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的尽头』
这是,某个逃亡者的故事。
不敢直面自己的罪,背对着迫近而来的【罚】的一个女人。
没有希望,没有该去的地方,每走一步就失去前路,即使这样也无法停下的她,只是持续逃跑着罢了。
即使知道自己的末路只有破灭,逃亡女还是紧紧抓住什么不放。
在冬木某条街某块区域上存在着的,名为【蝉菜公寓】的集合住宅。
这是一切的起点,对她来说也是世界尽头的场所。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在那公寓之前的记忆已经没有意义了。
在沉重的逃亡中,将多余的过去全部剥落,沦为没有意义的存在。
现在的【她】所剩余的,只有罪的意识和罚的恐怖。以及——仅仅是一直看着这样的她的,像是披着红色头巾的少女之姿的某个东西。
那是真实存在着的某物抑或是因罪恶意识而见到的幻觉,她并不知道,只是对于结果上已经见到的她来说,哪个都没有差别,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为了求救,也曾去过冬木之丘上的教会。
虽然已经是朦胧的记忆了——那里遇到的神父,总觉得好像说了什么。
所谓的“总觉得”就是前后记忆十分暧昧。
『——、■■が■■■■■■の——』
『——难道————结果——』
虽然知道是很奇妙的事情,但仔细回想头就会痛。
『终究,■■——』
明明想不起来却感到不可思议,『不能再靠近那个教会』,虽然只是像畏惧着火的野兽那样的忌避感,还是深深的刻在了逃亡者的本能之中。
然后,她从冬木的街上逃出来,漫无目的地彷徨着。
在背后的暗中,在黑夜的深处,在街影的里侧,都常常能感觉到【红头巾】的迹象。
——我该怎样才好?
无法忍受懊恼,像活死人一样彷徨在各地的她,最终像是被什么引诱了一样重返冬木。
虽然在街上听到神父被换了的传闻,果然还是不能再去那个教会,但是本应是自己家的蝉菜公寓也不能回去了,她就只是像个行尸走肉样的在街上走着。
接着,找寻着应去之处的她,听到了『森林中有洋馆的传闻』。
虽然听到了那个洋馆里也会出现幽灵的传闻,她还是自然地去往那里。
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传闻的话,如果真的会出现幽灵的话,不用这双眼睛好好看着不行。
想要确认在自己周围的黑暗中潜伏的【红头巾】和【它们】是同样的东西。
用那样牵强的理由催眠自己的她,说不定其实是在寻找自己该葬身何地吧。
话虽如此,前往有同样传闻的山上之寺时,由于只见到了池中珍鱼发狂乱跳的样子,所以对传闻也没有多大的期待。
即使如此也要前往森林,是因为觉得总比在街上好。
至少,在森林里【红头巾】就不会出来了。
她一边守护着逃避行中见惯的法则,一边在童话的魔女之森中穿行——与这个地域氛围不相称的巨大洋馆出现在她的面前。
在察觉到如此巨大的洋馆是不为人知的建造的这个令人恐怖的事实前,就被这即使称为城堡也不为过的庄严存在所压倒了。
仅仅是远远的眺望,逃亡女就决定绝不进入那里面。
因为她感到害怕。在那个巨大的屋子里,不是肯定设置了简易电梯那样的东西吗。
『红头巾会在电梯里出现』。
那是无需考虑的法则之一。
保持警戒地在城周围漫步,她感觉到,在里面的话自己的内心会有什么变化。
——为什么呢?
——不可思议啊,怎么说呢……呃……。
——嗯,冷静下来了……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有种仿佛这几年发生的事全都烟消云散的安心出现在她的胸中。在此之后便数次拜访这座城堡。
并不踏入城堡内部,只是将身心全部沉浸在风景里。
接着,几个月后——
和平时一样拜访城堡的她的耳中,听到了在争执着什么的女性们的声音。
虽然对第一次发现人的迹象感到吃惊,但没有特别不可思议的感觉。
假如看到庭院里盛放的花的话,至少也会明白这里是有谁在管理着的吧。
她对与这个城堡有关系的人感到在意,一边隐藏在木阴里一边悄悄地靠近传来声音的地方。
然后,她的视界里出现了两个女人。
一目了然的,认为她们二人是双胞胎姐妹。
能错看成纯白色的美丽透明的银丝,以及让人想起雪原的白肌。
远看也能认出的红瞳,特征实在太过于相似。
虽然不知道两人在争论什么,只感觉到一方带着教导对方的语气,另一方怒火焚身这样的气氛。
「那种事情毫无意义。菲利亚,你到底要……」
「够了!我不会再依赖你们了……我一个人就能完成!」
那两个人,到底是谁啊……
果然这是海外富豪的别墅,她们是从那来的人吧。
一边思考着那样的事情,逃亡者一边持续观察者两个【白色的女人】
然而,比起外国人,她感觉到她们有着更加奇异的气质。
宛如从童话中脱出的那样——
沉浸在满是妄想的推测的逃亡女,完全忘记了要隐藏自己的气息这件事。
「即使要舍弃爱因兹贝伦之名,我也——」
于是激动中的女人完全停了下来。
「……谁?」
女人回过头,表情完全消失,对于那张脸,她感到非常的美。
但这也到此为止了。
白色的女人目光相会之时,感觉到和之前的记忆中拜访教会时同样的非常暧昧的东西。
恐怕是受到了基于魔术的什么暗示吧。
有那种东西的话,之后会被白色的女人灌输到脑袋里去吧。
『你是■■?还是■■■■■■』
和教会不同,城堡或是白色的女人都没有那样的忌避感。
『这到底是怎样的偶然?难道■■■——』
『连这种程度的也……不,怎样都好』
但是,一旦对当时的事情进行更详细的回忆,头里同样也会嘎吱作响。
她想大概是受到了什么暗示吧。
又或者是,被做了和教会的神父和■■一样的事情也说不定。
■■。
和神父在一起的【什么】。
回忆那个存在的时候,果然脑袋就会嘎吱作响,记忆也变得朦胧。
城里的女人和神父。
虽然已经知道了将不过是逃亡者的自己引导至现在状况的是那两个人,但是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来和他们见面时所听到的话。
黑与白的暧昧记忆在她的头中像勾玉纹一样持续翻卷。
只是,记起了被神父旁边的【什么】所告知的仅仅一句话。
——『对这个的末路涌出兴趣了。你过去曾被送到我这儿吧?』
(お前がかつて私にやった事だろう? 不确定)
然后,回想起在城堡的时候白色的女人说过的仅仅一件事。
——『你没有选择自己末路的权利。那么我就把活着的意味给予你吧。』
神父和白色的女人,双方话语中【末路】这个单词铭刻于心并化为诅咒,之后就和白色女人说的那样,逃亡者在周边随波逐流后离开了日本。
逃亡女——沙条绫香,在美国被卷入【魔术的战争】的今日,依然在彷徨地寻找着答案。
——我的罪到底该怎样才会被赦免?
——我在这条街上到底该做什么好呢?
美国 斯诺菲尔德 live house内
街道的中心,某个古老建筑的地下
绝对称不上宽阔的空间内,举办演奏会的舞台上,响着牧歌的旋律。从电吉他的放大器中响着的乐曲是,虽使人感到与最初的音质和旋律不相合的,然而通过速度徐徐上升并添上独特的调子,逐渐变为与电吉他和live house的气氛相合的音乐。
就像是配合吉他的音质创作出与其相合的旋律那样。
接着,曲终后,演奏曲子的男人大声说道
「嗯……这样的感觉还好吗?」
手上拿着吉他的是与最初的牧歌不相称的男人。
身着豪奢的铠甲,混入红毛的金发随着空调的风摇动,英灵saber周围的数位男女听着他的话瞪大眼睛看着他,开始了喧闹。
「喔……你真厉害啊!真的是初学者吗?」
「太棒了……真帅啊。你是当红的喜剧演员还是什么吗?」
骚动中的男女们都剪了莫西干头又或者是染了多种颜色的花哨发型,穿着与脱离世俗的衣服,戴着耳钉,有的全身都刺上了纹身。
虽然像是【带刺的】这个单词拟人化的人们,但脸上都带着和蔼的笑容,赞赏着
某种意义上着装最脱离世俗的男子。
「怎么可能相信你是第一次谈吉他啊!……虽然想这么说,但感到不可思议的不像是在说谎啊……」
「虽然不想说那么俗的话,但这样演奏下去是要花钱的啊」
于是saber高兴地害羞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和你们的本行相去甚远啦。虽然是第一次触摸这个【吉他】,只不过以前学过相似的弦乐器罢了」
「不!那也太充分了吧!话说回来,那是什么曲子啊?第一次听到呢」
听到莫西干头的男子的话,saber像是怀念过去似的笑着回答。
「啊啊,过去,因为疏忽而被抓到过,在那期间一时高兴所做的曲子,拍子似乎有点太快了」
「只是作曲的话还是可以的哦!话说,你不回监狱吗?」
「你还真有点那个啊。刚才被逮捕的时候在电视里演说的是你吧?」
听到朋克风的女性所说的话,saber稍微害羞地点了点头。
「被看到了啊。嘛,虽然称作演说的话还是有些笨口拙舌……」
「什么嘛,该不会你要越狱?挺cool的嘛」
「因为警署发生了那样的事,陷入了混乱,只能避难了。越不越狱其实并不是由我判断的事。」
耸着肩发出亲切回答的saber让周围的年轻人更热闹了。
「哦哦,厉害啊!怎么了怎么了?刚才的爆炸……」
「酒店那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故?」
「说起来呀,刚才赌场那里有个难以置信的大获全胜的家伙啊——」
「……」
背靠在舞台的角落,有个无言地听着年轻人们对话的影子。
本应是逃亡者的孤独女人——沙条绫香,用力地摇着头,在心中呻吟道
——这难道就是我的末路吗?
逃避的尽头挣扎的到了这个live house。
周围的是在冬木街道上决不会认识的,朋克风的年轻人们以及——毫不客气的踏入这片领域的多管闲事的英灵。
「呐,虽然在老本行的你们面前有点羞耻,我可以弹弹新构思的曲子吗?」
「哦哦,弹吧弹吧。我这也很期待你会弹出什么样的音乐啊」
「谢谢!绫香也请好好听着哦,我想听你的感想呢」
瞪着说着那种话便再次弹起吉他的saber,她自责似的发出叹息。
像是在否定对saber的演奏有了稍稍感动的自己。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