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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悔恨

  厄特威是个阿拉伯人,借用通晓英文之便,经常游走于美国人当中询问、闲聊。他们与他如此熟悉,以至于对他的存在都没多想。他常尴尬地去搞笑的行为也没让他们意识到他要用这种小把戏来掩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有一点观察力的人都会发现,厄特威不是一个生性快乐的人,这是明摆着的。

  然而,他生性狡猾。所以他隐藏了这一事实,即使他最大的兴趣是在队伍里的两个女孩身上,但他不会去接近她们,除非白人男性和她们在一起。

  这个下午,朗达趁着天还未黑坐在小帐篷的桌前写东西。高登·马库斯也停下手头的工作,同她攀谈了起来。厄特威暗中窥视到了这一切,也渐渐地凑近过去。“你也文学起来了,朗达?”马库斯问道。女孩抬起头笑道:“只是更新我的日记罢了。”

  “恐怕那是最令人不快的文字吧。”

  “不管它了。哦,顺便问一下!”她捡起了一张折叠的纸,“我刚刚在我的文件夹里找到了这张地图。在我们拍摄的最后一幕中,他们拍了我看这张地图的特写镜头。我不知道他们还要不要这幅地图——我想把它偷偷拿走当成一个纪念品。”

  当她打开地图的时候,厄特威凑得更近了,他的眼里迸发出一道光芒。

  “在他们向你要之前留着它,”马库斯建议道,“他们可能不要它了。它看起来像是真的,不是吗?我想知道是不是他们在工作室做的。”

  “不是。比尔说是乔在二手书店所买的一本书中发现的。当时他受托写这个故事,他突然想起可以围绕这张旧地图做文章。很有趣,不是吗?几乎让人们相信可以通过它很容易找到钻石谷。”她折起了地图,把它放回到了文件夹中。皮肤黝黑的厄特威用鹰一般敏锐的目光盯着她。

  马库斯用善意的眼神看着她:“你刚刚提到比尔,你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吗?他原来一直和你形影不离的。”

  朗达用手势示意她无法解释。“我也一头雾水,”她说,“他就是躲着我,他只是回避我,仿佛我是令他过敏的某种花粉,我是否给你带来了麻疹或花粉热?”

  马库斯笑道:“朗达,我能想象男士在你身边待久了可能会体温升高,但是至于会得麻疹或花粉热简直是侮辱。”

  娜奥米从帐篷里出来,她的脸苍白憔悴。“天呐!”她叫道,“你们怎么在这样的时间还有心思开玩笑?知道吗?我们随时都可能被杀!”

  “我们必须要鼓起勇气来,”马库斯说,“我们不能面对困难自怨自艾,也不能让忧愁击垮我们。”

  “整天板着脸也不能让怀特少校和其他可怜的逝者起死回生,”朗达说道,“我们每个人都对此十分难过,但我们不必披麻戴孝来证明。”

  “不过,无论如何在葬礼结束之前,我们应该保持对别人的尊重。”娜奥米厉声说。

  “别傻啦。”朗达刻薄地说。

  “马库斯先生,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埋葬他们?”娜奥米问道。

  “天黑之后吧。他们不想让班索托人看见他们埋在哪里了。”

  娜奥米不禁战栗了:“多么可怕的地方!我预感我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了!”

  “你在这里死不了。”一向不怎么表露情绪的朗达露出一丝恼怒。

  娜奥米轻蔑地说:“我绝对不会葬身于此的。民众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我要死在好莱坞,受人凭吊!”

  “来,来!”马库斯喊道,“你们女孩子千万不要沉湎于这种病态的、令人沮丧的话题。我们都必须避免这种想法。晚饭前打会儿桥牌吧?我们还有点时间。”

  “我赞同。”朗达说。

  “你会赞同的,”娜奥米冷笑道,“你不紧张,泰然自若。但是在这种时候我可不打桥牌。我太文弱、太感情用事。我想所有真正的艺术家大抵如此,不是吗,马库斯先生?我们就像容易紧张的纯种马。”

  “哦,”朗达一边笑着,一边将手挽着马库斯的胳膊,“我想我们该走了,如果我们还想在晚饭前打牌的话就得去多抓几条鳐鱼了。或许我们还可以找比尔和贝恩。他们两人都不会在马匹品评比赛中获得任何奖品。”

  他们发现比尔正在相机前慢悠悠地转着,他闷闷不乐地拒绝了他们的邀请。“你可以去找奥布罗斯基,只要你们能叫醒他。”他建议道。

  朗达用眯着的眼睛快速地瞥了他一眼。“又一匹纯种马。”她边说边走开了。她心里想:这是他第二次挖苦奥布罗斯基。那好,我去叫醒奥布罗斯基让他看看!

  “现在去哪儿,朗达?”马库斯问。

  “你去找贝恩,我去找奥布罗斯基。我们待会儿就玩牌。”

  他们不但打起牌来,而且还故意将牌桌设在了比尔能看见的地方。马库斯觉得朗达笑的次数比以往多了,而且似乎有点过头了。

  那一晚,白人和黑人分别把各自遇难者的遗体抬到营地篝火之外的黑暗之处,把他们埋葬了。然后坟墓被平整,上面铺了些树叶与树枝。多余的泥土也被运到了营地的另一面,那里堆了一些小土丘,使之看起来像坟墓。

  真正的坟墓就在翌日前行的路线之上,而二十三辆卡车和五辆客车将抹掉新墓地的最后一丝痕迹。

  在黑暗中默默干活的人只是希望他们不被窥视的眼睛看见。然而,在深沉的夜幕中,一个身影趴在营地的边缘,隐蔽在一棵大树茂密的枝叶中,看到了下面发生的一切。等到最后一位白人去睡觉时,他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昏暗的森林深处。

  临近早晨,奥尔曼毫无睡意地躺在行军床上。他努力地想通过阅读来转移他挥之不去的恐怖思绪,尽管他刻意地让自己睡着,或想其他事情,但是并不奏效。放在床边的提灯光线之下,他脸上斑驳的黑影让他看起来更加憔悴。

  在帐篷的另一面,奥格雷迪从他的行军床上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看了看他的老板说道:“汤姆,你最好睡一会儿,要不然你会疯的。”

  “我睡不着,”奥尔曼身心俱疲地说,“我一直看见怀特。是我杀了他,我杀了所有黑人!”

  “别瞎说了!”奥格雷迪讥讽道,“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那完全是工作室的错。他们把你派到这里来拍电影,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罢了。谁都不能怪你。”

  “这就是我的错。怀特警告过我,让我不要走这条路。他是对的,我也知道他是对的,但是我就是太固执,就是不愿意承认我错了。”

  “你真的需要喝一杯了。酒能让你振作起来,也有助于你的睡眠。”

  “我已经戒酒了。”

  “戒酒是对的,但是也不要一下子就完全戒掉它,慢慢来。”

  奥尔曼摇了摇头。“我不是把我的错归因于酗酒”,他说,“但除了我,没有任何人或事情应当受到责备——如果当初我不喝酒,这事就永远不会发生,怀特和其他可怜的家伙也不会丧命了。”

  “喝一点不伤身的,汤姆,你需要它。”

  奥尔曼静静地躺着,沉思了一会儿。接着,他把蚊帐撩起,站了起来说:“奥格雷迪,也许你是对的。”

  在他的行军床床脚,有一只沉重且破烂不堪的猪皮制的包,他走到包前,弯下腰,拿出了一个大瓶子和一个玻璃杯。他把酒瓶晃了晃,倒满了一杯酒。

  奥格雷迪无奈地笑笑:“让你喝一杯,不是四杯。”

  奥尔曼缓缓地将酒杯放到嘴边。他举着杯子,凝视了一会儿。他的视线越过酒杯,穿过帐篷的帆布墙,在黑夜中走向新造的坟墓。

  发过誓后,他奋力将装满酒的杯子砸向地面,接着将酒瓶子狠狠地摔在地上,瓶子碎片落满一地。

  “打赤脚走在上面简直就是地狱!”奥格雷迪说道。

  “对不起,奥格雷迪。”奥尔曼说道。他疲惫地在床边坐下,双手掩面,失声痛哭。

  奥格雷迪坐起来,迅速穿上鞋,穿过帐篷。他坐在他的朋友身边,将手搭到他的肩膀上说:“振作起来,汤姆!”虽然他只说了寥寥几句,但是友谊的臂膀却比许多话语、许多杯酒都让他感到有力量。

  夜幕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狮子的怒吼,没多久又听见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喊,这哭喊听起来既不是野兽的,也不是人的。

  “可怜的家伙!”奥格雷迪突然说道,“那是什么?”

  奥尔曼抬起头,倾听着。“可能有更多的痛苦在等着我们。”他答道,内心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然后他们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倾听着。

  “我想知道什么东西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奥格雷迪压低了声音说。

  “奥格雷迪,”奥尔曼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奥格雷迪迟疑了一会儿答道:“我不知道。但是我一生中见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事。”

  “我也是。”奥尔曼说。

  但是,在他们所能猜想的一切中,没有什么比眼前的现实更奇怪了。因为他们怎么会知道他们听到的是一个英国领主和一头狮子刚刚一起完成屠杀后胜利的呐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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