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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城门开始嘎吱响，桑奇亚往前靠。“很好，我要它们最后动。这扇门一弹开、路径畅通，你们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去，好吗?”
“要命。”欧索说。他紧握住方向盘，一滴汗珠从太阳穴滑落。
“不要太快。”桑奇亚说。“因为会有围墙的碎片。知道了吗?”
“你……你真的没在帮忙。”欧索厉声说道。
“总之我说走就走。”
他们看着城门嘎吱响、颤抖摇晃，接着就如其他城门一样，双开门爆开，扯裂两边的围墙。
庞大尘土海啸涌向他们。桑奇亚用一只手遮住双眼。她现在完全看不见，但铭术视觉还在。
她等了会儿，接着说：“走，现在就走。”
“但我看不见!”欧索气急败坏地说。
“欧索，他插走就对了，走!”
欧索将加速杆往前推，马车启动，冲入漫天烟尘中。桑奇亚眯起眼凝视前方，读取写入街道两侧建筑的铭印，瞥见整片辽阔且起波纹的设计与符文编写入万物之中。
“前面的道路略朝左弯。”桑奇亚说。“不，没那么多——好。对。很好。”
他们终于冲出尘土云。欧索放松地吐出一口气。“感谢天……”
“没看见士兵。”贝若尼斯说。“街道没有阻碍。”
“都去东侧的围墙了。”桑奇亚说。“正如我所希望。”
“我们快到了。”欧索注视车窗外的街道名称。“再往前一点点……到了!我们就定位了。”他勐推刹车。“距离山所刚刚好一哩半!”
他们凝望前方矗立在高塔间的庞大圆顶，接着全部爬下马车。桑奇亚着手将重力铭器绑在身上，欧索则检查他的偶合箱。“万事俱备了。”他说。
“启动吧。”桑奇亚说。
“等你准备好我才启动。”欧索说。“安全起见。”
她一顿，瞄他一眼，但仍继续扣上重力铭器。“去他的，希望我有把这蠢东西弄对。”她咕哝。
“我来看看。”贝若尼斯说。她一一检视一条条束带，啧啧咂嘴又手忙脚乱地调整。“我想你都弄好了，可能除了这一条。”
她拉紧桑奇亚肩上的一个带扣。桑奇亚不假思索抓住她的手，裸露的手掌握住贝若尼斯的手指。
贝若尼斯顿住，她们对望彼此。
桑奇亚咽了口口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及该怎么说;要如何清楚表达这么久以来碰触有多不可能——真真切切的人类碰触;还有在今夜之后，她又是如何想碰触贝若尼斯，除了她之外再无其他人;她有多渴望贝若尼斯热烈的光芒，赤裸裸地渴望着并替自己抢走一片，就像半神从山巅偷走火。
然而她还没开始笨拙地摸索字句，贝若尼斯先开了口，简短地说：“要回来。”
桑奇亚点头。“我尽量。”她嘶哑地说。
“不是尽量。”贝若尼斯凑近，突然吻了她。颇用力地吻。“要做到。好吗?”
桑奇亚呆立片刻。“好。”
欧索清清喉咙。“听着，呃——我不是想插花，不过我们正在处理你们知道的世界末日。”
“好啦好啦。”桑奇亚说。她放开贝若尼斯，清点身上的工具——几个震撼弹、吹箭，还有长条细绳。她深呼吸。“我准备好了。”
欧索转动偶合箱侧边的青铜转盘。重力铭器在桑奇亚胸口转亮。
“该死。”桑奇亚说。“好家伙。”
“还能用，对吧?”欧索焦虑地问。
〈请提供大团块的位置与密度!〉铭器热切地说。
“对。能用，没问题。”桑奇亚说。
“那就动手啊!现在，立刻，快!”
桑奇亚又深吸一口气，对铭器说：〈大团块的位置在上，密度是大地的六倍。〉
〈太好了!现在执行作用?〉
〈不，我的脚离开地面那一刻再执行。〉
〈没问题!〉
她站好，弯腿伏低。同时间，她周遭的重力……改变了。
她身旁的东西开始浮起：小卵石、沙粒、落叶……
“贝若尼斯?”欧索紧张地说。
“啊……我相信是上冲。”贝若尼斯说。“就像你踏入浴缸，水位便上升。我没时间调控这部分。”
“该死。”桑奇亚说。“我走了。”
她蹲低跃起。
起飞。
✻
桑奇亚似乎被一层薄雾遮蔽;欧索凝神观看，发现薄雾原来是沙尘微粒，全悬浮在她周遭，兴高采烈地否定重力。她屈腿，接着事物似乎……爆炸。仿佛某个巨大、隐形的东西掉落近处，引发强风与庞大沙尘漩涡。不过当然了，并没有东西掉落——至少就欧索所知并没有，但其实说不清，接下来他只知道他和贝若尼斯双双头下脚上飞落街道。
他撞上卵石地，一面咳嗽一面坐起。“该死!”他抬头看，觉得能见到一个小点弧形划过夜空朝山所而去。“能用?真的能用?”
“确实能用。”贝若尼斯厌倦地说，在对街坐起。她呻吟站起，蹒跚走到欧索的空偶合箱旁。“散发许多热度……我知道铭术违抗现实，但看来你今晚比平常违抗多非常多的现实。接下来呢?”
“接下来?”欧索说。“我们死命逃跑。”
“逃跑?为什么?”
“我以为我跟你说过……”欧索说。“还是我跟残余者说。我忘了。总而言之，铭印一块现实真的非常难达成。崔布诺和我很久以前就发现了。尽管这偶合箱目前还稳定……”他敲了敲马车侧边。“但不会维持很久。”
她惊恐地瞪着他。“什么意思?”
“意思是，大约十分钟后吧，这东西要不爆炸，要不内爆，真不知道是哪一种。但我不想待在旁边见识。”
“什么!”她尖叫。“那……那桑奇亚会怎样?”
“如果她还在飞行……那她会停止飞行。”他看见贝若尼斯狂怒的瞪视。“欸，那女孩显然绝对用不到十分钟!我是说，你看看她，她速度超快啊!我必须赌这一把!”
“你天杀的可以先跟我们说啊!”贝若尼斯大吼。
“那会有什么下场?”欧索问。“多半就是让所有人跟你现在一样鬼吼鬼叫。好，别闹了，贝若尼斯，我们走啦!”他转过身沿街道全力冲刺——当然是背对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