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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 活捉

  夜幕降临,一名雅鲁尔王宫的武士偷偷来到神庙,朝小祭司们的住处走去。晚上的祭祀已经结束,明天早上的祭祀还早,吃过晚饭没事,小祭司们往往会聚堆,而武士和祭司的往来很频繁,所以没人关注他的出现。

  整个帕乌尔顿都知道,雅丹王宫和神庙的关系很一般,雅丹之所以容忍祭司的存在,只是因为千百年来,整个帕乌尔顿都是这样的风俗,贸然插手阻止这些祭祀活动太过轻率。不过,众所周知,雅丹从不进神庙,那里的总祭司也不到王宫去,但祭祀活动和村民献祭、还愿照常进行。这个武士对雅鲁尔的情况非常了解,所以来神庙寻求帮助。

  他走进房间,以惯常的方式向祭司们打招呼,同时手指轻微地做了一个动作,一般人不注意,可能根本看不出来,但了解这个动作的人就会一下子明白。有两个祭司看到了,立刻站起来,朝他走去,并回以同样的动作。三个人站在门边说了一会儿,武士就走了,过了一会儿,和武士说话的祭司之一起身离开,又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也出去了。两个祭司发现武士在走廊里等他们,领他走到一个小一点的走廊里,那里有一个小房间。三人在房间里密谋了一会儿,各自散去。

  一条又长又直的走廊,一边连着许多房间,房间出口对着走廊,雅鲁尔王宫的妇女们都住在这里,简也住在其中的一间房子里。走廊另一边有很多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花园。走廊两端有哨兵把守,卫队就住在靠近门口的一间屋子里。

  不像阿鲁尔王宫夜夜狂欢,雅丹要求大家早早休息,所以整个王宫一片寂静,只有哨兵在站岗。雅丹的住处、神庙的门口和王宫大门都有哨兵把守,不过,人数不多,一般也就五六个,而且只有一个保持清醒,其他的都在睡觉。这时,两个武士出现了,他们分别来到王宫妇女居住的走廊两端,重复换岗的口令。按说换岗前,哨兵还应该问很多问题,可是有几个哨兵喜欢一直站岗呢?现在有人来换岗,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问什么问题?

  两个武士换过岗不久,又来了一个武士,三个人一起进入走廊,来到泰山妻子的房前。后来的那个武士,就是头一天在城外投靠雅丹的那个外来武士,也是一个小时前进入神庙的那个武士。另外两个武士面孔很陌生,当然,祭司们即使在同僚面前,也很少不戴面具的。

  三人偷偷挑起门帘,摸黑进入简的房间,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角落里,简在兽皮床上酣睡,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展现出浮雕般曼妙的曲线。酣睡者的美丽和无助没有激发这三个人的热情或同情,也没有激发他们想占有这个女人的欲望,在他们看来,她和一摊泥没什么区别。

  房间的地板上有很多兽皮,领头的武士捡起一块,来到简的床前,走到她头的位置。他低低说了一声“开始”,就把兽皮蒙在简的头上,不让她出声,另外两个扑过去摁住她的胳膊和身体,捆住她的手脚,最后又把嘴给堵上,这一切发生得非常迅速,没有惊动旁边房间的人。

  他们把简拽起来,拖着向窗边走,简不肯,摔倒在地上。三个人非常生气,想用武力让她屈服,可是想想要让鹿丹知道了,自己还得受罚,只好把她抬起来。俘虏挣扎得厉害,又是踢又是拧,三人费了好大劲才把她从窗户扔到外面的花园里。王宫南墙那里有一扇小门,他们带着简从那里出来,外面有石头台阶通到河边,河边停泊着几艘小舟。

  潘萨特的运气太好了,他从神庙找的这两个帮手对王宫和神庙的地形非常熟悉,要不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把简掳走。把简放到小船里,自己也坐进去,拿起桨,两个祭司帮忙松开绳子,把船推进河里,潘萨特用力划起来,沿河向阿鲁尔驶去。两个背叛的祭司帮完忙,回神庙去了。

  月已西沉,东方还没有破晓,一队士兵趁夜色蜿蜒而来,进入阿鲁尔城。塔登那边已经有信使去告知整个计划,这边泰山带着一支先遣队,打算从秘密通道进入神庙,雅丹带着士兵主力,准备从王宫正门进攻。整个计划周详,似乎没有失败的可能。

  泰山带着这支小分队,沿阿鲁尔的小路,悄悄来到秘密通道口所在的那个建筑。这个地方因为只有祭司们知道,并无人把守。秘密通道又黑又不好走,泰山点了一根火把在前面带路。泰山对他们的计划很自信:如果能从秘密通道直达神庙内部,定会让祭司们惊慌失措,溃不成军,收拾完祭司,就可以从后面进攻王宫里的队伍,这时雅丹他们从正面也开始进攻,再加上塔登从北面夹攻,一定能很快取得胜利。雅丹很看重真神儿子所产生的心理威慑,让泰山一定要利用好自己的身份,还说鹿丹的武士其实一直在到底该效忠谁的问题上摇摆:他们对鹿丹的忠诚是基于恐惧,而对真神的儿子则是爱。

  帕乌尔顿和苏格兰都有一条意思相近的谚语,大致就是:沿着正确的路走,也有可能到达错误的目的地。这句谚语,现在就应验在雅鲁尔的酋长雅丹和他神一般的同盟身上。

  泰山打小就习惯独来独往,自己搞定一切,团队意识不强。现在,他领队走在前面,通道里很黑,弯弯绕绕的,又只有他拿着火把,还越走越快,不自觉就把同伴甩在了后面。于是,当到达鹿丹和祭司们居住的走廊时,就只剩下了他孤身一人。刚进走廊,泰山就发现有个武士从前面一个走廊走了出来,手里还半拖半拽着一个女人,那个被捆着的女人,居然是他认为应该安全待在雅鲁尔王宫的妻子。武士也看见了泰山,连忙带着简,躲进了走廊对面的一个小房间。泰山低吼着冲了过去,急于想夺回妻子,实施报复。他把火把扔到一边,提着父亲的刀跟进了房间。房间里一片漆黑,紧接着,就听见前方有石头和石头的碰撞声,身后也传来石头和石头的碰撞声。是的,泰山又落进了鹿丹在神庙里的陷阱。

  听到第一声撞击,泰山就停了下来,一动不动,以防再次掉进格雷夫洞穴里。等到眼睛慢慢适应黑暗,他发现有光透进来,原来是房顶有小的洞口,直径大约三英尺,正是这微弱的光线让牢房不再如地狱般黑暗。

  石头门阻隔之下,就算泰山的耳朵再灵敏,也听不到武士到底带着妻子往哪里去了。他开始细细观察牢房内部,是个小屋子,不足十五英尺宽。他爬着检查了一下整个房间的地板,在房屋正中间,正对着房顶的洞口,有一个陷阱,其他地方都是实心的,所以只需要避开房子中间这一块就行了。再看牢房的墙壁,有两个出口,一个是他进来的那个,一个是武士出去的那个,两个出口都被大石头堵着。

  潘萨特把简·克莱顿带到鹿丹面前,放到房间的地板上。鹿丹十分兴奋,舔着嘴唇,搓着瘦骨嶙峋的双手,叫起来:“潘萨特,太好了,我一定会大大封赏你的!现在,如果能抓住假的真神的儿子,整个帕乌尔顿就是我们的了。”

  潘萨特说道:“主人,我已经抓住他了!”

  “什么?”鹿丹有点不可置信,“你抓住可怕的泰山了?你杀死他了吗?告诉我,无敌的潘萨特,快点儿告诉我,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潘萨特回答:“主人,我把他活捉了!他现在就在那个小屋子里,就是先人建来活捉强者的地方。”

  “你做得太好了,潘萨特,我——”

  鹿丹还没说完,一个惊慌失措的祭司冲了进来:“快,主人,快,走廊里到处都是雅丹的武士!”

  总祭司叫起来:“你疯了吧!我的武士把守着王宫和神庙呢!”

  “我说的是真的,主人,走廊里的武士正在往这边来,是从秘密通道过来的。”

  “他说的可能是真的,”潘萨特插进来,“可怕的泰山也是从那里过来的,他当时正领着武士入侵这个神圣的地方。”

  鹿丹跑到门口,向外张望,怪不得祭司这么害怕,外面有十几个武士正向他走来。不过,他们看起来茫然无措,想来是失去了领头人泰山,走在这地下迷宫里,已经不辨东西。退回到房间里,鹿丹抓住从屋顶垂下来的一条皮绳,使劲拉了起来,之后,整个神庙就响起了低沉的铁锣声。锣声响了五次以后,鹿丹转身对两个祭司说:“带着那个女人,跟我来!”

  他们穿过房间,从一扇小门出来,进入一条狭窄的走廊,走过几级台阶,向右拐,再向左拐,再从一条蜿蜒的小路拐回去,最后从一段旋转楼梯上到地面,进入紧挨着东面祭坛的一个室内祭祀大厅。

  无论是地面上,还是走廊里,四处响起匆忙的脚步声。锣声响了五回,意思是让忠于鹿丹的人赶来保卫总祭司,现在熟悉道路的祭司带着不熟悉道路的武士都向鹿丹的住处赶来。泰山的先遣队发现自己不仅群龙无首,还面临强敌,即使再勇猛无畏,这时候也施展不开了,只好退回到秘密通道里。因为每次只用面对一个敌人,通道里还是相对安全的,不过,他们的计划可就搁浅了,或者说他们的事业整个就要毁掉了。

  听见锣声,雅丹以为泰山他们已经得手,开始攻城。鹿丹在神庙里,听着战争的呐喊声,决定让潘萨特他们守着简,自己亲自去督战。在去的路上,他派一个信使去看看走廊里的战况如何,又派出很多信使,去散布消息:假冒真神儿子的人已经被俘虏了。

  战争的喧嚣声越来越大,把奥本格兹中尉从睡梦中吵醒了。他坐了起来,揉揉眼睛,四下看看,外面还是漆黑一片:“我是雅本欧索真神,谁胆敢打扰我睡觉?”

  蜷伏在床尾的奴隶听见中尉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可知道,任何小事都可能惹怒这尊真神,赶紧趴在地上,细声说道:“肯定是敌人来了,雅本欧索真神。”正说着,一个祭司冲了进来,跪在地上,以头触地,嚷嚷着:“真神啊,雅丹的武士正在攻打王宫和神庙,现在在鹿丹住处的走廊里还有他们的武士,总祭司恳求你赶紧过去,激励你的武士勇敢作战。”

  奥本格兹一下子跳了起来:“我是雅本欧索真神,那些人居然敢进攻神圣的阿鲁尔城,我要用闪电劈死他们。”他在房间里毫无目的地瞎转了半天,祭司和奴隶都老老实实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起来,”奥本格兹狠狠踢了奴隶一脚,“起来,黑暗势力已经占领光明之城,难道你还要一直待在这里吗?”两个人已经吓呆了,惊慌失措地跟着他来到王宫。王宫里除了士兵的呐喊,还有祭司在持续不断地重复:“雅本欧索真神在这里,假冒真神儿子的人已经被俘了。”最后,大家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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