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行!」
圣大声叫道。
这时遥已经跳过了横躺着的小刺上方,绕到了她的身后。
「噗嗯嘎啊!?」
在遥的脚边,天鹅马桶造型的基格纳斯,摆动着四肢滚落下了阶梯。它本来似乎是想助小刺一臂之力,但阶梯太过狭窄,令马桶的手脚(不过也只是能稍微振翅的小小翅膀和平坦的脚蹼)笨拙地绕着圈子。
噹!
此时,点滴架撑向阶梯旁的墙壁,止住了脚步。遥以跳舞般的模样朝她的方向转了过去。眼前正是小刺的后背。
诅咒之剑正突出于她的身后。半露在外的刀身,散发着阵阵光芒。
「对不起了,佐佐冈小姐!」
遥单手拔掉封印的剑鞘,往阶梯下丢去。
遥陷于被席卷而起的业火包围住的错觉之中,令她动作瞬间僵直。
迸发出的是如此猛烈、如此火红的光芒。
燃烧中的刀身是钢铁的漆黑色。沿着蜿蜒在上头的奇妙纹路流动,持续地散发出红色的强烈光芒。
「唔!?」
刺眼的光线使遥眯起了双眼,但她仍两手举起点滴架,朝着刀身就是一击。
劈铿!
闪光相互冲击,一阵疾风随之卷起。
遥轻易地被吹飞了起来。飘浮在半空中。
她刹那间感受到酥麻般的解放感。
能从所有的束缚之中解放,得到自由了她是这么想的。
但那样的画面就如同一张快照闪过,轻飘飘地被吹跑而消失。
其后等待着她的是坠落感。
与随之席卷而来,压倒性的寂寞。
她闭上双眼,眼中充满了祖母绿的残像。在那鲜艳的混沌之中浮浮沉沉的几个场面,似乎就是传闻中的回忆走马灯。在死前的瞬间谁都会看到的,人生中超高速压缩,超精华版的倒转现象。
挑高的纯白病房,规律的点滴液,隔着隔离衣、防护帽和口罩,只以双眼打量着她的医护人员们。与邻床间的隔帘,像加进许多牛奶的红茶颜色,每当它偶尔被掀开,映入眼帘的必然是整理得毫无折痕的床单,和叠放整齐的寝具。
现在,在无止境地掉落的遥脑中所闪过的画面,几乎都是像这样的情景。
是这样的东西啊。她这么想着。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样的画面呢。
想掩盖毫无变化的白色与白色与白色与白色的连锁,却无法完全掩饰,带着平淡中间色的隔帘。在它的另一头什么也没有。这边也同样什么都没有。完全不可能有什么令人感到新奇的事物。
她一直望着像这样的光景,如偷儿般静悄悄地呼吸着。
这就是遥原本的一生。
当她领悟到的瞬间
「不要啊啊啊!」
从她喉中嘶喊而出的叫声,被席卷全身的猛烈冲击所阻断。
就在这同时,传出了另一个叫声。
「呜噗嗯咕!?」
「!?」
她睁开双眼,一整片金黄色的光芒正包围着遥。
一只巨大的鸟儿(或应该说,鸟型机械体)。展开的翅膀前端嵌进了阶梯旁的墙壁之中,硬生生撑在半空中,而遥正好俯身落在那机械体型的背上。
两手紧紧握住了点滴架。
它仍持续被脉动着的白色光芒所包围。
「为什么?」
在遥喃喃自语的同时,尼洛的声音自她头上降临。
「基格纳斯!做得好!」
「噗唔嗯嘎啊!」
金色的大鸟自豪似的弓起了长长的颈子,高声发出啼叫。
那的确是基格纳斯的声音,遥不禁愣住了。
「这连这也是诅咒吗?」
包裹着点滴架的光芒不但没有减弱,脉动的节奏反而越来越快速,亮度也随之增加,甚至逐渐掩盖过变身后基格纳斯周遭的金色光芒。
「这样不是太奇怪了吗!」
遥站起了起来,抬头望着方才滚落的阶梯上方。
小刺也正试图要站起身。
她双手握住剑柄,屏气凝神,颤抖着抬起脸,眼神中充满了不安。
直到看见遥的瞬间,她才轻轻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太好了小刺的眼神中这么说道。
那道目光直直穿刺了遥,将她粉碎、击溃。但仍残存了些深黑色般的不明物质并未消失,冲出遥的喉咙跳了出来。
「你这叛徒!」
身体一震,小刺脸上的笑容被粉碎了。
正当遥这么想的同时,席卷而起的深红色火焰笼罩住小刺,掩藏住她的表情。
不会有错的。小刺的诅咒并没有消失。为他人尽一己之力,名为正义的诅咒!
而遥身上的祝福也依然厚脸皮地杵在原地不动!
「随便你好了,你就好好去贯彻正义吧!被诅咒、被众人喜爱、就这样继续活下去吧,因为你最喜欢自己了呀!」
「小、小遥」
小刺挤出了声音。在熊熊燃烧的光芒之中,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但她不想听。随着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遥高高举起了点滴架。
「我已经受够了!」
她往下一挥朝着基格纳斯的背部使尽全力地敲击、折断它!
她是这么打算的,但却办不到。
遥的手在颤抖。不,不只是手,那不仅仅能以发抖来形容。她动弹不得,恐惧、恐惧、这就是恐惧啊!
「剑鞘!」
被圣的声音唤回神,遥惊讶地望着小刺的身影。
火焰缓缓地向上延烧,集结。
朦胧不清的黑色剪影在燃烧的光芒之中浮现,横越的炽热剑身与扭曲挣扎的身影相互交叉,更显得格外醒目。
宛若黑白相间的十字架。
痛苦挣扎着的直线,和冷峻不为所动的横线,交织成被诅咒的命运的象征。
这情景使得童子守家的阶梯变得像个奇怪的祭坛。
遥将原本高高举起的点滴架抱近胸前。倾斜地拿着它。原本极为厌恶、应该已经舍弃掉的这个物品。现在就像是能击退邪恶的魔物的神圣武器一样。
夏罗的声音,冷冷地从火焰的另一方问道:
「小刺,你想起来了吗?」
回答它的声音,似乎是人的说话声。但那却是十分不像出自于人类,冗长且毫无喘息的叫声。有如海浪、如脉搏般、互相扭曲、推挤,形成许多叫声的集合体。
「快点!快去拿封印的剑鞘!」
圣发出悲痛的叫喊,被那声音当头棒喝的遥,感到自己全身都失去了力气。
拔去封印的剑鞘并丢下阶梯的人,就是遥。它一定就在楼下的某处吧。
现在能够去拿的人也只有遥和基格纳斯两者而已。
但她却动弹不得。因为恐惧。
基格纳斯也丝毫没有移动的迹象。甚至还弯起了细长的颈子,贴近遥的身旁,疑惑似的凝望着小刺的身影。
「小刺。你是小刺吗?还是,拥有其他名字的存在?」
夏罗以更加沉稳的语气问道。
此时,圣倒抽了一口气。尖声说着:
「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这把剑的原形了?」
「喔?那么你也?」
「这是怎么一回事!?」
遥叫出声来。
「佐佐冈小姐的剑,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没办法解开诅咒呢」
「那是」
圣踌躇着回答道。就在这句话之后
「吾等非诅咒,亦非祝福。」
从深红色光芒之中,传出了严峻的说话声。
许许多多的声音相互重叠,在那当中。也包括了小刺的声音。
「你是说那不是诅咒!?」
遥毫不思索地往前一踏,反问着声音。
「正是。吾等仅为命运,及力量。而现托付所择人之子。吾等之所有力量,为制裁之行使,赋予其手、目、心,及其生命。」
「制裁,是什么?到底要制裁些什么呢」
「人心之澄净,亦或污秽。」
「那又是为了什么」
「以此确认人世之终末,明定赏罚。」
遥霎时说不出话来。
诅咒之剑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大家都一样。
不,正确来说或许并不能说「大家都一样」。似乎也有几个人心里早就有个底了,如夏罗、圣等人。或许,连小刺本身也知道?
只要相信从那深红色光芒之中传出的声音。
小刺的剑是制裁之剑。
为了预言这个世界的终末这么一来。这件事再怎么想都是不容小觑的。
几个疑问在她的脑海中接连不断地涌现。
但遥只问了一个她心中最在意的疑惑。
「要怎么去制裁呢?」
「托付予吾等所择人之子,即佐佐冈支惠之手、目、心,与其生命。」
「我不懂,这么模糊不清的答案」
她站起身来,几乎要跌倒了。以点滴架充当手杖牢牢地握住,遥继续问道:
「那佐佐冈
小姐会变得怎么样?」
声音回答了。
「其为琐事,毋须特此一问。」
「琐事?」
「就是不重要的事情。不需要特别问这种事。他是这样说的。」
圣迅速地低声说道。
遥随即叫了起来:
「这关系到一个人的生命!怎会是什么不重要的事情!」
声音回答道。
「世事亦无是非之分。」
在这个声音之中,无庸置疑地也包括了小刺本身的声音。
遥想着,自己应该开口说些什么的。但却喉咙堵塞,舌头僵硬,她没办法好好站着,只得攀着点滴架,就这么滑着跌坐了下去。
她好害怕。
制裁之剑自然是令人畏惧的。
这座点滴架就是能与其对峙的武器。但紧握时感到过于纤细,挥动它觉得太过轻盈,往前一击又显得十分脆弱。
然而比什么都醒目的。是它正散发出光芒,并且带着脉动。
随着遥本身心跳的快速节奏,苍白地燃烧,又微微转暗,就这样不断重复。
燃烧、转暗、燃烧、转暗、燃烧、转暗、燃烧。
就这样重复、重复,接续着耀眼光辉和黯淡明亮的节奏,不断重复。
对现在的遥来说,这样的事实是无可抗拒的恐惧。
因为害怕到无计可施,她将点滴架抱在怀里,像要将它包裹住似的将脸凑近。边移动着屁股,缓缓退向后方。
在火焰之中。黑白相间的十字架不住痛苦地抽动着身躯。
每当那可怕的死亡之舞为之一震。炽热的剑便用力、用力地,如同黑色的木桩般,从直线向外错开、脱离、拔除。
是的,缓缓地拔离。
制裁之剑,正逐渐离开被贯穿的佐佐冈支惠的身体。
「小刺!」
圣尖声叫着。在这同时,崇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尼洛!?」
遥向前探出了身体。基格纳斯也低声鸣叫,开始全身扭动。
在阶梯上扫过正炽烈燃烧的深红色发光体,尼洛小小的身影使劲全力疾速钻了过去,直线跑下阶梯。
「噗啊呜喔耶!?噗啊呜啊!」
要拔出撞进墙壁的翅膀似乎有些困难,基格纳斯狂乱地摇晃着身躯。
「呀啊!」
遥紧紧抓住基格纳斯的背部。
「找到了!」
尼洛大声叫道。他两手高高捧着封印的剑鞘,匆匆忙忙地登上阶梯。
遥也清楚地看见了他的动作。但她就是怎么也动不了。
尼洛在小刺的身旁停下了步伐,摆好架势。不对,应该说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够、够不到!?」
以三岁小孩的身高。要把小刺胸前贯穿至背部的剑收进鞘中,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但是,遥却由于害怕从基格纳斯的背上摔落,只能一直紧抓住它不放。
「尼洛,这边!」
声音响起的同时,崇的一只手从深红色发光体旁伸了出来。
尼洛跑上前去,将剑鞘小心地交至崇的手中。
遥深吸了一口气,紧握住的点滴架早已被汗水濡湿。
「小刺!你不要动!」
崇的叫声,顿时被掩盖
「唔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流窜于屋内,令整个家里咯嗒咯嗒地震荡。
宛若将叫喊声化整为一束的,是那把正在燃烧的剑。
终于,剑抽离了她的身体。
光芒逐渐收回刀身上。双手高高将剑举于头上,少女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在众人眼前,一点儿伤口也没有的光滑肌肤,健康的胴体正赤裸着。
「小、小刺!?」
就站在少女身旁的崇,慌张地叫道,并马上将目光别开了。
佐佐冈支惠微微睁开阖起的双眼。表情茫然地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
在那瞬间,遥发现在小刺的身后有道银光闪烁。
「喝呀!」
随着必杀般的气魄,夏罗朝小刺跳了出去。
在它的眼前,崇正将封印的剑鞘伸向小刺。
劈咻!
夏罗两掌中的利爪发出尖锐的光芒。贯穿剑鞘,轻易地将它粉碎。
但,突击的气势被打断,一度着地的黑猫,目光仍停留于小刺身上叫道:
「别妨碍我!」
「夏罗!?难道,你想把小刺她!?」
「这是任务!」
「不行!」
尼洛叫着,往立成大字型的小刺脚边一抱。
仔细一瞧,他又惊讶地后退了几步,喃喃说道:
「好冰」
此时,基格纳斯终于将翅膀由墙上拔了出来。
「噗嗯嘎啊啊!」
基格纳斯打算在空中调整方向,笨拙地开始拍动着它的羽翼。
狂风卷起,世界为之回转。遥拼了命地紧抓住大鸟的背部。
在视野的角落,她看见制裁之剑发出一阵闪光。
铿轰!
随着这声轰响。遥全身被无形的强风所袭击,使她难以呼吸。
其后,她又感到牵往反方向似的暴风声横扫过身旁。
「哇啊啊啊!?」
就在遥的眼前,尼洛被狂风卷了上去。
「噗嘎!?」
基格纳斯吃了一惊,微微地倾斜着身子,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在没有时间思考的情况下,遥反射性地展开了行动。
她将点滴架伸向飘浮在空中的尼洛身旁。
尼洛的小手抓住了前端的T字形挂钩。
她看见宛如在空中游泳般的尼洛后方,天花板破了个洞。如果人能像子弹那样飞出屋子的话,那个洞就正好是像那样的大小吧。风,就从那个破洞往夜空中吹了出去。
遥将尼洛拉近身旁,紧紧抱住他,牢牢地攀在基格纳斯的背上。
风势终于减弱,低鸣的轰声似乎逐渐朝向某处远离。
遥抬头望向阶梯之上。
夏罗与俯趴在它身上的崇,心惊胆颤地抬起脸来,环顾四周。
抱头坐在走廊上的圣,怀中拥着一本老旧的笔记本。也颤抖着拾起目光。当她看见遥时。忽地垂下了眼帘,又再度巡视着周遭。
没有其他人在了。
「小刺。」
尼洛孤零零地嗫嚅着,抬头仰望上方的破洞。
「她走了。」
二
在那瞬间。能首当其冲将发生的事件留存在纪录中的客观档案,就属气象局的天气观测气压指数了。
正好在这个时期,三个台风预计将连续登陆日本列岛。这天晚上介于第一与第二号台风之间,在关东地方出现了气压数值的分水岭。
在那分水岭的正中央贯穿了一个深形的巨洞,第四号台风,忽然就这么出现了。
因前所未闻的异常现象。被取名为「佛比登(Forbidden)」的台风,气象卫星影像在正中央所映出的黑点,在那其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
公安调查厅所保有的极秘档案之中,记录了在那瞬间精力场的变动,和前后在数分钟之间显示事态经过的精力场图表。
记录者为「夏罗G」以及「奥拉克妮G」。
分析两者所记录下来的资料,结果显示识别标志「小刺S」精力场的深洞从图表之上消失的同时,佛比登台风也随之出现。
另一方面,关于识别标志「遥T」精气压的部分,并没有看到任何变化。
对于这样的事实,专家间的解释也为之分歧,持续了一段长时间的议论。
被视为最有力的一个假设,解释起因出自于识别标志「小刺S」所持有的咒障物的特异性,引起了不正常的现象。
关于这个咒障物品。没有任何的官方资料存在。
不过,在其后「一号仓库日记」。也就是在研究者间闻名的已故者童子守忘的遗物笔记当中,有着这样的记载。
『传说中。有把剑为了预言这个国家的终末而生。
那把剑没有名称、也没有铭刻。其性如铁,又如同水银,未定之形委身于暴风之中,化为雨露,也化为闪雷。
在人们的心灵困惑、混乱之时。它将由某处现身,为了行使制裁之任务。
为了制裁,它选上了一名活祭品。
剑随着暴风跃向活祭品。贯刺其胸,以评断灵魂的净秽。
若是拥有澄净灵魂者,即为吉兆。如为污秽者,自然情况相反,预言将出现不详之结果。
无论是吉或凶,传闻被选为活祭品之人的生命,将为剑所夺取,如露水般消逝,其手、眼、心将隶属于剑,成为制裁之使徒。
那么。所谓制裁为何?
假设预言之结果实属不祥,将其凶兆祈求为祥瑞之过程,又需要什么样如咒术般的方法?
对于这些事,我不得而知,也毫无了解的意愿。
行使制裁者毕竟为其剑本身,并非我、与身为同胞的人之子所能预先料想到的事态。
无计可施的事,就算知晓也毫无意义。
只是徒增忘却的辛苦罢了。』
这里所记载的「剑」,与识别标志「小刺S」所持有的咒障物是相同的东西,如此说法几乎已成定论。
那么,识别标志「小刺S」所面对的命运将会如何?语言之吉凶又是如何?
知道事实的。只有极为少数的人们。
三
「放开我,我要去找小刺!」
尼洛在吊网中胡乱挣扎叫道。
撒下那片网的新井久音,由于他吵闹的举动在空中被甩来甩去。
「尼洛先生,冷静、冷静点啊」
「吵死了,我才不会再相信机型生化体这种东西!」
「噗嘎、噗啊咕、噗咯噗嘎!」
恢复马桶姿态的基格纳斯也激烈地叫着,像是在为尼洛辩护一样。
坐在电视前的圣,无言地调高了音量。
这里是童子守家的客厅。
报导即时新闻的电视画面中,显示着平和市上空突然出现的台风形势图,但现在屋外却是安静得令人感到诡异。
那是由于这里正位在台风眼的中心。
遥趴在短短几个小时前,还排放着自制手卷寿司的桌上,一动也不动。立于她身旁的点滴架,一点一滴地维持着稳定的节奏。
夏罗窝在同一张桌子上,闭着单只眼睛。
从刚才就在室内来回踱步的崇,停下了脚步。向夏罗问道:
「还没有处理完吗?」
「再怎么说,精力场图表的资料量相当庞大,影像化处理是很花时间的。」
「不快点的话。事情可能就难以挽回了」
「那就别妨碍我。」
「你还真能这么冷静啊。明、明明都做出了那样的事」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崇。我话先说在前头,保护监察官的职责,是在一旁守护咒感者,并不是无条件的保护她。如果有必要,也会使用到利爪或细刀的。」
「也可以不需要用到那些东西啊,是你的话应该办得到才对!」
「嗯这倒也是。」
「既然这样的话!」
「别说了,崇!」
圣直盯着电视,冷冷地说道。
「为什么!?」
「那是它的工作大概吧。」
「工作?」
崇低声呢喃道,望向了夏罗。黑猫保持沉默,一动也不动。
他又抬头看着空中的新井久音,蜘蛛巫女连忙别开了视线。
「也就是说,那是一种试验?」
崇轻声说着,几乎要笑了出来。
「来历不明的诅咒物品。传说中的制裁之剑。那种东西是否真的存在,论谁也没办法确定。所以,实验是必要的。就是这么回事吧?」
黑猫牵了牵单边的脸颊,露出笑意。
蜘蛛巫女转过身背向崇。在它一手撒下的网中,尼洛叫着:
「叛徒!!」
「不是的。」
遥低声说道,抬起了略显僵硬的脸庞。
「夏罗先生和新井久音小姐,只是完成属于他们的任务而已。真正的叛徒,或许就连他本身。也在不知不觉间被蒙蔽了吧。」
「你说的是谁呢?」
圣直勾勾地瞪着遥。回望向那样的目光,遥淡然答道:
「我们可真是相似呢。」
「谁跟你!」
在圣叫出声的同时,夏罗睁开双眼,目光为之一闪。
「图像处理完毕,进行投影。」
从它眼中延伸而出的光线,在客厅的一面墙上映照出画面。
那是有后方所拍摄,小刺裸身赤体的半立体影像。
画面从尼洛抱向小刺脚边,却又吓一跳似的往后退开来的地方开始。
在那之后,小刺的全身浮现了蜿蜒曲折的红色图纹。
与刻划在刀身上的纹路相同,宛若群蛇、又形同相互交缠的藤蔓,如扩张于纸面上的火焰般,逐渐覆于小刺白皙的肌肤之上。是的,彷佛剑与肉体合而为一的情景
刹那之间,纹路发出了强烈的闪光。
这时,如纺锤般叽哩叽哩地旋转,纹路收敛成细细的线条。
小刺的身体被卷入图纹之中,化为一条红色的捻绳,如龙之子般朝天际飞去。
影像就这么结束了,夏罗的眼睛也恢复成平时的模样。
「到底去哪里了」
尼洛嗫嚅道。又开始摇晃着吊网。
「呐!我们去找她啦,呐!」
夏罗垂下了目光,冷酷地答道:
「我已经持续侦测过精力场图表上的精气压变动情形,但遗憾的是,并没有发现近似于小刺的任何资料。」
「我不会上当的!小刺她不可能会不见的!」
尼洛并没有哭,而是表现出十分生气的模样。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也无所谓似的。以挑衅的眼神直瞪着夏罗。
「我们约好了,说好要去芬兰找妈妈,我要跟小剌一起去,我跟她约好了!」
「」
夏罗宛如祈祷般阖上了双眼。
尼洛圆滚滚的大眼睛之中,此时才第一次浮现某种恐惧的神色。
「啊怎、怎么怎么会」
「一定没问题的,尼洛!」
崇开口说道。虽然那声音自然也带着无法止息的颤抖。
尼洛以求助般的眼神望向了崇。
崇回望着他,微微地笑了一下,说道:
「小刺会遵守约定,不会不见的。她一定会回来!」
「就是说嘛!」
「别说些毫无根据的话,崇。」
圣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如此说道。
这短短的一句话,使尼洛的神情再度蒙上阴影,崇的颤抖显得越来越激烈,那颤动并非出自不安或恐惧,而是由于极度的愤怒。
「你这胆小鬼!」
「你说什么?」
崇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讶异地转过头来的圣身边,一手指着她的鼻尖。
「就算没有根据!有的话也非说不可!」
「那不就是在说谎了吗」
「能对一切都毫无谎言地活着,我还没有那么坚强!」
「什!?」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是毫无意义的,圣。你常这么说对吧。我觉得这句话说得一点仇没错。不过,有的意义也会有毫无意义的意义存在啊。就算是事实,也会有帮不上忙的时候。与其这样!还不如选择有用的谎言!」
「可是谎言就只是谎言啊!?」
「也有也有会实现的谎言啊!那叫做希望!」
「无法实现的愿望。那只能叫作残忍而已吧!」
「总比被压抑到连动都动不了来得好太多了吧!」
圣显得有些退缩。
遥则是倒抽了一口气。
尼洛紧握住双拳,默默点着头。
而夏罗则睁开原本阖上了的双眼。
「那么,你看看这个吧!」
圣将老旧的笔记本推向崇的面前。那是祖母所留下的日记。
「要我看?」
「这是祖母所留存下来的纪录,上面写着关于制裁之剑的事。这就是小刺她已经不会再回来的证据。」
圣表情带着些许动摇,将笔记本递到了崇的手中。
崇读着已看得出摊开痕迹的那一页。
「什么嘛。」
接着,露出了笑容。
听到那声音的圣,惊讶地抬起脸来,困惑地望着崇。
「你为什么会是这种表情?那里面写的是」
「无计可施的事,就算知晓也毫无意义,只是徒增忘却的辛苦罢了吗。真像祖母的作风哪。这的确是她会说的话呢。」
「圣才该让头脑降降温吧,你仔细想过了吗?」
「想什么?」
「祖母她把这本日记收藏在一号仓库的理由。」
「那还用说吗,是因为想让我读这本日记啊。」
「是呀。可是,为什么?」
「那是大概,早就预想到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你是说她早就预测到小刺的事情?这个推理恐怕有困难吧?祖母她不可能拥有什么预知能力啊!」
「」
圣无言以对,陷入了沉思。
尼洛不满地挣扎着说道:
「我听不懂啦!?用我也听得懂的话说嘛」
「抱歉抱歉。这本笔记上写的啊,是」
崇将关于制裁之剑的记述,大略说明了一遍。
不只是尼洛,遥和夏罗、新井久音、就连基格纳斯也津津有味地听着。
「内容就是这样。」
「嗯,真有趣哪。那么,崇。我有件事想问你。」
夏罗说道。
「你们的祖母,忘小姐,她留下日记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就像刚才所说的啊,她想让圣阅读这本日记。」
「无计可施的事吗?像文字间所提及的。这种行为难道没有违背童子守家所肩负的使命吗?」
「那是即使如此,都必须让我们知道的事。」
「喔?」
「制裁之剑一定不像我们所想的那么稀有。在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说不定也经常性地出现。我觉得正因为是这样,祖母才会在这本日记上记录下来。制裁之剑确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某人必须独自背负的特殊命运。因此。我们也应该去了解这件事。」
圣尖锐地打断了他的话。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们明明什么也做不到。」
「我们能思考啊。」
「那只会生成另一个新的诅咒而已!」
轻轻地叹了口气,崇对着圣微笑。
「没办法的啊,我们已经知道该怎么思考了。就算再怎么被诅咒,都没办法停止,也不能停止。」
圣顿时结舌无语,双颊绯红地叫道:
「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你还不是只出一张嘴!」
崇的身体为之一震,笑容如受到打击般地消逝,但他仍朝圣瞪了回去,说道:
「那我去去就回来!」
圣发出了「咦」的声音,神情显得不知所措。
崇往电视上的台风情报瞥了一眼。奔出了客厅。
四
崇从玄关飞奔而出,跑往庭院大门的路上。被诅咒的运动鞋蹦蹦跳跳地跟了上来。紧咬在他的双脚之上。
这时,家门前正好停放着一辆卡车,阿浩叔和道生相偕下了车。大概是听到刚才小刺离开时的巨响,前来探视情况的吧。
崇向阿浩打了个招呼,只简单说明阶梯附近的墙壁和天花板坏掉的事,没有特别谈到事情的经过,对方也没有询问的意思。这个家因为受到诅咒的关系,屋子坏掉的事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要去哪,崇?」
道生都这么问了,他也不可能就这样置之不理。
「我去接她回来。」
「这是实验吗?」
「是实行。」
「知道了,路上小心哪。」
道生微笑着干脆地说道。轻轻拍了拍崇的肩头。
他点点头,朝着大门之外。大大地跨出一步。
然后转身面向家的方向。
在澄澈的夜空下,阿浩的背影悠然走向透着光亮的童子守家宅邸。席尔法从小狗屋飞奔出来,摇着它的尾巴。道生望向崇,一边蹲在大狗面前抚着它的头。
这里是我的家。我会回到这里的。
但是,我的使命并不是一直「待在这里」。
对这样自己说道,崇下定决心般地往前踏出了一步。
咻噜哩噜哩!
运动鞋上的诅咒立刻就发动了。往反方向迅速地迈开了步伐,崇紧握双拳,小小比了一个胜利的姿势。
向前走。
一直向前走。
当回过神来,崇发现远见遥正并列着走在他的身旁。
「我也要一起去,可以吗?」
「谢谢你,我想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小崇知道吗?」
「不知道。不过,这玩意儿一定会告诉我们的。」
崇面露微笑,低头望着自己脚下正蹦蹦跳跳向前走的诅咒运动鞋。
遥有些不安似的说道。
「这是双诅咒的鞋子吧?真的能够相信它吗?」
「我害怕和家人分开,所以这鞋子才会受到诅咒的。和现在不在家里的人牵起手来,一起回去。我终于明白那是属于我的使命,也同时是一种诅咒。」
「家人?」
遥像是感到不可思议般地反问道。
「如果说那是种撒娇。或许也没错吧」
崇微笑着,凝视着前方的夜路。
有道银白色的墙。那是灯火在风雨之中被晕染开的模样。
在平和市上空忽然出现的台风眼,界线就在此处。
「要往前冲了,遥。」
「佐佐冈小姐。她就在那里面吧?」
「大概已经不在了吧。」
「?」
遥疑惑地望着崇的神情,在进到雨之壁另一端的同时,瞬间转变成痛苦的表情。
惊人的狂风暴雨。
强风卷飞了输液袋,像是想夺走它似的。输液管挥动着发出声响,打在遥的脸上,她像是守护着两者般,双手将它们抱在怀中。遥的步调丝毫未减,紧紧跟在崇的身旁,提高了音量,以沉着冷静的口吻呼喊着:
「要去哪里啊?」
「去这双鞋想到的地方!应该说大概已经」
崇抬头仰望着空中,高声咏唱祖母的日记中所写的文句:
「那把剑没有名称、也没有铭刻,其性如铁,又如同水银,未定之形委身于暴风之中,化为雨露!也化为闪雷!」
呼喔喔喔喔喔喔喔,风的声响,似乎回应着这段话语。
唰啊啊啊啊啊啊啊,雨彷若夹杂着嘻闹的神情,打在两人身上。
崇全身迎击自天空降临而来的力量,大声叫道:
「这阵风雨就是制裁之剑!」
「你说什么?」
「你也看到了吧,刚才夏罗所拍摄的画面,制裁之剑,能够改变样貌,能变成狂风、暴雨。一定也能变成闪电的!」
「这样的话」
遥低声说着,突然抱住崇的手,靠了过去。
「哇哇!?怎、怎么了」
「差不多可以停下来了吧?」
「」
崇点了点头。此时,一直擅自跳上跳下的脚,也正好突然止住了。
暴风雨将站在原地不动的崇和遥重重包围,更加变本加厉。
将身体凑近彼此,仰望着天,脚踏大地忍耐着风雨的肆虐,渺小的两人就这么站在其中。
「我们,现在在佐佐冈小姐的身体里吧?」
遥轻声问道,崇回答:
「是啊。这暴风雨如果是制裁之剑的话,那就应该也等于是小刺才对。她改变了样貌,现在就在这里。」
「她能回到原来的样子吗?」
「我不知道。但是,一定有那样的可能性。不然。我的运动鞋也不会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问题是」
崇尽可能想冷静地继续说下去,不过声音里仍带着一丝丝的颤抖。
「小刺她能不能意识到我们在这里。」
「」
遥轻轻松开了抱着崇的双手。
两人原本紧贴的身体,微微地拉开了距离。
那道空隙间吹进了强烈的狂风,翻弄着输液袋和管线。
「遥?」
「我要试试看,她能不能够意识到。」
遥冷静地说道,双手握住了点滴架,高高往空中举起。
那上面萦绕着一阵光芒,脉动着,并开始散发出白色的亮光。
那道光,少女确实地感受到了。
好刺眼,好温暖。感到有些疼痛、羞涩,让人十分在意。
走吧,到那里去。
当她心中这么想,但有个声音阻止了她。
「人之子啊。」
「行使制裁。」
「完成所托付的任务。」
许多、许多的声音。声音声音声音声音声音。
过去。完成了许多次的制裁行动。
每次都有一位人之子受串刺之剑贯穿,被赋予制裁的使命。
一人、又一人、接连不断的人们至今已有无数的人。
在那接连不断的灵魂连锁之中,也包括了少女的存在。
「行使制裁。」
「行使制裁。」
呼唤着她的只有一句话,却重叠着无数的声音。
那么,心呢?
没有一个是相同的。
行使制裁,声音们如此诉说着。那么该制裁的是什么?又该怎么去行使?
她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但光芒持续点亮。
她觉得好舒服。
苍白地燃烧着,又微微转暗,光的节奏不断重复。
燃烧、转暗、燃烧、转暗、燃烧、转暗、燃烧。
就这样重复、重复、光线不断重复,不带任何的急躁。
只是存在于那里。
就算只是这样也好。少女心中如此想着。
现在,像是被光所召唤而来,另一道光芒自天空疾驰而来。
金色的光线,就像太阳一样
「小遥!」
化为巨鸟的基格纳斯刚降落至地面,尼洛就宛如从它背上起飞般奔了过来,紧紧抱住遥。突然。他惊讶似的说道:
「好热!小遥,你该不会生病了吧?」
「我没事的,安尼洛。」
「可是」
「不是小遥身上很热。是尼洛自己变冷了。」
「这样啊!」
尼洛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全身朝遥贴了过去。
「好温暖喔!」
「」
遥单手抚着尼洛的背,望向从基格纳斯身上降落的同伴。首先是夏罗,新井久音也跟着一起。
最后下来的是圣,她缓缓下至地面,有些恼怒地看着遥:
「很简单易懂的记号嘛?」
「那就太好了。」
遥
面带微笑。圣则是不甘心似的别过了脸。
这时尼洛抬起头来。神情严肃地向遥问道:
「找到小刺了吗?」
遥正打算摇头。却又仔细想了想。微微地笑着。
「没问题的。一定马上就会不,或许早就已经找到了。」
在说完这句话的瞬间,一阵闪光袭来,雷声轰隆作响。
遥尖叫着。抱紧了尼洛。
崇大声叫道:
「小刺!」
裸身、半睁着双眼、站成大字型的少女,将双手中的剑立于地面,出现在遥的眼前。
遥摇着抱在怀里的尼洛,笑着说道:
「你看吧!」
「小刺!」
夏罗迅速地跑上前,摆出宛如蝎子般的架势,将遥一行人掩护于身后。尼洛叫道:
「住手!!不要欺负小刺!」
「佐佐冈支惠早就已经死了,串刺少女小刺也已经消失。站在这里的,是制裁之剑,无名的力量与命运。」
「不应该是那样的!」
崇往前站了出去,强而有力地说道:
「小刺她没有死,就算被串刺过身体,她也一直活得好好的。」
「那是因为诅咒的力量所造成的吧。」
「既然如此,那么重要的事,祖母不可能没有写下来的!」
「唔唔!?」
夏罗不发一语,崇则继续说道:
「制裁之剑的出现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是按照常理,在被剑刺穿的瞬间,一切就结束了,应该马上就会行使制裁。会选择被称为剑的物品,也或许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吧,为了在瞬间结束一切」
「那么,你是要说小刺的情况是例外吗?但为什么只有小刺?」
「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因为灵魂的性质不同吧。」
「笑死人了,人类的灵魂是不会有什么差别性的。」
「那,还有其他的原因可以说明吗?」
「唔」
夏罗顿时陷入了沉默。
小刺亦或是看起来与她相似的少女,立于原地一动也不动。
打破沉默的人,是圣。
「就像崇所说的,这个人,就是我们所认识的小刺!」
圣呢喃般地这么说道,转头望向了遥。
「因为,她随着记号来到这里了呀。」
「」
遥点了点头。将高举着的点滴架,轻轻地放下地面。
尼洛从遥的怀中跳了出去,定定地站在小刺的面前。以十分认真的神情凝视着剑,而后抬起头来说道:
「可以送我妈?」
哼的一声,少女笑了。
「不行,小尼洛,这家伙可不能给你啊。」
「为什么?诅咒还没有解除吗?」
「是啊。在中途正要实行制裁的时候,就不小心被叫过来了嘛。」
小刺难为情地笑着,然后望向了遥。
「小遥,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不是吗?」
「你知道嘛,真厉害。」
遥想展露笑容,但却不如所愿。她深深吸了口气说道:
「我想向你道歉,佐佐冈小姐。你不是什么叛徒,只是以被赋予的生命,努力活着而已叛徒,其实是我才对。」
「耶?怎、怎么回事?」
小刺慌慌张张地问道,那口气和表情跟平常的她一模一样,遥不禁笑了出来。而内心的话,与笑声一同倾诉。
「我一直装作没有察觉到,欺骗了自己。不过,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对死亡感到恐惧,我害怕自己的生命就这样消失!」
「你真傻,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小刺笑着这么说道,风雨拍击着她抬头仰望天空的脸庞。
「啊啊,这阵暴风雨可真强哪,得快点让它停下来才行。」
「佐佐冈小姐,小遥可以继续活下去吗?」
「呐、小遥。雨是水。风是空气,这两者都很重要,但有时也会形成暴风雨,做些坏事。所谓的人心,也是像这样。这世上总是纷扰不断,右或左、白与黑。都是可以轻松互相替换的。不过啊,在总算是这样生存下来的世界上,也有那么一丁点儿好处的啊。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对不对?」
说话的声音显得沉稳冷静,似乎也有几分是说给自己听的。
遥使劲握紧了手中的但祸点滴架。
「我不知道。现在,我还是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可是,小遥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小刺露出开朗的笑容说道:
「那就好啦。好吧,接下来」
她再度缓缓地拿起剑。朝天举起。
尼洛后退了几步,抓紧了遥并说道:
「真、真的要吗,制裁!?」
「不完成的话,看来暴风雨是不会停的啊!」
夏罗再度摆出警戒姿态,像要制止它的行动般,崇高声问道:
「小刺!告诉我,你为什么还能够活着!?」
「什么嘛,这可是很丢脸的事呢。因为我啊,没办法去制裁别人,也难以决定是吉是凶,只能半调子的被串刺着,算算也这么活过三年了。不过,这一切,也只到今晚为止。」
「咦!?」
「你打算做什么,小刺?」
崇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夏罗全身带着杀气。
遥与尼洛互相紧紧拥抱。
圣握紧了拳头。
在狂风肆虐的暴风雨之下
「人哪,有生来注定该去完成的本分。」
小刺脸上带着豁然的笑容,说道:
「我能够去制裁的,就只有我自己。」
将制裁之剑反手一拿,小刺一鼓作气地刺穿了自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