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也会后悔不做也会后悔的话宁愿做了再去后悔——那么做了也不后悔不做也不后悔之间,又该如何选择?
1
最终,和『十三阶梯』的人形师,右下露乃诺的会面,推迟到了十五日的周六。
那次之后——情况似乎发生了恶化。
简单的说,就是处于病危状态。
「对不起」
十月十二日,在比约定时间上午九点还要早一个小时上午八点,已经到达御苑建礼门前的,和昨日一样雨衣装扮的绘本小姐,一开口,就向我道起歉来。
「虽然伤自身并没有危及生命……但是,精神上还是十分混乱。花了很长时间,冷静下来后,这次又换恐惧支配了她的心神……我想。故障反射,这么讲,对于普通人来说应该更好理解吧……」
「这样吗……」
「因为是露乃诺小姐的事,我想过上一段时间应该就没问题了,但是,现在,谢绝会面。即使是狐狸先生也不行」
「…………」
「对不起,因为……我是医生」
纵然有所压抑,纵然不失礼节,那正是绘本小姐向我展示的,可以说是前所未见的,强硬的意志。
当然,我并没有任何异议。既然是关系到性命的事,自然不能勉强,况且,即使见到了会话不能的露乃诺小姐,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据我的判断……三天之内,还不行。有三天的话,我想,露乃诺小姐一定能冷静下来。所以……那个,就是,十五日。虽然不能确定,虽然不能做绝对的约定,但是,总之,在十五日之前,等一等,请你,等一下」
「我知道了。我会听从你的要求……话说回来,绘本小姐,那个,左手上的绷带是怎么回事?」
「哎?这个?」
绘本小姐轻轻的抬起了左臂。
「啊……那个,这个,这个呢,是因为有些受不了背叛这种精神上的重压,所以就稍微的,割腕了几次」
「…………」
想起来,至今,一直让绘本小姐做着特洛伊木马,间谍一类的工作……处在协助我的同时也并没有正式退出『十三阶梯』的立场。只要不是像根尾先生一样的人,承受着相当的压力也是自然的。
「自,自杀未遂……」
「啊,不要误会。自杀和割腕是不一样的。这只是一种,速效性的,压力解除法而已」
绘本小姐伴随着害羞的笑容说道。
令人毛骨悚然的理论。
「割……割腕,然后,心情转换!」
「…………」
既不好笑也笑不出来。
或者说,根本性的讲,让拥有这样不擅长说谎性格的人,去做特洛伊木马,到底是不是明智的选择这一疑问,成为了一片阴云飘在我的心中。
「不,不要紧的。我不要紧的」
「可,可是……就算你说不要紧也」
「我,平时行为就很怪异,就算作出一些离奇的事,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这么说来,的确很奇妙。
因为从不说谎,所以就是说出事实也不会有人相信吗……
而且本人对此还有所自觉。
有种比想象中还不妙的……
「不,不要在意。不可以在意哦,伊君。并不是需要伊君在意的事情,因为……这是,我,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做的。请你,不要在意」
「……是这样啊」
并不是——我可以干涉的范围。
我可以干涉的范围,早就结束了。
这是,从最初就决定好的事。
对谁——关于什么,都不会强制。
无论是对真心。
还是对别人,绝对,不会强制。
「那么……那个,绘本小姐,十五日的,同一时间,地点还在这里——这样,可以吗?因为是星期六,所以游人或许会多一些——但是早上的话应该没问题」
「好的,我知道了」
「话说回来,绘本小姐现在——在『十三阶梯』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其他人的动向,露乃诺小姐以外『十三阶梯』的动向,清楚吗?」
「呃……我现在,因为状况的恶化的缘故,一直陪在露乃诺小姐身边,其他人在忙些什么我都不清楚……」
根据详细地说明,狐面男子和其他的『十三阶梯』如今分散在各处,并没有确立固定的据点。潜入地下——正如字面所说。反正现在也没有和狐面男子见面的打算,对我来讲,这些都无所谓。
「是这样吗?那么——虽然压力很大,但是,请你继续潜伏在『十三阶梯』里。如果有什么明确的行动迹象,希望你能及时告知我」
「嗯,我会的」
「虽然最为在意的还是现在盯上我的澪标姐妹,澪标深空和澪标高海……但是对于仍未在我面前出现过的宴九段和古枪头巾,也不能掉以轻心」
「嗯,的确是这样」绘本小姐点了点头「那么……对不起,我,现在,必须回到露乃诺小姐那里去了。一只留下她一个人,是不行的」
「……情况那么的,严重吗?」
真心——
想影真心,造成的伤害。
严重到那种地步吗?
「也不是这样……虽然不是非常严重,但是,精神上衰弱着的人,被放在一旁不管的话,不就太可怜了吗?必须,有人来握住她的手」
「…………」
虽然是很乱来的性格……
但这个人的确是一个医生啊,我想。
关于这一点也有所自觉。
令人有些不快。
「那么,地点,可以先告诉我吗?今后,在我和绘本小姐身边,都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这一类的情报,我希望能趁早入手」
「…………」
「不要紧的,我不会随便去探望的。我保证,在没有医生许可的情况下,我是不会随便和露乃诺小姐见面的」
「……是一个,你很熟悉的地方」
绘本小姐考虑良久后,说道。
「高都大学助教授木贺峰约的研究室——过去,被称作西东诊疗所的地方」
「西东——」
我——无语。
那里——是已经结束的地方。
已经,跟物语,没有任何关系的地方。
円朽叶。
木贺峰约。
匂宮出梦,匂宮理澄。
然后,紫木一姬——
死去的地方。
原来如此……如果是那个地方的话,不但远在我行动范围之外,以狐面男子的理论来看,也是位于命运之轮外侧的坐标。用来让伤者休养生息,治愈身体,再好不过了。
而且,那里,原本就是诊疗所。
建筑虽然简陋,但医疗深施齐全。至少,具备着用来对朽叶小姐身体进行‘研究’的设备。
怎么说呢,将那里作为修养场所,某种意义上讲,是一种卑鄙的手段——但是,的确是一步令人憎恨般的妙棋。即使是处于真心逃走所引发的混乱之中——应该说不愧是人类最恶。
总之。
与露乃诺小姐的会面,推迟到了,十五日。绘本小姐,在那之前似乎无法抽出更多时间,自然也无法和其他『十三阶梯』见面——
得到了三天的,休整。
空白。
多忙之中的休整,说实话,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真心几乎一直在睡觉,无法谈话。
那次之后,真心真的是一刻不停的睡着。在小姬的床上,让人担心眼睛是否会因为使用过少而失明一般死死的,烂泥一般的睡着。
奇野先生的‘病毒’似乎不会对日常生活造成影响,『十三阶梯』的那个,在她恢复的期间里应该不必担心——只有对于时宫时刻的‘咒缚’,应该尽早做些什么——我想。
『诅咒之名』吗……
关于里世界的事情,虽然从萌太君那里听到很多,但是,因为一里塚木之实的‘空间制作’,那次说明在提及『诅咒之名』之前就被迫中断了。
『十三阶梯』内的『诅咒之名』,有奇野赖知和时宫时刻,两人。奇野先生,真心——真心已经杀死了他,所以,剩余的『诅咒之名』就仅剩时宫时刻,一人。
虽然除了由绘本小姐牵针引线带来的露乃诺小姐,我也有着早晚与其他『十三阶梯』见面的打算,但是——
无为无策,是不行的。
木乃伊猎人本身就是木乃伊——也有这种说法。
关于这一点,必须注意。
不过,和时宫时刻见面,看情况应该是一段时间以后的事,这种顾虑似乎还稍微早了一点。
因此,关于真心今后的打算差不多就是这样,像绘本小姐说的一样,在将情况了解到某种程度之前——或者说,在与右下露乃诺和时宫时刻见面之前,对真心身上的锁暂时不予理会。单纯的,解放庞大力量前的准备工作是原因之一,那三把不同的锁相互关联——如字面意义一样的形成连锁的可能性,也不容忽视。
因此——当天。
三日休整的——最初一天。
光小姐和我——
再次来到了新京极一带。
河原町街与,四条交叉点附近的,商业街。
把真心拜托给七七见照顾。
只有两个人的购物。
当然,并不是为了休闲。
首先是——生活方面的问题。
为真心购买服装类的商品。
总不能一直穿着女仆装。
短裤打扮更为麻烦。
而且,还有牙刷,毛巾之类的,人类一人生活,除了衣服以外,也还有其他必要的东西。
原本是一件只需光小姐一人便足够工作,但是由于「关于真心小姐的喜好,我还并不十分了解,如果有您同行的话,我会轻松很多」的缘故,最终,我也决定一起同行。
「发色——」
「哎?」
「发色,很独特呢,还有,瞳孔也是」
「啊,没错,的确是这样呢。虽然没有玖渚的蓝色那种程度,橙色这种发色,也多少有些与众不同」
「真心小姐,今后总不可能一直这样睡下去——这么一来,也总不可能寸步不离那个房间。公共浴室之类的,偶尔不去一也不行」
「嗯,是呢」
「那么,既然是早晚的事,头发,是不是染掉比较好呢?」
「染掉,吗……」
我抱起双臂。
那三根长辫。
能将日光的美丽映照出来的——橙色的秀发。
真心的最爱。
自己身体上最喜欢的部分——她是这么说的。
「……我想,应该会反感吧」
「这样吗……作为参考问一下,友小姐,头发和瞳孔,平时是怎么处理的呢?」
「那家伙并不是会在意他人目光的类型,而且,平时也不怎么外出」
「啊……是这样呢」
「无论如何也要掩盖的时候——虽然是仅限于儿童时代的事,遇到无论如何都不能引人注目的情况,好像是戴上帽子和墨镜来应付的」
「嗯」
「啊,说起来真心也是,最初,是戴着狐狸的面具和棒球帽呢」
「面具虽然并不合适——是呢,帽子,或许不错,那么,也顺便买帽子和墨镜回去好了」
「好的」
不出预料的话,对于真心在我这边这件事,狐面男子应该心知肚明。但是即便如此,从这边做出引起对方注意的动作也并不合适,所以这种程度的准备还是必要的。
以几乎全部由光小姐一人包办,而我只在必要时候提供一两点建议的形式,在并没有增加多少行李的情况下,购物进行了三个小时左右就结束了。
因为就这样回去未免有些可惜,将买到的东西存放到附近的置物柜后,我们开始在新京极附近闲逛起来。
嗯。
怎么说呢。
虽然一切只是误解。
一切只是错觉这种事,我是知道的。
感到了一种久违的——
和平,悠闲的时间。
「……真是和平呢」
光小姐说道。
一边看着匆匆走过的行人。
「有一种——让人感到不会有能说出要让世界终结这种荒唐话的人存在——的感觉」
「完全同意」
「是的,或者说——并不是不确定这种人是否存在,而是对于到底为什么会有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存在着一点——我,想不明白」
「…………」
「悲惨,残酷的事,也并不是不存在——但是,基本上说,这里还是一个美好的世界不是吗?当然,这种话可能只限定于我和我的周围,真实的世界可能更加悲惨,更加残酷也说不定——但是,必须让世界终结不可的理由——实在是,想不出来」
「比起理由——应该说是要因才对吧,西东天,渴望着的东西。不,应该说是正在寻找中的东西更为恰当。一定是,摸索中。大概,无论是真心还是我,都只是其中的一环——就连与我敌对这件事,也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环罢了」
「世界的——终结」
「不过——大概,作为狐面男子来说,我和光小姐所说的这些,和他在论点上就有所不同。问题相同论点不同。对于狐面男子来说——想要把有趣的小说读到最后是理所当然,我想,应该是类似的感觉」
「…………」
「不想一直停留在同一页,希望尽快的——读完全书吧。将这本名为‘世界’的,物语。要说的话,他们所尝试的,是速读一类的东西」
「速读……」
对——
所以才要——加速。
「世界很有趣——他曾经这么说过。光小姐,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类之中,六十亿人之中,到底有多少人可以将这种话说出口呢?关键就是这一点。和平——之类的,只有这种程度的话,我和光小姐也能说出口,但是……认为世界有趣到令人无可奈何,能将这种绝对性的肯定印象,留给别人的人,并不多见」
「……是这样呢,而且……」光小姐俯下了身子「作为经历了像西东天一样的传奇人生后说出的台词——更加不可思议。在说出这种话的那一时刻,就已经脱离常规了」
「还有,不想死去,他还这么说过。原本一切的动机,似乎就是出于这一点。不想以半途而废的形式,目送这样有趣的的世界——希望再见到世界终结之前不要死去。在ER3……虽然当时称作ER2,少年时代所属于那种组织的事,似乎也对他造成了不良的影响。过于的贪婪——也过于的年幼,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在于,他拥有那个资格」
「但是……不矛盾吗?试图终结世界的行为和,不想死去的愿望」
「那完全是一回事。对于西东天来说,那是可以放在一起讨论的问题,可以看到世界终结的话死也无所谓——没有看到世界终结之前不想死去。死亡和世界终结间二选其一,不,二者同一,可以这么说」
「…………」
光小姐露出了罕见的,充满厌恶感的表情。憎恶,几乎可以这么形容。
「真是荒唐」
「应该说,不愧是哀川润的父亲」
「我——不喜欢那种说法。哀川小姐,并不是那种人」
「从根本上讲,绝对感这种东西还是有的。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应该这么说。虽然也曾考虑过很多次……说到那两人之间的差别——大概就是‘明确目的的有无’了吧」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简单的讲,那两个人,早在十年前——就都已经死了。虽然,漫画里那种起死回生的事情现实中不可能存在,但是因为那件事,被因果放逐了——西东天这么说过。虽然活着,但实际上已经死了——似乎是这种意义」
「哈……」
「问题在于,二人之后行动的差异。西东天,即使如此也想要完成自己的目的,所以至今为止一直不断尝试,不断失败着。在这十年间尝试了各种方法,他这么说过。作为成果,他得到了,手足」
「手足——是指『十三阶梯』吗」
「虽然那个名称到底是自何时起开始使用的我并不清楚——正是如此。他寻得了与物语相关联所需要的,其他的手足。相反的,哀川小姐——选择了,以自身成为他人手足的道路」
「——承包人」
「是的……大概,这就是持有目的的西东天和,为了那个目的而被制造出来的哀川小姐的差异,我是这么想的……啊,不,对不起,我并不是指事实就是如此。这只是,我的想法」
「如果真是这样——西东天的目的,如果不加以制止的话——就永远不会停止,对吗?这种事情——永远不会结束」
「是这样的。我曾经一直以为上个月,被叫到澄百合学院的时候,就要和西东天一决胜负——现在想来,那只是单纯的理由创造而已」
「理由创造?」
「如果是狐面男子的话,或许会用别的语言表达——重要的是,像把美依子小姐牵扯进来一样,与我的联系,将西东天与我之间的联系明确化——我想就是这么一回事。使用真心。仅仅将真心展现在我面前的仪式——应该可以这么看待」
「…………」
「出梦君是必要的——他这么说过。将原本已经隐退的出梦君,强行的拉回舞台上。那是,为了将真心的力量,那压倒性的能力……真心改变的部分,展示给我看……吧。因为原本并没有让真心与我见面的打算,所以现在的事态,对狐面男子来说,果然还是计算之外……」
「那么——要怎样做,才能让他停止呢」光小姐困惑的说「说是目的的停止……未免也太暧昧了。过于暧昧到,简直就像是陷入沼泽一般。大概,无论失败多少次,西东天都会卷土重来吧」
「是的,至少,之前一直是如此。所以——所以即使使他放弃与我敌对这一方法论,他也会采取其它方法的,要我来说,就是恶性循环」
「要我来说也是这样」
「那个恶性循环——可以的话,希望
让它停止……我是这么想的」
「但是——下不了杀手吧」
光小姐说。
「用刚才的话讲,世界终结或者是死亡,不能二者择一的话,西东天就不会停止——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但是,您是——杀不了人的,我想」
「那你可就是太不了解我了,光小姐。有必要的话——我也可以」
「会下杀手吗?真的,绝对的,毫无差错的,说杀就可以下得了手吗?」
「不对不起下不了手」
面对连珠炮一般的质问,我屈服了。
以前——的话,尚不确定。
现在的,我。
认识到想要守护的东西的,我。
一定,下不了杀手吧。
一定杀不了人吧。
这一点——必须有所自觉。
清清楚楚地,有所自觉才行。
为了他人,
为了自己,
觉得可以杀人的当时的我——
一定,已经不存在了。
那里也没有。
「那个」
光小姐再次问道。
「有一件,毫无关联的是,可以请教您吗?」
「什么事」
「虽然这是一件,远超出我作为下仆应该涉及领域的问题……」
「请不要在意。我和光小姐之间关系又不只如此」(发现吐槽处)
「和真心小姐,到底是怎样认识的呢?」
「…………」
虽然只是转瞬即逝的打击,但是因为没有想到会被提问这种事,一瞬间,我语塞了。
但是——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好藏的了。(都被小友知道了,现在你被甩也活该了)
今后,真心还要拜托光小姐照顾,或者说告诉光小姐才是正确的选择。
我,
「这个嘛」
我,毫无尴尬的,开了口。
「对过去的往事,虽然记忆十分暧昧——如果说是关于我刚到ER3时的经纬……或许还能记起一些,就先从这里开始吧。我,还是个中学生的时候,与玖渚机关发生过纠纷」
「和友小姐——相关的纠纷对吗?」
「是的,玖渚和,她的哥哥,玖渚直——这个人,现在似乎已经就任玖渚机关的机关长了——然后还有,直先生的朋友,名叫霞丘道儿的人,这些人,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主要登场人物。由于那场纠纷的结果,或者说由此引发的一些惨不忍睹的东西——悲痛欲绝的戏言遣者(尝试新译法),最终被强迫着逃亡到国外去了」
「……友小姐被绝缘,也是那个时候的事情吗?」
「大体来说是的。虽然,这并不是什么战败的结果——不过,说起来也的确是类似的东西。结局,无事而终的就只有直先生一个人而已。霞丘先生也——至今,消息不明」(性别也不明)
消息不明——虽然不知道用这种语言来表达可以准确到什么程度,但还是那样说了。直先生成为了机关长,玖渚复归到机关中,关于他的处理到底会怎样——我虽然在意,但毕竟是处于蚊帐之外。即使被告知一些消息,那也只会是结束后的结果而已。
「国外逃亡——通过直先生的安排。与玖渚分开后,一直——单身。(分开前也是单身)继而参加了ER3系统的,称为ER计划的留学制度……」
「是的,这一点我知道。那么,就是在那里与真心小姐相遇了吗?」光小姐,有些怀疑地问「但是……那样的话,真心小姐不就与主人同岁,或者更为年长了吗?真心小姐,再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年龄」
「…………」
想叫她去照照镜子。
看起来只有中学生年纪的光小姐。
二十七岁。
况且——
「玖渚——不也一样吗」
「啊……是这样呢。的确,说起来友小姐也是——和您同龄」
「是的……不过,回到正题,无事的考试合格后,说白了,我就在那里开始了学院生活——然后我的室友,就是这个想影真心」
「……ER系统的考试,据说有相当的难度」
「是的,似乎是这样」
「非常聪慧呢,主人」
「不,的确,实际上是很难的考试。但是——对我来说,十分简单」
是的,十分简单。
再简单不过了。
对于我来说。
与生存下去这件事,比较起来。
「或许直先生,背后作了许多手脚也说不定」试图避开这一点,我继续道「和我同室——虽说如此,真心并不是考试合格后留下来的日本留学生这一点——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苦橙之种」
「是的——她是实验体」
MS-2。
西东天,作为遗产的部署。
过去,曾经创造出哀川润的场所。
孕育出人类最强的,圣地和地狱。
「虽说是实验体,但也并没有受到终年监禁的小白鼠一样的对待——甚至说,是否能进行日常生活,是否能融入社会——这种观察,更为主要。或许是以反映实验状况实验为主也说不定」
「主人是,什么时候,知道那一点的呢」
「那一点,是指」
「真心小姐是实验体的事」
像朽叶小姐和——
可以说,和兔吊木一样。
「关系变好后,从本人口中听说的」
「……没有隐藏吗」
「或者说,那好像是公然的秘密。除了真心以外,MS-2的实验体,某种程度上混入了计划生之中。关于这一点,我虽然并不怎么清楚……数量,应该不会很多……不过,其中,真心是——出类拔萃的」
「出类——拔萃」
「人类的,最终形态」
我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讲。
「在这种意义上,实验体这种语言或许并不恰当,比起试验体,实验体——或许,那可以称之为完全体也说不定」
「…………」
「即使如此——在我看来,当时的想影真心,也仍然不及哀川润的程度就是了——」
当时的我或许还无法理解——
现在的话,清清楚楚。
综合性的考虑来看,MS-2——
是想要人为的创造出哀川润吧。
与时间性的计算吻合。
那个时候,正是哀川小姐和西东天,蓝川纯哉以及架城明乐,发生冲突的——数年后。
像是木贺峰助教授利用朽叶小姐,进行着西东天所的继续一样——利用着真心,MS-2也在进行着西东天的继续。
…………
万恶之源,头脑中浮现出这个词语。
或许,正是如此吧。
那个人——西东天,被因果放逐之前,留在世界中的因果,实在是过分的严酷。
不过……正因如此。
正因如此,西东天和,零崎人识之间,一定也有,牢固的,掌握之后就能作为武器使用的因缘存在,我坚信这一点,不过——
那边的事,要等小呗小姐的调查结果出来后才能下结论。
「想要创造哀川小姐……是吗。但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与小孩制造战舰的模型,是同样的理论。根本没有任何理由。那就是,被称为ER3系统的地方。因为我,亲身体验过,所以十分清楚这一点。非常的,清楚。那些家伙,根本就没有什么目的。从这层意义上讲,和这些与自己完全相反的家伙共事了这么久也真是难为西东天了——」
不留尊严。
不持节操。
不存牵挂。
不示怯懦。
令人怀念的——ER3的四戒。
他们虽说是与像『杀人集团』、『诅咒之名』、四神一镜、玖渚机关这些,称之为里设定也不为过的世界中的居民划清了明确界限的,一般人的集团——
身为一般人,却没有任何弱点。
像萌太君说过的一样,最终,他们还是拥有最强力量的‘普通世界’中的,居民们。
名为普通的——恐怖。
主义与主张,他们都没有。
「有着与希望见到世界毁灭同等级的——无目的的,希望创造出哀川润的想法。一定是这样。这种想法,当然,也不是不能理解。与像是希望能跑得更快,希望能学会更难的运算之类,这种幼稚的愿望一样——正是因为欠缺具体性,才能像目的一样存在意义,就是这么一回事。光小姐,这与你原本的主人伊梨亚小姐,无意义的召集天才,形成沙龙的理念,是一样的」
「既然您使用这样的说明方法,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好卑鄙,光小姐赌气的鼓起了脸颊。
好可爱。(同感)
既然你摆出这种表情,我也无话可说。
「总之——真心,对于ER3系统来说是重要研究的一个经过点——同时,也是终结点……嗯,如果要再多爆料一点的话」
「…………?」
「我本人,对与MS-2的研究,似乎也出了一份力——作为真心的监视者——以及照顾者」
「……是出于本意吗?」
「不,完全是不自觉的行为。我只是单纯的,想要与真心友好相处而已。那时的我是——既像活着,又像死了,一样的感觉。并没有自己在做些什么的意识。只是——将玖渚与真心,重叠着,一同看待」
「与友小姐——」
「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是个不成熟的男人(废话,成熟才怪)无论是谁,都只能以自己,或者玖渚为基准来看待——」
这一点,对于玖渚——也是一样。
妹妹。
根本上,是作为……妹妹的存在。
「但是,不过,因此——我们的关系发展的很好。虽然在何时,以何种经纬加深了友情这一点,并不清楚——只有这件事,自然的进行着」
「……说实话,人类的关系,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这并不是好事」我说。「与想影真心——‘苦橙之种’,自然的保持友好关系的,似乎就只有我一人——所以我便也被一同视作了特殊品种」
「主人无论和谁都会交上朋友的」
「这句话,虽然崩子也对我说过……请不要再讲了,并不是这样的。只是单纯的——迟钝而已。我只是,单纯的落后生,完全跟不上讲课的进度。只是,在那里勉强的应付着」
这种敷衍——十分擅长。
用戏法和哗众取宠来,克服困难。
戏言遣者的,本领。(应该比戏言跟班更顺吧,意见征求中)
避免惩罚——逃避恶行。
「要问像这样的落后生,为什么没有被系统驱逐,那都是真心的功劳。只是,一直,看守着她」
「…………」
「我——虽说是不自觉,但还是在中途察觉到了。这家伙——比自己所说的程度以上,被别人做着什么。很幸运的——有一些知识储备」
玖渚友。
从出生开始就是天才。
被称为蓝色学者——
她从很小的时候起就一直被玖渚机关支配着。
「不过,我什么也没能做到。不,我——什么也没有去做。因为清楚地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这一点。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才只是——茫然的,守护着她」
「真的——不像您呢。」光小姐说「反正,就算这么说,也一定做了些什么对吧」
「……稍微。很少的一点。做了——相同的事。至今为止,令自己厌恶般不断重复着的——相同的事」
「…………」
「不过,真的只是一点点,最后的一点点,而且——果然,什么作用也没有」
所以。
和什么也没做,是一样的。
「共同相处,一直持续到那家伙死前。在最后的实验中失败后——想影真心,在火焰中,被烧死了」
「……请节哀」
「不,反正——结局,还是活了下来」
「确实是这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可以想到的原因是——作为‘友人’的我,已经没有价值了……因为成为了障碍,为了使我们分离,ER3系统,MS-2,对我进行了‘死亡’的伪装工作」
但是——这一点,没有说服力。
我,亲眼见到了真心的死亡。
焚烧至死的橙色、
消失在橙色火焰中的橙色、
被我目击到了。
我正是目击者。
我就是证言者。
我既是被害者。
我又是加害者。
「……真心和我的关系——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怎样,光小姐,听完后,有没有很无聊,或者是,并不怎么样的感觉呢?」
「不——果然,还是不得了的事情」光小姐以谦卑的态度,充满歉意地说「倘若有令您不快之处,请任意处罚我,主人」
「…………」
感觉……这个人真的,偶尔会说出一些只能被认为是诱惑的台词呢……
感觉早晚有一天会输给诱惑。
不,在这么想的阶段,就已经输掉一半以上了。(快输吧)
「其实……无所谓啦。对于这种揭露旧丑的人生我已经习惯了,不过——」我将视线转到一边,一个人说「——这些事,会不会是我的责任……想到这点,就有些」
「…………?」
「我是——能使周围的环境发狂的存在。引用某位,年轻貌美的策师小姐的话来讲。带来不幸与灾祸的,事故频发体质。」
「那种事——只是借口吧」
「或许如此」
「即使事实如此,那也不是您的责任。对于没有责任的是,您是不需要感到羞愧的」
「…………」
「像那样沉溺于英雄主义,忘记现在该做的事情是不行的,主人」
「……是呢」
「那么——」
突然。
光小姐,揽起了我的右臂。
将它搭到,自己的左臂上。
然后,整个身子靠了过来。(快要输了)
「…………?」
「请您安静」
「说安静也——」
胸,胸部。
绝对不是模糊不清的幻觉。
光小姐胸部的触感。
不,不行,冷静。(加油)
不许乱跳,心脏。
不要在这种时刻产生混乱!
毕竟那早就不是中学生了。
「主人」
相反的——
光小姐,自言自语般低声地说。
严肃的表情。
「请就这样听我讲」
「…………?」
「似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人在跟踪我们」
2
谈话间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久——
不远处,可以看到京都市役所。
已经走出了御池街。
面前,是十字路口。
红灯。
现在,我和光小姐——暂时保持着手臂搭在一起的状态,佯装等待信号的改变。这里的信号,南北向时红灯的时间较长,在开始下次行动前,至少能有一段考虑时间。
原来如此——
这么一说,的确是这样。
可以感到一种——贴在背上的视线。
视觉这种东西,说白了不过只是接收器而已,实际上感受到的并非视线,而应该说是——气息。反正,就是一种被人跟踪的感觉。
仔细想来,的确有这种感觉。
何时开始,来自哪里这些虽然并不清楚——
总之,不知什么人,正站在不远的后方。
「……光小姐,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可以得到确信——是刚才的事」光小姐用微小的,稍不留神就可能漏听得声音说。那是需要一定技术才能发出的声音「但是……手段,实在不能说是高明。至今都没有发觉,完全只是因为我集中与和主人的对话之中。只是单纯的,大意而已」
「我也——是这样呢」
预料之外,就是这么一回事。
现在那边因为真心的逃走忙得不可开交,应该没有工夫理会我——在这种预料,之外的行为。
嗯……
不过……一旦注意到之后就会发现,这是一次拙劣的跟踪。
真的很笨拙。
外行。而且是个大外行。这样子停下脚步后,连头都不用回就能知道这一点。或许,对方从一开始就觉得暴露了也无所谓……不对,完全没有那种感觉。堂堂正正的跟来也就罢了,不自然的躲在后面,鬼鬼祟祟的人,绝对不会给人那种感觉。
「光小姐,马上……还有十秒左右,信号就要变了,怎么办?」
「根据危险程度考虑……为了维持现状,还是先装作没有任何不自然的,通过这个十字路口好了」
「好的」
红变绿。
我和光小姐,迈出脚步。
「和这里比起来——我更担心真心小姐的事」
「公寓里有七七见那家伙在,应该没问题的,比起我来她可靠多了」
「非常……信任她呢」
「因为她是魔女嘛。除了焚烧,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消灭她」我说道「所以,虽然担心这一点我也一样,但如今还是先考虑怎样对付这位跟踪者比较好」
「是这样呢……」
「这种场合下,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这么问道。这个人,无论是千贺光也好千贺明子也好,作为赤神伊梨亚的直属女仆,对于这种程度的应急手段应该多少有所掌握。
「应对的方法根据情况不同有所差异……所以不能一概而论,但是——大体的路线可分为两种。简单的说,嗯,就是撤离,或者将其捕获」
「那一边比较优先呢」
「要说那一边的话,将其捕获」
「那么,就这样做好了」
穿过十字路口。
直接走出
御池街向东行。
降到地下。
地下——
地下铁东西线,京都市役所前站。
买了两人份的,车票。
「……没有问题吗?说是要捕获,但对方可能是个危险人物——也说不定。『十三阶梯』里的澪标姐妹,现在确实盯上了主人不是吗——」
「跟踪我们的似乎只有一个人,我想应该没有问题的」
「但是,这个人可能只是诱饵也说不定」
「啊……也有这种可能呢……不过,关于这一点……跟踪者外行到这种地步,拿来当做诱饵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吧」
「这么说来,是的……有道理」
光小姐同意了这一点。
当然,拿来与‘隐身的濡衣’相比自然有些勉强——但即使如此,这个跟踪者的跟踪,也有些太过分了。
「毕竟是刚刚才发现,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就算对方只是诱饵,早晚也会有真正的敌人露面,既然这样,就让我们先设下陷阱好了」
「……了不起的,舞台风范呢」
光小姐微笑道。
「那么,就让我奉陪您到底吧」
「情况不妙的话,你一个人先逃走好了」
「请不要开玩笑」
将票插进验票口,径直走进月台。
站到候车线边。
即使不是出于本意,但还是回忆起萌太君的事情,不由自主地想朝身后看去。不过,濡衣小姐已经不在了,这次又不是站在最前排,这种担心应该是多余的。
地铁驶了进来。
停下了。
自动门打开,下车的人走了下来——
我和光小姐,走了进去。
出发前的提示音响起。
鸣笛。
在门即将关闭的一刻——跳了出来。
自动门,关闭了。
地铁,开走了。
看向身边。
有一个,同样从地铁中跳出来的人。
「啊」
是一个女高中生。
头发染成正在流行的茶色,配有超短裙的制服。
可爱的,红边眼镜。
整体上,给人以娇小的印象。
「…………」
「…………」
「——很能干嘛」
被称赞了。
……不,被称赞了又能怎么样。
「……那个,主人……是您的熟人吗?」
「不,我不认识……」
不解的光小姐和困惑的我。
真的是未曾谋面。
女子高中生,在地铁驶去,乘客散尽的月台上,‘啪’的,摆出一个造型。
「呼呼!你虽然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哦,‘阿伊’!」
「……哈,是这样吗……」
啊,不对。
称我为‘阿伊’。
这就意味着——
「正是!」
没等我发问,女子高中生就说道。
「『十三阶梯』五段目!古枪头巾就是——本小姐我了!」
我——
我,怎么说呢……这个……
说是发呆,也不恰当……
说是无语,也不合适……
嗯。
不知该如何反应。
「……说点什么嘛,这样子感觉好丢人」
「这个……感觉,你好普通」
「普通?」(不要说普通!来自《绝望先生》)
女高中生——头巾妹妹表现出愕然的样子。
嗯……
继白衣配泳装之类全身缠满绷带之类‘隐身的濡衣’之类后,单是一个茶色头发的女高中生,角色实在是太没特点了。
「不要说我的角色没有特点!」
「…………」
普通的吐槽。
嗯——
勉强来说应该是和奇野先生相近的类型吧。
但是,奇野先生的确是很厉害的一个人。
那么,这个女孩子,其实也很厉害吗?
应该很厉害吧?
「噗!」
头巾妹妹不知为何,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次虽然被你们发现——下次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好好记住——」
「怎么可能让你逃走!」
抓住了突然转身脱兔般逃走的头巾妹妹,制服上宽大的衣襟。
「呜哎!」
即使是被勒到了脖子,反应也很普通。
这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
连接下来的行动都能读懂的感觉。
「放开我!喂!要杀就杀死我吧!」
「知道了」
直接以这个样子将她丢下了月台。(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她……)
呜哇——普通的悲鸣传来。
「那么,我们走吧,光小姐」
「哎,但是……」
「没什么,那只是错觉而已」
「不,但是……」
「眼的错觉眼的错觉」
走上楼梯,向工作人员出示车票后,得到退款,按原路返回到地上。
噢——
从这个角度看,市役所真的很大……
像城堡一样。
「想杀死我吗!」
切。
追上来了。
或者说,不过,即使是我,离下一班地铁的进站至少还有十分钟这一点,也是知道的。
怀着忧郁的心情,转过身去。
「那个……古枪小姐?古枪,头巾小姐?」
「正是!」
不知为何变得威风起来。
云霄飞车一般的态度转变。
「刀锻冶的?」
「嗯,正是。知道的很清楚嘛,呼呼呼,就称赞你一下好了」
「……送你小糖果吃,你就先安静的站在这里等一下好吗,头巾妹妹」
「哇,是小糖果哎——……哪里有啊!」(口水……不,不是对糖果)
「…………」
又是普通的吐槽。
稍微吓了一跳。
将口袋中酸奶味的棒棒糖交给她后,招呼着光小姐来到了与她相距十米左右的地方。
「……你怎么想」
「我……无法判断」
「嗯,我也,判断不能……」
「和其他的『十三阶梯』相比,觉得怎么样?」
「怎样……虽然……还没有和全员见过面,所以也不好妄加评论……」
偷偷的侧过头去,看向她那边。
舔着棒棒糖,乖乖的站在那里。
嗯……新京极附近一带,经常有大量参加修学旅行的高校生徘徊,虽然也有与众不同的学生,但是她,头巾妹妹看起来却并没有不自然的感觉。
或者说没有存在感才对。(存在感变薄绝望先生)
感觉连周围的气氛都变得模糊起来。
「硬要说的话,在我看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而已……」
「要我说也是这样……但是,自称『十三阶梯』,连我叫‘阿伊’的事也知道」
「那个——『十三阶梯』,连那么普通的人也可以加入吗?」
「问题就在这一点……」
原本『十三阶梯』对于狐面男子来说,除了手足之外,也是作为怪人集合体的存在。虽然上个月以来,其方针进行了以我为标准的改变,但基本理念,我认为不会完全消失。而且,关于刀锻冶的古枪头巾,狐面男子还曾给与了很高的评价……
……嗯?
不对,等一等。
我记得,古枪头巾是……
「不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一点也不像男人!」
似乎是厌倦了,将剩余的棒棒糖一口嚼碎后,头巾妹妹走向了我们这边。
我「对了,头巾妹妹」的问道。
「我听说,古枪头巾是一位老人」
「…………」
「而且是一位——非常有名的,老人」
「…………」
「你在朝那里看啊」(再次口水)
「谁,谁?」
「哈?」
「谁告诉你的!不要单方面的判断是我说谎嘛!那家伙在说谎也说不定不是吗!回答我,是谁告诉你的」
「狐狸先生」
「噢,是那家伙啊!一定是那家伙在说谎!」
「你称他为‘那家伙’啊」
「呼」
又忍不住普通的笑出来的头巾妹妹。
傲慢的态度。
本以为接下来一定要接露什么重要的事实所以摆正了姿势,但是头巾妹妹保持着用手指向我的状态一言不发,最后,终于无力的将手指放了下去。
「…………?」
「………那,那个」
突然没有了自信。
「那个……因为我是,十二代目了啦」
「哈?」
「狐狸先生说的,是十一代目的事」
「……这……就是说」我考虑了一阵「作为刀锻冶,古枪头巾的——十二代目,对吗」
「嗯」(想到‘红’的斩岛切彦了,
人家都五十多代了,明明这本比较早的说)
明显还是一个孩子的样子。
虽然可爱,但因为只有可爱,所以并不可爱。
不过——十二代目?
这个女高中生在说什么?
「……这是怎么一回事?」
只能向她询问。
头巾妹妹,把视线放的很低。
「你,是可以保守秘密的人吗?」
这么说。
不要在意这些小事了有话快说,我想。
不过,为了配合她,以奇妙的感觉点了点头后,这次,她终于说出了冲击性的事实。
「我,是爷爷的代替」
代替——代理品?
替代品——吗?
「爷爷是十一代目,然后,上个月……好像是上上个月的事,加入了叫『十三阶梯』之类的东西,受到狐狸先生的邀请」
「哈」
那个……因为古枪头巾是五段目——与狐狸先生应该很早就有过接触,当然,狐狸先生关于『十三阶梯』的后期成员也不是随意决定的,就算之前应该有过交情也不为怪……
「不过,最近身体的状况变得很差。虽然一直由我看护」
「看护?你?头巾妹妹?」
「没办法了啦。又没有别的亲戚。总不能让传说中的老人住进养老院吧」
「…………」
对于害羞着说出这些话的她,稍微改观了。
是祖父的好孙女啊。
感觉,略微的显现出一些角色特性。
「因为基本上都是在暗处工作所以一直觉得并无大碍……但是到了这个月,身体状况变的很差」
「变很差?」
「去世了」(解释一下,日语‘变很差’和‘去世了’发音一样,西维的恶搞)
「…………」
好沉重。
像是突然背上了沉重的包袱一样。
突然的打击。
「然后,就由我接替」
「……哈」
「是十二代目」
「……哈」
「哎嘿,厉害吧」
「…………」
这个……说什么好呢?
要说像狐狸先生,也的确有些相似……
与狐狸先生适当的相似……
「要是能让绘本小姐看一看就好了,可惜爷爷不喜欢医生。不过,能活到九十八岁,也算是大往生了吧」
「……这也是极为普通的想法呢」
这么说完,总之,我决定询问一些疑问点。如果问一些过于直接的问题或许会自掘坟墓,不过,这孩子的头脑看起来不怎么灵活,某种程度上应该没有问题。
「这个,那个,由头巾妹妹代替爷爷的事,其他的『十三阶梯』都已经知道了吗?」
「嗯?不,我还没有和其他人见过面,绘本小姐的事也只是从狐狸先生那里听到的而已。说是一位非常正直的,即威风又帅气的,十分伟大的医生」
「…………」
为什么要骗你啊,那个人。
净说一些无意义的谎言。
「原本是要看好时机将我介绍给其他人的,但是好像突然发生了什么变故,事情变得糊里糊涂。所以要是狐狸先生没说的话,大家应该都不知道吧」
「嗯……」
那么——绘本小姐在御苑时,对此只字未提,也就说得通了。
那个‘变故’什么的,应该就是指真心的逃走吧……或许头巾妹妹,还不知道这件事吧。不,连她是否知道真心的存在这一点都不能确定。
是狐面男子——瞒着她吗?
先不管这是否有意义。
那么说的话,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代理品……吗?
或许,真的只是为了凑数,狐面男子,并没有——让这个十二代目的古枪头巾参加这场纷争的打算吧。出梦君,一定也只知道关于十一代目的事情吧。
「……算了」
我放心了。
有点,无所谓的感觉。
有种一直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而紧张的感觉
「那么,我们回去吧,光小姐」
「哎……但是,为什么要跟踪我们,这个理由还没有问」
「啊,是这样,那个,头巾妹妹,为什么呢?」
「不要用那种无所谓的口吻问我!」
被吐了一个普通的槽。
完全没有受到伤害……
「是狐狸先生的命令吗?」
「才不是呢!是凭我自己的意志!」
「噢……」
生什么气嘛。
或许是精力过剩也说不定。
头巾妹妹用傲慢的语气说。
「只是在久违的来到都会购物时偶然发现你的,‘阿伊’」
「…………」
讨厌的偶然……
不过,一直从古董公寓开始跟踪到现在有些不太现实,或许,真的是偶然吧。
伤脑筋。
现在的『十三阶梯』处于分散各处的状态,嗯,在偶然之中这也算是最好情况了……或者说,遇到了无害的人,或许还能有救。
「那么——既然发现了‘敌人’,作为『十三阶梯』的一员,就不能置之不理……是这么一回事吗?」
京都市役所前。
用来做战场——行人未免太多了。
众目睽睽。
不会吧,我想。
但是,这种情况。
这种场合。
一群连医院都进去过的家伙。
也不是没有可能。
「怎么可能!」
「…………」
严肃的考虑之中,受到了吐槽。
虽然没有伤害,但受到一些打击。
「……不是吗?」
「嗯!因为狐狸先生说什么都不做就好,我只是单纯的加入了『十三阶梯』而已」
「啊……果然是这样」
按常识考虑也是如此。
毕竟还是女高中生。
又不是澄百合学院的人。
又不像拥有不死身的样子。
「那——到底,为什么」
「有事拜托你了啦!」
「…………」
虽然很想说‘这是拜托别人的态度吗’,但因为有种普通的感觉,所以就放弃了。
头巾妹妹突然靠近了我。
「匕首,给我!」
「……哎?」
「应该带在身上吧!匕首!」
「带,倒的确是带着……」
是哪一把?
嗯,我想想看……
「啊,古枪头巾,就是你祖父制造的那把,叫做,开锁专用铁具的匕首吗?是要我把它,还给作为制作者的自己——自己们,交还到古枪头巾的名下,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了啦!不要拿我开涮!」
「……不,说我开涮也……」
「应该带着的吧——‘无铭’」
「无……铭?」
嗯……
就算你突然使出这种固有名词,我也……
「主人主人」光小姐,拽住我的袖口「是不是指那个的事呢?从哀川小姐那里得到的那把,刀具」
「对,就是那个!」
明明一无所知,头巾妹妹喊了出来。
真是一个很吵的女孩子。
「好像……从哀川小姐那里听到过」光小姐怡然自得的,完全无视着头巾妹妹,对我说「那把刀具……确实是叫这个名字,前日我也见到了实物,应该不会错的」
「这样……我连它的名字也不知道呢。只听说是像黑寡妇的雌虫一样的东西」
「就是那个了啦!」
头巾妹妹说。
仔细一看——眼神,十分严肃。
严肃到令人畏惧。
「那,那个——快给我!」
「说给你……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只是受赠予人而已,没理由随随便便就——」
「我什么都会做的!什么条件我都会接受的!只有这把‘无铭’,我绝对要带回去!」
「……首先,不要这样大喊大叫。事情然后再商量」
不能随意应对——我想。
要打的话就开打,但是,这种状况下,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这里,就算不作为战场,旁人的数量还是太多,用来商讨事情并不合适。
「光小姐,附近,有没有什么适合谈话的地方呢」
「关于这一带的地形,主人应该比我更熟悉才对」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住在附近,却并不了解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这里,还是希望听一下作为专家的光小姐的意见」
「嗯……那么,在那边」
光小姐指定的场所,是位于东边的,御池大桥之下流淌着的——
鸭川。
关于鸭川,应该不需要多做说明了。
沿鸭川略微南行的草地上。
顺便说一句,鸭川这个时间段里,被无数情侣所占领。
光小姐的点子。
左边
光小姐,右边头巾妹妹。
其名曰,两手摘花作战。
「…………」
「…………」
「……怎么了?啊,有些不好意思呢——」
光小姐似乎乐在其中的样子。
连在一旁看着的我都变的快乐起来。
给人一种感性的,既可以说悠然世外,又可以说久经世故,既可以说如外表所见的中学生一般,又可以说是如真实年龄的二十七岁一般的,总之,就是这一类的感觉。
不过,嗯,的确……混入鸭川的情侣中,是个不错的选择也说不定……但是,这个,会不会有什么伦理性的问题?警察局之类的,附近应该没有吧。
「原本」
头巾妹妹开口说。
「爷爷就是以得到‘无铭’为条件——才加入『十三阶梯』的」
「狐狸先生——这么保证的吗」
「嗯,他是这么说的」
「原来如此……」
我拥有着那把,记得是叫‘无铭’来着,关于我拥有那把‘无铭’的事,我从哀川小姐那里得到了它的事,虽然通过调查也不难知道……不过,这还真是格外冒险的许诺呢。
「但是,爷爷,在得到‘无铭’之前就去世了……临终前,一直放不下那件心事,所以就……」
「就对你说了」
「嗯」
感觉——
头巾妹妹突然变的乖巧了。
说是乖巧好呢,还是低沉好呢。
刚才吵闹,烦人的一面全部是强颜欢笑也说不定,我想。
「所以,把它给我」
即使这样。
头巾妹妹还是,清楚地,说了出来。
毫无犹豫的,提出要求。
「至少,想把它——供在墓前」
「……头巾妹妹加入『十三阶梯』的理由——也一样吗?」
「是啊,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
狐面男子,对此到底有多认真这一点——不明。
感觉即使没有发生真心的事,狐面男子从一开始也没有将头巾妹妹介绍给其他『十三阶梯』的打算……
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伊达醉狂。
代理品——十一代目的代理品。
「但是,看到你之后……觉得直接拜托你或许更好……」
「的确,是这样也说不定」
「那,那么!」
喜色满面的头巾妹妹。
似乎是真心感到喜悦。
但是,我要了摇头。
「先等等……话还没说完呢。而且,不是规定禁止大吵大闹的吗」
「……哦,那算了」
赌气的,将头扭向别的方向。
像是不会说道歉的年轻人一样。
算了。
「头巾妹妹的理由我虽然了解了……但是,你的祖父的理由,我还没有听过哦。为什么十一代目的古枪头巾会对那把刀具——‘无铭’产生兴趣?甚至不惜跟随狐面男子」
「因为……」头巾妹妹开始模糊主题「那个,怎么说呢……因为那原本,就是爷爷的东西——吧」
「和开锁专用铁具一样,那把刀具也是你的祖父的作品吗」
「不是——‘无铭’,不是爷爷的作品了啦……」
「然后呢」
「…………」
陷入沉默的头巾妹妹。
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光小姐从一旁「是不是不方便说呢」的,不知是向着我还是向着头巾妹妹,抛出了一根救命稻草。
将那根稻草拾起的人,是头巾妹妹。
「不是什么——可以随便对别人说的事啦」
「……但是」
「知道了啦,我知道了啦,你单单作为一个第三者,并没有听我说这些的义务这种事——就是说既然想要,至少要说明理由的意思对不对?」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吧」
「但是,就算告诉了你理由,你会不会把‘无铭’给我,也还是未知数。如果你保证绝对会给我‘无铭’的话——我就告诉你原因」
「……条件,谈不拢呢。找不到平衡。作为我来讲,在听完理由的前提下做出判断,应该是现任所有者,理所当然的权力才对」
「所以说——那种事情,我都知道了啦。但是,作为我来讲,如果说出那个理由,就没有其它可以做的事情了……」
王牌是不会轻易使用的——吗?
嗯。
怎么办好呢。
一个,预定之外的事件。
但是,也可以说是一个幸运的意外。不费吹灰之力便与『十三阶梯』中的一人获得接触,而且是以如此和平的方式——这绝对,不是什么坏事。
而且,看来,对话之间——我方似乎渐渐取得了优势的样子,作为代理品,虽然不知道她的爷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但古枪头巾妹妹自身,实在是一个过于普通的存在。
这种状况下,凭借这种条件——顺利的话,可以将『十三阶梯』的一段,轻易的去除掉也说不定。因为加入『十三阶梯』的理由就是那把刀具,只要把刀具交给她,头巾妹妹就没有继续留在『十三阶梯』的意义了。虽然即使头巾妹妹退出了『十三阶梯』,对狐面男子来说也并没有多大损失,大概会是不痛不痒吧,即使如此,一段就是一段。
当然——这些本身就是虚伪的话的可能性,也必须纳入考虑范围。她是『十三阶梯』的一员这件事,已经可以确定——这种情况下,这样的条件,一切都是由狐面男子策划的,巧妙的骗局——对这种可能也必须加以考虑。
但是——就算是这样,设计这种骗局的意义在何处,完全不明。
即使从我这里夺去一把匕首,情况,也不会有多大改变吧。以我的技术,无论是使用锋利无比的名刀还是使用普通的弹簧刀,取得的成果都不会有多大区别。
这时。
在我陷入思考,头巾妹妹以不安的表情,在一边看着我的,这个时候——从裤子的口袋中,传出了手机的铃声。
「啊……不好意思」
有种吃了一计过肩摔的感觉。虽然刚才的紧张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总之,我还是把手机掏出了来。因为是在这么重要的谈话途中,所以本想直接挂掉。
但是,却没能做到。
显示的,是小呗小姐的号码。
这样的话,不接听是不行了。
我「稍等一下」的说完后,从草地上站起,拍掉粘在裤子上杂草后,走到略微远离光小姐和头巾妹妹的地方,一边听着不远处头巾妹妹的抱怨声,一边接起了电话。
「现在向你报告,吾友」
小呗小姐的报告,至极的,简洁。
「零崎一族,似乎已经全灭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