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黄金城
泰山当上瓦兹瑞部落首领的那一晚，他心爱的女人正躺在向西两百英里开外的大西洋上的一艘小船上，奄奄一息。泰山在赤身裸体的土著人群里跳舞的时候，火光映衬出他健硕的肌肉——那是完美体格与力量的象征。而深爱他的女人却在饥饿和口渴中憔悴无力地走向人生尽头。
担任瓦兹瑞部落酋长的第一周里，泰山忙着兑现自己的承诺，护送曼努玛战士们一路北上回家。在行程结束之时，他要求所有的曼努玛人发誓永远不会再来侵扰瓦兹瑞部落。
曼努玛人已经见识过这位瓦兹瑞新任领袖的厉害了，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入侵瓦兹瑞的想法了。
泰山一回到部落就开始着手准备远征黄金城的事。他在部落里挑选了五十名最强壮的战士，他们个个都迫不及待想要追随泰山，艰苦跋涉，面对险恶的未知国度。
老瓦兹瑞酋长讲述完那次废城远征的故事后，那个富饶之城一直萦绕在泰山脑海里。
探险一直强烈吸引着泰山，黄金的吸引力也不小——他深知在文明社会，拥有这种黄色金属就意味着有了创造奇迹的魔力。在一片蛮荒的非洲内陆，他还没有想过拿到这些黄金有什么用——不过等财富到手再考虑也不迟，虽然他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拥有过。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泰山，瓦兹瑞的领袖，带着五十名集结好的精壮战士向着探险和财富出发了。他们沿着老酋长说的路线前行，沿着河流，翻越山岭，沿着另一条河流继续前行，到第二十五天的时候，他们驻扎在山麓，只要登上山顶应该就能看见那座财富之城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就开始攀爬近乎垂直的峭壁，这是他们与目的地之间最后也是最难以逾越的一道自然屏障。泰山带领战士们排成纵列攀爬，终于在中午时分登上山顶，站在平坦的台地上。
通往目的地的道路两旁耸立着许多几千英尺高的山峰。
他身后是花了好几天穿越的丛林峡谷，那是他们部落的边界。
眼前的景色吸引了泰山的注意力。那是一条荒凉的山谷——又浅又窄的峡谷，布满了许多大鹅卵石，零星散布着低矮的树木。山谷远处隐约可见一座雄伟的城市。矗立的城墙、高耸的尖顶，阳光照射下，建筑物的圆顶显出红色和黄色。泰山根本看不出这座城市有被废弃的迹象——这简直就是一座美丽而宏伟的城市，在他的想象中，那里有着宽广的大道和巨大的庙宇，里面满是熙熙攘攘、幸福快乐的人群。
小队在山顶休整一小时后，泰山带领着他们向山谷进发。这里没有道路，不过比起登山的过程，还是下山更轻松一些。抵达山谷后，行进速度快了很多，走到古城高筑的城墙边时天还没有黑。
外墙完好的部分有五十英尺高，就算是上方坍塌了的部分也有三十至四十英尺的高度，这仍然是一座牢固的壁垒。好几次泰山感觉到在城墙的另一面有什么东西在移动，还常常感觉到在这古老的堡垒里，有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却又不敢肯定。
当晚他们在城墙外扎了营，午夜时分，突然从高墙内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惊醒了所有人。一开始声音非常尖锐，接着逐渐弱下去，变成一阵凄凉的哀号，最后消失在夜色里。这声音对黑人战士们有种奇怪的作用，他们被吓到一动也不敢动，再过了一个小时才得以重新入睡。第二天早晨，那声音带来的影响依然还在，瓦兹瑞战士们总是害怕地用眼角余光扫视身旁这座巨大的壁垒。
他们想要放弃这次冒险，穿越山谷，爬下悬崖，原路返回。泰山花了很大的力气，软硬兼施，最后不得不威胁说自己要孤身入城，所有人才同意跟他一起进去。
他们贴着墙走了十五分钟，终于发现了进入的方法——眼前出现了一个约二十英寸的狭窄裂口，里面是一段饱经岁月侵蚀的阶梯，一直向前延伸了几码，然后突然消失在转弯处。
泰山走进通道里，得侧着身子才能挤进去。他身后跟着一队黑人战士。一转弯，阶梯就消失了，眼前是一条平坦的小径，蜿蜒盘旋着向前延伸过去，然后一个急转弯，连通了一个狭窄的庭院，庭院的另一边隐约可见一面和外墙同样高度的内墙。内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突起的圆顶塔楼，圆顶的顶部尖尖地向上刺了出来。有些塔楼已经坍塌，墙也破损了，不过比起外墙来，内墙保存得要好很多。
沿着这条小路，穿过内墙，泰山和战士们站在了一条宽广的大道上，尽头是一群倒塌的花岗岩建筑，看上去非常阴郁。在建筑的废墟之上长满了大树，藤蔓缠绕在空洞的窗口内外，正对着他们的那幢建筑上植物更加稀疏，保存得更为完好——那是一幢拥有巨型圆顶的硕大建筑，两边的大门都竖着成排的柱子，每根柱子顶端都刻着一只巨大而奇怪的鸟。
泰山和同伴们好奇地盯着这座坐落于蛮荒非洲中部的古城，其中有几个人意识到建筑中有什么东西在移动，是一些漆黑的影子在隐约可见的建筑内部四处移动。任何实体都看不到——只有一些魅影证明这死气沉沉的地方有活物。任何生命的存在都与这座废弃多年的城市不搭。
泰山回想起他曾经在巴黎的图书馆里读到过，在非洲内陆存在一个本土的白人种族。他猜想自己身处的地方是不是那个种族的文明遗迹。这座宏伟的废墟里会不会还住着那些人遗存的后代呢?这时他再一次察觉到眼前庙宇里有黑影在悄悄移动。“来吧!”泰山对战士们说，“我们去看看废墟里到底有什么。”
战士们本不愿意跟随他，看到泰山勇敢地走进紧闭的大门时，便挤作一团跟在后面走了几步，看起来紧张又害怕。此时，一声像昨晚那样的尖叫就足以让他们向那条通往外部世界的狭窄甬道狂奔而去。
当泰山进入建筑物后他确定有许多双眼睛正盯着他。过道附近的黑暗中传来“沙沙”的声响。站在圆顶大厅里，泰山亲眼看见了一只人手从头顶上方的小洞里抽了回去。
房间的地面是水泥的，墙壁则是光滑的花岗岩，上面雕刻着长相古怪的人和野兽。一些黄色的金属片被镶嵌在浇筑凝固的墙体之上。
他走近一看，发现是金子，上面还刻着许多象形文字。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房间，后面还有许多的隔间。泰山穿过了许多个这样的房间，发现这里保存着最初建城时的巨大财富。在一个房间中有七根纯金柱子，另一间房里的地面则是用金子铺就的。在他摸索的过程中，他的黑人部下们紧跟其后，在他们前后两边都有奇怪的影子在徘徊，但又保持距离，不会让人觉得他们是活物。
这种紧张的氛围令瓦兹瑞人难以忍受。他们请求泰山离开这里，回到阳光之下。他们说这样探索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因为这片废墟中一定有先前居民的鬼魂作祟。
“酋长，他们正盯着我们呢，”布苏里低声说，“要把我们带到他们地盘的最深处，然后就会落到我们身上用牙齿将我们撕成碎片。鬼魂都是这么做的。我母亲的叔叔是一位伟大的巫医，他给我讲过许多这样的故事。”
泰山大笑起来。“跑回阳光之下吧，孩子们，”他说，“等我把这片废墟从头到尾搜一遍看能不能找到金子。至少我们可以拿走墙上那些金片，虽然那些金柱子太重了拿不了，但这里应该有个存满黄金的储藏室，我们可以把它们背走。出去吧，在外面呼吸点新鲜空气会更好受些。”
一部分勇士听到首领这么说，乐意地从命了。但布苏里和其他一些勇士犹豫是否要离他而去。在对首领的忠诚爱戴以及对未知的迷信恐惧之间，他们纠结徘徊着。后来，一件出乎意料的事终结了他们的犹豫。寂静的神庙废墟之中，昨晚听到的恐怖尖叫声又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黑人勇士们都害怕地尖叫着，转身跑出这座大殿空荡的大厅。
部下们都离他而去，泰山则站在原地，嘴角现出一丝冷笑——等着期待已久的敌人向他扑来。可是除了战士们逃跑的脚步声之外，周围再次陷入寂静。
泰山转身向着神庙深处走去。他走过一个又一个房间，直到来到一扇紧闭而粗糙的大门前，他用肩膀用力向里推动大门，警告的尖叫声再次响起。很显然是在警告他不要亵渎这个特别的房间。这里会不会就是藏宝的密室呢?
总之，这个怪地方的陌生守卫者藏在暗处，出于什么原因不希望他进入这个房间。但这也激起了泰山偏向虎山行的欲望，尽管尖叫声不断地响起，他仍继续用肩膀推动大门，最终在巨力之下木头铰链被撞开了。
房间里面像坟墓一样黑暗，一扇窗户都没有，一丝光线也进不来。那条与大门相连的过道原本就是一片黑暗，就算大门敞开，也没有丝毫亮光照射进来。泰山用战矛的底部感受着前方的地面，仿佛走进了阴郁的黑暗中。忽然他身后的大门关了起来，与此同时黑暗中从各个方向伸来了手，将他抓住。
出于自保的本能，泰山用尽一切力量与之对抗。但尽管他感觉自己的拳头打中了目标，牙齿咬进了柔软的皮肤，但似乎总有一双新的手出现，代替之前被他击退的那些手。最后他们把泰山拽倒了，然后慢慢地凭借数量的优势制服了泰山。随后他们将泰山绑了起来，手脚都被绑在身后。除了对手们沉重的呼吸和刚刚的打斗声，泰山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他甚至不知道是被什么生物给捉住了，不过自己既然被绑了起来，对方是人类这一点肯定毫无疑问了。
一会儿之后他们将泰山从地上抬了起来，半推半拖，带着泰山走出黑暗的房间，穿过另一扇门进入神庙内部的庭院里。到这儿后，他看清楚了对手的长相。他们有一百余人，都是矮小结实的男性，满脸胡子一直长到多毛的胸脯之上，头上浓密而杂乱的毛发连着眉毛一直垂到肩背之上，罗圈腿短小沉重，手臂很长且富有肌肉。身上穿着猎豹和狮子的兽皮，胸前挂着这些动物的爪子制成的项链。胳膊和腿上都戴着黄金做的圈。他们拿着沉重的大棒做武器，腰间挂着长长的、难看的匕首。但他们的身体特征之中最让泰山感到吃惊的是他们的白皮肤，无论是在颜色还是特征上，都没有一丝黑人的痕迹。但是他们额头凹陷，两只小小的眼睛靠得很近，透露出凶光，还有黄色的尖牙，怎样都算不上好看。
不管是在黑暗房间里打斗时，还是拖着泰山进入内庭时，他们都一言不发，但此时有一些人开始用一种泰山没听过的单音节对话交流了起来，不一会儿泰山就被扔在了地上，然后他们迈开小步子走到庭院的另一边去了。
泰山躺在地上，发现这里就是神庙的中心，四周被高墙围了起来。顶部可以看到蓝蓝的天空，透过一个小洞，泰山看到了茂密的绿叶，但他不确定这些树是长在神庙里面还是外面。
环顾四周，从地面到神庙顶端布满了通道，泰山不时地看见那些浓密毛发之下明亮的眼睛正紧盯着他。
泰山轻轻地试探着绑住手脚的绳子的力度，他不太确定时机成熟时自己的力量够不够挣开绳子，重获自由。但也得等到夜晚或者没有眼睛盯着自己时，他才敢尝试用力挣开绳子。
第一缕阳光从高墙上照射进来时，泰山已经在庭院里躺了好几个小时。这时他听到了走廊里赤脚走路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他看见上面的通道里挤满了一张张狡黠的脸孔，还有二十多个人走进了庭院。
所有人都享受地望向正午的阳光，随后地道和庭院里的人开始齐唱低沉而古怪的歌曲。不一会儿，泰山身边的那些人开始随着那庄严歌声的节拍起舞，围着他缓缓转圈，跳舞的样子像许多只行动笨拙的熊一般，但他们从不看泰山一眼，只是一直盯着太阳。
他们就这样重复着单调的歌曲和舞步大概十分钟，然后突然停下，转向泰山举起了手里的大棒，号叫着向泰山猛扑而来，脸上露出凶恶异常的表情。
就在这时，一名女性冲到了这群嗜血的人群中，用她手里一根与他们武器相似但是纯金的大棒，将靠近的人群逼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