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
「唉~是从那边啊。哪里不选,偏偏从『那边』过来呢,弃子妹妹。」
法兰契丝卡于黑暗中凝视从水晶球映照出的光景,百无聊赖般地沮丧道。
水晶球里浮现的影像,是史诺菲尔德内一间老旧的歌剧院。
「真是的,召唤过来的英灵当然要是阿特莉亚妹妹啦。」
在影像中能望见一名少女的影子偷偷摸摸潜进歌剧院。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去不确定因素更强的西格玛那里。明明这样做或许就会因为相乘效果而让情况变得更有趣。」
身穿哥德萝莉服装的少女喃喃这般奇妙的话后,立刻找回笑容并继续说道:
「好吧,这样也好,反正我刚好想到有趣的游戏。」
她靠魔术通讯与某人取得联系后,接著在黑暗中懒散地眺望水晶球约十分钟,然而──
水晶球散发格外强烈的光芒瞬间,她察觉到影像内的变异,双眼闪烁光芒并张口说:
「咦?咦咦?会是谁呢,咦?难道是刺客?」
她话还没讲完,影像内有更剧烈的变化造访。
法兰契丝卡激动万分,凝视水晶球中的「尸体」后嘻嘻笑著。
「啊哈哈!好厉害!好厉害!马上就出意外喽!会变成什么样呢!」
法兰契丝卡的双眼宛如孩童般闪烁光辉,同时双颊淫靡地潮红并流露恍惚笑容。
「啊啊……啊啊……啊啊!该怎么办才好,阿特莉亚妹妹!主人在你受唤而来的瞬间就已经死了,实在颇具戏剧效果吧?」
她边说出危险台词边笑著,又笑,再笑──
当她看见接著从水晶球映照出的人物后,维持著笑脸将脖子往侧边扭转。
「……咦咦咦?」
然后,脑中边浮现问号边嘀咕:
「那个『剑兵』……是谁?」
╳╳
美国 史诺菲尔德
沙条绫香于部分崩塌的歌剧院中,诅咒著自己的命运。
即使这不过是自作自受所面临的末路,她仍旧无法不诅咒命运。
因为如今将她卷进去的情况是异常再加上异常,只能认为是神或恶魔的恶作剧。
倒在她身旁的是人类的尸体。
不见任何类似外伤的伤口,其表情简直像心脏直接遭到捏碎般苦闷而僵硬,无法感受到半点生命迹象。
尽管实际上在绫香眼里看来,该尸体就像被某人徒手捏碎心脏般──然而那颗心脏不仅早已不复存在,别说此人胸口毫无伤痕,更遑论不见衣服破裂的痕迹。
而且,那名「捏碎心脏的某人」也早就不在此处。
因出现在她眼前的那名不可思议的男子,而不知逃亡至何处。
故事暂时回溯。
数分钟前──绫香仍是被囚之身。
她遭到尸体──成为尸体之前的存在,也就是一名魔术师的咒具束缚了全身。
「你居然以为那样就算躲藏,我还真是被小看了。」
愕然开口的魔术师不断来回扫视绫香全身,并歪头感到不解。
「形似令咒的刻印……你就是法迪乌斯提过的家伙吗,你有什么目的?」
「……谁知道。我只是照奇怪的白色女子指示才到这里来。」
用冷淡口吻说话的绫香,眼阵中透露放弃世间万物,以及对蛮不讲理情况愤怒的色彩。
魔术师看见她这副模样,嗯一声后陷入沉思,并索然无味地编织言词:
「原来如此,你是被艾因兹贝伦的『肉偶』拋弃的悲哀迷途魔术师吗……好吧,如果你跑来妨碍仪式也会让我很头痛。不好意思,就让我先解决你吧。」
尽管魔术师让魔力奔驰于布满浑身的魔术回路,但他甚至毫无杀气,只是犹如流水作业般打算葬送绫香的性命,然而──
「……唔。」
他忽然停止动作,将手指抵在形似咒具的耳环上。
「好的…………把这女人?为什么?」
魔术师看上去似乎是透过咒具在与某人通话,但绫香想当然尔听不见对方的声音。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就陪你玩玩吧。」
通话结束后魔术师叹口大气,再转向遭咒具束缚的绫香。
「虽说是一时兴起的游戏,但我确实很感兴趣。」
「……?」
「没什么,不过是确认召唤出的英灵,能对我宣誓多少忠诚心而已。」
魔术师的嘴角略微扭曲,边嘻嘻笑边继续说道:
「过去誉为圆桌骑士王的清高英雄,是否能遵照指示『砍死毫无抵抗能力的女人』呢。」
绫香能理解的,只有自己可能会命丧于即将召唤出来的清高英雄之手这件事。
「假如那个圆桌某某人拒绝杀人,我就能得救……应该没这回事吧。」
魔术师清楚答覆语带讽刺并显得倦怠的绫香。
「虽然也能试试用令咒控制英灵动手,但很遗憾,我不是为了玩个游戏就消耗令咒的享乐主义者。届时我只会靠那咒具扭断你的脖子。」
「这样好吗?你不先杀我,我可能会妨碍你进行仪式喔。」
「你的声音在发抖呢。别再逞强了。」
相较于已经陷入半自暴自弃并出言讽刺的绫香,魔术师则以淡漠态度继续说道:
「你知道为何我要刻意提起等同把将要召唤的英灵之真名说出来的情报吗?」
「……?」
「因为我即将召唤的英灵,也是『下战帖』的一部分。泄漏出去不仅没问题,甚至还能透过你的雇主,用力讽刺协会与艾因兹贝伦一番。虽然我觉得是无意义的行为,但我毕竟有收到等值的报酬。」
平常理应将隐匿资讯视为魔术师常识的情况中,接受「大肆宣传情报」委托的魔术师,边耸肩边继续说道:
「简言之,你赌命潜入的举动,我们也已经考虑进去了。」
「……」
「其实眼下目的是要确认你那模仿令咒的玩意儿,是否有阻碍召唤的力量……真是的,看来法兰契丝卡连我们都视为玩具之一。算了,纵使你的抵抗糟蹋了仪式,我该收到的报酬也不会变。届时我也只能当自己赌错边,乖乖放弃就是。」
绫香感受著缠绕在自己颈项上的咒具一部分在蠢动,平静地垂下眼。
魔术师将她抛在一旁,径自来到设置于舞台上的祭坛前,开始咏唱咒文。
「根源为银与铁,基础为石与契约之大公────」
该咒文对绫香而言仅是毫无意义地堆砌词汇,同时也是迈向死刑的倒数计时。
「先祖为吾之先师╳╳╳╳╳╳──────」
──啊,真没意思。
绫香彷佛事不关己般倾听魔术师的咒文,同时轻声呢喃。
──我的逃亡剧就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降临之风以壁隔之,紧闭四方之门──────」
──这只是命运的恶作剧吗?还是「那孩子」的诅咒呢?
希望最好是后者。
──不过……若真是如此,「那孩子」会这样就心满意足吗?
假如有什么理由或许还好一点。
为了让自己能逃离即将死亡的现实。
「……?」
她冷不防察觉到。
魔术师的咒语响彻周遭,连带自己体内都有股奇妙力量的洪流奔窜。
她感觉自身体内的血管彷佛化为铁,并被外在的磁石吸引过去般。
但绫香立刻理解并非来自血管,而是从刻划于自己身体五处的刺青附近感受到脉动。
是愤恨吗,抑或是欢喜呢?
她产生犹如以刺青为主轴,自己浑身都在尖叫的错觉。
叫声逐渐拉高音量,好似要抹消咒文般。
然而魔术师似乎没能察觉此项异变。
魔术师有所戒备,留意要持续输送魔力进拘束咒具,但似乎不打算中断召唤仪式。
再者,绫香也没有乐观到认为情况会演变成在此处发动某种壮大魔术就能干掉魔术师,然后自己自动瞬移到安全地点。
──该不会是要自爆吧?
无论如何,自己都难逃一死。
受到这项事实影响,绫香内心不仅有恐惧在奔窜。
就连不想死的渴望亦然。
然而,这份情感却有某种事不关己的感觉。
──不想死?为什么?
──我连活著的目的都没有,却不想死?
这究竟是出于自己脑海浮现出的疑问,还是出于刻在手臂上的刺青,抑或是出于「白色女子」设计她的诅咒呢?绫香无法判断。
因为刺青所演奏出的噪音,吵杂到让她连初步的判断能力都为之麻痹了。
简直像为了即将出现的某种东西发出欢声,或者是为了迎接而发出尖叫一样。
如此这般,在下个瞬间──
「死亡」带著形体降临歌剧院的舞台。
但是却非来到绫香身旁,而是到了理应身为她的处刑人的魔术师背后。
「从抑止之轮
现身吧,天秤守护……者……?」
是从何时在场的?
至少「此人」在绫香眼里看来是忽然出现。
一道如黑影般身披黑衣的矮小人影。
尽管能确认到黑色布料披覆此人全身,却无从得知对方的长相。
不过她却清楚感受到异样修长的手臂从布料缝隙间伸出,再触碰到受害者胸部的那一瞬间。
看见该画面的绫香,在瞬间清楚理解了一件事。
自己置身的状况早非她已知的世界──而是度过寻常人生的人们眼中绝不会看见的,世间阴影的阴暗面。
在理解的瞬间,她的视野里出现一道娇小人影。
是戴著红头巾的年幼少女。
这究竟是幻影或实像,陷入混乱的她无从理解。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栋建筑物、明明就……没有电梯……
「此人」在歌剧院舞台上以践踏尸体般的形式现身,再朝绫香露出天真无邪的微笑。
在她理解那笑容的含意前,恐惧率先遍及全身。
绫香背脊发出嘎吱嘎吱声颤抖的速度,与臂膀修长的黑衣入侵者捏碎出现在自身手里那像心脏的物体的速度,究竟是何者较快呢?
「咳……噗……?」
魔术师就在根本不晓得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口吐鲜血。
他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某人所杀呢?
绫香一边感受黑衣人影与赤红少女带给她的恐惧,另一方面脑中同时浮现「啊,若被误会人是我杀的会很烦呢」这种依然事不关己的不安。
或许她本能理解到若不这么做,她可能会被恐惧压垮。
当魔术师不再动弹的同时,束缚绫香全身的绳状咒具也四分五裂地散掉。
绫香发觉自己的身体获得解放,意识仅一瞬间松懈,但在那剎那──
原本在她视线范围内的「小红帽少女」消失无纵──
取而代之的是逼近眼前的黑衣人影。
「……唔!」
停止呼吸。
「……你是寻求圣杯的魔术师吗?」
机械性的提问。
当对方询问绫香的同时,与前一刻丝毫无法相提并论的寒气化为无数尖针,穿透绫香全身。
绫香从声音能理解对方是女性,或许比自己还年轻。
然而对方浑身释放出的气息却冷酷而尖锐,甚至沉重到与前一刻说「我要杀了你」的魔术师无法同日而语。
明明与对方是初次见面,却能让绫香相信几件事。
──只要答错一句话,就会被杀。
──甚至撒谎,也会被杀。
目前绫香尚未感到受对方的「杀气」,但只要选错一道选项,想必自己会连感受到杀气的时间都没有,就化为与眼前倒卧的魔术师相同的模样吧。
如此确信的绫香,打算老实答覆黑衣女子。
「我……」
剎那──
光芒以包覆歌剧院舞台的形式溢出。
「!」
「!」
黑衣女子因警戒往后跳,但刚从束缚中获得解放的绫香,连站起来都办不到。
绫香眯细双眼,光是望向她认为是光源的方向就已经竭尽全力。
光芒中能窥见人影。
人影是──复数。
实在是不可思议的景象。
在不出数秒,甚至令人感觉时间彷佛静止的空间中,复数人影的其中几道当场下跪──
最后则是色泽格外浓厚的人影现身。
当光芒逐渐薄弱后,复数人影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仅最后现身的色泽浓郁的人影留在现场。
是用庄严的装束包覆全身,年纪尚轻的金发男子。
金色发丝间随处参杂红发,尽管长相俊美,双眸却浮现野兽般炯炯有神的光辉。
就好比距离一步之处注视著那名男子的黑衣女子,能从她身上感受到色彩浓郁的「死」,从光辉中现身的男子同样蕴含普通人所没有的,非比寻常的「热」。
这名男子仔细扫视过周遭后说道:
「这情况,还真是有点奇特呢。」
他交替望向倒于地上的魔术师尸体,与投射警戒目光的黑衣女子后──
男子忽然露出笑容说道:
「从你那身装扮,还有目前感受到的『力量』洪流……难道你是跟『山翁』有关的人?」
「……!」
气氛骤变。
尽管这是绫香完全无法理解含意的语句,似乎却是触及黑衣女子核心的一句话。
男子笑得不怀好意并挑衅黑衣女子般说道:
「无论如何,既然你我都在寻求圣杯,那我们乃敌对关系便很明显了,你打算怎么办?」
听闻此言的同时,黑衣女子杀气腾腾地一跃而起。
简直像地上的影子直接腾空跃动。
仅喘一口气的时间就跳到舞台侧幕,边留下残影并持续从包围舞台的柱子跳往下一柱,当她于天幕的缝隙间交错跳跃时,几乎让人产生她有数十分身的错觉。
「哈哈!真厉害!我第一次看见比洛克斯雷还身手矫捷的人!」
男子双眼如孩童般闪烁光辉,一边讲出某人的名字,同时赞扬起对自己投射杀气并四处跳跃的黑衣女子。
「……」
或许是将这番赞扬视为挑衅,黑衣女子更加提升跳跃速度──
她的身影冷不防消失。
「消失……了……?」
当绫香抬头往上看,并如此茫然嘀咕的同时──
黑衣女子从现场所有人的死角现身。
并非从舞台上方,而是现身男子背后,其映照于地板的影子中飞窜而出。
异样修长的手臂伸到男子后背的中心点,直逼心脏附近。
是与约一分钟前屠杀魔术师时相同的,蕴含明确意义的死亡之手。
不过,手臂没能碰触男子的身体。
从某处释放的箭矢弹飞女子的手臂。
「……!」
黑衣女子略微瞪大双眼。
毕竟对她而言,这是完全来自死角的一击。
因为该支箭矢是从男子脚边──正是从投射于舞台地板的影子中唐突出现的攻击。
「哈哈,被拿来比较让你有所不满吗?不过还是一如往昔的漂亮身手。」
打扮成贵族风的青年,说出并非是特别针对谁的喃喃自语,随即浮现笑脸拔剑。
外型奢华的剑,就连绫香都能一眼看出那是王宫贵族之类的人物所使用的剑。
然后他依然保持笑脸,伴随强而有力的词汇──奋力挥舞。
──「╳╳╳╳╳胜利之剑(Excalibur)」。
光芒再度包覆歌剧院内部。
男子蕴含魔力的剑窜出雷击般的光芒奔流,朝打算拉开距离的黑衣女子一直线猛冲。
然后──
绫香为眼前强光感到眩目,她的耳朵听到剧烈的冲击声,接著耳闻某种物体崩落的声响。
当她提心吊胆地睁开双眼后,映入眼帘的是──
半毁的歌剧院与能从坍塌的天花板窥见的星空。
「……」
男子对陷入茫然自失的少女说道:
「试问,汝是我的主人吗?」
听闻这句话后,绫香无法追上瞬息万变情况的脑袋,总算开始正常运转。
她重新思考现状。
看来魔术师打算执行的「仪式」已经平安地大功告成。
不过,似乎跟她事先听说的情况大不相同。
根据强迫带自己来到此处的「白色女子」的话听来,从现场仪式中现身的,应该是类似昔日英雄的灵之类的事物。白色女子将他们解释为「英灵」,不过绫香听说出现的理应只有一名才对。
既然如此,那方才从光芒中看见的复数人影又是怎么回事?
在男子濒临危机之际,击出那支箭矢的是他本人吗?
尽管绫香接二连三冒出疑问,却又立刻觉得一切其实都无所谓。
她一边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理解自身所处的立场,并为此感到恶心想吐。
魔术师的尸体倒在她面前。
他死了,就在自己眼前轻易地地死去。
然后男子确认起魔术师的尸体,却只是略微歪著头,没特别受到打击地说道:
「放心吧,似乎没有一般民众被卷进来。,取而代之地好像也让贼人逃掉了……嗯,居然能从我手中逃跑,真是不得了的家伙。不过,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回头了。」
人的死亡,该视作理所当然吗?
这对绫香而言是很难接受的情况。
──对了,是啊,没错。
──那名「白色女子」……就是想让我做这种事吗?
──「去参加圣杯战争」吗?
──原来如此,既然是战争,当然会出现死人。
她思索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何会变成这种情况?
为何自己会落入步上此等人生的下场?
「基于此,我再问一遍。」
男子询问起对过往感到心有不甘的绫香。
看样子,对方似乎不打算给自己细细思索为何会来到此处的时间。
「……」
就在一切情况都被混乱包覆的当下──
她只对一件事下定了决心。
我已经无法再接受有任何人死亡。
假如被逼迫承担这种事就是我的命运。
若是反抗就必须迎向死亡的话──
那么我希望,至少能反抗过后再死去。
反正无论如何,自己都是毫无生存价值的人。
「我能当你是我的主人吗?我如你所见,职阶是剑兵。既然你能接受的话,就赶紧缔结完契约──」
绫香以盖过男子讲话的方式立刻答覆。
「不是。」
与其说她是已做好觉悟,不如说她是以接近半自暴自弃的态度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绝对不是。」
「什么?」
她明白自己身上的刺青对男子的声音有所反应,因此散发微弱光辉。若在此刻说出「我是你的主人」,恐怕就会如「白色女子」所言,连篡夺英灵也办得到了吧。
不过她无视「白色女子」的意图,奋力瞪向男子。
「我已经……不会再任凭你们摆布。」
她硬是按捺住来自恐惧的颤抖,同时斩钉截铁说出形同做好舍弃自身性命觉悟的话:
「别来……干涉我。」
绫香认为她这么说的瞬间,自己就会被男子的剑砍杀。
尽管与前一刻的黑衣女子不同,但她从眼前的男子身上,同样感受到与普通人截然不同,异常强悍的力量。
对男子来说,普通人类肯定与蝼蚁无异。绫香如此思考。
然而──一反此项推测,男子一脸为难般地歪头,接著将剑收回剑鞘后说道:
「原来如此,你不是我的主人啊,那也没办法。」
接著他边叹气边仰望半毁的天花板。
「这里是歌剧院?真伤脑筋……」
男子不知为何似乎受到打击般眯细双眼,再陷入沉思并双臂环胸。
「我没料到现代的剧院如此脆弱……只靠『座』给予的知识根本无从得知……」
男子喃喃自语地嘟哝,一边消失在舞台侧幕。
被留下的绫香目瞪口呆地经过数秒后,才吃惊地回过神。
「得救了……?」
不过在她如此思忖的当下──
「不准动!」
剧院的其中一个入口响起男子的怒吼声。
绫香不仅知道与刚才的男子是不同人,而且立刻就能判断其身分。
从入口处现身的男子们,他们身穿整齐划一的服装──即是警察制服,并拿著镇压暴徒用的电击枪瞄准她。明明周围不见人影,警察却没有拔手枪,这是因为绫香乍看下没有武装的缘故。
「双手摆到后脑杓再趴到地上!慢慢地!」
「……咦咦──」
虽然绫香语气倦怠,但她依然慢慢地照著指示做。
我怎么看都是受害者吧?──尽管她如此心想,但一想到疑似炸弹恐怖攻击的现场有非法入侵者在此,或许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应对。
而且隔壁还躺著魔术师的尸体,甚至留有他用于仪式的可疑祭坛。
看来情况会变得相当复杂,她一边这么想,同时不经意地思索起别人无法理解的事。
──警察局……有电梯吧?
──啊啊……好忧郁。
──不对,在那之前就会先因为「白色女子」的诅咒死掉吧。
警察们在绫香思考这些事的空档包围她,接著确认起死在她身旁的魔术师。
「喂!是你干的吗?」
「不是不是,我是受害者。」
绫香以流畅英文如此答覆,一名警察按住她的手臂后说道:
「既然如此,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在这栋进行改装工程的歌剧院里?」
「啊……不,那是因为……」
虽然她也考虑过撒谎说是被魔术师绑架来的,但只要调阅过周围的监视摄影机就能揭穿她的谎言,想必届时情况会变得更复杂。
但是,她又不能全部老实说出来。
其中一名警察或许是判断含糊其辞的绫香行迹可疑,因此拿出手铐。
「我以非法入侵,以及做出破坏建筑物的恐怖攻击之嫌疑逮捕你。听好了,你有权保持缄默……」
──啊,原来真的会讲这段话。
绫香聆听著经常出现在美国电视剧上的米兰达警告,一边怀抱如此感想。虽然她不晓得接下来会如何发展,但即使要死,被诬陷为杀害魔术师与破坏歌剧院而死却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当她趴在地上如此思忖,睁开原本阖起的双眼时──「她」再次出现在眼前。
披戴红头巾的年幼少女。
警察们彷佛看不见她似的,直接从少女身旁通过。
红兜帽深深覆盖,看不见鼻子以上的部位。
不过少女的脸庞转向她,边露出浅浅的微笑边打算说什么似的开口。
她不愿意听,也不想继续看下去。
即使她这么想,却无法撇开视线。
绫香理解个中缘由。
这是从几年前就禁锢己身,自作自受换来的诅咒。
当戴红兜帽的少女打算传达她什么时──
「喂,等等。」
凛然的说话声响彻歌剧院,红兜帽少女的身影同时消失。
绫香与警察们朝出声方向望去,发觉有名穿著奢华贵族服饰的男子,正站在三楼免于崩塌的部分,也就是孤立的VIP席位。
──咦?是刚才的……
──为什么他还在?
绫香脑中冒出疑问,男子则面向绫香与警察们单方面宣告:
「由我来证明吧,杀死那家伙的,不是那个戴眼镜的女人。」
「你是谁!站在原地别动!」
或许是距离的缘故,若干名警察手里拿的并非电击枪而是手枪,还一边咆哮。
但是却不见男子表现半点介意的态度,只是继续坦荡陈述:
「顺便告诉你们,破坏这座歌剧院的也不是那女人。」
「什么?」
「是我用这把剑干的。」
警察们目睹拍打佩挂在腰际长剑的男子后蹙眉。
他们靠视线交换暗号,接著数人迈向VIP席位。
尽管警察们似乎不相信男子说自己靠一柄剑破坏歌剧院,却对自称犯人的他有所警戒。
「小心点,他可能还有设置其他炸弹。」
男子或许是听到警察如此轻声交头接耳,他一脸伤脑筋般地开口:
「被你们跟炸弹混为一谈我也很头痛……嗯?」
话讲途中时,半毁天花板的其中一部分开始崩落。
「危险……」
绫香不禁低语,警察们也察觉到坍塌打算逃跑,但眼下状况有几个人似乎逃不掉。
于是待在VIP席位的男子伸手至腰际的长剑,以类似日本刀的居合道架势拔刀。
尽管威力不比刚才,但光芒仍旧从刀身延伸,接著彻底粉碎坠落的石块。
不论是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在千钧一发之际获救的警察们,或是待在安全位置没有任何作为的警察们,皆恐惧到无法动弹。
施展完非比寻常绝技的男子,以堂而皇之的态度对双眼瞪圆的警察们说道。
只有一瞬间将视线瞥往绫香的方向,露出浅浅微笑。
「这能当成我是犯人的证据吗?」
╳╳
同时刻 史诺菲尔德西部 大森林
「……能感受到奇怪的气息呢。」
陪伴身为主人的银狼,并花费一天推进森林结界化作业的枪兵英灵恩奇都,察觉到从城镇方向流出的魔力乱流,感到费解地嘀咕。
「强大的灵魂周遭还有七个从属灵魂,而其身旁仍能感受到奇妙的灵魂,这是为什么呢?」
或许是察觉到恩奇都神经略微紧绷,银狼不安似的发出嗷呜一声。
恩奇都边抚摸主人的背脊边温柔说道:
「没事的,今晚我不会行动。」
「为了最后能全力迎战吉尔,我也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才行。」
╳╳
歌剧院前
「此处是建筑物部分崩塌的市中心歌剧院前,这座以超过五十年传统为傲的歌剧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史诺菲尔德当地的有线电视台记者,正在半毁的歌剧院前进行实况转播。
当记者采访过数人后,再继续找身边的青年问话。
「不好意思,请问你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事吗?」
「咦?这是电视转播吗!唔哇,教授跟莱涅丝有在看吗!」
被记者搭话的人,是名佩戴蒸汽庞克风手表的青年。
「请问你是市民吗?」
「啊,不是!我只是凑巧来这里观光的……这个嘛,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在睡觉时胸口忽然一阵嘈杂,于是我往歌剧院方向看,就传出咚一声,结果墙壁就开始崩塌!」
「胸口嘈杂?」
「啊,这个嘛……就是类似不祥的预感!是的!」
虽然记者将怀疑的视线抛向似乎想隐瞒什么的青年──
但记者察觉到歌剧院的方向有动静,因此不再继续追问青年,仅是轻声言谢后跑掉。
「早前进入剧院内的警察小组现在出来了!警察小组似乎拘捕了某人!难道歌剧院并非由爆炸引发的意外,而是人为作案吗!」
电视摄影机将从现场出来的人物,透过现场转播放映至史诺菲尔德全区。
映出的人正是被警察铐上手铐走出剧院,身穿错误时代服饰的青年。
╳╳
同时刻 史诺菲尔德西北部 柯兹曼特殊矫正中心
「真受不了,事情变麻烦了。没想到最要紧的『剑兵』召唤地点居然会出意外……既然是法兰契丝卡小姐的管辖范围,看来是她的坏毛病又来了吧?」
法迪乌斯叹息,然而这种程度的意外也在他的预料范围内,于是他开始联系各处。
「是我,歌剧院一事就说是改装工程用的涂料发生起火意外……」
语音未落,他便忍不住中断对话。
「……恕我失礼,我晚点再联络。」
法迪乌斯切断通话,将目光转向无数并列的其中一个萤幕,也就是市内有线电视的现场直播画面。
接著,当他目睹映在画面上的人物后,首先就坏疑起自己是否陷入了敌对魔术师施展的幻术而见到幻觉。
恐怕越熟悉圣杯战争的魔术师,越会产生同样疑惑吧。
无论如何,虽说是局限市内播映的有线电视台──
但电视的直播画面中,却映出了货真价实的「英灵」。
╳╳
歌剧院前
凑热闹的群众看见做出错误时代打扮的青年,边嘈杂不已地交头接耳边面面相觑。
不论怎么看,青年身上的装扮都只像是为公演做准备的演员。
该不会是排演时有瓦斯之类的易燃物爆炸?
想起今天早晨才在沙漠发生的输油管爆炸后,大部分凑热闹的群众心里都觉得「应该是意外吧」。
连记者都开始认为不是人为,而是是改装时引起的意外。
然而──
被警察架走的男子却在铐著手铐的情况下,出奇不意地一跃而起──居然仅跳跃数步就跳至车辆中最高的消防车顶上。
男子完全没用到手,仅靠腿部的肌力就跃上车顶,不仅让群众惊叹不已,连警察们都边嚷嚷边拿起电击枪瞄准男子。
在这片喧嚣与噪音中──
「听好,民众们!」
男子的声音不可思议地响彻远方。
「对于破坏了这座盖来吟诗与演奏故事的无可侵犯的歌剧院一事,我感到万分惭愧。这一切都是我的过失,我不会辩解。」
简直像直接撼动脑袋般,言语的意义毫不费力地融入聆听者的心灵。
犹如魔术的契约般。
插图005
「不过,我以向各位约定来代替辩解!我向吾等骑士道的伟大祖先亚瑟·潘德拉刚,与缭绕吾之故乡的歌──伟大骑士们的凯歌发誓!我必定会赌上自身名誉偿还破坏这座歌剧院一事!」
市民们默默聆听他这番话。
这是段时间不足三十秒,连演说都称不上的演说。仅从谈话内容考量,或许是会令人心想「他在说什么蠢话」而一笑置之的内容,但透过这名男子之口所吐露的言词,却伴随不可思议的真实感撼动人们的耳膜与心灵。
其实他只是想靠赔偿歌剧院或什么手段来解决这件事而已吧?
这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感谢各位聆听!祈祷各位的人生皆能充满无比美妙的歌声!」
基于疑问而造成的沉默支配现场,男子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就心满意足地从消防车下来。
然后直接坐上警车被押送警局。
任谁都被男子散发出的氛围压垮而哑口无言。
只有一人除外──那名刚才接受采访的青年。
青年边鼓掌边对戴在手腕上的手表两眼发光地低语:
「好厉害好厉害!好帅!那个人八成是哪位国王吧!领袖气质真不是盖的!就这样吧,杰克先生!也把你的真实身分当成是某位国王好啦!」
面对这份意见,化为手表的狂战士──即开膛手杰克于念话中大口叹息。
『哎,确实有很多说法认为我的真实身分是贵族或王族……但你初次亲眼见到敌对英灵的感想居然是这样?实在让我不予置评。不过刚才他似乎说了亚瑟王云云,感觉好像留下很多关于真名的线索呢?』
「讨厌啦,真实身分当然是要后来再知道才会既兴奋又有趣嘛!对了,还是不要敌对,乾脆去找他当朋友好啦,而且他又那么帅!」
『我真的对你有没有理解圣杯战争的意义很不安耶!』
一组英灵与其主人在正在如此对话时,随后悄悄走出的一名戴眼镜女性,没有铐上手铐就直接坐进警车。
由于凑热闹群众满脑子都在想刚才现身的男子的事,因此大部分人几乎都没注意到她。
然而,只有这个年轻主人──费拉特·厄斯克德司流露出奇妙反应。
「咦?」
『怎么了吗?』
「不,刚才那个人……是我的错觉吗?」
费拉特歪著头目送警车离去,再继续兴致勃勃地与英灵对话。
不过虽说是念话,但由于费拉特会实际发出声音,所以被周围的凑热闹群众视为「一边自言自语,又一边开心地手舞足蹈的危险分子」。
如此这般,即使是仅仅数分钟内发生的事,对史诺菲尔德市民而言,「神秘男子的演说」却化为令人相当印象深刻的事件烙印于内心深处。
不仅是待在现场的凑热闹群众,对于透过有线电视耳闻男子声音的人们也是如此。
再者,就连透过使魔或监视摄影机窥视到这一幕的魔术师们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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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刻 史诺菲尔德西北部 柯兹曼特殊矫正中心
「真受不了,纵然是预料外也该有个限度。」
作为「虚伪圣杯战争」的其中一名中心人物的男子──法迪乌斯因为棘手的现状而交杂叹息地摇头。
「连个隐蔽的隐字都没看见,明明在召唤的当下,应该会藉由圣杯获得关于隐匿魔术的知识才对……」
法迪乌斯一边同时看著有线电视的直播画面与使魔送来的影像,一边抱头懊恼。
「与协会和教会为敌确实在预料内,而且也向魔术师们极力宣传过了……但万万没料到,居然会有英灵上电视后说要赔偿一般市民,谁能想像得到?」
法迪乌斯彷佛在跟隔壁的部属爱德菈抱怨般,同时微微摇头。
即使仅透过使魔感受到的气息,也能保证那名男子毫无疑问就是英灵。
「明明只要灵体化,别说手铐,警察根本连看都看不见他,他到底在想什么……」
法迪乌斯接著聚焦在继男子之后悄悄现身的眼镜女。
「……刺青的女人……」
是半天前才来到这座城镇,身体满布类似令咒刺青的女人。
「应该有跟法兰契丝卡小姐报告过啦,她前往歌剧院的事。」
法迪乌斯一边哀叹提升了监视等级却徒劳无功,同时脑内忧虑起几项疑问。
──假如被警察逮捕是这女人的战术呢?
──负责剑兵的魔术师去哪儿了?被这女人干掉了吗?
──该不会感觉到警察局有可能和我们是一伙的,所以才让英灵潜入?
──不对,若真是如此,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才对。
尽管法迪乌斯冒出的疑问绵延不绝,但他判断眼下怎么思考都找不出答案,于是愤恨地仰望天花板嘟哝道:
「……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吗,法兰契丝卡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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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
「啊,真是的!实在出乎意料!彻底出乎意料!不过,正因为会发生这种事,人生才让人欲罢不能!真愉快呢!啊哈哈哈哈哈!」
法兰契丝卡独自在昏暗房间中捧腹大笑。
「呀哈、呀哈哈哈哈!呀哈哈!啊啊、啊啊、我受不了啦,真是太棒了!讨厌啦,胆管跟脾脏都要扭曲喽!」
法兰契丝卡仰躺著并不断猛力踢腿,展露发自真心的笑容。
同时她因激动而使双颊潮红,放声吶喊。
「啊啊!啊啊!虽然至今为止我见识过好几次圣杯战争,但『被警察逮捕的使役者』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真是的,就连为什么明明使用了那件触媒,却没有召唤出阿特莉亚妹妹这件事,好像都变得无所谓啦!」
随后她继续大笑约三分钟,再抹去眼泪并起身,然后看向水晶球。
水晶球反映出的是那名「剑兵」英灵下了警车,接著被带进警察局的景象。
「啊,原来
如此,说得也是呢~」
法兰契丝卡同意地颔首,随即继续愉快地自言自语。
「至少知道有一名英灵待在警察局的话,这下其他主人们无疑会盯上警察局呢!哇啊,大事不妙!」
「我会在这里边吃点心边声援你,加油喔!警察局长(新人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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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刻 警察局
「他就是……亚瑟王吗?」
警察局长──奥兰德·利夫在局长室用手指撑开百叶窗,并窥视停车场。
局长看著停车场内就「被押送」而言,那名走路方式实在过于坦荡,疑似「剑兵」的英灵,一如往常地板著脸叹了口气。
「派去的二十八人的怪物成员没有赶上吗?」
「现场位于市中心,似乎是在他们赶去处理前,巡逻的员警们就先抵达了。」
女性秘书以平淡口吻报告后,再询问局长今后的进展。
「请问该如何处理?在局里解决他?」
「让二十八人的怪物们到局里集合……不过首先要调查一起被押送来的女人是不是主人。依情况,甚至有可能要缔结联手作战的关系。」
「联手作战吗?」
「如果法兰契丝卡事前提供的情报正确,他应该是亚瑟王才对……不过他好像在电视上说过『向亚瑟·潘德拉刚发誓』吧?」
「是的,从前往现场的警官那边也有收到这种报告。」
「既然如此,那自己向自己发誓实在很奇怪。有可能是与亚瑟王有关的英雄……也就是圆桌骑士的其中一人……但无论他是出身何处的英灵,既然是以『剑兵』为对手,就不可能毫发无伤地打倒他。在解决掉主人后,直到他消失的这段期间,若被他的宝具击中一次就麻烦了。」
局长于办公桌上十指相扣,遮著嘴继续对部属说道:
「再说,如果那女人是能抢夺『剑兵』主人权的魔术师,想必她自然有某些策略。」
「这很难说吧?也可能只是单纯有魔术方面修养的外行人。」
「艾因兹贝伦的傀儡吗?」
他于傍晚时分收到艾因兹贝伦的人造人进入城镇的报告。
即使法迪乌斯与法兰契丝卡也早已掌握此讯息,但关于这部分,他们却尚未交换资讯。
不过,就算艾因兹贝伦没有直接出面,也可能雇用外部的魔术师。若他们担心遭到背叛,也可能设法找来只有魔术回路的外行人,然后随心所欲操控此人。
「也要考虑一下并非艾因兹贝伦,而是法兰契丝卡在暗中搞鬼的可能性,她可是只要能享乐,不出五秒就会背叛我们的女人。法迪乌斯亦同,虽然我们是联手作战的关系,但想必他会因他的高层的意向而轻易断绝跟我们的关系吧。」
局长稍微垂落视线,回想起英灵们在沙漠上发生的激烈冲突,结果造就出的巨大陨石坑,接著继续说道:
「无论如何,既然不只吉尔伽美什,还有跟他拚得不相上下的英灵在,保险自然是越多越好。」
然后,他从警察局长与主人两种身分的角度预测将来的发展,对秘书淡然下达指示:
「不论是英灵还是女人都别疏于监视。总之先挑选一个不知情的刑警,然后把那英灵当成打扮奇特且有恐怖分子嫌疑的人物处置。」
最后他再追加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指示:
「……监视魔法师的部分别懈怠。毕竟是那家伙,他要是知道这件事,可能会讲出『让自己来调查这名英灵』这种话。」
「魔法师阁下的话,刚才他提出『要去赌场玩』的要求。」
听到秘书语气平淡的报告,局长同样面无表情地立刻答道:
「驳回,只许批准提升饮食品质的要求。」
接著当秘书离去的同时,局长的手指抵在太阳穴上愤恨嘀咕道。
「真是的……在这种斗争中,岂能容许有英灵跑去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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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诺菲尔德市内 赌场旅馆「水晶之丘」
此处是史诺菲尔德市内首屈一指的高楼大厦「水晶之丘」。
不仅是一流的旅馆,同时设有市内规模最大的赌场,该设施的宽敞度与奢华度,据说与拉斯维加斯的一流赌场相比也毫不逊色。
话虽如此,若真是希望能享受赌场的人,通常会越过史诺菲尔德南方的沙漠,前往前方的拉斯维加斯,因此这里的外国顾客并不算多。
尽管如此,此处仍为聚集于史诺菲尔德这座新兴都市的富豪所喜爱,因此「水晶之丘」即以城里最大规模的娱乐设施正大光明地坐镇于此。
在这座赌场的一角,正展开一场豪赌。
不过对下赌注的那方来说,不过是单纯的余兴罢了。
「全部押红。」
基于这句随口说出的话,宛如小山的筹码被移动到轮盘赌桌上。
周围身穿高价服饰的人们伴随沉稳的交头接耳声,注视著这名豪赌之人。
身处视线中心点的男子──弓兵英灵吉尔伽美什呈现可视化状态,表现出并不怎么开心的态度坐在轮盘赌桌前的椅子上。
尽管他坐姿优雅,眼神却锐利到彷佛在评估荷官的技巧。其身段与其称为一流赌客,不如说整体呈现的氛围更像赌场老板。
与平常不同,他此刻发型呈现自然垂放,穿著也非金色盔甲,而是花纹华丽的成套西服。众人目光自然聚集在一抵达赌场就持续大获全胜的吉尔伽美什身上,目前赌桌上的下注额度已来到相当程度的富豪都会犹豫的金额。
最后当轮盘的球落到红色数字上,欢呼与鼓掌声同时遍及场内。
吉尔伽美什略微扬起嘴角,但并非因为赚到一大笔钱,而是因为那些纯粹的赞赏让他心情不错吧。
他随手捏起几枚刚赢得的最高面额的筹码,随即留下比惯例的吃红金额高出约五十倍的筹码,离开座位。
接著,他收下赌场女服务生给的装有鸡尾酒的玻璃杯,来到人烟稀少的地方饮用。
「……不是什么好酒呢。」
他悄声自言自语后,脑中便听到少女满是歉意的说话声。
(非常抱歉。)
「你没理由道歉。」
吉尔伽美什嘴里依然含著酒,以念话答话。
伫立他身旁的是身为主人的少女缇妮·契尔克。
在此州不允许二十一岁以下的人进入赌场,若是违法,连赌场方都会被科以严苛罚款。
但是,不仅没有任何人责备待在赌场内的缇妮,甚至不存在将视线瞥向她的人。
「如何?没人能看见你吧?」
或许是周围没人的缘故,也或许是单纯对念话不感兴趣,吉尔伽美什在品尝酒以外的时间都会直接开口说话。
(……是的,多亏吉尔伽美什大人赐予的戒指加护,真的非常美妙。)
套在缇妮小指上的是刻有古代苏美文字的戒指。
「也不是加护那种了不起的东西,不过是能避开视线的玩具罢了。暂且不提不入流的杂种,但这戒指可没瞒过魔术师与使役者眼睛的力量。」
吉尔伽美什在沙漠制造出巨大陨石坑约半天后,只撂下「自己的安危要靠自己保护好」后就不知消失到何处。
由于她能感受到魔力的维系,因此判断他并非消失或解除契约,但也想不出他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等时间来到夜晚,当他回到缇妮等人位于城镇北侧「土地守护者部族」的大本营时,已穿著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便服,放下浏海的脸孔上浮现不怎么高兴的表情嘀咕道。
──「让我见识这座城镇有最多人与财宝往来的地点。」
就结果而言,缇妮最后带吉尔伽美什来到城里最大规模赌场的「水晶之丘」,以及包围此处的闹区。
纵然缇妮能揣测出他的意图,但她也没有理由反抗。市中心可说是敌人的根据地,一般魔术师自然会犹豫是否要前往──但即使缇妮理解情况,却没有太强烈的不安。她打从心底深信昨晚吉尔伽美什于沙漠揭露的力量,反倒是担心自己是否会扯他的后腿。
然后,当缇妮在赌场入口被工作人员阻拦时,吉尔伽美什便将戒指交给她。
「假如有能辨识你的人在,表示对方是具备相当眼力之徒。撇除盯上圣杯的贼人外,其他人要如何处置都端看身为主人的你,与我无关。」
(……我明白了。)
缇妮对吉尔伽美什恭敬一鞠躬后,他提起在这一小时内的丰功伟业。
(话说回来,您方才的表现实在精湛。)
于是吉尔伽美什的手指将面额最高的筹码弹到半空中,露出百无聊赖的表情说道:
「与技巧无关,只是在我庭院内的所有财宝终将归结于我。区区赌博,对我来说与将自己金里的金币挪到行囊内无异。即使行为具备意义,却没有丝毫理由值得我享受游戏。」
穿著现代便服的英灵重新观察起周遭模样后继续说道。
「不过……这种地方就是这座城镇里最多财富往来的地点吗?」
(因为我认为银行和证券行的景象跟吉尔伽美什大人期望
的不同,所以先行排除了。)
「原来如此。不过,还不坏。这座游乐场会将货币兑换为其他货币,藉此创造出独自的世界。」
(独自的世界吗?)
「是啊,货币是为杂种同时带来成长与堕落的最棒发明物,我不讨厌。然而这种程度的逸品,最大的用途竟然是『浪费』,实在是相当滑稽的形态。」
吉尔伽美什语毕后声肩。
看来这名英灵喜欢豪华雄壮的事物,就连他目前的服装酝酿出的氛围,即使形容为典型的「在拉斯维加斯获得花费不尽金钱的年轻人,得意忘形后的样子」也并无二致。
相对于莫名熟悉赌场的吉尔伽美什,缇妮当然是第一次进赌场这种地方。
缇妮不安似的环视周遭,吉尔伽美什的声音响彻她耳畔。
「既然是打算利用我力量的女人,就别为了我以外的人事物畏缩。」
(非常抱歉。)
「我也说过,幼童就有点像幼童的样子,只要让目中闪耀眼前所见事物的光辉即可,不过,在我面前世间万物看起来都黯淡无光就是。」
(您说得没错。)
缇妮在这段难以分辨是玩笑还是认真的话面前,仅仅垂首。
看见她这副模样的吉尔伽美什显得有点不愉快地眯细双眼。
「要敬畏我是无所谓,毕竟此为理所当然之事。不过,可别盲信我。假使你的双眼雪亮,就凭那双眼睛看清自身该迈进的道路。」
(?)
「不,不局限于我。不论是『神』,还是你们提及的『大自然的恩惠』,甚至『祖先历代的夙愿』皆然。放弃思考,崇拜敬畏某项事物,与让灵魂堕落腐败无异。若与此相比,纵然令人不快,但直接打算将我当垫脚石的无礼之徒,或许还更有理睬的价值。」
听到提起祖先的夙愿后,缇妮才注意到他是在指摘自己。
吉尔伽美什喝乾玻璃杯里的鸡尾酒,并询问起浑身僵硬的缇妮。
「杂种小姑娘,你是选择哪边?所谓从魔术师们手里夺回这块土地,是凭你的意志选择的吗?还是放弃选择,作为将命运流转当成藉口之人的傀儡才祭出此言?」
(……!)
「既然友人在场,我也打算认真享受这场圣杯战争(儿戏)。假如你打算抛弃像幼童的一面,并利用我的话,那至少也做好将会曝露出你内心本性的觉悟吧。」
(我……是……)
缇妮无法继续以念话对答。
至少目前的缇妮没有吉尔伽美什提问的答案。
她有赌上自身性命的觉悟。
也有杀死他人的觉悟,再者她早已弄脏双手。
不过,若问此举是否出自她的意志,或是受命运的浊流所推动,她自己也不清楚。说来,现在吉尔伽美什提起的问题,还是第一个会让她思绪不断穿梭的悬而未决之难题。
「算了,虽然乌鲁克的子民在你这年纪,大多都已心智成熟了,但我对这个时代的杂种并没有抱此期待。」
吉尔伽美什彷佛并非想要得到答案,没有特别强迫缇妮要继续交谈下去。
最后他再补充一句话,接著就迈向其他赌桌去。
「不过,若是能凭藉自身坚定意志将灵魂奉献给某样事物,倒也值得赞赏。」
或许他是回忆起某个特定人物,嘴角因此同时浮现某种缅怀过往的笑容。
「纵使他是在杂种们的眼里看来,应当被称为疯子之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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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内某处 建造途中的大楼内
此处是位于距离史诺菲尔德市中心稍有距离的建造途中的大楼。
眼下原本就是工人不在场的夜晚,现在更由黑衣女子──刺客的使役者铺设独有的结界,因此呈现普通人连入口都无法辨别的状态。
女刺客一边让身体休息,同时默默阖起双眼,咬牙切齿。
她对面对身分不明的对手一度撤退的自己的弱小感到可耻。
或许她用上某种秘技吧,即使被「剑兵」英灵释放的强烈一击卷进去,其身体也没受到半点损伤。
话虽如此,不仅是战力与宝具,她甚至连对手的真名都没摸清楚。
暂时撤退就战略角度而言可能是正确的。不过在敌人面前一度撤退的事实,却将她的内心按往深不见底的水里。
──那男人认识「山翁(吾等首领)」。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关于伟大首领们的神技,他究竟知道多少?
──……不过,那男人是被圣杯迷惑的其中一人乃千真万确。
──必须思考解决他的步骤。
假如那名「剑兵」只是单单能不断使出强烈斩击的无能男子,那么她只要大量使用宝具就能解决他吧。虽然这么做让自己魔力耗尽而导致消灭的可能性很高,但她不后悔。
尚未察觉自己与主人在魔力方面还有所连系的女刺客如此下定决心,随即开始思考击败该名男子的对策。
当剑兵被召唤来的瞬间,她感受到危险的氛围。
在他出现前不久,确实能感受到那道光芒内存在复数气息。
其中明显包含非人者的气息。
尽管随后人影汇集为一道──但将「妄想心音(zabaniyah)」的手臂弹飞的那支箭矢,她不认为是那名「剑兵」所释放。
更进一步地说,当时那支箭矢还涂有剧毒。
因为她的身体熬过长年修行得到抗性才不具效果,但那是能麻痹常人肌肉,使人无法动弹的那类毒药。
那名男子看上去不像爱用毒之人,而且为何会有箭矢从影子里冒出,既然还留有这些谜团,她便不能贸然进行战斗。
由于自己的不成熟,无法招致对手迈向必然之死。
想必若是伟大的首领们,面对该情况也不会皱半下眉头,即可夺取那名谜之英灵性命。
无法办到这点,正是自己尚不成熟的证明。
──该用什么手段解决那名男人呢?
也能用上关乎自身抗毒性的宝具──过去名唤「静谧」的首领所使用的散布剧毒的手段,但如此一来会将目标外的民众卷进去。
她生前不停锻炼理应身为刺客的自己,全是为消灭信仰上的敌人。
而非为残杀无辜之人。
漫步大街上的群众内,或许也有他们的同胞。或者也可能有今后改过向善,进而成为他们同胞的人。
她今天整日不断寻找魔术师的气息,为此以潜入史诺菲尔德的众多魔术师为对手。
若面临不仅是异教徒,甚至明显对自己抱持杀意之人的情况──她将会取此人性命。如果对方并非与圣杯战争相关的魔术师,自然就不是她非杀不可的目标。不过,若对手朝她使出含带杀意的术式,她也没理由放过对方。
非敌对的魔术师们,一旦知道她是使役者,几乎所有人都会马上说「令咒我会想办法弄到手,跟我缔结契约吧。」、「一起以圣杯为目标吧。」、「只要有圣杯就能随心所欲。」──于是她刺穿他们的舌头,让他们暂时无法吐露堕落言词。
若遇到只是来此地游山玩水的魔术师,她会给予「这座城市举行的仪式是从世间趋势来看,无异为异端,别扯上关系」的忠告后离去。
如果时间充裕,她甚至会劝对方改变信仰,但眼下自己没这份从容。
──排除这场圣杯战争的幕后黑手。
──我该做的事仅止于此。
她调整心情后站上大楼边缘,接著再次纵身跃入夜晚的城镇。
魔术师的气息不仅还很多,甚至源源不绝。
她必须从中找出圣杯战争的幕后黑手,为了使侮辱首领之人遭到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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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刻 某大楼 屋顶
从老远监视著女刺客的主人──捷斯塔·卡托雷露出恍惚笑容,缓缓鼓掌并滔滔不绝地自言自语。
「啊……太美妙了!尽管就情势而言算正确的撤退,你却耻于自己的不成熟。然而,这份心态却属于王者与骑士的自尊,你没必要烦忧!不过,就连这种事都会让你引以为耻,那种姿态实在美丽!」
捷斯塔同样在暗中观察歌剧院内的情况。
他以彻底遮蔽气息的状态目击了事情全部经过,然而那名看似剑兵的英灵确实显得有些异常。但从主人的眼光来看,撇除使用宝具的情况,刺客能赢过剑兵的机率算是微乎其微。
「你从正面跟他厮杀或许会败阵,但无需畏惧,毕竟你是刺客。必须从暗处寻找敌人的空隙,伺机从背后给予致命一击,基于此等不名誉的举动来保护你所坚信的名誉,就是你的生存之道!」
捷斯塔径自陈述起她的战斗方式,擅自赞赏起她的人生。
他独自一人激昂不已,表露欢欣鼓舞的态度于黑暗中转圈圈跳舞。
「何其纯粹!名唤人类的物种,竟然还有残留此般希望的果实!全体人类都该观察并理解她的人生,互通心灵并模仿她才对!不对,我骗人!我刚才撒谎了!把她让给人类也太浪费!应该由我来,我才最适合以眼神舔舐她、摧残她,贪
婪索求她的心灵!」
当捷斯塔吶喊完此番自私至极的言论后,他压抑激昂情绪,俯视浮现于黑夜中的街灯并舔舐嘴唇。
「我不会让给其他任何人,不论是在那片沙漠出没的凶恶英灵,还是新登场的剑士英灵皆然。但我允许你们欺侮她,还请让她感到绝望。不过,最后要吞噬她的人只能是我!」
此时捷斯塔一度止住笑意,眯细双眼让视线朝黑暗本身投射。
彷佛瞪视著某样人的肉眼所无法看见之物。
「包围城镇的星之奴仆(死亡信差),我也不会把那女孩让给你喔!」
╳╳
梦境中
骑兵没有心灵。
替人类带来死亡的系统,即是骑兵的本质。
身为主人的缲丘椿平静沉眠的期间,他同样在作梦。
但该行为却是为回顾今天所发生的事,整理囤积起来的资讯。
对此他没有任何期望与后悔。
不过是遵从圣杯的系统,为保护主人的安全与心愿才去汇整资讯。
自从前往观察沙漠的情况后已经度过整整一天。
根据骑兵汇整的资讯,目前和昨天没有特别不同。
只是梦境世界中不断重复著几只「鸟」开始飞翔,而看见该画面的椿高兴地说著「是小鸟!」。
──「我问你,那些小鸟也是你变出来的吗?」
──「谢谢你!」
──「我最喜欢动物了!」
他让椿这些天真无邪的言语不停重复。
因为这是昨日一整天里,身为主人的少女最兴奋的瞬间。
主人渴望的正是这种方向性。
骑兵确认这点后,开始著手进行自己该做的事。
以防当他的意见与椿的有所偏差时,才能够立刻修正方向。
缓慢地,缓慢地。
为此,平静地,凶恶地──他开始在城镇内扩散。
╳╳
市内某处
于周遭堆满老旧书籍的空间中,魔法师重重地将脚搭在办公桌上,愉快地笑著并凝视笔记型电脑的画面。
「哦~只要在电脑里输入音符和歌词,这张图画上的小姑娘就会唱歌吗!这时代未免太强了吧!根本就不该是理会圣杯战争的时候!」
如此说道的魔法师玩起电脑一阵子,最后从电脑流泻出的,是根本白白糟蹋此款高性能软体的奇妙音阶。
「……」
魔法师自己听过这段乐音后,再尝试与其他人创作的歌进行比较,接著信服般颔首。
「哎呀哎呀,虽然儿时也被小提琴老师说过,但我果然没有音乐才华呢。没办法,只好专心应付圣杯战争吧。」
他伴随叹息切换电脑画面。
于是画面上接连不断出现平常绝不会流传到网路上,机密性极高的情报。
『确认到当成使魔利用的各种鸟类,全都由假死状态复苏。』
看来此为来自关于史诺菲尔德的某个组织的报告,文章的字里行间随处参杂魔术用语。
『丧失身为使魔的功能,身体各处确认到疑似病源组织的斑点。』
『虽然未能发现病原菌一类,但能确认到些许魔力痕迹,拥有既像玛那又像原力的奇妙特质。没能回收到的另外数只鸟类,可推测也同样复苏。』
『该案例类型提升为C级,以后归法迪乌斯·迪奥兰德氏管辖。』
接在这段危险的文字后,画面又映出更加奇妙的资料,以及史诺菲尔德市内有线电视台的影像。
『接获一名英灵被警察逮捕的消息,据称对方是剑兵英灵。』
「哈哈,真的假的。不得了的家伙跑来了呢!」
魔法师咯咯笑著,然后播放疑似录影片段的「情报」。
然后他观看剑兵演说的身姿,瞪大双眼,将椅子前后摇晃并用力鼓掌大喊。
「这个好!看来警察局又要负责管这类麻烦的家伙了吧!」
然后他对自己的主人,吐露参杂怜悯的苦笑。
「局长那家伙真可怜,该不会都要胃穿孔了吧?」
魔法师一边说得彷佛事不关己,同时扫视更多情报,以无比轻松的态度继续自言自语。
「那么就来见证即将展开的愉快七天吧!既然上帝用七天创造世界,那么这些家伙能用七天创造出怎样的世界呢?」
然后魔法师似乎显得有些遗憾,保持著笑容摇了摇头。
「虽然我希望至少能存活到见证结局时,但我也一样只有七天时间呢。」
魔法师用力摇晃椅子,椅子因此发出嘎吱声,他一边环视四周堆积如山的书籍,露出充满自嘲感的笑容并低语。
「若是那位伟大的文豪(莎士比亚)想必能当面撰写出精湛的故事,不过我顶多只打算在看台上当一名愉快的观众而已呢!还要有好女人跟美味佳肴陪伴!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