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疯狂的财富
欧帕山谷的西北方升起袅袅的炊烟,六个白人和数百个黑人在他们的宿营地开始吃晚饭。黑人闷闷不乐地蹲在地上,低声抱怨微薄的酬劳,而白人则紧锁双眉,面带愁容,武器就放在他们的身边。其中一个女子,也是全队唯一的女性,正在向她的同伴唠叨:“我们现在的境况全都是拜布卢布的吝啬和埃斯特班的吹牛所赐!”
胖子布卢布耸耸肩,大块头西班牙人沉下了脸。
“凭什么要指责我?”布卢布问。
“都是你太抠门不愿意雇佣足够的挑夫。我当初说要雇二百个黑人,可你就想着要省钱,现在结果怎么样?五十人每人背着八十磅金子,其他背着营帐设备的人也不堪重负,几乎没剩下什么人能用来维持正常的警戒。为了避免他们故意丢掉货物,我们只能像赶牲口一样赶着他们才能前进,个个累得要命,怒气冲冲。仅凭这一点,不用找任何借口,他们就可以把我们全都杀掉。最要紧的是,他们总是吃不饱。如果能喂饱他们的肚子,让他们高兴起来,他们才有可能安心。我太了解当地人了,即便不需要做什么事情,只要是吃不饱肚子,他们就肯定不会高兴,不会满意。要不是埃斯特班吹牛说他是个多么勇猛的猎手,我们肯定会带着能够维持到旅途最后的食物。可是,现在我们才刚开始返程,剩下的食物已经不到一半了。”
“因为没有猎物我才不能打猎。”西班牙人吼道。
“猎物多的是,”俄国佬大声说,“我们每天都能看到野兽的踪迹。”
西班牙人恶狠狠地看着他说:“真要有那么多野兽,你倒是自己去打呀。”
“虽然我可以像你一样,随便拿着个弹弓或者玩具枪就出去打猎,”克拉斯基回答,“但我从没宣称自己是猎手。”
西班牙人跳起来威胁他,俄国佬立刻拿出左轮手枪制止了他。
“别闹了。”女孩大声喝道,跳起来挡在他俩之间。
“让这两个讨厌鬼打吧,”皮伯斯吼道,“如果他俩一个杀死另一个,我们就少了个分钱的,打得太好了。”
“我们为什么要争吵?”布卢布问,“钱够大家分的,每人可以得到四万三千多英镑呢。你们生气时说我吝啬,骂我是个肮脏的犹太人,可是我的上帝啊,你们这些基督徒更贪婪,为了分到更多的钱,竟然要杀死自己的朋友!噢,感谢上帝,我不是基督徒。”
“闭嘴,”思罗克吼道,“否则我们就要多出四万三千英镑来平分。”
布卢布惊恐地看着高大的英国人。“好了,好了,思罗克,”他讨好地小声说,“你不会因为这点小刺激而发疯的,对吗?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吧?”
“这一切真让人烦透了,”思罗克说,“我没有高贵的修养,只不过是一个拳击手。但我清楚地知道,在我们这支庞大的队伍中,只有弗洛拉才不会为了芝麻大点事乱了方寸。皮伯斯、布卢布、克拉斯基还有我,我们之所以在这儿是因为我们可以为弗洛拉的计划筹到钱。旁边那个西班牙佬,”他是指埃斯特班,“是因为他的脸型和身材符合要求。做好这件事需要每个人有头脑,但我们谁都不够聪明,只有弗洛拉拥有这样的智慧。每个人早一天明白这个道理并且听从她的指挥,我们就能早一天发财。她曾随同格雷斯托克勋爵来过非洲,你当时是他妻子的侍女吧,弗洛拉?她了解这里的国家和当地的土著人,还有这里的动物,而我们几个却对这些一无所知。”
“思罗克说得对,”克拉斯基很快说道,“我们一直这样乱哄哄的,没有一个领头。现在应当让弗洛拉做我们的老板。如果有人能够带领我们走出去,那人只能是弗洛拉。看看那些家伙的行为,”他朝黑人那边扬扬头,“我们能带着自己的皮囊走出非洲就已经非常幸运,更不用说带着金子。”
“啊?你的意思不是要留下金子吧?”布卢布尖叫起来。
“我的意思是我们要按照弗洛拉认为的最好的办法行事,”克拉斯基回答,“如果她说丢下那就丢下。”
“我们就这么着。”思罗克第二个响应。
“我同意,”皮伯斯说,“弗洛拉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西班牙人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大家都同意,就差你了布卢布,你怎么样?”克拉斯基问道。
“噢,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我也当然同意。”布卢布说,“按照克拉斯基说的,就这样吧。”
“现在,弗洛拉,”皮伯斯说,“你是老大,我们都听你的,接下来怎么办?”
“很好,”女孩说,“我们今晚在这里宿营,等大家休息好了明天一大早再出发。只有头脑精明,有条不紊,才能打猎捕肉给他们吃,有了他们的帮助我们才能成功。等他们休息够了也吃好了,我们再慢慢向海岸出发,不要让他们过度劳累。这是我的第一个方案,但能否成功,全看我们能不能让他们吃到肉。如果不能找到肉食,就把金子埋在这里,然后我们自己尽快到达海岸。在那里重新找来搬运工,数量是现在工人的两倍,并购买足够来回两趟使用的食物。我们可在返回的路上,把食物藏在各个宿营地,不用扛着重物来回跑。有了实际需要两倍的搬运工,就可以让他们轮班干活,轻松上路。我们行进速度就会很快,他们也不会怨声载道,这是我的第二个方案。我不太在乎你们怎么想,所以也不想征求大家的意见。既然是你们选我当头领,我就尽自己所能做好事情。”
“霸气!”皮伯斯喊道,“这话我爱听。”
“克拉斯基,告诉工头,我要见他。”她转向克拉斯基说。俄国佬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粗鲁壮实的黑人回来。
“欧瓦扎,”黑人在她面前停下后,女孩说道,“我们现在没有多少食物,而且你们每人背了正常重量两倍的东西。告诉他们在这里停下来,等大家休息好再出发,明天我们全部出去捕猎。让你那里的小伙子明天跟随三名猎手出去,作为助猎者把动物赶到我们附近。唯有这样我们才可能得到大量猎物,等大家休息好了也吃饱了,我们再慢慢前进。一路上,猎物多的地方我们就休息捕猎。告诉他们如果能够这样做,而且能够安全地带着货物到达海岸,我将按照当时约定的双倍价格发放酬劳。”
“哎哟哟!”布卢布气急败坏地喊起来,“双倍工钱,弗洛拉!为什么不是给他们加一成?真是好利息啊。”
“闭嘴,傻瓜!”克拉斯基喝道。布卢布不作声了,但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一样表示反对。
黑人工头被召来时还气呼呼地皱着眉头,现在一下子高兴起来。“我会告诉他们,”他说,“而且我想你们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
“好,”弗洛拉说,“现在就去告诉他们。”黑人转身离去。
“现在,”女孩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相信我们最终可以看到光明!”
“给他们双倍工钱!”布卢布大声叫着,“天哪!天哪!”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便准备出发捕猎,黑人们现在笑逐颜开,一路欢歌穿过丛林,期待着丰足的肉食。弗洛拉把他们分成三队,每一队由一个头儿带领,朝着助猎者所在的线路前进。其他的黑人被具体分派给白人做背枪随从,一小队土著兵留下来照看营地。白人们都用步枪武装起来,唯独埃斯特班例外,他依然对弗洛拉的权威表示怀疑,坚持要使用刺枪和弓箭,认为这才更符合他所扮演角色的特征。尽管几个月的勤奋打猎并没有任何收获,但这并不能影响他的自负,他依然热衷于自己的角色,他甚至于真的认为自己就是人猿泰山。怀着这般忠诚,他把自己全副武装,态度一丝不苟。凭借高超的化妆技术,加上他魁梧的体格和俊朗的脸庞,他简直活脱脱就是泰山的翻版。毋庸置疑,他的自欺如同欺人一样成功。对于有些原来认识泰山的搬运工来说,虽然他的一些举止并不像泰山,打猎技术更是让他们失望,对他的变化感觉有些困惑,可还是被他骗了,他们以为他就是泰山。
弗洛拉是个天资超凡的女孩。她认识到没有必要去否定任何一个伙伴,尽管有些人颇有微词,但她那天早上还是允许埃斯特班独自一人去打猎。
“有什么区别吗?”西班牙人独自出发后,她问其他人,“他使用步枪的技术不会比刺枪和弓箭好到哪儿去。克拉斯基和思罗克才是当之无愧的真正猎手,我们今天狩猎能不能成功主要依靠他们俩了。埃斯特班的个人英雄主义已经剧烈膨胀,说不定他今天会绝处逢生有所收获。让我们期待他的成功吧!”
“我倒希望他今天会扭伤愚蠢的脖子,”克拉斯基说,“他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除掉他对我们更好一些。”
女孩摇头反对。“不,”她说,“不能有任何类似的想法和言辞。我们为了共同的目标聚在一起,一定要同舟共济直至圆满完成任务。要是你盼着某个人死,你怎么知道别人不盼着你去死?”
“我毫不怀疑埃斯特班想要我去死,”克拉斯基说,“每晚上床睡觉时我都在想,那个可恶的小流氓可能在天亮前就会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捅死我。尽管你这么维护他,但也并不能增加我对他的好感。弗洛拉,你从一开始就对他太仁慈了。”
“就算真是这样,又与你何干?”弗洛拉反击道。
他们就这样出发去打猎,怀着对埃斯特班复仇的心甚至更坏的念头,俄国人怒火中烧。而在丛林中独自捕猎的埃斯特班,满脑子也都是仇恨和嫉妒。他黑暗的心里不放过每一个可能的机会,企图赶走其他所有人而独占女人和金子。他恨其他所有的人,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夺走弗洛拉的情敌。每个人的死不仅意味着少了一个弗洛拉的追求者,还能多出来四万三千英镑供剩下的人瓜分,他的头脑中满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打猎的事情完全被抛之脑后。他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走进一大片空地,耀眼的阳光照在身上,一队大约五十名的黑人勇士赫然出现在他面前。一瞬间,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吓懵了,忘记了自己扮演的角色。也许正是这一刻的完全静默和头脑空白救了他,因为当他这么站在他们面前时,瓦兹瑞勇士看到的却是沉默和威严,这正是他们敬爱的主人独有的姿态。
“噢!主人!主人!”一名勇士高叫着奔向他,“真的是你!人猿泰山,丛林之主!我们以为失去了你,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们是你忠实的瓦兹瑞勇士,我们一直在寻找你。我们担心你独自一人在欧帕被抓住,我们决定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
这个黑人曾作为随身男仆陪同泰山去过伦敦,所以能说蹩脚的英语。他对自己的这种能力无比自豪,在那些运气差的同伴面前从不放弃炫耀的机会。对埃斯特班来说,能有这样的人出来与他对话,实在是幸运。如果他曾经刻苦地学过西海岸搬运工的方言,那么现在或许还能勉强与这些人对话,但事实是他对瓦兹瑞语言一无所知。好在弗洛拉认真细致地讲述过有关泰山的传说,因此他意识到自己此刻面对的正是人猿忠实的瓦兹瑞勇士。他从没见过如此高大的黑人,他们面部轮廓分明,身体健壮,头脑聪明,外形良好,其进化程度似乎高于西海岸的黑人。
幸亏埃斯特班反应迅速,演技高超,否则一定会暴露他的恐惧和震惊,他实在没想到会在这个国家遇到泰山勇猛而忠实的勇士。他在他们面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搜肠刮肚来应付局面,然后才开口讲话。他很清楚此刻的小命就全靠自己的巧舌如簧。这个无耻的西班牙人狡猾的头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自从上次见过你们后,”他说,“我发现一帮白人进入了这个国家来盗取欧帕的宝藏,我跟踪并发现了他们的营地。于是便来寻找你们,他们已经去过欧帕,带了很多金锭出来。你们跟我来,我们要突袭他们的营地,抢回我们的金锭,走吧!”他转身向自己刚刚离开的营地走去。
他们沿着丛林小道前行,厄苏拉——那个和他讲英语的瓦兹瑞人,陪在西班牙人身边。他听到身后其他勇士在讲他们的当地话,但一句也听不懂。埃斯特班突然想如果士兵们和他讲土语那他的处境就会非常尴尬。当然了,真正的泰山对这种语言轻车熟路,交流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他一边听着厄苏拉闲聊,头脑一边飞快地转动着。好像是突然来了灵感,他想起泰山曾遇过一场意外,弗洛拉对他讲过这事。据说泰山当时在欧帕宝库受了伤,他头部受到重击而失去了记忆。埃斯特班开始怀疑他扮演这个角色是不是太深入,完全忘记了健忘症的存在?然而,这个缺点此刻却变成了他扮演泰山的救命稻草。他突然转向厄苏拉。
“你记得吗?”他问,“我曾在欧帕宝库失去过记忆?”
“是的,我记得很清楚。”黑人回答。
“我又遇到一场类似的意外,”埃斯特班说,“我正在路上走着时,一棵大树倒下来,树干砸在我头上。虽然没有让我彻底失忆,但从那以后我回忆过去时总有些吃力,有些事情甚至忘得干干净净。我记不起你的名字,也听不懂我的瓦兹瑞人在说些什么。”
厄苏拉同情地看着他说:“噢,主人,听到你遭此不幸,我心里非常难过。不过毋庸置疑,这事很快就会过去,就像上次一样。此刻,我厄苏拉就是你需要的记忆库。”
“太好了,”埃斯特班说,“告诉其他人好让他们理解,同时也让他们知道我把其他的一些事忘掉了。如果现在没有你,我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我其他的感官也不灵光了。但是如你所说,厄苏拉,这事很快就会过去,我会恢复的。”
“你忠实的瓦兹瑞人会真心欢呼那个时刻的到来。”厄苏拉说。
当他们靠近营地时,埃斯特班警告厄苏拉让大伙儿安静。过了一会儿,他让他们等在空地的四周。他们可以看到围栏和营帐,有六个人的一小队土著人守卫在那里。“他们看到我们人多势众肯定不会反抗,”埃斯特班说,“我们先包围营地,然后我会给出一个手势,咱们就一拥而上。这时你就对他们喊话,说人猿泰山带着他的瓦兹瑞勇士来夺回他们偷走的金子。只要他们马上离开这个国家并永不回来,泰山就饶了他们。”
如果目的能得逞,这个西班牙人情愿命令他手下的瓦兹瑞勇士进攻守卫营地的人并把他们消灭干净,但他狡猾的头脑想出一个更聪明的计划。他要让卫兵看到他和瓦兹瑞人在一起,并活着去告诉其他白人看到了泰山,并把泰山对土著士兵说过的话告诉弗洛拉和她的同伴,而此时瓦兹瑞人则可以乘机在营地收拾金锭。
在指导厄苏拉布置他的勇士们包围营地时,埃斯特班让他警告勇士们,只有在他潜入空地并引起守卫土著的注意后才能现身。大约花了十五分钟安置好勇士们后,厄苏拉才回来报告埃斯特班一切就绪。
“等到我举起手时,就表示他们认出我了,这时你就准备前进。”埃斯特班慎重地对他说完后,慢慢地走到空地上。一个土著人看见他,认出是埃斯特班。西班牙人向围栏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
“我是人猿泰山,”他说,“你们的营地已完全被我的勇士包围。不要对我们采取任何反对行动,我们不会伤害你们。”
他一挥手,五十名健壮的瓦兹瑞勇士从周围丛林的隐蔽中走出来,那些土著人惊慌失措地盯着他们,紧张地拨弄起手中的步枪。
“别开枪!”埃斯特班警告他们,“否则把你们全杀了!”他迈步向前,他的瓦兹瑞勇士紧紧跟随,完全包围了围栏。
“给他们喊话,厄苏拉!”埃斯特班说,那个黑人便走上前来。
“我们是瓦兹瑞人!”他喊道,“他是人猿泰山,丛林之王,我们的主人!我们来夺回你们从欧帕宝库偷走的泰山的金子。这一次我们会饶了你们,条件是你们离开这个国家并永不回来。把这些话告诉你们的主人,就说泰山在监视你们,他的瓦兹瑞人和他一起监视着你们!放下你们的枪!”
那些土著兵很高兴如此轻易就能逃脱,乖乖听从了厄苏拉的要求。不一会儿,瓦兹瑞人就进入围栏,在埃斯特班的指示下收拾金锭。他们露天干活的时候,埃斯特班走近一个土著兵,他知道这个人能凑合着讲英语。
“告诉你的主人,”他说,“他要感谢泰山的仁慈,对于你们入侵他的国家并盗取财宝一事,他只要了一个人的性命。我已杀了那个假扮泰山的人,并会把他的尸体拿去喂狮子。泰山甚至原谅了他们在他造访营地时设毒陷害他,但条件是他们永远不得重返非洲,并且不能对任何人泄露欧帕的秘密。泰山和他的瓦兹瑞人会关注着他们,没有泰山的允诺,任何人不许踏入非洲。或许他们还没有离开伦敦,我就会知道他们将要来非洲!把这些告诉他们!”
瓦兹瑞人只用了短短几分钟就收拾好金锭。士兵们还没有缓过神来,瓦兹瑞人和他们的主人泰山又回到了丛林。
傍晚时分,弗洛拉和四个白人狩猎归来。他们被那些兴高采烈的黑人簇拥着,收获颇丰,得胜而归。
“现在一切你说了算,弗洛拉,”克拉斯基说,“幸运之神真是眷顾我们,肉够吃好几天了,他们吃得饱就可以快速前进了。”
“我要说,前途一片光明。”布卢布说。
“布卢布,确实如此,”思罗克说,“我给你说过,弗洛拉是个聪明人。”
“见鬼,这是什么?”皮伯斯问道,“这帮叫花子怎么了?”他指着已然在望的围栏说,土著士兵正从里面向他们跑来,嘴里激动地咕噜着什么。
“人猿泰山来过这儿,”他们激动地喊叫着,“他带着瓦兹瑞人,上千名勇敢的战士。虽然我们奋力抵抗,但还是打败了,他们拿走了金锭。人猿泰山离开前给我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他说他杀了你们中的一个胆敢自称是人猿泰山的人。我们实在搞不清楚,今天一早你们出去时,他独自去打猎,不一会儿他就带着上千勇士回来。他拿走了全部金子,还威胁说,如果你们再敢回到这个国家就要把你们和我们全部杀了。”
“什么?什么?”布卢布叫道,“金子不见了?天哪!天哪!”然后他们一窝蜂地开始问怎么了,直到弗洛拉制止。
“走吧,”她对那个土著兵头儿说,“咱们到围栏里面去,你详细地慢慢讲给我听,我们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专心听他讲述事情的经过后,她又对几处细节仔细询问了好几遍。弗洛拉打发他离开,这才转向伙伴们。
“我已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她说,“泰山被我们下毒后又恢复了知觉,带着瓦兹瑞人跟踪而来。他抓住了埃斯特班并杀了他,之后又发现了营地并拿走了金子。我们能从非洲活着出去已经很幸运了。”
“哎呀,”布卢布几乎要跳起来,“这个可恶的坏蛋,他把我们的金子全偷走了,我们在这场冒险中损失二千英镑,天哪!”
“闭嘴,你这恶心的犹太人,”思罗克吼道,“如果没有你和那个可恶的西班牙人,什么也不可能发生。他经常吹虚自己的打猎水平,却总是一无所获。而你又吝啬每一个便士,我们的队伍一团乱,这就是我们!野人泰山吹嘘说杀死了埃斯特班,这可是他最大的功德所在。如果没有你,事情也许不会坏到这个地步,我现在想做的是亲自割断你的喉咙。”
“收起你的鬼话,思罗克,”皮伯斯吼道,“我觉得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与其在此高谈阔论,不如我们去追上泰山,夺回闪闪发光的金子。”
弗洛拉大笑。“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她说,“我了解泰山这小子,即便单枪匹马,我们也不是他的对手,更别说他现在有瓦兹瑞勇士。他们是非洲最好的士兵,即使剩下一个人,他们都会为泰山战斗到最后。你刚给欧瓦扎说想追上泰山和他的瓦兹瑞勇士,把金子夺回来,真要那么做的话,我们很快连一个黑人都留不住。单单听到泰山这个响当当的名字,就会吓得西海岸黑人至少一年内魂不附体,他们宁愿面对魔鬼也不愿看见泰山。先生,不要再瞎想了,我们已经输了,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离开这个国家,愿幸运之星能保佑我们活着走出去。人猿会监视我们的。如果说他正在监视着此刻的我们,我一点也不惊奇。”她的同伴们心惊胆战地四处张望,紧张地朝着丛林打量,“即使我们能说服这些黑人重新回到欧帕,泰山也绝不允许我们再次带走金子。”
“二千英镑,二千英镑!”布卢布嚎啕大哭,“还有这套服装,花了我二十基尼啊!除非去参加化妆舞会,我这套衣服回到英国就再也没法穿了,可我从来也不去那种地方。”
克拉斯基一直没吱声,低头看着地面听其他人说话,这时他抬起头来说:“我们已失去了金子,但我们要在回英国之前想办法弥补二千英镑的损失,也就是说我们的远征彻底失败了。你们可能觉得空手而归没什么,但我不是。非洲除了欧帕的金子还有别的东西,我们在离开这个国家的时候,为什么不带点别的东西来补偿自己付出的时间和投资?”
“你什么意思?”皮伯斯问。
“由于想要学习他们古怪的语言,我花了很多时间与欧瓦扎谈话。”克拉斯基回答。
“结果了解了这个老滑头的许多故事,他满肚子花花肠子。如果因为曾经所犯的罪过而判他绞刑,九条命的猫也抵不过来。尽管如此,他是个精明的老家伙,我从他那里不仅学习了古怪的猴子语言,还学习了别的许多东西。我可以负责地说,如果团结一致,我们可以在离开非洲的时候大捞一笔,我已经从他那里学到了足够的知识。就我个人而言,我并未放弃欧帕的金子,失去的已然失去,但那里还有很多金子,咱们可以重新再来。等到这阵风头过去了,有一天我会再回来取我该得的份额。”
“可是你说的别的东西是怎么回事?”弗洛拉问,“欧瓦扎怎样帮助我们?”
“有一小撮阿拉伯人,”克拉斯基解释说,“在这里偷运奴隶和象牙。欧瓦扎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干活,也知道他们的大本营在哪儿。阿拉伯人只有几个,里面的黑人几乎全是奴隶,分分钟可以倒戈。我现在的想法是这样:只要能争取奴隶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就有足够的力量战胜他们,并带走象牙。我们并不想要奴隶,拿他们没什么用处,所以我们可以许诺,只要他们帮助我们就可以获得自由。同时,我们给欧瓦扎和他的人分一部分象牙。”
“你怎么知道欧瓦扎愿意帮我们?”弗洛拉问。
“这主意就是他出的,所以我知道他愿意。”克拉斯基答。
“听起来不错!”皮伯斯说。
“我不想空手而归!”其他人也对此计划纷纷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