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最后的受害者
泰山正在巡查一片全新的区域,带着野生动物一样的高度警觉,他对所有不同寻常的事物都很敏感。他处理陌生环境与紧急情况的能力是建立在他已有的知识之上的,再小的情况都需要仔细调查一番。在诸如不论大小猎物的习性以及出没的地方而言,他至少不比在那里出生的动物了解得少。
连续三个晚上,他都听见了隆隆的鼓声,隐隐从远方传来,第四天早上,他捕猎的方向渐渐远离声音传出的方向。
他看见过住在这里的当地土著,他目睹了他们用战争来对抗侵犯他们领地的白人。但是他没有同情任何一方。他看见醉醺醺的奥尔曼鞭打着黑人搬运工,他认为无论奥尔曼遭遇了什么不幸,他都活该。
泰山不了解这些白人,在他眼里野兽都比他们重要,虽然他们认为动物比人低等,但是对于了解各级动物的泰山来说,他认为在很多方面高等的人只是在心智上更为成熟。
如果有一丝幻想、一丝骚动,他都可能主动和他们交朋友,就像他曾与狮子和豹子相交一样,虽然它们是他的世敌。但是他没有这种幻想,也没有这种骚动。他看着他们经过,一点想法也没有,而且昨夜他已经进入过他们的营地。
在班索托人袭击旅行队伍之后,泰山曾听到连续不断的枪声,但是他离得很远。他在前几天里已目睹了类似的袭击,这并没引起他的好奇心,他也不曾调查。
相比之下,他对班索托人的所作所为更感兴趣。白人很快就会消失了,要么死了,要么离开,但是黑人一直会留在这里。如果他将一直待在他们的国家,他必须对他们有更多的了解。
他懒洋洋地从一棵树荡到另一棵树上,朝着村庄前进。现在他孤身一人,因为大金狮杰达·保·贾正在别处寻找猎物。当他想起大金狮跟着皮毛光亮的年轻母狮子一同进入森林老窝时,他若有所思,笑容从他嘴角闪过。
泰山到达朗古拉的村庄时天已经黑了。隆隆的鼓点声夹杂着低沉悲痛的吟唱,一些士兵无精打采地跳着舞——尝试行走在野蛮狂欢的边缘地带,之后随着舞步的加快、人数的增加,他们也沉浸其中。
村庄的四周是一片空地,在空地的边缘,泰山躲藏在树叶中,目睹了这一切。他不是很感兴趣。黑人的狂欢宴会对他已无什么新意,显然已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了。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他的目光被一个身影给吸引住了,那个人与村里野蛮的黑人士兵相比与众不同。
他进入一块空地,舞者在空地上念念有词——一个高大强壮、古铜肤色、几近赤裸的白人被一群士兵围着。很明显,他是个囚犯。
泰山顿觉好奇。他悄悄地潜到地面,藏在森林浓密的阴影下,远离月光,绕回到村后。这里毫无生机,全村人的兴趣都在首领木屋边正在举行的活动中。
泰山小心谨慎、动作敏捷地穿过树丛中月影斑驳的地面,越过栅栏。栅栏大约十英尺高,由木条制成,它们身陷地下,紧密相连,上面爬满了柔软的爬山虎。
他只消轻轻几步,纵身一跃,手指便抓到了栅栏顶部。他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俯视着村庄。在寂静中他倾听着,嗅着空气中的味道。满足之后,他一只脚踏在栅栏上,不一会儿,他就悄悄地跳进了朗古拉的村里。
地面已被村民清理干净,篱笆里留下一些树来遮挡阳光。其中的一棵树悬垂在朗古拉的木屋顶,泰山从森林中已经观察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特意选了这棵树来密切观察白人囚犯。
他完美地隐蔽在首领的木屋后面,谨慎地从一间房屋的阴影移动到另一个房间的阴影之中,泰山接近了他的目标。如果他移动时有噪音,也会被淹没在嘈杂的鼓点与歌声中。但是他悄无声息地移动着,因为这是他的习性。
他有可能被发现,这是因为一些本地人还没离开木屋,加入到旁边聚集舞者的人群。而这些迟到的人可能会发现这个奇怪的白色巨人,发出警报,但是泰山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到了朗古拉的木屋后面。
幸运再次眷顾了他。他本来希望爬上去的树干正立在木屋前面,整个部落一览无遗,而另一棵小树长在木屋之后,在屋顶之上,两棵树的枝丫相互交织在一起。
泰山偷偷地爬上树,坐在一根能支撑他重量的树枝上,野蛮的场景就展现在他的眼前。舞步的节奏加快了,涂满颜料的士兵则围着包围着囚犯的那群人又跳又跺脚。当泰山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时,他吃了一惊。好像他的灵魂盘旋在上方,俯视着他,之所以震惊,是因为这个人与自己太像了。
不管是身材、肤色还是相貌,他简直就是自己的复制品。泰山很快就意识到,即使真有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我们也不一定能亲眼所见。
现在,这真的引起了泰山的兴趣。泰山在想他是谁,从哪里来。当他去电影公司的营地时,他没有机会看见他,所以他没有把这个人同这些人联系起来。他没有认出他还因为这个人赤身裸体,要是没有被脱去衣服,他也许一下就能准确地认出他来了。但是他的赤身裸体只让他联想到了野兽。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泰山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对他有好感。
奥布罗斯基郁郁寡欢,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一切,没有意识到除了黑人敌人外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在这里,在这些人手中,他的三个囚犯同伴就遭受到了可怕的折磨和死亡。但是,奥布罗斯基绝不会驯服地步他们的后尘,他自有计划。
他料到了死亡,除了死亡他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但是他不打算坐以待毙,他有了一个计划。
朗古拉坐在小板凳上看着这一切,眼里透着血丝,眉头紧蹙。现在他对着看守奥布罗斯基的士兵高声下令,他们把他带到空地对面的树边。正当一群人准备将他捆在树桩上时,奥布罗斯基决定实施计划——一个在极度恐惧的大脑中产生的计划。
他一把抓起离他最近的士兵,把他像个孩子似的举过头顶,朝其他士兵脸上扔去,把一些人砸倒在地。接着他跳起来,举起一个正在跳舞的黑人,用尽全力把他向地上砸去,黑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般。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班索托人霎时目瞪口呆,接着朗古拉气得跳了起来,叫道:“抓住他!但别伤了他!”朗古拉希望这个强壮的陌生人以他选择的方式死去,而不是奥布罗斯基希望的通过单挑一千名士兵所赢得的速死。
当士兵们接近他时,奥布罗斯基左右开弓,勇猛出击,在因恐惧而疯狂的大脑指引下愈发凶猛,恐惧让他狂怒。
士兵们的哀嚎声、女人和孩子们的尖叫声在他耳中形成可怕的嘈杂声,更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向外喷涌。士兵们伸手抓住他的手臂,但反倒被他抓住,然后他像折断管子杆一样地把他们都折断了。
他想尖叫咒骂,但他却在沉默中战斗;他想在怒吼中战胜吞噬他的恐惧,但他却一声未吭。就这样,在恐惧中,他单挑一千名士兵。
但是这样一边倒的战斗不可能持续很久。渐渐地,靠数量的优势,他们把他包围了起来,抓住他的脚踝和双腿。用他巨大的拳头,他一拳就能将他们击晕,但最终他还是被摁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