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不足的判断将会飞跃。
简直就像,爆炸物一般。
1
十月十五日——星期六。
和绘本小姐,约定的日子。
与人形师,右下露乃诺的——会面日。
在京度御苑,与绘本小姐会合。
因为状况仍然难以预料,今天的见面可能会被取消也说不定,所以,抱着只有一半可能性的心理准备来到了这里,但是,绘本小姐这么说
「没问题」
似乎是这样。
「至少……可以谈话的程度,恢复……恢复到了。内心,好像已经冷静下来了。虽然,身体,还不能动……是作为医生,才这么判断的。不,不是说谎,是真的。真,真的……已,已经……已经是会话可能的状态了」
「是这样啊——那么」
那么,还有一个当前的问题需要解决。
当前的问题。
至极,现实的问题。
前往收容着右下露乃诺的,木贺峰助教授的研究室,原西东诊疗所的方法——使用的交通手段。
这种场合下,伟士牌和菲亚特都很不妙。
双方都太过引人注目了。
处于引人注目也无所谓的状况就罢了——但是和露乃诺小姐的谈话,我希望能尽量以隐秘行动为方针进行,对于狐面男子那边,作为我频繁利用的交通工具,伟士牌和菲亚特应该早就暴露了吧。特别是伟士牌,过去骑乘时曾被他看到过一次。况且在讨论显眼不显眼之前,也还有很多其他的因素值得注意……
提出这个问题后,绘本小姐「坐,坐到……坐到我车里的,助手席上……不就行了吗?」的说。
仔细想来,绘本小姐,平时一直在照看露乃诺小姐,这么一来,要经常从那里,从那种郊外赶到御苑来的话,使用汽车代步的事我倒时也大致猜到了,但是,绘本小姐拥有自己的车这件事,对我来说完全是个盲点。感觉……绘本小姐和汽车,就像是水和油之间的感觉,印象总是合不到一块去。一直都默认她是乘的出租车……原来是自己驾车来的啊。
哼。
「那样一来,回程也必须要拜托你了……」
「可以的,我不介意」
「那么……」
就拜托她好了。
因此——在她的带路下,我们来到了违章停泊在御苑边缘的,绘本小姐的汽车旁边。
纯白的梅赛德斯·奔驰。(口水)
理所当然一般的S级。
「…………」
「怎么了……快点,坐上来吧。留下露乃诺小姐一个人……果然,我还是,那个,有些担心」
「啊……好的」我坐到了助手席上「那个……虽然是无关紧要的问题,这个,是绘本小姐的私家车吗?」
「嗯……是这样没错,怎么了?」
「…………」
非法行医果然很赚钱……
黑寡妇。
或者说,黑暗文化。
「嗯……空调,开过头了。有点冷呢」
「……是呢」
一直有所担心的绘本小姐的驾驶技术,即使恭维也不能称之为熟练,但还并没有到压倒性惨不忍睹的地步。允许范围之内,或者说,及格点。技术虽然难以与无照驾驶的光小姐相提并论,但出了市区后,剩下的尽是些山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啊……绘本小姐」
「怎……怎么了。我,我有什么做的不对吗?那,那个,雨刷也没有在动……手刹也放下来了……」
「不……」
精神上的不安定还是老样子吗。
或许不和她搭话更为明智。
但是,至少,该说的还是要说出来才行。
「那个,这个星期三——我见到头巾妹妹了」
「哦……唉?头巾,妹妹?」
「啊,这个……」
她还不知道啊。
我,简洁的,将刀锻冶古枪头巾十一代目语十二代目之间的关系,向绘本小姐进行了说明。十一代目的古枪头巾在本月上旬亡故,头巾妹妹继承其名号,同时,也成为了『十三阶梯』五段目的替代品——这样。然后,关于其目的事——也一样。
绘本小姐像是全部理解一般「这样啊」的说。
「完全……不知道呢」
「绘本小姐,和十一代目的古枪头巾,见过面吗?」
「那个到是见过……是位健壮的老爷爷」
「那是作为医生的见解吗」
「不……并没有替他诊断过哦。只是感想而已。我又不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单凭观察,不可能知道一切。在外科领域内,不进行触诊,是不好断言什么的。总不能说一些不负责任的话出来」
「是这样。的确,据说已经九十八岁了,单纯只是寿命的缘故也说不定」
「嗯……与年龄相应的,身体好像也很虚弱。因为偶尔会干咳几声,‘要不要替你诊断一下呢’我试着问过……但是被拒绝了。一……一定是,很讨厌我吧……呜。呜呜」
「请不要在驾驶途中哭……」
不过,似乎的确很讨厌医生。
还是不说为妙。
「不,不过……狐狸先生也是,总是做一些……令人摸不清头绪的事情。那个女孩子……真的是高中生吗」
「是的。身上带着学生联络册。只是——并没有经常使用的样子」那天也是,本应是上学的时间「爷爷的好孙女——呢。一直照顾着十一代目的生活——好像是这样。怎么说呢,应该是介护之类的东西吧」
「老人的介护……不简单哦。头巾先生……虽然看起来很健康……就算是这样,那也不是普通的孩子……可以做得了的事情」
「——或许是这样」
关于这一点,我也认同。
头巾妹妹的事。
嗯,那一点就认同她好了。
「不过——那个,她自身,作为刀锻冶的能力,似乎还并不具备的样子。虽然不能说是零,但本人也承认正在修业中」
「……原来是这样」
「据说,虽然具备优秀的才能——但距离大成,好像还有二,三十年的样子。到时候一定会变的很不得了,不过——现阶段,她,只是一个实际性的女高中生,我是这么判断的」
「真的……搞不懂。狐狸先生……为什么,会作出将那种女孩子……卷进来的,事情。不像是……狐狸先生的风格,或者说,作为敌人卷进来……也就罢了……但是,竟然作为同伙卷进来——好奇怪」
「从对于其它『十三阶梯』都保密这点来看——我觉得,只是充数,单纯的想凑够人数也说不定。应该像平时一样只是心血来潮而已吧,恐怕——并没有意义」
「…………」
「说不定,是碍于情面所为呢——头巾妹妹,那么的努力。为了入手‘无铭’什么都肯做——她是这么说的。原本——从形式上来看,向作为敌人的我提出‘请求’的行为自身,应该是忌讳中的忌讳才对。明明知道这种事却毫不畏缩的,那种真挚——并不普通」
「但是……狐狸先生,不像是那么会在乎情面的人。不像你一样温柔,也不是一个……好人,我想」
「其实我既不温柔,也不是个好人就是了——绘本小姐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呢,关于十一代目的古枪头巾想要得到‘无铭’的理由之类」
「连想要得到这件事本身,都是初次听说……嗯,之前一直不知道头巾先生加入『十三阶梯』的理由呢……原来也有啊,目的这东西」
「目的……不知道这么说和不合适。绘本小姐的,是‘治愈伤者’对吧?出梦君的是——因为理澄心醉于狐狸先生。奇野先生也是,对狐狸先生抱有兴趣的样子……(汗,不是一回事吧)濡衣小姐,是遵循主上的命令……顺便问一下,关于濡衣小姐的主上,绘本小姐,知道些什么吗?」
「谁知道呢……是狐狸先生的相识吧,我想——那也只是,单纯的预测而已」
「这样,不过,那都是些无所谓的事了……澪标姐妹,根据行为判断,和理澄一样,出于对狐狸先生的心醉。据出梦君的话来说一里塚木之实也是这样,然后据濡衣小姐所说露乃诺小姐好像也是一样,这么说来……他的确和自己说的一样,很受女性欢迎呢……」
好像后宫一样呢,『十三阶梯』。(你不也一样)
虽然不是出于个人兴趣才这么说的。(你撒谎)
「这么说来,绘本小姐,明明也是女性,却没有那种事情呢。对狐狸先生的心醉,陶醉之类」
「…………」
绘本小姐沉默了。
对连朋友也交不成的人来说,是一些很过分的话。
急忙转回话题。
「真心,应该不能称作是正是的『十三阶梯』吧。十二人加一人,狐狸先生是这么说的。严格来说,只是为了显示给我看的存在。那样一来,剩下的——」
还有几人来着。
数量多到不好掌握的地步。
「啊,宴九段和NOISE君还有,时宫
时刻对吧」
「是的」
「作为初期成员的宴九段的理由,倒也不难理解……关于NOISE君和时宫时刻,完全想象不到呢。是像头巾妹妹——头巾老先生一样,有什么具体的目的吗」
「不知道。我想今后你以他们见面时,这些事情搞清楚了……但是——现在的问题,主要是露乃诺小姐吧」
「……是这样呢」
「事到如今,我再说些什么虽然有些……虽然没有木之实小姐的程度,但是让她背叛,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知道……濡衣小姐也对我这么说过」
「你的话——或许有可能也说不定」
「为什么?」
「因为你是,狐狸先生的敌人」
绘本小姐这么说完后,沉默了起来。
其中的含义,虽然并没有理解。
提问这件事,有点,拿不出勇气。
这种气氛。
我也沉默了。
……顺便说一下——关于头巾妹妹。
和十二代目,古枪头巾之间,达成了约定。
夸张点说就是停战条约。
不可侵条约,可以这么说。
‘无铭’。
最终,我还是决定把它转让给头巾妹妹。虽然,关于头巾妹妹背后的原因我还并不清楚,但对我来说,被称为‘无铭’的那把刀具,并不是什么必要的凶器。
交给需要它的人就好,我想。
虽然不是模仿狐面男子的话,优秀的武器会选择主人——似乎是这样。那么,无论怎么想,与那把‘无铭’相配的主人,也不会是我。
我并不需要匕首。
用装腔作势的说法来讲,那种东西,只要心中有一把就足够了。
但是——当然,无条件是不行的。作为这边当然的责任,要我们无戒备的相信她的话自然不可能。
因此——信用交易。
本月月末为止,如果头巾妹妹不出手对我做任何事——到时候,以告知十一代目所持的理由的绝对条件作为前提,我会将‘无铭’交给她,这么约定。无论那个理由,是否让我满意。脱离『十三阶梯』,当然,也是前提之一。关于这一点,因为原本头巾妹妹就是以‘无铭’作为目的加入的『十三阶梯』,所以似乎并无不满,但是——对于必须等到本月月末的原因,她好像很不理解的样子。
随时都可以告诉你那个理由,所以,希望现在就把‘无铭’给她——这么说,以年轻人特有的急性子,对我提出了要求,但是,本月月末,对我来说也是妥协点之一。
原本,是想说等一切结束之后的。在一切结束之后,如果头巾妹妹未对我采取任何敌对行动——这样,本来是想这么说的。(奸商)
但是,那点做不到。
作为头巾妹妹,‘无铭’的事即使拜托狐狸先生也并不是不可以。头巾妹妹希望的只是‘无铭’的入手而已,并无什么主义和主张,无论是拜托狐狸先生还是拜托我,可以说都是等价的也不为过。
那么——只有从这边妥协了。
妥协点。
那就是——本月月末。
现在,虽然真心来到这里的事,状况变得一团糟——听在澄百合学院时的口气,狐面男子会不会,以上个月的争端为先锋——就在这个月,一决胜负呢,我想。
九月不会有人死——
十月会死很多人。
喜欢九月,
讨厌十月。
这么说过。
如果这些话是可信的——果然,焦点就在这个月。
正因为对狐面男子来说十月是鬼门——
他才会,将十月,选作决战的日期吧。
那么——
至少,头巾妹妹能在这一个月里,乖乖的什么也不做,就好了。即使这是什么的陷阱,如果某种程度上能封住她的行动的话,作为代价,无论支付什么我也不会觉得可惜。这只是以她是可以设下陷阱的,巧妙的人才为前提的话。
总之——今天,就是月半了。
还有一半,努力撑过去吧。
虽然需要操心的事还有很多——既然保险已经失去效力,现在也只能采用这种方法了。
「…………」
保险,吗……
我这边,在那件事——在接到小呗小姐的电话之后,计划全被打乱了。虽然,原本也没有报多大的希望……
防御先放到一边——攻击。
如果,头巾妹妹真的遵守了约定——既然与其他『十三阶梯』仍未建立任何联系,在头巾妹妹退出『十三阶梯』后,比起协助我,或许让她乖乖的回到故乡更好这种的,是极为普通的想法。关于我今后的行动……为了真心,还是尽早安排与时宫时刻的会面为好……
不,多余的事。
在现在——这些都是是多余的事情。
多余的事情——不许考虑。
现在,要把精力集中到右下露乃诺身上。
人形师,右下露乃诺——
像对待绘本小姐和,头巾妹妹一样是不行的这种事,不用别人说,我也知道。被狐狸先生的魅力,被那种风度夺去心神的人物——
异能者。
但是,只有这么做了。
把身负重伤对这边出手不能——现在只能说话的她作为最初的对手,可以看作是今后以时宫时刻或澪标姐妹为对手时的,事前演习。虽然这次本身也是不可否认的正式会面,用演习这个词并不合适——至少,比起面对时宫时刻和澪标姐妹来讲,露乃诺小姐的难易度应该略低一些才对。
即使不能拉拢为伙伴——至少,加在真心身上的锁——要让露乃诺小姐解开才行。
只有这一点。
「……真心,现在怎么样了」
绘本小姐,不经意间,这么问道。
大概——很在意吧。
作为医生。
「还是没有变化——时睡时醒,不断重复而已。如果不乱来的话,一天可以保持清醒三个小时左右」
「这样啊……」
「这数日间,我验证了这一点——似乎,关键在于意识密度问题的样子」
「密度?」
「是的,虽然在医生面前说这些有些不合适,总之——把意识紧张的状态看作‘高密度’,把迟缓的状态看作‘低密度’的话——那么,如果感到愤怒而乱来,意识兴奋的话,活动时间就会成反比的减少——反之,坐在桌旁悠闲的喝茶时,根据比例,进行较长时间的活动也是可能的——就是这种感觉」
「原来如此……」
「以日之中可以使用的‘意识’的绝对值是固定的——可以这么说吧。时宫时刻的操想术——‘时宫’的人掌管着‘恐怖’,哀川小姐这么说过……原来如此,的确是很恐怖呢。虽然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梦,但是,睡觉的时候,真心那家伙——十分不安的样子」
「……最希望,替她解开的锁呢」
「是的——露乃诺小姐作为‘人行师’的能力,虽然不知道限制真心到什么程度——那好像是‘肉体’上的束缚吧?总之,理解为只是束缚着活动本身,可以吗」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详细的事还是直接去问露乃诺小姐吧。将人类变为人形的能力——我是这么听说的……但详细的事情并不清楚」
「‘右下’这个姓氏,无论是『杀人集团』还是『诅咒之名』里都不存在吧?难道是像‘澪标’对于‘匂宮’一样,是哪里的分家吗?」
「谁知道呢……我想应该不是吧」
并非——操纵人形之人,
而是将人类作为人形来操纵吗?
并为人形玩家而是人形师。
莫名其妙的——复杂。
「……对,对了,伊君。这,这可能只是多余的担心也说不定……不过,还是,忠告,或者说,助言之类的……」
「我在听」
「嗯,嗯。那个,露乃诺小姐……受了那么重的伤,我想应该做不了什么——应该什么也做不了才对,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留意一下比较好,我想」
「……你指的是?」
「留意——不要被变成人形」
对绘本小姐的话——我,点了点头。
人形——
没有心灵的,人形。
那是——严酷的。
能令人胸口绞痛般的,语言。
「我不是什么人形」
用绘本小姐无法听到的——
连自己也无法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2
木贺峰助教授的研究室——仔细想来,这种表现手法现在来说应该改用过去式才对,但是因为她的死尚未被公之于众,形式上似乎还在沿用这一称呼——在那里的二楼,靠近楼梯一侧的房间里,正躺着露乃诺小姐。
明显是从外部带进来的机械类器具,被设置的像是要将这狭小的屋子填满一般,从上面伸出的无数导线分别连接在露乃诺小姐身体上的各个部位。是原本房间里的器械,不足以用来治疗露乃诺小姐的伤势,还是
说这些只是绘本小姐的固执而已,关于这一点,我并不清楚。
无论怎样,都无所谓就是了。
房间——因为原本就是作为病房而建的,所以可以说是尽到了原本的职责——在房间之中,除了躺在床上的露乃诺小姐以外,就只有我一个人。
绘本小姐,并没有同席。
虽然作为医生留在这里可以让我轻松很多,而且他本人也是那么希望的,但是如果因此就让她同席——自然,绘本圆树是背叛者这件事,就会暴露给露乃诺小姐。
那是必须避免的。
应该会变得很糟吧。
所以表面上,我是看准了绘本小姐恰好外出的时机,擅自闯入了建筑之内——将这样的状况,表演出来。让绘本小姐把奔驰停到适当的地方后,徒步前往研究室,对于绘本小姐外出锁上的门,像理所当然一般,把与我有着深厚感情的,开锁专用铁具从鞘里拔出来,将它打开了。
一小时——这么说。
一小时以上的会面,是禁止的。
一小时后,绘本小姐就会赶回来。
到此为止。
但是……
右下露乃诺——人形师。
「什么嘛……真是的,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呐——‘阿伊’」
她——
像是早就预料到这次来访一般,试图将我纳入视野后——这么说道。
被绷带和创可贴,石膏,以及点滴一类的医疗器械裹得严严实实的露乃诺小姐,单凭自己连翻身,扭头这点都无法做到——那个视野,我只得自己走进去。
就连那个视野——都只有一半。
只有左眼而已。
「这个样子真是失礼呐——毕竟,现在就连下面的事情都要靠别人照顾——‘阿伊’。(纯洁的孩子不会想歪的)在像你这样在温室里长大的少年眼里,我的样子看起来一定很惨吧——从未见过吧」
「没有——那种事」一边说着,我一边推测着露乃诺小姐视野的中心位置,并移动到那里,靠到了背后的墙壁上。「女性受伤的样子,我并不讨厌。十分美丽——我这么觉的」
「哼——嘴很甜呐」
轻巧的回避了这一点的,露乃诺小姐。
难以想象这是属于重伤患者的,精神状态。
「况且,我也是一个,受伤不断的人。对于你,有着少许的——亲近感」
「廉价的同情只会让我更不愉快——有事的话,就拜托你快说吧」
不耐烦的感觉——
说是敷衍了事也不为过的,露乃诺小姐。
「平时的话尚不确定——现在的我,可是如字面一样的手足无策。即使握住婴儿的手,都不如杀死我来的容易。要杀的话就快点动手吧。还是说,你有什么其它企图?虽然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如果你想做那些事,我也不会介意的。随你喜欢好了(有句话好像在那里听过,把她扔下站台应该爬不上来吧)」
「……请告诉我,你的事情」
我——一边留意着不要被露乃诺小姐的气势所吞噬,一边说。不愧是『十三阶梯』,即使在这种状态下——只用精神力,就能把我压倒。
有一种——让人想要从这里逃出去的气氛。
面对露乃诺小姐,和面对像头巾妹妹一样天真的普通女高中生之间,差异是巨大的。
但是——
的确,平时的话尚不确定。
单靠语言,决定胜负的话——
把胜负自身,无效化给你看。
让它们消失给你看。
「我希望知道——你的事情」
「……什么嘛,还以为要干什么——原来是背叛的劝诱吗。无聊——你就死心吧」
「…………」
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
「你——」我说「你是否会背叛——并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事情。但是,是否要和你谈话,然后,我是否会从这里离开——这些都由我来决定。我并没有——必须要听从你指示的记忆」
「那么——就快点把想说的话都说完吧」语气中夹带着烦躁的露乃诺小姐「反正现在的我也不能封住你的口——但是,可不要误会呐。我虽然是个并没有多大名气的小恶党——即使如此,应该跟随的人,我还是可以分辨的」
「了不起的忠诚心呢。真得很羡慕。我在至今为止的十九年里,跟忠诚信这家伙几乎完全没有缘分——不过,真是令人愉快呢,无条件无作为地相信别人这件事」
「…………」
「信赖这种东西,会让施加的一方感觉更好呢——可以想象得到。只是——过于单方面的信赖,未免太过沉重了」
「……想要我说什么,发表感想吗?」
「不,这只是单纯的经验谈而已。只是为了加深亲切感,并没有其它意图。既然我们都没有时间长谈——不如现在就切入正题吧。在那之前,你的喉咙会不会觉得干呢?要不要用那边的饮料,润一下喉呢?不如让我来——」
「还是算了吧。如你所见,我的嘴至少还能动——咬住你这种事,还是不难做到的」
「是这样吗,那么,就听你的好了」
不只是——微量。
可以感觉到,数量相当庞大的敌意。大意接近的话,不知道那个部分会被她伤到。
「首先,我想知道的,是露乃诺小姐作为人形师的能力——其正体到底是什么。虽然已经推测出了一部分——但是还并没有掌握到全部」
「真心——」
「…………」
「真心,在你那里,对吗」露乃诺小姐像打出先手一般,无视我的提问说道「强行解开我们的锁后,能去的地方,也只有你那里了——」
「……总之,应该说是如你所料吧」我接着露乃诺小姐的话说「是的,现在,奇野先生,时宫时刻还有你,对真心施加着什么束缚的事,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判明的事实了。因此——作为我来讲,希望能帮她解开那种束缚。背叛这种事我是绝对不会说的,怎么样?关于那一类的事情,可以拜托你协助我吗」
既然被打了先手,就打回去。
切入敌阵。
像无策一般,暴露腹地。
「……哼」
露乃诺小姐,听了我过分率直的要求后——长久的,无语,然后,用鼻音笑了出来。
「的确——你所说的,也不难理解。但是,锁这种东西,除了束缚人之外,也可以用来保护人这一点,希望你不要忘记。动物园里的老虎,如果破坏了围栏逃出去,结果会怎样?当然是——被人类射杀」
「……这是诡辩吧」
「并不是限定于我们所处的世界里的话呐——即使是在一般的社会里,如果没有叫做‘法律’的锁存在,就不会有和平的状况不是吗?这是必要的常识呐——」
「常识?真是——不相配的语言呢」
「别装的什么都懂,年轻人——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可以说是狐狸先生的敌人呐——应该这么看待才对」
「你——对真心都作了什么」(你自己又对真心做过什么,还有玖渚,小姬,其他……)
那一天。
在澄百合学院没能问她的事——
想问,却没能问的事。
我问道。
「真是无聊呐」
露乃诺小姐说。
「不要随便把别人想成魔女,怪物一类的东西呐——‘阿伊’。我们的做法,只是以至极遵循常识为前提的非常识而已——甚至说,怪物,应该是那孩子才对」
「……不能——否定呢」
和卿一郎博士称呼玖渚为怪物的事,不在一个次原。在那个体育馆见到的真心的行为,与那个词语十分相配。
那是和玖渚称呼哀川小姐为人类一个次原的事情。
虽然令人遗憾。
但是——
这也不是,真心的责任。
「不过,单是能和『诅咒之名』中的‘时宫’和‘奇野’并列这件事就说明,你也——是类似的东西不是吗」
「希望你不要那么说呐——被拿来和『诅咒之名』的人并列,又不是我自愿的。不过……要说那边的话,比起‘奇野’的毒,我的做法应该和‘时宫’的老爷所用的‘术’相近——对了,对了,‘阿伊’」
「什么事?」
「我呐——只是单纯的调教了一下真心就变成这种样子——即使做到这样,那孩子都还没有使出全力。原本,那孩子将人类最强铠袖一触就解决掉的情形——你也见到了吧」
「…………」
「即使这样——仍然坚持要解开锁这种事,只能看作是你的自私,我想。为了一匹羊将其他九十九匹羊全部牺牲,我不觉得这是多正确的事。固然凄美——但并不正确」
「实际上……正是这样。但是——看不下去。那家伙,被人束缚着的样子——我已经,再也不想见到了。因为,那家伙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是那样子。因为那种作为,还曾经被迫死了一次。那样的真心,就算现在得到
解放,也是应该的。就算从苦橙之种这个,加在自己身上的咒缚中逃脱出来,也是应该的。而且——」
我说。
「包括狐狸先生在内……你们,并没有对真心为所欲为的权利」
「狐狸先生——说起来就像那孩子的生身父母一样。本人一直说是‘爷孙’的关系——」
「即使是父亲还是祖父,也有不能做的事情不是吗。那确实是——无论怎么想,都是不该做的事情」
「那种的,不是应该对人类最恶说的话呢」露乃诺小姐微笑道「如果……或者说,假设,万一的话……‘阿伊’。我和,时刻的老爷,然后还有赖知,我们三人的制约都解除了——你有信心,制御住真心吗?」
「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过无数次了。那个——但是。我是否能制御真心这件事暂且不论——我是否能,发挥作为‘刀鞘’的作用这件事暂且不论——但是,即使这样,你们对苦橙之种,想影真心加以制御的这种状况,无论怎么想,也不是一件符合常理的事。既然你们正制御着真心——无论怎么想,她不受任何人制御的情况,应该比这好得多」
「……符合你性格的正义感呢」
「并不是这样的……制御真心的任务,既不属于你们,也不属于我,应该属于真心自己才对。我只是说了一些理所当然的话而已」
「理想论呢。过度的力量会带来灾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呐」
「对了——露乃诺小姐」
我,转变了话题。
现在,正是转变的时机。
真心的事情,放在最后就好。
「露乃诺小姐,到底是以什么样的经纬,加入『十三阶梯』的呢?」
「…………」
露乃诺小姐,将嘴闭成一条线,对我的提问表现出拒绝的姿态。
不予理会,我继续着。
「说实话,对这种事其实我并不感兴趣——这种事无论怎样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但是,对于你是否也期待着世界终结这一点——我想知道」
「和人生一样呐——」
露乃诺小姐说。
「——比起永久碌碌无为的活下去,‘啪’的像烟花一样瞬间绽放的人生,不是更好吗」
「被那烟花卷进来的人——不会好过的」我说「烟花不能朝向他人施放,说明书上不是写的明明白白吗,连小孩子都知道。或许,你觉得自己只是后方人员,所作的一切不过是对真心的调教而已——但是那并不正确。在我周围——我来说十分重要的人们受到伤害——全部都是你们的责任」
「…………」
「浅野美依子。暗口崩子。石凪萌太。匂宮出梦和匂宮理澄。哀川润——想影真心,然后还有我。哦,对了,真姬小姐的事,也不能忘掉。大家——都是因为你们的缘故,深深的,受了伤。再也不会痊愈的伤也有——再也不会回来的东西也有」
「……小子,我可没有会因为那种陈腐的刺激——而疼痛的良心呐。现在。十年前的话,就算是那种幼稚的理论,或许能对我产生一点效果也说不定——」
我这边已经是大人了呐。
右下露乃诺,这么说道。
「自己是加害者这种事——心里还是清楚的。人只要活着,就会不断伤害别人呐——所以,至少,想要为了什么东西,为了什么人——去伤害别人,我是这么想的」
「……作为大人,真是十分任性的意见」
「多少有点,谁都是一样的——你也,一样呐。为了人伤害人,为了人被人伤害。总之,四六时中,彻头彻尾的,人会伤害,并被伤害。那么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反正,无论在那里发生过什么,世界都是,像正负零一般的存在呐」
时间收敛。
无限替换。
世界的——法则。
「世界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是零呐」
「…………」
「那么,终结掉也——无所谓吧」
哼……
有一点,见解的不同——存在呢。
见解的分歧。
就是说,露乃诺小姐,并不只是单纯的心醉于狐面男子吗……当然作为附加条件心醉的成分也不是没有,但那并不是前提。在有一定分歧的情况下肯定着狐面男子,好像是这样。那么——对露乃诺小姐所采取的进攻方法,必须作若干更改才行。
「我只是一个人呐」
露乃诺小姐说。
果然,有种敷衍的感觉。
「不像‘时宫’‘奇野’一样,组成党派——『杀人集团』什么的『诅咒之名』什么的,和那些家伙完全不同——从生下来起,我就一直是一个人呐。在树洞里出生,靠着咀嚼碎石,吮吸泥水才活下来的」
「……露乃诺小姐」
「人形师这个名字,是为了活下去才得到的——靠利用他人伤害他人,生存下去。不为别人,只为自己。只是为了自己……这是多么空虚的人生,你能明白吗?」
露乃诺小姐——
只用左眼,盯着我。
「你所经历的人生,我从狐狸先生那里听说了。的确是不得了的经历呐。玖渚机关和——ER3系统。玖渚友和——想影真心。一定受过很多苦吧——但是,即使这样,你——不是还为别人做了些什么吗?为别人,活了下来不是吗?」
「…………」
「虽然你可能和忠诚心无缘——但你的周围,还是存在着真正的人类呐。我的周围——有的只是敌人而已」
「——敌人」
「面前——全是敌人」
只有敌人,然后——全是敌人。
不难理解。
那是何等空虚的人生——
有种,可以理解的感觉。
露乃诺小姐应该会否认吧——
毕竟在我周围的,
都是人类。
即使这样,她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
正因如此,才可以理解。
「不知道到底是活过来的还是死过来的——那种完美的平衡感,不会轻易崩坏的均衡,一直在我身边。但是,狐狸先生——使那个均衡,崩坏了。轻易的。」
「虽然加入『十三阶梯』时最近的事——和狐狸先生的交情,并不只有那么浅——对吗?」
「是这样呐」
「原来如此」
「想要——为了狐狸先生而存在呐。那个人给了我这种小恶党,足够用来生存的理由。只要是为了那个人的话——无论伤害谁我也不在意」
「……自己也是?」
「自己也是呐」
毫无犹豫的,回答道。
身负这种重伤,这么严重的伤害——
仍然这么回答。
毫不动摇。
想都不想。
「露乃诺小姐……在你看来——狐狸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所以说——是最恶呐」露乃诺小姐说「没有比他更随便乐观的人了。有着与之相应的内在一面也就罢了——」
「你说会将人类变为人形——那么,把狐狸先生变成人形,办得到吗?」
「那种事情,可以也不会去做的。正因为活着所以才美丽。把野生动物制成标本——也没有意义」
「…………」
「或,或者说——有一种,那种事情——绝对不能做的感觉。不,不对,那种事情,无论是做了——还是没做,大概,都是一样的事呐」
「嗯……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很害怕那个人」
「害怕」
「是的,恐怖——真的好恐怖。你——你们这些人,不觉的狐狸先生很恐怖吗?简直就像把世界玩弄于掌中的,那个人。那个人自身,只是谦虚的,顺从着命运——他是这么说的,但在我眼里,那只能认为是把世界当作玩具的行为而已。所以——害怕。我的这种见解,从露乃诺小姐的角度来看,到底有多少不正确之处呢?」
「至少,我从狐狸先生身上,感觉不到什么恐惧。有他在身边——会很安心」
「安心——」
近似于——恐怖的反义词。
露乃诺小姐「或者」的继续道。
「『十三阶梯』里,真的有畏惧狐狸先生的家伙也说不定——」
「谁?」
「宴九段」
从露乃诺小姐说出了,意外的名字。
一直以为会出现noise君或者绘本小姐一类的名字的我,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因为是掌管恐怖的‘时宫’,时刻的老爷说的话,所以应该有一定可信的可信度——宴对狐狸先生,十分的畏惧——这样」
「宴——九段」
这么说来——
出梦君也说过。
宴九段,和我相似——这样。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数次重复背叛,如今却仍在『十三阶梯』之中,尚未出现在我眼前的,迷样的人物——但是,露乃诺小姐所说的形象,和我默认的印象,有很大出入。
「那家伙,正因为心存恐惧——才会时而离开
,时而加入的——好像是这样。虽然在我看来并没有那种感觉……不过,那种感觉,也不是不能理解。那种就是——见识到真正的恐怖的,结果」
「见识到——真正的恐怖」
「那是要将认识模糊的恐怖,彻底的确认,以证明它并不恐怖——的想法呐。但是,结果却见识到真正恐怖的场合——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就不知道了」
「背叛是——确认作业吗」
「时刻的老爷,称宴为‘懦弱者’——就算当面被那么称呼,宴那家伙也没有任何不满的表情……要说害怕,我更害怕宴那一边」
「是吗」
「宴九段,曾经,是作为狐狸先生敌人候补的存在呐——哼。在这层意义上,说实话——我对你,也有点害怕呢。什么都能想到,绝对不会消失。那么——我,对于你被狐狸先生选为敌人的理由,也可以理解。拥有这种身体的我——可以很好的理解这一点」
「——既然说害怕我,能不能请你不要与我敌对呢?原本——我就不希望看到争端。暴力自然不必说,就连吵嘴——也不喜欢。我还是希望,在不与任何人发生摩擦的情况下活下去,根本上讲,也只是一个‘懦弱者’而已」
「比起对你的恐怖——对狐狸先生的忠诚要更强一些呐」
「果然是这样呢」我点头道「不过,关于我的事情先放到一边,首先——」
这时。
正要将话题转到真心身上时——
正准备为真心解开锁的时候,毫无意义的,向窗外瞄了一眼——
我,战粟了。
「哎……?」
失声叫道。
窗户外,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停车场。
在那个停车场里,
有一辆车——正试图停泊。
那辆车,曾经见过。
白色保时捷
然后——驾驶席。
在驾驶席上掌控方向盘的是——
「西东天……」
狐面——男子。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来这里?
瞬间,进入了混乱状态。
「……?怎么了呐」
从露乃诺小姐的位置——以露乃诺小姐的姿势,不可能看到那种东西,所以我急忙闭上了嘴,将惊讶的表情转换回来。但是——对此,我仍然无法考虑任何对策。
为什么……?
很糟糕——不是吗。
这下子,很糟糕……无论怎么想——现在都不能在这里和狐面男子见面。在『十三阶梯』内,包括露乃诺小姐,我接触过的也只有三个人而已。在这种中途半段的阶段,绝对不能被狐面男子发现。
绘本小姐——不在这里。
从窗户的监视范围中,看不到会本小姐的白色奔驰。
看来她的事并没有暴露。
那么,只是,偶然吗?
偶然,在这个时间,来到了这里?
像正中靶心一样?
像计算好的一样?
像有所谋划的一样?
……像命运一样。
像物语——一样。(那些跟贴的人看好了,物语在这里)
「…………」
八月——和狐面男子,虽然也在这个研究室里偶遇——但那时,狐面男子对我,还只是停留在产生兴趣的阶段,并没有与我敌对。
不——
将我定义为敌人,就是在这里。
所以是到如今——正因如此。
不可以——在这里见到那个人。
现在,在这里。
现在——还不行。
但是,虽说如此……怎么办?
出口,只有正面玄关一处。
即使存在暗门——虽然根据建筑结构来看,并不可能有暗门,就算有,我也不知道。在寻找的途中,狐面男子就会进到研究室里来。
窗外。
停车完毕,狐面男子正从保时捷上走下来。
狐狸面具——死人穿的和服还有木屐。
清凉的——给人以整洁印象的装扮。
助手席上,不像有人的样子。
一个人。
他,独自一人来到了这里。
狐面男子,就这样,丝毫没有绕道的意思,径直的,向玄关走去。不行,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逃出建筑之外了。
总不能从窗户上跳下去……怎么办,藏到某处的浴室里吗?
……不行。
愚蠢的行为,即使藏得了一时——不是还有露乃诺小姐在吗?既然狐面男子并不知道我要来这里,这么想的话,自然,是来看露乃诺小姐——判断为这种目的是妥当的。或者,是绘本小姐也说不定……那么说的话,就算藏进浴室,不会立刻暴露给狐面男子——只要被露乃诺小姐揭穿,就是一样的事。跳出窗外,也是一样。
只有我的问题也就罢了。
但是——
处理得不好,会连累绘本小姐。
这一点——必须避免才行。
「…………」
「我,无视着露乃诺小姐疑惑的眼神,向放在地板上的背包中摸索,背包中,除了开锁专用铁具,也还有其他一些当日带到澄百合学院的东西在里面。虽然和那一天情况不同,但我还是作为当然的用心准备着。上衣口袋中,应该也放着‘无铭’才对——」
连JERICO也没有遗漏的,带在身上。
将它——出示给露乃诺小姐看。
「……什么嘛,最终——还是要诉诸暴力吗?」露乃诺小姐轻蔑的说「可以呐,放手做吧——那就意味着你最终也没能杀死我的精神」
即使肉体屈服,心也不会。
露乃诺小姐低声说。
「……请不要误会——只是意外。原本,我也没准备使用这种东西,即使现在也没有使用它的打算。只是,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哈?你说什——」
「请绝对不要把我的事说出来。其他的——说什么都无所谓」
说完,迅速的,毫无踌躇的向着露乃诺小姐所躺的床的床底,钻了下去。
勉强容下人类一人的,真正如同缝隙一般的空间——尘土飞扬导致呼吸困难。贴在地板上,可以听到从建筑物革除传来的声音。
嘎吱,嘎吱的。
有谁走过来了。
当然,是狐面男子。
上楼梯的声音。
向这个房间——接近的声音。
终于,露乃诺小姐也注意到了。
「……你」
「我从下面瞄准着你,但是——请不要让我开枪。求求你——只有我的事情,不要说出来」
「…………」
没有回答。
她的眼神,从这里也看不到。
不安。
要说决定性的一刻——
就是现在。
只要对露乃诺小姐,再多说一句。
但是,来不及了。
门——打开了。
嘎吱,的。
嘎吱,的,地板塌陷下去。
发出声音。
「早啊,露乃诺」
第一句话——
那是狐面男子的,第一句话。
可以听到,露乃诺小姐,吞咽口水的声音。
像是自己传递过来一样。
不禁,屏住呼吸。
放松——不可能会被发现的。
关于狐狸先生,性格与存在暂且不论,其能力,肉体上的能力,与战斗相关的一面,与常人无异这一点,哀川小姐不是曾经告诉过我吗——像这样,察觉到躲藏在这种想象之外位置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虽然如此安慰自己——
心脏的跳动仍在加速。
纵使控制住呼吸声,
心跳的声音,似乎也绘被他们听到一般——
「……你好,呐,狐先生——」
露乃诺小姐——紧张的回答道。
在那个体育馆里面对狐面男子时,给人以轻佻感觉的露乃诺小姐——仔细想来,露乃诺小姐和狐面男子,只有他们两人的对话,还是第一次听到。不——不仅限于露乃诺小姐,狐面男子,到底是以什么样的风格与『十三阶梯』接触——现在,我正试图弄清这一点。
床下。
从床下的视点来看——只能看到,狐面男子的脚。和服边缘和,脚而已。但是,即使只凭这些,也绝对不会看错。站在这里的人确实是狐面男子这一点——可以通过直觉判断出来。
「哼。本以为没有机会再来这里第二次了——不过,世事难料啊。从朽叶不在以后——一直停滞不前的时间终于开始按照预定崩坏了吗——算了,这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感觉怎么样啊,露乃诺」
「……如你所见」
露乃诺小姐,向狐面男子回答道。
「展示着——丑陋的一面呐」
「哪里会丑陋。这些不是为了我而受的伤吗。如果说这不美丽,又有什么是美丽的呢。现在你的样子,真是无上的——崇高啊」
「……真会说呐」
看情况——露乃诺小姐并没有将我事说出来的意思,暂时松了一口气。
露乃诺小姐……
「为自己感到骄傲吧,露乃诺。你已经很好的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不是吗——这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应该感到耻辱的事。为我受得伤越多,你就越美丽」
……嗯
明明和我说的是一样的内容,不愧是,怎么说呢,得心应手。是年长的缘故,还是说他一向如此,虽然我并不知道。
「觉得,你的伤也差不多恢复到可以说话的地步了——并不是从圆树那里听说的,只是我随便的猜测而已。这么说来圆树不在呢,出去了吗?」
「是的——说是正好有一些私事要办」
「‘正好有一些私事要办’哼,虽然并不打算对她的私生活插嘴,但要说完全没有兴趣那是骗人的。对了,原来如此——玄关没有锁上哦,真不像是神经质的绘本的风格。明明还有伤患在这里,真是粗心」
「是呐——真是的,我这边可是完全无法行动呐——」
「对那个医生来说,这也算常事了。无论对此在不在意——结果都是一样的」
「真是一点也没变,那种事——明明发生了那种事情」
「真心的事情吗……哼」
狐面男子沉默了。
似乎,正在考虑些什么。
「那件事过后已经五天了吗……虽然对于一直在睡觉的你来说是些没有实感的话,我这边可是忙得不得了呢,稍许的,给你说明一下近况吧」
「不……那些事,没有告诉我的必要」明显的,露乃诺小姐非常在意我的存在「并没有——担心呐。既然是你的事情,一定能够熟练的翻转,处理掉吧——从能抽出空来这里探视我这一点,就看的出来」
「……的确,照你这么说,也的确是这样。但是——单是发生了不得不处理的事件这一点,对我来说就是决定性的。没想到,会在那种唐突的时机,被真心逃掉」
「都是我的——责任呐」
露乃诺小姐说。
「如果我的力量,足够强的话——单是时刻的老爷不在场这种程度,绝不会产生可以让她逃走的间隙」
「就算时刻在场,那也是说不准的事。看来,关键还是那个体育馆。如果你能按照计划赶过来,真心就不会将我的敌人——不会认识到我的敌人的存在。根本性的问题,根本性的误算,就在于你对时间的迟钝」
「……实在是对不起」
「无所谓啊。反正这种事——无论怎样都无所谓。即使那个时候没让她逃掉,即使那个时候真心没能认识到我的敌人——早晚,都会发生同样的事。让它们早些发生,反而可以更好的想出应对的策略。在将持有的问题表面化这层意义上」
一如既往的——乐观。
无意义的乐观。
「那么,就让我开始现状报告了哦,露乃诺」
狐面男子说。
刚才露乃诺小姐所说的‘没必要’,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令人恐惧的自我中心视点。
不过——对我来说,倒是帮了大忙。
狐面男子对现状到底掌握了多少这点,可以知道。
心跳——渐渐,缓和下来。
冷静下来。
冷静的——等待狐面男子的话。
「你到底知道了多少来着——濡衣脱离『十三阶梯』这件事,已经知道了吧。那么——怎样,赖知的死,已经知道了吗」
「…………!」
露乃诺小姐,虽然是无声的,感到惊讶,但是,那化作震动,传到了我这里。
看来是,还不知情的样子。
大概,患者……考虑到露乃诺小姐的精神状态,绘本小姐才故意瞒着她的吧。
「什么嘛,还不知道吗」
「听说——是在其他的场所接受治疗」
「这样吗——很遗憾啊」
「…………」
奇野赖知的死。
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将其一语代过的狐面男子和——
再度沉默的,露乃诺小姐。
两者的内心,都难以预料。
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失去了一个宝贵的人材呢,毕竟澪标和匂宮的家伙们肯在明处现身本身就是罕见的事情——从心底里,这么想」
「赖知——很痛苦吗」
「应该很痛苦吧。和出梦一样啊——腹部被劈开了。真心那家伙,难道有什么特殊嗜好吗——对破坏对方腹部的做法,似乎很中意的样子」
「…………」
「别那么消沉嘛。又不是你的责任。而且,和那个真心交手后,还能保住性命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奇迹了。应该高兴才对」
「……没办法——那么去想呐」
「哼,或许吧……不过,也有我的疏忽啊。太过——小看真心了。澄百合学院的体育馆里,那家伙,只杀死了——四人中的一个不是吗。说实话,当时我觉得即使那四个人都被杀死也是有可能的。但是——死去的却只有匂宮出梦一个人,暗口崩子,石凪萌太,哀川润——活了下来。而且,几乎,没受什么伤。加上,原本出梦就是早该在八月份死去的人,只能算是在适当的地方遇上了死亡而已——结局,真正被真心用自己的力量杀死的人,一个也没有」
「…………」
「但是,那既不是因为真心的力量不足,也不是受到真心那刚睡醒的状态的影响——单纯的,只是因为我的敌人在场也说不定。如果我能早发觉这一点——赖知也就不会死了吧」
狐面男子淡淡地说。
「但是——就算这样也真是常识外啊。‘奇野’和‘时宫’,然后还加上你的技术——即使做到这种地步还能不失去自由意识自由移动的存在,本应该是绝无的才对。绝无而且皆无。恐怕就连我的女儿,人类最强的哀川润——只要被你们三人相乘性的加上锁,也会完全无法行动了吧」
「至少——那种程度的自信,还是有的」
「要是我就会确信啊。不过,早知如此,比起noise,再安排一个诅咒系技术的持有者加入或许更加明智也说不定——太注重‘三本矢’这个词的表面含义了。不,就算做了那种安排,事情也是一样的」
「现在——」
露乃诺小姐,像是下了决心般,说。
像是要牵制我一般。
将像是要用来牵制我的台词。
「——现在,苦橙之种——在哪里」
「……哼」
狐面男子,有所隐喻的,叹了口气。
不好……暴露了吗?
不,冷静。
狐面男子,平时就是莫名其妙的人。
怎能全部都认真应对。
「露乃诺——你也能大体想到吧。负责‘照顾’真心的你。真心的所在地,恐怕就是敌人作为据点使用的,那个破破烂烂的公寓吧——虽然还没有确认,但应该不会错的」
「还没有确认——为什么呐」
「因为确认了也没有意义,所以就选择不确认了。觉得应该控制轻举妄动。对了——虽然还没有告诉其他『十三阶梯』」狐面男子说「头巾的老头,亡故了」
「……头巾先生?」
露乃诺小姐,虽然这次也感到了惊讶——但是,似乎并没有到使她动摇的地步。反而,保留着从露乃诺小姐这边「这是怎么一回事」的,反问的余地。
「头巾先生——竟然也被杀了。那,那也是,被真心?」
「不要反应这么快嘛,露乃诺——头巾的老头亡故,只是因为寿命而已。跟真心没有关系。正式来说,好像是心脏发生了什么问题还是大动脉发生了什么问题之类——不过,说是大往生也没有什么不妥吧」
「……这样」
「某种意义上是一个幸福的老人啊——能在我所举办的战争中,因为寿命死去这种事」
「什么时候的事了」
「今月开头,真心逃走之前」
「一直——保密了呐」
「是啊。头巾的代理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需要时间判断——虽然是将老头的后继者,直接替换上了五段目,但是为了判断——那个代理品作为『十三阶梯』到底如何,需要时间」
「……后继者……十二代目,吗?以前曾听头巾先生提到过——但是,记得说是一个品行端正高中生」
「真是一个正直的老人。你的记忆力也真是了不起呢。一般像这种事,早就该忘记了——是啊,十二代目的古枪头巾,是个无论身也好心也好腕也好头也好,都还在发展途中的可爱的小姐。原本的话,对失去的阶梯一直习惯用从后往前依次递进的方式补给——不过,因为那个女孩也是‘古枪头巾’这一点没有改变,就认为是仅限这次的一个例外好了」
「那么——判断之后,怎么样呐」
「很棒」
狐面男子——这么说。
「那个女孩是——最高的啊」
我……以为是听错了。
古枪头巾。
头巾妹妹——女高中
生。
最高是指——那个女孩子吗?
狐面男子,自然不顾我的疑惑——继续着,评论头巾妹妹的语言。
「因为真心的事引发了故障,所以一直没能向你们——其他的『十三阶梯』介绍,早晚会让你们见到她的……即使在至今为止我试图发掘的所有人材中,也能排进前五吧。仅次于荻原子荻。虽然拿来作为‘敌人’有些乏味,拿来作为同伙再好不过了」
「……并不是全面肯定的评价呐」
「是啊。当然,还在发展之中嘛——但是也可以说,正是因为在发展之中。至少现在,作为古枪头巾的替代品——应该会很好的起到作用吧」
狐面男子,如此总结道。
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一直以为,头巾妹妹只是为了凑数——因为狐面男子的伊达醉狂才被加进了『十三阶梯』——原来不是这样的吗。
有着——意义的吗。
像她一样的,存在。
那样普通的,少女。
有着不普通的,意义,吗。
「和老爷爷的时候一样——用‘无铭’当饵吗?」
「说是饵真的很过分——但是,不过,的确如此。虽然那个女孩自身,对‘无铭’似乎并没有什么执著,但为了继承爷爷的遗志——就是这么一回事。是一个现今罕见的,有家族观念的孩子。稍微有点——回忆起,理澄那家伙呢」
「…………」
「啊,你和理澄没有见过面对吧——那么就不要在意我刚才的发言了,只是无聊的伤感而已」
「就——这么做好了。对你的感伤——可没有兴趣呐」露乃诺小姐说「这样一来——头巾先生的段位由十一代目与十二代目交替了,最终,『十三阶梯』的人数,只减少了——真心和濡衣的老爷还有赖知三个人的份」
「不对,考虑到noise也处于退场状态,应该说是四人份才对。Noise伤的比你还重——虽说只是被车撞倒而已,但撞他的毕竟是我的女儿。不过,noise又不是那种经历过肉体上的修罗场的家伙,也不能说他什么」
「那么……再除去架城先生的话,还有八人——对吗」
「是啊」
要是我就不会除去明乐。
狐面男子,这么说。
实际上,由于绘本小姐的加盟和与头巾妹妹间不可侵条约的建立,所以残余者只有六人,通过刚才狐面男子说话的口吻来看,这些事情似乎都还没有暴露的样子。嗯,原本觉得那两人的事就算暴露了也有可能,这可是,十分有价值的情报。
但是。
「不过啊」
狐面男子,继续道。
「即使在那八个人身上——也并不是不存在问题」
「唉……?」
像是很诧异一般的,露乃诺小姐的反应。
虽然这种事不可能发生,但就像是忘记了床下我的存在一般,露乃诺小姐自己提出了问题。
「问题——指的什么呐。说是八人,难道也包括我吗?」
「对啊——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啊,露乃诺」
「这件事是——」
「真心」
对因为狐面男子而进入混乱的露乃诺小姐不予理会,狐面男子,一如既往的以自己的方式,用完全没有改变的,继续说着。
「真心转移到那边这件事——转移到我的敌人手上这件事后,我所计划的,我所预定的今后的展开,全部都‘哗啦’了」
「……是我不好呐」
「所以说,那种事已经所谓了——不要再道歉了。感觉好像是在说我无能一般。不过,就算被说成无能——我会无法否定也说不定。毕竟,全部都‘哗啦’了」
「…………」
「也可以说是全部都‘咔嚓’了哦」
在床底吐槽应该会很失礼吧,而且考虑到现状我觉得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之后,我就一直忙于状况的处理,关于和我的敌人之间的战争,只能将思维中断——虽然只是数日前的事情,已经有些怀念的感觉了呢。原本那个悠闲等待敌人恢复的打算,是若干的失败也说不定」
「…………」
「是的——所以我指的问题,就是即使我处在停滞状态中——我的敌人也会毫无顾忌的,把矛头指向我这件事」
「……听不懂呐。你——狐先生。难道认为现在的八人不足以用来与‘阿伊’对抗吗」
「不是这样——虽然原本告诉过他什么都不要做,乖乖的等待这边的行动——不过,他也没有听从这种事的义务」
…………
咦……你一直以为我会听你的话吗。
感觉突然切换到正面话题上来了。
「然后——对了,露乃诺。如果是你会怎么办。只身一人,没有任何的武器与特技,想要尽量不对周围造成伤害的——取得胜利时,会用什么手段?」
「……能做到那一点就是最强了呐」
「不,不对——我的女儿虽然是最强,但每当那家伙想要做些什么时,都会造成本来以上的被害。露乃诺,重要的是——关键点在于,‘尽量不对周围造成伤害’这件事」
「打击——敌人的头部,这种情况下,就是狐先生」
「不——这也不对」
狐面男子,感到很有趣一般地说。
「要问为什么——这种情况下,周围,也包括敌人在内啊——想要,尽量不对敌人造成伤害」
「……?能想出……这种事的家伙,不可能存在呐」
「存在啊。那就是,我的敌人」狐面男子,肯定地说「虽然难以置信,虽然看似愚蠢,那个男人,那个戏言玩家,就连对我——也想在不加以伤害的情况下将事情结束」
「……你在说什么呐?不能说——不像你,但是,那个——你把那个‘阿伊’评价的过高了」
「不是这样的。并不只是凭我的印象才说的。前一阵子,在我的指示下,一直监视敌人的——将我的敌人从过去到未来全部调查过的,暗口濡衣也是这么说的」
「濡衣的——老爷吗」
「正是因为这样,濡衣才会,提前退出了『十三阶梯』——不惜请求主上更改命令。无视原本在一切结束前一直跟随我的约定——哼。不过,本人是否有所自觉,就不知道了」
「本人是指——‘阿伊’吗」
「对啊。那家伙自身,想要杀死我——或许有这种想法也说不定。无所谓。那种事,怎样都没有区别。但是从这种观点来考虑,你所说的,‘打击头部’的推测,也行得通吧。但是,至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是啊——因为有我们在」
「正是这样。那么,要问,该怎么办——办法实在不多。我啊——关于我的敌人针对我的作战这种东西,大体可以预测出来——即是,游击战术」
「…………?」
「那家伙,应该打算要让『十三阶梯』的全员,逐个的——背叛吧」
「…………!」
露乃诺小姐的意识——传到了床下。
弄响了地板。
背叛。
将那个词先说出口的人,是露乃诺小姐。但是露乃诺小姐,应该没有想到——其对象是含她在内的全员吧。
但是。
果然,不愧是你。
虽然没能察觉到绘本小姐和头巾妹妹的事——靠直觉也能读到那种程度吗?
「对于被因果放逐的我来说『十三阶梯』就是为了与物语相关联而存在的生命线。要将那个切断,几乎等于要打兵粮战嘛,对这边来说就是笼城战了——笼城作战成功的例子,从来就没有过。哼,说不定——已经有几个被干掉的人了呢。那家伙的出院后,或者说,真心逃出来后——某种程度上已经经过一段时间了」
「那种事……怎么会」
露乃诺小姐虽然给人以并不相信这件事的感觉,但是,有我的来访这个事实摆在前面——自然没有否定狐面男子的依据。
「那家伙的最终目的——就是要让我也,背叛——能做到那一点,自然是百分满分。如果能让我背叛我这边,那家伙,自然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
「关于这一点,从一开始就放弃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他似乎很害怕我的样子」
「似乎——是这样呐」
露乃诺小姐答道。
或许是想起了刚才的对话也说不定。
「狐先生,你觉得」露乃诺小姐接着说「那个作战——成功的几率有多少呐」
「让我背叛我自己——除去这一点,嗯,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狐面男子,对露乃诺小姐的问题即答道。
「成功率有——八成左右吧」
「八成……到这种地步?」
「八成绝不是很高的数字。作为战略来说,应该说是偏低的成功率才对。但是,光是这些就足够值得赌上一把了」
「我——我是,不会背叛的。绝对,不会背叛你——我发誓过对
你忠诚。发誓过,为了你的目的,什么都会去做。如你所说,我是为自己的伤感到自豪的」
露乃诺小姐像是抗议一般的说。
「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不,你会」
轻易的——
毫无顾忌的,狐面男子说了出来。
「不要小看戏言玩家——不要轻视戏言玩家啊。那可是我所挑选的敌人。你不是也承认了这一点吗」
「…………」
露乃诺小姐——沉默了。
我,即不方便说些什么——
对狐面男子的语言,也无话可说。
好棘手,我想。
真的——好棘手。
「恐怕——假设,我的敌人,与剩余的八人全部接触过——不会背叛而仍然跟随我的,也就只有木之实了吧。其他人无一例外的——都会被吞噬吧。就算现在深深憎恨着那家伙的澪标姐妹——正因为憎恨,才会被简单的吞噬掉。我可以保证」
「再怎么说——那种程度」露乃诺小姐,稍慢一步的,反驳道「宴那家伙,甚至说时刻的老爷之类要说有可能性也不是不能理解,澪标的深空和高海,绝对不会背叛的。她们曾发誓过对你的忠诚。然后还有我——右下露乃诺也是」
「这种场合下忠诚正是枷锁——但是,不过,这么说来——不,说太久的话,对你的身体不好」
「我不介意呐」
「可是我介意。听好,刚才这些都是前提。我的前提。对此你怎么想都是你的自由,但我会以此为前提继续——明白吗」
像是——封口一般的说法。
可以感觉到压力。
露乃诺小姐,在数秒的犹豫后
「……是」
的答道。
给人一种,不情不愿——的感觉。
狐面男子,但是,完全没有让步的「哼」的说了一句之后——
「右下露乃诺」
——的,叫出她的名字。
「如果我是我的敌人——首先要接触的,就是你」
「…………」
实在是——
明明对现在正是那个接触的正中间这件事一无所知,却恰好点中了核心部分的,狐面男子的语言。
「嗯?怎么啦,反应很奇怪啊。难道说——我的敌人,已经与你有所接触了吗,露乃诺」
「……不」
对狐面男子的话——露乃诺小姐,否定了。
「不是这样呐——没有这回事」
应该,不是一边想着藏在下面以一板之隔用枪瞄准着自己的我的事情……一边说的吧。
或许,是刚才的话起效了。
不,会背叛——这句,狐面男子的话。
因为那个,忠诚——发生了些许动摇。
只是,微弱的。
但是,确实的,动摇了。
所以——露乃诺小姐,有所保留。
从我的角度来看,只能说是被露乃诺小姐救了一命。
「哼」狐面男子「反正,那也是——怎样都无所谓的事。总之,我的敌人会想些什么——这就是问题所在。真心还在我的手里时,首先要取回真心——说是取回到底和不合适呢,从我手中夺回来,应该是一般的做法吧。但是,无论对我来说还是对我的敌人来说都出乎意料的,真心靠自己的力量,回到了我的敌人那边。那么。接下来我的敌人所想的——就是要解除你们给真心加上的锁吧」
令人不禁感叹般——读出了我的动向。
是将命运读懂了吗……
是将物语读懂了码?
「那么,不是时刻,就是赖知,再不然就是你——首先,会试图解除『十三阶梯』的那一部分吧。毕竟无论和谁接触都是一样的事,选择一举两得,一石二鸟的一方也是人之常情」
「的确是——这样呐」
「三人之中,接触最容易的,就是重伤在身行动不能的,你。从真心那里听到这件事后,我的敌人一定会这样判断。虽然关于赖知的死和你的伤真心能自觉到什么程度,还是不明。就算真心对此毫无印象,你那满身疮痍的样子,在体育馆里也已经被他看到了」
「…………在赖知死去的现在,能解除赖知的‘病毒’的虽然只有圆树——无论是和圆树还是和时刻,与之解除本身就很困难。但是,对付身为伤患的你,只要我的敌人想要做,就一定能够制止住你吧。所以——在『十三阶梯』里,你是最容易被设为目标的人」
「…………」
不过——虽然,实际上,我先是和绘本小姐进行了接触,但那只是,因为在狐面男子不知情的状态下,得到了她的电话而已。如果没有这件事,我应该也会选露乃诺小姐作为首个对象吧。见到头巾妹妹的事,也不过是偶然……
真得很恐怖。
简直——像是在他的掌中一样。
将命运——玩弄着。
「我的敌人——不久之后,就会来与你接触。然后——首先会是解除真心的锁,其次是背叛——应该会这么要求」
「…………」
正是如此。
床下,我一个人点着头。
「当然,考虑到我的敌人的性格,应该不会用什么强制的手段吧——让你,凭自己的意志——为真心解开锁,并且背叛我——一定会这么做吧」
「…………」
这一点也——正是如此。
更深的,点着头。
之前被玩弄于掌中的事与之相比,不值一提。
问题是——狐面男子,今后会怎么做。
对这样的我,会采取什么对策——这才是,问题所在。
「我」
露乃诺小姐——用颤抖的声音说。
「你认为如果发生了这种事……那时的我——我人形师,右下露乃诺会让‘阿伊’得逞吗」
「是的」
狐面男子简洁地说
「舌先三寸口八丁——站则似说谎者坐则似欺诈师行则似诡辩主义者……绝对不是讨人喜欢的家伙。那个男人,比想象中更加的——难以对付」
「……又是,过大——」
「我的所谓过大评价,即使说道这种地步也还只是过小评价啊——我说,露乃诺。无论你怎么想,我认为,到时候你一定会背叛我的——我敢保证」
「……那么,该怎么办」
露乃诺小姐,像是泄气了一般地说。
「趁现在,解决掉吗」
「别说傻话了,那样的话我就不会亲自来这里了啊」狐面男子安慰一般地说「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来找你商量对策的,当然,也不是来探病的。我是为了下命令才来的——露乃诺」
「…………」
「『十三阶梯』,右下露乃诺——在不久后的将来,那个戏言玩家,我的敌人——出现在你面前时,给与你应对的指示」
「……是」
露乃诺小姐,以谦卑的口吻,答道。
空气,凝固了。
狐面男子——下了命令。
「背叛我」
「…………」
极其严肃的,一句话。
面对大概和我一样,不,应该比我更加呆然的露乃诺小姐,狐面男子,严肃的说完后,对此——又附加了说明。
「就是……并非以你的意志,而是以我的意志来背叛——的意思。要是想解开真心的锁,你就帮他解开。要是不让你协助我,这次战争中,你就不必再协助我了。要是让你退出『十三阶梯』——你就退出好了」
「……但,但是」
理所当然的,露乃诺小姐慌忙起来。
像是,还没有弄清楚一切的样子。
「那,那么一来,结果,都是一样——」
「只要在你内心深处还保留着对我的忠诚——就可以了。就是不要做无畏抵抗的意思。越是抵抗——越是逆反,就越容易被他的戏言吞噬。境界会变得暧昧。虽然不知道那家伙自身到底自觉到什么程度,濡衣的调查也没有明确的结果——至少,那家伙至今为止,一直是这样子——活下来的」
「…………」
「被动物咬到的时候,不能强行拽出,只要反过来向里推就好——就是这回事。那样的话,你的意志,你的忠诚——就不会消失」
「但是,真心她——」
「是啊,因为那并不属于意志心情之类的问题,而是实际性的事,所以也没有办法——但是,无所谓。只要你的意志没事就好」
「但是,狐先生」露乃诺小姐,像是无法理解般,向狐面男子问道「如果,听从了那个指示——今后,不就无法再为狐先生出力了吗,那么一来,虽然意志和忠诚可以得到幸免也说不定——」
「那样就好」
「就算说那样就好也——」变的愕然的露乃诺小姐「狐先生——觉得即使没有我也无所谓吗?觉得『十三阶梯』里,我的存在没有必要吗?为了不让『十三阶梯』中出现瑕疵」
「出现瑕疵——先不管这合适不合适,嗯,的确是类似的感觉」
「让我——离开『
十三阶梯』吗?」
「别急着下结论嘛——把话听完。我并没有忽视你的价值。你的技术很了不起,‘时宫’和‘奇野’,甚至说‘’和‘’‘暗口’这些与你相比也不值一提,我是这么评价的——那时只有你才拥有的,你自己的力量」
「…………」
在这种时刻说出了——触及露乃诺小姐矜持的话。别开玩笑了,我想。口八丁这种事,你不也一样——
但是……很棘手。
心跳,再次加速。
狐面男子——西东天。
果然不简单——
将我的行动,完全封锁了。
戏言杀手。
虽然和兔吊木所做的,版本不同——
不行,冷静下来。
只有这样,还远远不够。
只有这样的话——结果是一样的。
虽然内面不同——结果相同。
即使没有意志伴随——也是一样的事。
只要露乃诺小姐,肯背叛的话——
「哼」
狐面男子用毫无改变的语调继续道
「所以,就算你脱离了『十三阶梯』,『十三阶梯』的七段目,无论过多久,都是只属于你的东西。永远的,为了你,留出空位。即使因为戏言玩家的甜言蜜语,被强行要求离开我的身边——只要意志尚存,何时都能回来」
「…………」
「等他的激情冷却后回来就好」
激情——冷却后?
从这句话中——感到了违和感。
因为——对狐面男子来说,‘激情’冷却代表的,是不同于我们这样的常人所理解的意思。
似乎是抱有相同疑问的,露乃诺小姐。
「那,事实上还是解雇不是吗——」
的说。
「而且——即使戏言玩家的‘阿伊’,最初的目标是我——在他试图让我背叛时,即使我按照你的指示,将其回避——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准备对除我以外的『十三阶梯』——下什么指示?」
「下相同的指示」
对露乃诺小姐咄咄逼人的追问,没有感到任何意外的,狐面男子答道。
「除了——木之实之外。考虑到木之实能力的性质,没必要让她背叛。除去木之实之外的七人,包括你在内的七人——全部,让他们背叛。如果这是戏言玩家所希望的话」
「……读不懂,你的意图呐」露乃诺小姐——平静的说「如果做了那种事,你——几乎就会被孤立了」
「作为交换,可以避免失去大半的『十三阶梯』。Noise,濡衣,赖知,真心——对了,还有之前的两人,理澄和出梦。那个戏言玩家,把我辛辛苦苦收集的手足,六根,六段阶梯,全部带走了——必须,控制流失才行」
「……但是」
「戏言玩家,一定会让木之实以外的七人,确实的背叛。这已经是,决定好的事情了。已经,变成了这种状况。虽然我们这边还可以先发制人,绕到试图从背后偷袭的敌人背后偷袭敌人——但在一切都‘哗啦’的现在,再说那种话与事后祭典无异」
所以——狐面男子毫无停顿的继续着。
「同样是背叛,也要做到后期修复,日后恢复可能的地步。当然,这些话我也会除你以外的六人说的。对圆树也是九段也是时刻也是深空也是高海也是。只要受到戏言玩家背叛的要求——不要反抗,乖乖的顺从——这样」
「但是——所以说!」从露乃诺小姐的声音中,感到了慌乱「一旦作了那种事,你就会被孤立……唔!」
「喂喂,不要勉强嘛——重伤者。我还需要你今后继续作我的手足呢。」
「那,那么!即使这样,你也认为,自己还有胜算吗?面对那个——可以让我们全员背叛的,荒唐至极的戏言玩家?只身一人和他对抗吗?」
「不是一个人,我还有木之实,而且,明乐也是」
「就算那样,也只有两个人不是吗?」
「有三个人啊」(汗……)
「别想蒙混过关!我有多担心你——你知道吗?」
「‘我有多担心你——你知道吗’哼,可以得话倒是希望你能更加信任我一点」
「开,开什么玩笑——」露乃诺小姐怒从心起,反而语塞起来「——切,怎么想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决定!随你便好了!反正,今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管的!无论是你获胜还是‘阿伊’获胜,到时候我都会失去归宿呐」
「你听不懂人的话吗?你的归宿,永远都只有我的手下不是吗?『十三阶梯』的七段目,数字,虽然多少会有所变动也说不定」
「先不说‘阿伊’将你击败时会发生什么,即使你和木之实,还有架城明乐将‘阿伊’击败——那是,也不是世界的终结呐!还是说——你所谓的‘世界的终结’,物语的终结,故事的结尾之后,还有着什么续集吗!」
「没有」狐面男子说「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才叫终结。那种事情自然不必说」
「那你到底准备怎么办呐!」
露乃诺小姐的语言——像是悲鸣一般。
寻求帮助的——悲鸣一般。
刺进了胸中。
单是听着——就有被穿刺的感觉。
狐面男子,但是,丝毫不为之所动。
哼的,和以往一样的,应对。
「听好,露乃诺」
「什么呐!」
「我决定从我的敌人身上收手」
惊叫——
几乎就要,泄露出来。
慌忙用手堵住嘴。
屏住呼吸。
心跳的速度——瞬间到达顶点。
即使相隔这么远,
真的——会传到狐面男子耳中一般。
「你说——什么?」
露乃诺小姐——
对难以置信的狐面男子的语言,
到达极限般的,反应着。
「你刚才……说了什么?狐先生」
「你应该听到了才对。我会从那个戏言玩家身上——撤去一切心思。今后,决不会再对他出手。和他敌对这件事——我放弃了」
「放,放弃——」不知所措的露乃诺小姐「那,那么随意就——」
「并不是随意决定的。这是考虑的结果啊。经过我本人的深思熟虑,在这几天里。用将棋来比喻的话,就是投了的意思」
「…………」
「真心被夺走——是关键的一步。那是我走的一步死棋。飞车角金银,一次全被吃掉的感觉。不,不止是,飞车角金银而已——连桂马和香车都被吃掉了。就连步兵只剩一半的,这种状况。哼。为了警戒他而加进『十三阶梯』的noise的过早退场,也是计算外中的计算外啊。总之——已经无路可走了」
「但,但是——」
「当然,这并不代表我已经放弃了我的目的。世界的终结我一定要看到。也会让你们,好好的见识一下。这个名为世界的物语,如何经由名为命运的作者之手,迎来自己的灭亡——按照约定,展示给你们看。但是,与那个戏言玩家作为敌人接触的事,我放弃了」
狐面男子说。
像是——正在笑一般。
「对我来说,那家伙过于庞大了。看来,这果然是不应该做的事情」
「…………」
「虽然被你这么说——我还是太过小看他了。过大评价过小评价——这样。太过小看他的无为式了」
「无——仪式?无意识?」
「不,字——不对,怎么说都是一样的吧。总之——在那家伙周围,无论什么事,都不可能顺利进行——谁的愿望都不会实现。本人明明什么也不做,周围却变得狂乱起来。只为无暗准备的绝无的公式。在它面前,无论怎样盼望怎样许愿怎样祈祷——都不会有任何意义」
「……怎么会,这么荒唐」
「这种荒唐的存在——这种扰乱物语的存在,就是他。正因如此,他才拥有加速物语的资格。何十二代目的头巾正好相反——拿来作为同伙没有比他更麻烦的家伙,但拿来作为敌人就没有比他更有趣的了——本应如此」
「……本应」
「是啊——但是,拿来作为敌人也是麻烦的家伙这一点,就连我,也没有料到。不,料到了。毕竟是敌人,毕竟是我的敌人,不可能不给我添麻烦。我料到了这一点,也明白这一点——但是,没能够,理解这一点。是的——刚才应该说过。敌人——存在于周围这一点不会改变。那么,我也会——狂乱。我的想法也好愿望也好起到也好——根本不可能……达成」
「不可能……达成」
「当然,我也是抱着觉悟参战的——让『十三阶梯』毫发无伤这种事,想都没想过。但是,真心会离开我这件事,在原本的计划上,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那个——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十分,轻易的。轻而易举。而且还是由于时刻偶然不在场这种,无聊的理由」
无聊的——理由。
的确是,无聊的理由。
没有任何伏线的,唐突
的理由。
反过来说——理由难以数尽。
道理,并不通用。
就算强行使之通用——最终也会理屈。
「恐怕——我要是继续一意孤行下去,一定会失去『十三阶梯』的大半——不,全部都会失去吧。木之实也是,就算对笼络不予理会——在失去了作为真心护盾的意义之后,便不再是绝对的存在。只有‘空间制作’,并不能给敌人造成伤害。我,除了架城明乐以外,将会失去全部的手足」
是的。
这就是,我的战术。
现在实行中的,战略。
拔取手足——最后,是头部。
将头部粉碎。
将斗部的目的——粉碎。
「不会再有——更多的被害了」
像总结一般,狐面男子说完后。
沉默了。
露乃诺小姐,虽然也沉默了许久。
「……要认输吗?」
的说。
像是责备一般的语气。
「是啊,投了了,参降了」
狐面男子,轻松的回答道。
像说明结论一样。
「单说结论的话,向他挑拨,本身就是为了品尝败北一样的行为。毫无还手之力——就是这么一回事」
「…………」
「所以,你们也是——根本,不必还手。不要反抗他。逆来顺受。忍受一切。只有这样。虽然积极的邀请对方使用戏言的是我们这边,首先出手的也是我们这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没有平衡啊。完全的,看走眼了。看错了——应该视为敌人的家伙」
「但是——他,就是你的敌人」
「是啊。我现在也仍然这么想。他是我的敌人,是我的天敌。但是——我的力量压倒性的不足。初期阶段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到了现在完全没有可以与他对抗的手段。说是单方面被视为对手虽然有些夸张——但那的确是事实。所以——撤手」
「是一时撤退吗?先暂时撤退,看准时机后,再次向‘阿伊’挑战,是这么——」
「不。我再也不会打他的主意了。与他之间不保留任何关联。将我和他之间的因果——切断」
「将因果——切断」
「那当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但比起面对他,要好得多。为了看到物语的终结,我会采取其他办法。这次的交手,结束了」
「说结束也——」
「这是第几次失败,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我还有下次。已经勉强到了这种地步,不可能眼睁睁得看着一切白白的‘哗啦’掉」
「……狐先生」
「不可能眼睁睁得看着一切白白的‘咔嚓’掉啊」
「不,不必改口也……」
「万幸,作为不幸中的万幸,这次,作为和我的敌人交手所取得的战果,旧式又回到了我的身边——关于那个旧式,原本打算要还给我敌人,现在还是再让我是用一阵子吧。我可是新型交给了那边,作为物物交换,也算是破格的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那么,真的」
「是啊。所以露乃诺,如果在这里——不在这里也无所谓,我的敌人出现在你的面前——无论他说什么都要想奴隶般顺从。不许反抗。真心的锁也替她解开好了。如果他那么要求的话。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那都是我的敌人的责任,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
「回答呢?不想听从——我的命令吗」
「不——」
露乃诺小姐——
向狐面男子回以,依然的回应。
「我知道了。如——狐先生所愿」
「那就好」
狐面男子「呵呵呵」的笑了。
很高兴——的样子。
只能看作是——感到有趣的样子。
对自己的败北。
投了的,喜悦。
「啊,对了,因为我不想再和我的敌人有任何关联——替我,转告这些话给他。我为至今为止所作的一切道歉——谢罪,这样。虽然双方阵营里的死亡人数大体相同——先出手的是我们这点,是不会错的」
「打算——不再见他了吗」
「‘打算不再见他了吗’哼。我就是这个意思,露乃诺。至今为止我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但和他类型相同的,除了镜子里以外还是第一次见」
「…………」
「怎样,露乃诺。虽然这只是出于好奇的提问——我和,我的敌人,在你看来——那边才是最恶」
「那当然是——狐先生呐」露乃诺小姐答道「再怎么想,也没有比你更加适合最恶这个称号的人了。在这种状况下,在这种阶段选择退出这种事——只有最恶的你才做的出来」
「哼,既然被你这么赞赏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这种手段只是模仿而已——并不是我的原创」
「…………?」
「无战无败,是故最终——从这样的一个孩子身上学来的。这比起说是最恶的做法,不如说是最终的做法更为恰当。就是叫做最终手段的东西。旧式那边,如果也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应用的话,十年前一切就应该会有所决断了吧——」
「接下来——要怎么办呐」
「是啊。首先,在一楼,等圆树回来好了。必须告诉圆树同样的事,虽然有你转达也是一样的事,但是考虑到到诚意的问题,那么做是不妥的。圆树之后——就是时刻了吧。接着是九段,头巾,深空和高海——哼,深空和高海,澪标是个难题呢。现阶段,虽然勉强封住了她们的行动——如果听到这些话,她们应该会爆发的吧。应不应该找点帮手呢?欠缺的阶梯,也必须补齐才行」
「不,不是,不是指这些——更加,往后的事情呐」
「不是说过了吗。物语的终结,物语的终结,物语的终结——啊。具体的计划,也不是,一个都没有。最大限度的利用旧式……到时候,你还会助我一臂之力没错吧」
「……当然呐」
「还有——虽然下次很想单纯的来探视你,但最近一段时间,我要离开这片土地了。我的敌人,无论出于偶然还是必然,都绝对不想再见到。首先希望能完全的断绝物理性的机会。嗯——」
狐面男子,不经意间,停止了讲话。
似乎是——看着窗外。
窗外——停车场。
这么说的话。
「……圆树那家伙好像已经回来了。哼。开着那种高级到露骨的车,真让人不爽……停车技术还真是外行呢。喂,不要用那种技术停到我的宝时捷旁边啊。为什么一定要靠得那么近……喂……喂喂喂,说你呢!你这家伙!想要干什么啊你这混蛋!」
狂乱了。
绘本小姐,似乎并不擅长停车的样子。
「呼……还好,不过,也就这种程度了」
看来,平安的,没有碰撞的将车停好了的样子。
狐面男子的脚,动了。
「那么,我找圆树谈话去了——因为把她惹哭会很棘手,所以必须比应付你更加用心才行。你的善解人意真是帮我大忙了。那么,再见了——露乃诺」
「哦——这个样子,真是失礼了」
「哼——」
「我的敌人,就拜托你了」
然后——
狐面男子,走出了房间。
真的,走了出去。
我——
没能完全理解发生的一切,身体无法行动。
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动不了。
终于,从露乃诺小姐那边。
「出来呐」
传来了这句话。
听从。
从床下面,爬了出来。
「……非常感谢」
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我决定,先向她道谢。露乃诺小姐「哼——」的,用鼻音笑道。
「没有道谢的必要呐,毕竟——这边是受人威胁之身」
「对我无礼的举动——表示歉意」
「道歉的必要也没有——没有子弹的枪,构不成威胁呐」
「……你——注意到了吗」
「别小看我啊小子——有没有装子弹,通过手枪的形状,和持枪的方法就能大体看出来。这边可是专业人员呐」
「实在是对不起」
「礼节——何止是无礼那么简单。带着手枪,却退掉子弹这种事」
「所以说只是偶然而已啦——这种事。只是过去用尽子弹后,一直忘记补充而已」
「就当作是——这种事吧」
露乃诺小姐,这么说完后,沉默了。
我自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狐面男子——竟会说出那种话,实在是预料之外。原以为是他发觉了藏在下面的我,所以用这种语言进行牵制——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那是,认真的。
真的决定——要从我身上收手。
但是——怎么可能。
那个,执念很深的狐面男子。为了达成目的不惜牺牲一切的西东天——像这样轻易的,放弃胜过我的事
。即使真心到我这边来,狐面男子的优势明明还是不可动摇,明明是这样——
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
极其,严肃的。
不……
仔细想来,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狐面男子,确实有着很深的执念,也确实十分偏执——但,那是仅限于自己目的的事。关于其他事情,那个男人几乎都是淡白的旁观着。
淡白而且薄情。
然后——我对于狐面男子来说,只是敌人而已。
仅仅只是敌人。
并不是——目的。
狐面男子的目的——决不是我。
世界的终结。
物语的——终结。
没必要在我身上计较。
八月。
在这个,木贺峰助教授的研究室里。
狐面男子,感到了喜悦。
因为与我的邂逅。
与自己的敌人的——相遇。
那种喜悦,一定是发自内心的吧。
但是——
那也只是,怎样都无所谓的事而已。
那种程度的喜悦——对狐面男子来说,并不是无可替代的。反正,我不过只是经过的一环,过程的一环而已——只要找到替代品就可以替换。
所以——不是我也无所谓。
虽然选择我也不是不可以——
选择我以外的人,也是可以的。
但是。
「如你所听呐——」露乃诺小姐说「多余的说明,因为净是些多余的事,所以我什么都不说也可以吧?毕竟,你已经直接听到了。这种机缘也——的确是,了不起的东西……高兴吧,这场较量,是你赢了」
「说是我赢了也——」
我还,什么都没有做。
八月也是,九月也是。
然后这个十月也是。
最终,什么也没有做不是吗?
具体的事一件也没做成。
「应该是叫做不战而胜的东西吧——不,不对吗。毕竟是——投了呢。就是说你比狐先生更胜一筹的意思呐。虽然我不这么认为——既然是狐先生自己说的,应该是这样没错」
「但,但是,但是我」
「我——怎么了?说出来听听」
「……我,必须要——阻止狐先生才行。对期待着世界终结的那个人的,那个目的的达成,加以阻碍才行——」
「哈!」
露乃诺小姐——
突然,像白痴一样笑了出来。
「饶了我吧——救救你放过我吧,‘阿伊’。狐先生——已经说过再也不会对你出手了——不会再伤害,你周围的人了。这样——不就足够了吗」
「但,但是——」
混乱。
混乱——向我袭来。
搅乱我的内心。
语言——无法熟练的控制。
戏言,一句也使不出来。
「别逞英雄了——原本,你行动的理由,不就是因为不想让周围的人受到伤害吗?刚才那种话你也说得出来。狐先生,已经说要撤手了。你已经没有继续行动下去的理由了。你之所以变得这么积极的原因——你自己应该最清楚才对」
「…………」
的确——如此。
如果说狐面男子今后不会再对我出手——『十三阶梯』也,对我的语言没有任何反应的话——
完全的出局了。
怎么会这样——被打败了。
根本不是戏言杀手那么简单——将我的行动,完全封锁了。虽然在已经与绘本小姐和头巾妹妹两人取得接触的现在,多少迟了一些——但是,即使这样,那也是不能算作为时过晚的,狐面男子对我的走的,一步好棋。
什么投了——简直是王手。
完全只是,散播痛苦而已。
连暧昧,都被拒绝了。
不明永远不明下去。
好过分的一招。
来到这里,却又选择收手——
西东天。
不要——开玩笑了。
「……那么?我是不是现在就解开真心的锁比较好呢——‘阿伊’?我什么都会听你的呐」
「请你……解开它」
只有那个。
必须,解除掉才行。
呵的,露乃诺小姐笑了。
「你就放心吧——虽然对狐先生一直保密,是只有时刻的老爷和赖知还有我才知道的事情——加在真心身上的三人的锁,想要解开其实很简单呐」
「简单……?」
「今天,是哪一日?因为我很迟钝——对日期之类的完全没有感觉。只能麻烦你告诉我了」
「是——十五日」
「十月的十五日没错吧?」
「是的。那种事,那种程度,即使我不说你也会明白吧。顺便说一下,是星期六。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有想看的电视节目什么的?」
「这样啊——哼。那么‘阿伊’,还要再坚持半个月呐」
「半个月?」
「即使什么也不做,到了十一月,无论是我的‘人形’也好时刻的老爷的‘操想术’也好赖知的‘病毒’也好——全部都会想从梦中醒来一般,消失的一干二净」
「……什么都不做就好?」
露乃诺小姐,十分具有冲击性。
对说不出第二句话的我,露乃诺小姐「当然」的回答道。
「如果带到这里来,更早的解放她也是可能呐——但是,考虑到真心的身体状况,那是最勉强的做法呐。我和时刻的老爷的‘术’和‘技术’,都是精神性,内面性的东西——所以即使没有我们,只要避免和我们的接触的过上一段时间,就会自然的风化掉了。赖知的‘毒’,不过是用药物压制着真心的体力而已——只要新陈代谢掉,就没问题了」
「……只要——那么简单的事」
对了——
不过,以前也有过提示。
关于美依子小姐的病,那是对于生命力较强的人,过上一周左右就会失效的毒——狐面男子曾经这么说过。
就会失效——这样。
只要想成同样的事就好。
右下露乃诺。
时宫时刻。
奇野赖知。
只要——等待就好吗。
「只有赖知的毒,我还并不是很了解,或许请医生替她解掉更好也说不定——我和时刻的老爷的锁,只要交给本人的治愈力就好」
「那个解除法——狐狸先生不知道吗」
如果知道,就不会那么说了。
右下露乃诺点了点头。
「因为狐先生,不需要知道,不要告诉我——这样说过。不过,既然打算一直将真心束缚下去,即使不知道方法,也是一样的事情呐——甚至说不知道这个方法,反而可以免去很多多余的烦恼,真好呢」
「…………」
「那么,准备怎么做呐?」
露乃诺小姐,以不怀好意的口吻,问道。
「今后——有什么打算,‘阿伊’」
「……首先,完全相信在这里听到的一切——是不行的。欺骗我,使我放松警惕的可能性也不能否定」
「我们倒是完全——没有那种打算」
「冒着危险,和『十三阶梯』的成员依次见面的必要,已经没有了——虽然很遗憾,但这的确是事实」我说道「和狐狸先生说的一样——我,原本的确是那么打算的。的确那样的预定。作为那个计划最初的一人,的确,试图要让你背叛。当然,是以你自己的意志」
为了不让绘本小姐和头巾妹妹的事情暴露,夹杂着若干谎言的,我继续着。
「但是,事情变成这样——已经,没有实行那个作战的必要了。即使拔除掉手足——仍然接着可能,接续可能这种事,简直是乐高模型不是吗。就算把那种东西的手足全部拔除,也不会有任何效果。只要头没有朝向这边——就完全是不痛不痒吧」
「就是这样」露乃诺小姐笑了「无论背叛多少次——我们的忠诚,丝毫也不会动摇的。就像恒星一样」(会公转吧)
你的戏言,已经起不了作用了。
露乃诺小姐这么说完后闭上了眼睛。
像是在夸耀胜利般。
的确,是我输了。
在胜利时败北——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吗。
「……和时宫时刻见面的意义,既然解除的方法是这么一回事,就完全没有了——已经到了,真正的,闭幕时间」
这样就——结束了吗。
从八月开始,足足经历了三个月的,狐面男子和我之间,因缘的较量,就这样结束了。
虽然有些不舍——
正因不舍,才是结束,吗。
没有高潮。
没有热场。
没有悬疑。
没有解迷过程。
没有经典台词。
连洒落的场景也没有的——结束。
当然,并不是一切的终结。
既不是世界的终结,也不是物语的终结。
日常回归。
只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