏到云后面去了。莉迪亚有点后悔,但以她那野马般倔强的性子,才不会把后悔或是害怕说出来。
即使月亮不一会儿又露了出来,道路看起来还是很奇怪,夜里的乡间道路总会这样。近的东西好像更近了,远的东西好像更遥远。一排灌木丛围住威瑟斯彭太太家的草坪,看起来阴森恐怖。奇普学猫头鹰叫了四声,打破了周围的寂静,却并没有消除他们的恐惧。劳拉和莉迪亚紧紧地抓住对方。
然而,紧接着传出来的那声狼嚎一听便知道是戈迪,还是往常的那种咩咩咩的音调。恐怖的气氛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大伙儿都笑了起来。不过这是善意的笑,笑声里似乎在说,好样的戈迪。
好样的戈迪正打开前门等他们进屋。他们全都拐进右手边的古董房里。这一回,他们不再推推攘攘。在詹姆斯的指挥下,五个孩子一起抓住桌面,小心翼翼地打开它。
这一次,他们不用再徒劳地找那个秘密抽屉了,它已经半开着,从缝隙里可以看到一角白色的纸张。
“之前肯定有人碰到了那个弹簧。”奇普说。
抽屉的门好像还是卡在那里,没法再开大一点。不过,詹姆斯抓住了纸张的一角,轻轻地把它拉了出来。纸张又旧又硬,边缘都泛黄了,很脆。
然后他停下来想了想,把它递给戈迪说:“你来读。”这个举动表明了詹姆斯对戈迪的友情进一步提高了。
戈迪对突然得到这份荣誉似乎很不好意思,莉迪亚看到他脸红了。他把叠起来的易碎的纸张打开,然后说:“这已经褪色了,我没法读,还是你来吧。”接着他便把它递回去。让詹姆斯做领导就好了,他很乐于当一个跟班。
詹姆斯看着这张纸,上面有褪了色的旧式手写字,字迹很工整。“它写着‘永恒的友谊’,”他说,“周围还围着一个花环。还有日期,1850年。还有两个签名——梅海塔布尔·安妮·金和安妮·梅海塔布尔·金。”
“M.A.。”劳拉吸了一口气,欢欣鼓舞地说,“还有A.M.!就跟那张桌子的首字母一样。”好像其他人都猜不到似的。
“姓金的,”奇普说,“我在想,会不会跟伊莎贝拉小姐有关?”
“下面还有另一个日期,”詹姆斯说,“1891年,四十年之后。还有一首诗。”他扫了一眼下面,“我觉得它写得很一般。”
“那个没关系,”莉迪亚命令道,“念出来,大声地念,别漏掉任何一个字。”
于是,詹姆斯便读起这首诗来:
唉,那两者的其中之一应该已经漫游到
童年友谊的远方了吧!
不管谁找到,以友谊之名,
请把这个潜逃者送回来时的地方。
并让它们合二为一。
如果在太阳光下实现了,
我祝愿他在水井旁玩得愉快,
别做不高兴的安妮·梅海塔布尔。
但如果在月光下实现了,
那他会得到一个特别的恩惠:
我的灵魂将实现他全部的愿望,
并且他将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
“简直一片混乱呀。”莉迪亚说。
“它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奇普说。
“很简单,”詹姆斯说,“有两个这样的女孩子,她们有两张这样的桌子。然后,我猜,其中一个搬走了,把桌子也带走了。后来,她可能感到很抱歉。”
“而她的灵魂还在继续担心这张旧桌子吗?”莉迪亚说,“都已经变成一个毫无价值的鬼魂了!”
“我觉得应该不只这样,”劳拉说,“我觉得这是一种象征,里面还说到许愿井了!一切都是相关联的!”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奇普说。
“当然是把这张桌子带回另外那张桌子旁边啦,”詹姆斯说,“诗里写道,‘请把这个潜逃者送回来时的地方’。”
“我们怎么知道它就是从那里来的?”莉迪亚说,“既然这张桌子已经被转手卖了好多次,另外那张也可能是这样啊。”
“我觉得那不要紧,”詹姆斯说,“诗里还写道,‘并让它们合二为一’,这才是关键。所以,我们来把这张桌子运到树林小屋去吧,然后我们就能得到一个愿望了。”
“还不止呢,”莉迪亚说,“今晚有月光,”她提醒大家,“‘但如果在月光下实现了’,我们‘将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这里写的!”
“哇,”奇普自言自语,“我在想我梦寐以求的东西是什么,还从没想过呢。”
“但我们不能就这样把威瑟斯彭太太的桌子搬走吧,”劳拉说,“这是偷东西。”
“噢,那个呀,”戈迪说,“没关系,我会跟妈妈解释的,她会理解的。”
劳拉很怀疑她是否真的能理解,那听起来可不像她的作风。
“我们要怎么把它弄过去呢?”奇普说。
“我有马,”莉迪亚说,“谁有小推车?”
没人有这种东西。
“黛博拉的玩具小货车!”詹姆斯突然喊了起来。顿时,大家都觉得这真是太振奋人心了。
詹姆斯从门口冲了出去,奇普跟在他后面。这回没人理会一路上的阴森,他们的脑海里要想的东西太多了。詹姆斯只是担心他父母会不会听到他从车库里把小货车推出来的声音。
但是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已经回家啦,亲爱的?”妈妈从一扇窗户喊他。
“我们只是回来借黛博拉的小货车,”詹姆斯一面说着,一面又想万一妈妈问他为什么时,他该怎么回答。
然而她只是说:“好啊,亲爱的。”詹姆斯感到很不可思议,难道魔法已经开始介入了?
两个男孩觉得自己很蠢,居然在月光下推着一辆小孩子的玩具小货车走在路上。但是到了这趟旅途的第二阶段,他们感到更蠢了。戈迪和女孩子们已经把桌子移到门口的台阶上,大家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桌子从那里弄下来。在整个过程中,没有忠心耿耿的仆人听到他们的声响,也没人冲出来保护威瑟斯彭太太的财产。
然而桌子太大,放不进小货车里,他们只好把它倾斜(他们做得很小心,以免破坏这个易碎的古董),戈迪还去地下室找来一些绳子,把它绑紧。
这下小货车变得又高又重,拉起来特别费力,而且他们还得一路小跑跟在它左右,好让倾斜的桌子在颠簸中保持稳固。沿银井街走下来已经很难了,来到通往威尔顿方向的大路,交通变得很繁忙,更加令人抓狂了。好心的大人们总是停下来问他们在做什么,要不要帮忙,而没礼貌的小孩们总是没好气地拒绝。
他们来到穿过树林的捷径拐弯口,终于感到胜利在望。只不过,他们在这里就得放弃小货车,只能用手慢慢地把桌子移过去了。三个男孩子齐心协力地干活,两人搬桌子,第三个人在前面清除挡路的树枝。山毛榉的树枝最麻烦。这支队伍在岩石和树枝的阻碍中,缓缓地爬上小山坡。幸好桌子没有受到太大损坏。
而且,所幸奇普今晚带了手电筒,莉迪亚拿它照路。然而当他们快接近房子时,劳拉叫她关掉。诗里特别强调的是“月光”,劳拉觉得不能掺和其他光线。
现在,所有吵嚷声都消失了,他们安静地在月光中走完最后一段路。奇普、詹姆斯和戈迪设法使桌子通过那道狭窄的门。屋里比外面更黑,那些旧式的小窗口只让一小部分月光透进来。五个孩子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喘口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全新的感觉,一种庄严感。
詹姆斯和奇普轻轻地把桌子搬进里面的房间,放在另外那张桌子旁边。
劳拉走上前去,调整了一下桌子的位置,好让窗口透进来的月光落在它们身上。她打开威瑟斯彭太太的桌子,好像就该这么做。然后她拿着这把钥匙试了试另外那张桌子,它伸进钥匙孔里,转动了,就跟她意料中一样。她把第二张桌子打开,然后退后。
五个孩子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两张桌子沐浴在月光下。
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