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蛋头先生计画
她还活着。
我高兴得想跳起来欢呼，但也窘得想蹲下融化入油毡里。老爸和卡尔医生站在床旁边，瞠目结舌，彷若嘴巴被隐形铅笔撑开。
「我听到你那样说了，杰克.麦金利!」亚莉大笑，彷佛什么坏事都没发生。「你说『我爱妳』，我听见啦!」
我的嘴巴啪地打开，不自主地再关上好几次。「魔球碎片……」我最后总算尖声说出，「它有效。」
亚莉的微笑突然消失，她环顾加护病房。「等等，杰克、凯斯，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我为何在医院?我妈为何躺在地上?」
我冲过去和老爸扶起布雷克太太，她满眼是泪，拥抱她的女儿，整个病房陷入混乱。凯斯狂叫，上下举动拳头。医院人员像中学生般互相击掌，卡尔医生看起来很困惑。我想，亚莉的母亲拥抱她时，我好像也在她脸颊上看到眼泪。
「妳创造了奇迹，医生。」布雷克太太说，「谢谢妳。」
「我—我不确定是哪个救回她，」卡尔医生说，「我猜……是电击垫?」
亚莉将我拉近。「发生了什么事?」她低语，「我发作了，对不对?你们飞过来看我。」
「嗯，是啊。」我也压低声音。
「所以医生是怎么想出—」
「她没有。」我回答。
「等等—所以是你?」她说，「你救了我一命?」
「说来话长。」我说。
亚莉绽放微笑，她的眼睛湿润。「让我逮到啰。」
「什么?」
「你说的话。」她说，「你对着我的耳朵说的话……」
我觉得脸烫了起来。「那是因为我以为妳要翘辫子了啦!」
笨蛋。白痴。
她看着我，表情好像我刚甩她一巴掌，但在我们能说任何话之前，大批医护人员用手肘将我推开。卡尔医生吶喊着下命令，各种管线连上亚莉的手臂。
我倒退，站在凯斯旁边。「乐快毙棒。」他说。
「谢啦。」我说。
我深吸口气，心里五味杂陈，快乐、放松、尴尬、骄傲，我终于感到身体放松下来。那时，我打开握紧的手掌，看着碎片。
它只剩铜板大小。
我唯一剩下的感觉是恐惧。
「万一它就那样……消失呢?」凯斯在我们的旅馆房间里前后踱步，他身后有片巨大的景观窗户，夕阳看起来像延伸在太平洋上的蛋黄。「我们用掉它的力量，它变得愈来愈小，然后，噗呼，它消失了。」
「我没料到它会缩得那么小。」我说。
「杰克，它一直在变小。」凯斯说，「我在家里时曾试图告诉你这件事。它一定是像电池，你和我用掉它的一些力量，但亚莉用得更多。」
「无论如何，我们现在得保留它。」我说，「但我们又不能把它藏起来，它能替我们争取更多时间。」
「我真希望能联络上卡莱机构。」凯斯边说边叹口气。「我真希望我们没像那样失去联系。你不觉得那很奇怪吗?他们带走托金，然后……无法再用无线电联络?」
「也许他们放弃我们了。」我说。
凯斯噗通在两张床上的其中一张坐下，瞪向窗外。「现在你听起来像我了。」
我感觉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亚莉打电话来。「哈啰。」我说。
「我好无聊。」亚莉尖细的声音传来。
我把她放在扩音模式。「嗨，无聊小姐，我是杰克，凯斯也在这。妳身体觉得怎样?」
「很好，」她回答，「好到不想呆呆坐在医院的黑暗病房里。医生们总算停止跑进来，傻傻地看我。他们说明天要让我出院，我就像个奇迹女孩，彷佛是自然歇斯底里博物馆的展览品。我厌倦说话了，现在轮到你说，杰克。你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
我解释一切—魔球碎片、缩小、治疗力量、洛杉矶之旅，以及我的隐形魔球特技。
我说完后，手机那端传来长长的沉默。「嗯，妳还醒着吧?」我最后忍不住说。
「那个沉默代表我的脑袋被炸开的声音，」她说，「你了解这意味着什么吗?如果你们两个的碎片能那样融合，那表示我们可能可以把整颗球重新组合回来。」
「像蛋头先生9!」凯斯附和。
「那意味着我们得找到其他碎片。」亚莉继续说。
凯斯跳下床。「没错!」
「哇，等等，马萨拿走其他碎片。」我说，「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回岛上，正尝试着把魔球拼凑起来。」
「没错，」亚莉说，「所以有两种可能性，他们尝试把魔球拼凑起来，但发觉少了一片，这样的话，他们会来追我们。」
「或者?」我说。
「或者，他们对那些碎片完全束手无策，」她说，「因为你们有G7W，他们没有。别忘了，魔球的力量来自我们，没有我们，那些碎片很有可能只是碎片。」
「妳真是天才。」凯斯说。
「我们要怎么回到岛上?」我说，「我老爸可以用私人飞机载我们去从芝加哥到加德满都间的任何地方，但他没办法到无法侦测到的小岛。托金是唯一能载我们去那的人，但他不见了。」
「卡莱和马萨都找得到小岛，」亚莉说，「如果他们找得到，我们也找得到。」
「怎么找?」凯斯问。
「我还在想。」亚莉说。
我也在思索。我在想狄米崔欧和我妈可能正在横越海洋，狄米崔欧拿到魔球碎片可能会很开心。马萨也许无法接合碎片，但他们能试着把它们像拼图般拼凑起来。狄米崔欧有发现我妈偷偷弄丢一片吗?倘若他发现了，我妈会有什么下场?
我开始全身冒汗。即使在现在，我仍旧不确定我妈站在哪一边。她似乎想帮助我们，那会使她成为马萨里的间谍。她离开老爸和我去加入马萨，不但诈死还保密了那么多年，我怎么能相信她?但话说回来，我怎么能不相信自己的母亲?
我的思绪一片混乱。我想象我妈和马萨一起坐在飞机上，她瞪向窗外，内心很恐惧。
「马萨，」我说，「我们得想办法让马萨把我们带到岛上。」「你疯了吗?」凯斯说，「我们才刚冒生命危险逃离他们!」
「杰克，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亚莉说。
老爸在火车上说的话在我脑海里回响。预测人们将如何反应的最佳方式是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也许不知道。」我说，「但我们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卡莱也想要同样的东西。」
「称霸世界?」凯斯问。
「魔球啦。」我回答，「而且我们还有两颗。等这阵锋头过去后，他们会来追踪我们的下落。」
「我们没有时间等待。」亚莉说，「他们也许会花上几个礼拜或几个月，到那时，那块碎片就会缩到没有了。」
「没错。」我说，「我们得自己创造机会，我们得让他们找到我们。他们现在可能在监控四个地方—四个可能藏有魔球的地方。」
「四个世界奇迹遗址!」亚莉脱口而出。
「我会说服我老爸，」我说，「妳去说服妳妈，亚莉，解释这攸关生死。我们想办法回小岛，并找到斐德，他和卡莱的一些游击队躲起来了。他们一定有什么计画，他们会帮助我们。等妳出院—」
「等等。」凯斯说，「你是说我们要溜走，旅行到遗址之一，寻找马萨?」
「不。」我摇摇头。「我们只需要去那，他们就会来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