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金色铠甲的英雄王——【裁定者】吉尔伽美什,依然站在最开始就身处其上的教会屋顶上。
虽然教会的屋顶上有不少地方都插着宝具,各处都在崩坏着,但可能是因为张开了相当强固的结界吧,现在还能勉强维持着屋顶的整体外观。
那从旁人视角来看,简直就像是美丽的舞蹈一般。
以实际观测到了那个光景的蒂尼为首的远视术式使用者们,都不由自主地被Saber那以非同寻常的速度在生与死的夹缝中舞动着的身姿夺去了视线。
这是王与王之间的争斗。
但,却绝非公平战斗,而是一位王者在试图逆袭另一位稳居在高处的金色之王的构图。
反过来说,这也像是更高位的王者在向下位的王者发出审判一般。
但是,他正是因此而进击。
既然同为王者,其优劣自会因时势而变化。
这是为了争夺那片高处的战斗,那么如今两人的攻防,可以说是同为王者的灵基之间进行着的,世界最小规模的【战争】吧,
说到底,一边的王拥有由子民打造,再由王收集起来的财宝。
而与其相对的王,则只有七位【支援者】就是了。
身为裁定者的金色之王,毫无大意地向Saber倾注攻击。
但是,面对身着黄金的王,曾被誉为【拥有狮子心】的王者的进击并为停止,而是进一步加速地穿过生与死的间隙。
神速。
英灵之间的战斗通常在人类眼中都是脱离人类之物。
但即便将此也考虑进去,Saber的速度都可以说是稍显异样的程度了。
作为英灵的基盘性能的速度。
加上了魔术性质的增幅(Boost)的速度。
以及自座被赋予的,与其逸话相关联的某些只能说是【加护】的速度。
通过将其全部组合,他以作为英灵来说也是特异的速度在化为战场的建筑之间四面八方地跳动,绘出圆状轨道的同时一点一点地缩短着距离。
狮心王的军队一旦开始进军,那简直等同于割裂大帝和海洋的暴风。
——“拥有避风的加护的将军才终于将其阻止了。”
那是足以在传承中如此讴歌的,无以伦比的进军速度。
以比通常行军时快上三倍的速度在战场上驰骋的狮心王,终于将距离缩短到了能以其剑触碰到对手的距离。
“嚯?虽然莽撞,但还是站在了我的面前吗?”
说出简直像是在说“总算开始了”一般的话语,金色的王一边继续释放【王之财宝】一边向背后飞跃,再度与其拉开了一段巨大的距离。
但,这也给予了Saber绝好的机会。
“——【永恒遥远的……胜利之剑!】”
Saber的剑闪耀着,斩击化为巨大的光之带,向在空中飞舞的金色弓兵飞袭而去。
而吉尔伽美什则在自己的前方让无数的盾牌显现,让这条光带雾散而去。
“居然用这种只是在模仿星之遗物的假货指向我啊。如果不是在裁定中的话,这已经是万死有余的愚行了杂种!……嗯?”
扩散开的光散去,将盾牌散开后,至今位于前方的Saber的身姿却已然消失了。
然后,在落地的自己的身后,已经倾斜下来的教会的屋顶下方,(吉尔伽美什)感觉到了膨大的魔力。
眯起眼睛回过头来的金色的Archer眼前,是摆出架势的Saber1的身姿。
“——【永恒遥远的……胜利之剑!】”
以自斜下方向上劈的形式放出的第二条光带,虽然这和之前一样被无数的盾牌防下了,但受到了远胜于刚刚威力的攻击,盾牌被其压回,而金色的王的身体也向空中上浮数米。
“你这……”
金色的王者在盾牌的间隙中确认到Saber手中握着的是自己之前射出的宝具。
“刚刚不是说过借来用用了吗?”
紧握着手中长剑形的宝具,Saber一瞬间到达浮空的敌人的正下方,再一次让剑缠绕辉光。
在第一次的真名解放中,最开始握在手上的装饰剑已经随着那一击而粉碎了。
但,缠绕着神代气息的宝具却在第二次真名解放后依旧健在,继续拥有着其作为宝具的性质。
就那样以将魔力放出版的形式,理查放出了第三条光带。
金色的王在正下方展开盾牌防下这一击,但身体则被其压向更高空。
然后,第四条光带。
丝毫不打算给他重整旗鼓的佳慧,Saber在教会房顶上向天空继续放出了第五,第六条光带。
而更可怕的是,这种感觉正在慢慢缩短,在斩击数量超过二十的时候,光已经完全没有中断,成为了一条巨大的光带从地上向夜空射出。
这也是,既可说是无限的连击,也能说是永不终结的强烈一击吧。
**
数分钟前,医院前,停车场。
稍微回溯一下时间。
在医院和大道之间设立的停车场。
那拥有适度的广阔面积的空间,由于驱散旁人的影响几乎没有车辆停在那里。直到约翰被吹飞的医院门口处毫无障碍。
以约翰受到攻击为契机,还拥有余力的警官们一同动了起来。
他们的手上,各自拥有着不同的【宝具】。
原本只是早已失去了神秘和魔力的遗物的武具,经由Caster之手而成为了被书写上传承的【伪造宝具】。
可以说,包括佯攻和从死角处发动的偷袭,他们已经把能想到的手段全部加入了攻击中了吧。
实际上,相比与Assassin战斗时,他们的配合度可以说更加上升了。
但是——在夺走了Berserker的宝具,获得了恶魔之力的那个Archer甚至连躲闪或者用手中的武具抵挡攻击的行为都没有,将飞向他的刃物或者箭矢弹丸全部直接用身体承受了下来,而且完全看不出有对他起效。
“可恶……这家伙也和那个叫杰斯塔的死徒一样吗……”
警官中的一个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在他们的脑中浮现出的,是警察局被蹂躏时那瞬间的记忆。
在如今可以说是将当时的情况再现一般的状况面前,【二十八人的怪物(Kuran Karatin)】们却完全没有“逃跑”这一选项。
如果在这里撤退了,被称为【正义】的他们就失去了存在意义。
和约翰同样,身体中寄宿着局长那近乎暗示的话语的他们,却也不希望同归于尽,而是在考虑着如何才能阻止眼前的怪物。
即便在他们思索着的时候,异形的Archer依旧继续着他的脚步。
但是,向要害发出的攻击全部都被敌人身上的那块布料阻止了。而向露出的侧腹或者手腕之类的地方放出的攻击,虽然和攻击布料时不同,有【攻击击中了】的感觉,但却没有达到【给予了他有效打击】这种程度。
恐怕是在布料的完全无效化能力的基础之上,单纯的肉体规格也非比寻常。
而且,虽然警官队没有正确理解发生了什么,但如果考虑到对方夺去了那恶魔之力的话,那么看来那部分的耐久力和魔力耐性恐怕也叠加上去了。
那么,眼前的敌人,不是已经没有弱点了?
在警官队队员的脑中浮现出“放弃”的字眼时,异形弓兵则是一步步,切实地在前进着。
“……?这家伙?为什么不一口气攻过来?”
一个警察如此说道,而另外的警察官也回应道。
“确实,明明我们这种程度一瞬间就会被他打散……”
对此,在仅隔一步之遥的地方,冷静地观察着局势的女子——局长的副官,也是【二十八人的怪物】的中心人物之一的贝拉·利薇特说道。
“恐怕,是在警戒着我们吧。”
她在身为警官的同时,也是地地道道的魔术师。
虽然是作为魔术师家系中的妹妹而出生,但由于姐姐的魔术回路过于贫弱,因此身为妹妹的她在继承了魔术刻印的母亲身边被养大了。
姐姐艾米丽雅完全不知道魔术师世界的事,作为一个医生在雪原市工作着。
由于她的家系是控制这场圣杯战争的协助者,因此继承了这一位置的贝拉则以从母亲处继承一部分魔术刻印的形式参与了此次圣杯战争。
即便她只是个还没完全移植所有刻印的半吊子继承者,但即便如此,她在【二十八人的怪物】中依旧拥有着出类拔萃的实力,可以说是警长的一柄尖刀吧。
而她接下来采取的行动是从腰上的装备腰带中,拿出了与现代装备相符的一只小小的玻璃制试管。
她将试管投掷到敌方弓兵面前,用手中有着特殊装饰的左轮枪狙击试管。
子弹正确地命中了试管——下个瞬间,在广范围内,烟幕向周围散开。
这不是单纯的烟幕,而是包含着能无规则变换性质的魔力的干扰用
烟幕。
理所当然,看到了这会遮挡视野的深色烟幕的扩散,,弓兵低声说道;
“……竟然耍这种小手段。”
然后大幅地横向跳跃,仿佛要避开烟幕一般移动了他的巨体。
贝拉的预测是正确的。
异形的弓兵——阿尔喀德斯警戒着并非警官队其他要素。
突然出现的Saber,与他开始交战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虽然现在他们相互处于交战状态,但不知什么时候便可能会将矛头指向这边。
以及,在Saber那一边还感觉到了其他英灵的灵基,最开始时那将自己试图破坏医院的一击用水之盾防下来的迷之魔物的气息也没有消失。
这并非规规矩矩地战斗的决斗,而是瞄准对方的破绽,并且连一丝空隙都不能向背后露出的,没有终点的乱战。
明白这点的阿尔喀德斯,虽然能够一瞬间屠戮在周围散开并向这边发起攻击的警官队,但由于不能露出任何的破绽因此必须慎重行事。
正是因为警官队们拥有着一定的实力,才会变成这样的状况。他们积累至今的事物,赌上自己的性命的觉悟绝非无用。
在场的警官有25个。
局里剩下的只有警长的护卫和情报人员,先遣队虽然准备去目标病房处,却因为弓兵操控的地狱魔犬——刻耳柏洛斯的出现,还没有任何人到达病房。
“要派几个人去繰丘椿的病房吗?”
持有弓之宝具的女性警官小声说道,而贝拉则静静地陈述自己的观点。
“若是与附身在繰丘椿身上的从者相敌对的话,少人数只会白白死去。如果要去的话,合适人选是单人便可应对这种情况的Berserker,但是……”
Berserker的灵基受到了重大的损伤,恐怕已经由弗拉特的令咒而脱离了战场了吧。
“……如果那是明白他的目标是繰丘椿的从者的话,应该会为了守护御主而采取什么行动才对。既然她还没有离开病房,要么就是对方还没有察觉到这一情况,要么就根本没打算守护她……还是说,是认为根本没有必要移动,拥有绝对能保护她的自信?到底是哪个呢?”
一边希望是最后的选项,贝拉再次向周围投出了复数的试管。
使用了魔术投掷的小瓶仿佛要将周边都囊括一般飞向天空,然后(贝拉)迅速将它们全部击碎,和之前一样的烟幕向周围扩散开来。
贝拉原本准备乘阻止他的间隙,指示某人作为前往病房的斥候的,但是……
“没用的。”
异形的Archer扇动其背后的恶魔之翼,在周围引起了缠绕着深色魔力的风。
那拥有着不祥魔力的风化为数个小型龙卷,仿佛要将烟幕啃食一般开始将烟幕束缚了起来。
“这种东西……到底要怎么对付啊……”
一个警官面庞抽搐着如此说道,而警官们的脸上也开始泛起绝望之色,就在这时——
一个黑影穿过了烟幕的空隙。
“住手,没用的!”
虽然由于暴风和残烟而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察觉到对方身着的是和自己一样的制服的警官们异口同声地说出了阻止的话语。
实际上,阿尔喀德斯也将这视为无谋的突击。
被自己紧逼着的警官无论使用怎样的攻击,也不可能对自己起效。
虽然用拳头攻击的话确实能无视那狮子的毛皮的加护,让攻击起效吧,但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相当的魔力的话连擦伤都无法造成吧。
如果拉弓的话那个瞬间会占据双手,这对其他的英灵来说会成为自己的破绽,这是显而易见的。
特别是那个英雄王。虽然现在打算将Saber斩于马下,但不知什么时候就可能向这边打出必杀一击。或者说,如果那直击了神兽之裘的间隙的话,只是流弹都可能造成致命伤吧、
如果是变质之前所拥有的那拥有十二条命的宝具的话,就能全不在乎地全力引弓搭箭了也说不定——但现在并不能能够露出这种间隙的情况。
那么,就和最开始被自己打碎了头颅的警官那样,用挥舞手腕的一击将他吹飞即可,他如此判断。
阿尔喀德斯甩甩手腕,等候着那隐藏在黑暗与烟幕中的警官向这边逼近的时刻。
然后——在这瞬间,在他的背后感觉到了有莫大的魔力膨胀了起来。
“!”
——这个魔力……是Saber吗。
与吉尔伽美什争斗着的那个Saber,似乎放出了什么宝具。
虽然感觉到那个魔力并非向这边,而是向天射出,但阿尔喀德斯还是没有将注意力从逼近眼前的小小威胁上挪开。
那是因为即便对何等弱小的敌人也不能放松警惕的想法而采取的行动吗?
不。
他并非没有移开注意力,而是没能移开。
这是他拥有的【心眼】发挥了作用吧。
这并非本能,而是积累至今的技能、经验、以及锻炼至今的五感和构成他血肉的一切,支配了他的灵魂,拒绝让他转移目光。
现在,真正应该警戒的绝非其他的英灵,而正是逼近到眼前的这个警官。
、他积累至今的一切,如此宣言着。
至于理由,他很快就明白了。
在阿尔喀德斯背后贯穿天际的光柱,照亮了逼近过来的警官的脸。
当阿尔喀德斯看到了那稍微从被龙卷包裹着的烟幕的缝隙中露出的脸后,惊讶道。
“……什么?”
那毫无异味,就是不久前被他打碎头颅,击飞到医院入口的那个男人的脸。
“哦哦哦哦哦!!!!!!!”
警官发出了无法构成语言的雄叫,向大地一踩,
那瞬间的加速超越了这边的预测。
比起打算防御的手腕达到的速度更快地,那小个子的身体以炮弹般的气势向阿尔喀德斯袭来——
向被布包裹着的异形弓兵的鼻梁,从布料外来了一记狠狠的膝撞。
“约……约翰?!”
警官们也发出了吃惊的声音。
刚刚他被击飞时,很多警官队都想象出了“即死”二字。
即便约翰拥有魔术回路,也没有代代相传的魔术刻印。
如果拥有能在濒死状态下发动自我修复的魔术的刻印的话另当别论,但这不可能帮到压根不存在刻印的约翰。更何况,他还以与刚刚简直判若两人般的力量出现了,谁都想象不到。
但是,他确实出现了。
他此时是身缠远远超越通常魔术师的魔力,并使用这份魔力将肉体和神经强化了数倍的状态。
——约翰。
——原来如此,这个男人的名字是约翰吗。
受到了飞膝撞的阿尔喀德斯就这样向身后飞去。
——但他依旧冷静地一边将对方的情报收入脑中一边在空中回转身体,稳稳地以足落地了。
但是,约翰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身后,将他的脚甩开。
“嚯……”
发出仿佛感慨一般的声音的阿尔喀德斯单手扶住地面,用另一只手挡住了逼近过来的约翰的攻击。
嘎吱、嘎吱,肉和骨头在相互碾轧般的声音响起,阿尔喀德斯的全身都遭受到了冲击。
而约翰则就那样进行着徒手的连击,丝毫不给阿尔喀德斯架起弓的机会地不断对他施以打击。
——发生了什么?
——和刚刚判若两人……不,成长了,应该这么说吗。
即便作为魔术师来说,这也早已超过了常人的领域。
生前积攒的经验告诉他,眼前的警官体内膨胀的力量,已经达到了匹敌古代希腊与他战斗过的敌军将领的膂力的程度了。
——宝具之力?还是说Caster做了什么?
阿尔喀德斯虽然确认对方确实对自己造成了伤害,但那还不足以唤起他的危机感。
和亚马逊女王用宝具殴打过来时相比,他只感觉到了被小孩子打了一拳的程度的疼痛而已。
但是——他向眼前的男人展现了最大限度的警惕。
——为什么?
一边受到连击,阿尔喀德斯一边思考着。
——我到底为什么对这个男人抱有警戒?
与这种程度的打击相比,背后席卷而起的魔力的聚合才是更加应当警戒的对象才对。
但是,他积累至今的一切,都在警告他不要将目光从眼前的人类身上转开。
——膂力确实超越人域,但那还不及拥有战士之相的英灵。
那么到底为何,他一边思考着一边不断受到连击——他首先发现了敌人攻击中的不自然之处。
——……为什么,封印着右手?
在使用肉体进行连击的时候,眼前被称为约翰的警官完全没有用右腕进行攻击。
——这个重心的差异……义肢吗?
在进行着零点几秒为单位的攻防的额同时,阿尔喀德斯瞬间便分析出了对手的动作中的违和感的真身。
然后,开始思考“那么那义肢究竟是什么?”
——是在其中装着武具么?那样就不可能通过这层皮衣。
——不,这个男人应该已经理解这点了才对。
——那么,应该视为其中设置了魔术吗?
阿尔喀德斯一边闪避者在极近距离下逼近过来的约翰的攻击,一边将自己的全神经集中在了他的右腕上。
——果然,有什么……
——不,这是……?
有气息。
那特有的魔力,或者应当说是诅咒的【气息】,虽然只有一点点,还是从男人的义肢中漏了出来。
那残留着丝毫的神代的残渣的【气息】掠过阿尔喀德斯的鼻腔和肌肤的瞬间——
顿时,一股恐惧的寒气爬上了阿尔喀德斯的颈椎。
那作为英灵的本能,使他在意识到了【那个东西】时,仅一瞬间陷入了惊愕的状态。
再怎么改变了灵基——【那个东西】对他来说也有着特别的意义。
正因为比任何人都将其视作危险,比任何人都知道其恐怖之处,自己也在特别的箭头上沾染了那东西。
“你这混蛋……!”
阿尔喀德斯吼叫的瞬间,约翰的右腕发出了暗光——手甲发生变形,露出了独特形状的刀刃。
那简直是如同拥有意志的诅咒一般,黑色的液体在义肢的刀刃周围蠕动着。
曾经弑杀了诸多的英雄,就连某个大英雄也被其追逼到自杀的地步,作为神代屈指可数的灾害和最糟糕的诅咒——海德拉的毒液。
那缠绕着凶猛无比的毒液的刀刃,向阿尔喀德斯的布的间隙处逼近。
——怎么可能!
——连这种时代,也还留着吗!?
——那条水蛇,应该不再存在在这个表面了才对!
这个时代的魔术师们,远不及神代的魔术师们。
但是,在操纵神代的残渣这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聪明。
如果考虑自己那同样将咒毒之泥寄宿在身上的御主的话,敌人也可能拥有【海德拉之毒】这种事情事先应该想到的。
在能杀害自己的武器面前,阿尔喀德斯紧握手中的弓,全力向后跳去。
“……快点!去医院!”
确认到这点的约翰,如此向一旁临近的警官队的同伴说道。
“我会尽可能争取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保护好对象!”
“虽然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Caster先生好像干了什么!”
然后,刚刚说完便打算继续飞奔的约翰——突然,这次是他的全身开始布满寒气,不禁停下了脚步。
“……?”
全身渗出了冷汗,约翰的目光凝重了起来。
站在20米以外的位置的异形弓兵,他那全身涌出的威压感,比起之前要提升了数倍。
面对那正欲违抗身上的寒气出手的约翰,异形的弓兵仿佛在表达敬意一般说道。
“拥有杀害我的手段的人啊。”
“我便认同你,作为我的敌人吧。”
**
晶丘最上层。
“吉尔伽美什大人!”
身处晶丘酒店最上层的蒂尼,并非通过远视术式,而是用自己的眼睛捕捉到了自己的从者的王之身姿。
吉尔伽美什已经被压上了与酒店最上层的己方据点同等的高度上了。
那金色的铠甲已经被更为闪耀的光带完全吞噬了,以目视已经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了。
不仅是蒂尼,周围的【部族】成员们的眼睛也瞪圆了。
那从教会的屋顶延伸至天际的光柱,还在向目所难及的更高处上升着。
再怎么是英雄王,被那力量的奔流吞没了的话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如此认为的蒂尼,正准备使用令咒进行紧急撤退时——
她在那光之柱中,感觉到了剧烈膨胀起来的吉尔伽美什的魔力。
正确来说,是在他的周围,出现了巨大的魔力凝聚体才对吧。
那和他至今为止做的是一样的。
只是将宝物库中的宝具,从空间中射出而已。
但是——这次的宝具展开,和至今为止相比性质上有所不同。
无数的宝具各自缠绕着膨大魔力的同时,化作了一个巨大的波浪将光之奔流淹没,全力地将光带雾散。
虽然至今为止都只是单调地射出宝具,但现在却可以看出宛如巨大的蛇一般的复杂的动作。
但是,那并非以魔力操控着宝具——从四面八方的空间中伸出的金色锁链,一边绑缚着宝具之群,一边强行修正着它们的轨道。
从被雾散开来的光中,吉尔伽美什现出身形,就那样通过将宝具之雨收拢,使其化为宝具之河,伴随着激烈的波浪向下倾注。
那简直就像将Saber发出的光芒吞噬并突进着的巨大的金龙一般。
**
教会。
不断在屋顶上发动宝具的Saber,感觉到了自己发出的魔力正在被压回。
然后,看到了那逼近自己,被压缩了的宝具之群,不由得脸颊上流下了汗水。
看到了那向自己逼近的巨龙般的宝具之群的Saber,一瞬间向下看了看——
就像在逞强般笑着,将自己的魔力注入到了接下来的一击中。
**
“什么?发生了什么啊……?”
另一方面,就在Saber1的正下方。
教会中,他的御主绫香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从窗户周围的样子来看,似乎教会的屋顶上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光。
但是,并非魔术师的绫香,没有办法确认外面的情况。
身为监督者的神父,吃惊地向她搭话。
“小姐,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吗?”
“诶……?这么说来,好像有一点懒懒的感觉……”
“有一点,嗯……”
稍微思索了一下,汉萨说道。
“小姐,你是什么?”
“诶?”
“能给予英灵那种程度的魔力,非比寻常。至少如果不是被称为一流的层次的魔术师的话,现在魔力应该已经枯竭了……”
“就算你这么说……我就连魔力是什么都不是很明白……”
看着像困扰着一般皱着眉头的绫香,汉萨以含有浓厚兴趣的目光观察着她。
“不,现在不是问答的空闲呢。最好向更深处移动。”
“……为什么?”
神父一边看向教会的天井一边说道。
“虽然强化了结界,不过屋顶看来也差不多要塌了。”
“?!”
然后,下一个瞬间,屋顶的一部分发生了巨大的崩落,从那里,一个身影掉落下来。
多亏汉萨瞬间拉了她一把,绫香才免受了瓦砾的直击。
但是,在她将现在的状况记录在脑中之前,从洞穴开口处传来一个男人尊大的声音。
“虽然我是打算将教会整个消灭的呢。应该说,真亏你挡下来了,吗。”
那是身着金色铠甲的男子。
虽然铠甲的各处都碎裂了,但他还是一副泰然自若地样子抱着双手,俯视着教会中间堆积起来的瓦砾的中央。
“诶……?”
绫香,在看到了那个铠甲男人的瞬间,绫香感觉到自己的脑浆仿佛都剧烈地摇了起来。
正确来说,是在看到那个男人的脸的瞬间。
她察觉到,自己在几年前好像看到过非常相似的脸。
而且还是在和这里一样的教会中。
沙沙、沙沙、脑髓摇动着——那甚至出现在了视野中的杂音之间,那个戴着赤色头巾的少女出现了。
“嘶……”
打算抱紧脑袋的绫香,突然察觉到了。
那身着金色铠甲的男人,为何会对那瓦砾中间搭话。
——“真亏你挡下来了,吗。”
谁?挡下了什么?正打算思索的绫香,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因为她察觉到了躺在瓦砾中央的那个人的真实身份。
因为身上插着数把剑和枪,绫香在一瞬间将他误认作了瓦砾的一部分。
那毫无疑问——是不久前还在和她一同谈笑着走在路上的,Saber的身姿。
虽然心脏和头部没事,但腹部和肩口,大腿等各处都被数件宝具穿刺,通常人类的话无疑已经成为尸体了。
“Sa……ber……?”
在认识到这件事的瞬间,她的视野中,无论是杂音还是赤色头巾的少女都消失了。
虽然差点就要瘫软在地,她还是勉强地站稳,想要靠近Saber,但却被瓦砾绊了一下,扑通地摔倒了。
可能根本就没把绫香放在眼里吧,屋顶上的男人继续对Saber说道。
“明明避开的话也不会受伤了,是打算保护这座教会吗?本来以你的自大无礼来说我应该诛杀你的,不过从结果来看你确实把那一击抵消掉了。总之先夸奖你一下吧。”
而一直都没动的S
aber的身体轻轻动了一下,嘴角处歪了歪,回答道。
“这还真是……光荣啊。”
Saber已经奄奄一息了,但还是仰望着金色的英灵,说道。
“没想到你竟然想毁掉教会啊。要是遭到天罚我可不管哦?”
“无聊。众神的怒火那种玩意,我早就受够了。”
“众神……是吗,多神教的地方吗……按你的说法……哈……你……不,你们就是【原初的旅人】吗……”
即便嘴角流出鲜血,依旧笑着的Saber。看着这样的他,金色的英灵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嘲笑,只是高傲地问道。
“杂种,你……里面包含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可不是你的那些随从。是关于你灵基本身的源头。”
面对奄奄一息的Saber,屋顶上的男人以淡淡的语气继续说着。
“不管怎么说,你似乎还没有战斗的理由。用那种心境就敢向我发起挑战,这才是你最自大无礼的地方啊,杂种。在我的宝物面前只抱有乱七八糟的欲望的话,那么就和你体内包含的所有一同腐朽消失吧。”
然后,就那样抱着双手,在他头顶之上产生了空间的扭曲。
“我要下达裁定了。在此之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虽然想这么说来着……对了……那个供给魔力给我的孩子不是御主……她只是被我单方面榨取魔力而已……”
听到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的绫香瞪圆了双眼。
因为她已经猜到Saber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住手。
——不要说。
虽然她想出声,喉咙却没办法好好工作。
在她艰难地呼吸着并又一次摔倒的时候,Saber静静地笑着说道。
“她没有和你敌对的打算……能不能考虑一下。”
“可以。但是,说到底只是考虑,你可别忘了这点啊?要是我认为她是无聊的存在的话就会让她消失,和别的杂鱼不会有什么区别。”
然后,他缓缓举起一只手,身着铠甲的男人准备向Saber吐出话语。
“杂种,我给予你的裁决是——”
但是,这句话却没能说到最后。
身着黄金之铠的英雄,就在这时——
**
数分钟前,大道上。
“那是……约翰……吗?”
现身拯救了己方的,正是不久前应该被打碎头颅吹飞了的同僚才对。
那个突然展现出远超人类的动作的他,简直是【重生了】一般的状态,【二十八人的怪物】的成员们的心中都充满了困惑。
而打破这种情况的,是凛冽地发出声音的贝拉。
“前卫退下,充当后卫的盾牌!后卫全力掩护约翰!”
平时很安静的她所说出的话语,让全员回复了意识。
警官们架起各自的宝具,以她刚刚所说的队形将异形弓兵包围了起来。
即便是拥有近战武器的队员,以那个弓兵为对手的话也只是碍手碍脚吧。
那么,警官们作出了判断:先以后卫的远距离攻击迷惑敌方的眼睛,如果那确实是约翰的话,肯定会明白要如何和后卫配合才对。
然后,以这种形式不断支援着约翰,再乘着战况能达到她们预期的目的,将警官中的半数送进医院内部,但是——
从敌方处飞来的数根箭矢,一瞬间就打破了他们的阵型。
即便架着大盾宝具的大个子警官打算将它防下,但箭矢在命中的瞬间却产生了如同粘着型手榴弹在盾牌表面炸开那般的冲击,就那样将他向后远远地吹飞了。
而且那竟然还不是对方将弓弦拉到极致所释放的一击。
那不过是仿佛看见破绽而射出的,牵制用的数根箭矢中的一根而已。
警官们确实感觉到了。
己方之所以没有和这条街的景色一同化为肉片,只是单纯因为那个英灵还拥有理性,以不知是御主的还是自己的判断在某种程度上顾虑者【神秘的隐匿】这件事俄而已。
在他最开始带着三头犬出现的时候,还觉得他是个根本不考虑这种事情的恶贼,其实是相反的。
对那个英灵来说,比起使出自己的全力,放出三头犬那样的野兽啃食对方的血肉反而才更符合【神秘的隐匿】。
“难道,就没有什么弱点么?!”
警官中的一人大叫道。
确实约翰的动作简直就像英灵一般,但对手英灵的强度却完全凌驾在他们预想中的英灵的强度之上。
拥有那种强大的英灵恐怕只有吉尔伽美什和第一天与他在沙漠展开了激烈冲突的那个被想定为Lancer的英灵了吧。虽然当初他们是这么想的,但如今他们深刻痛感到了自己当初的判断太过天真了。
但是,他们的能力不及英灵这种事情是从最开始就明白的。
现在要支援同样处于他们计算之外的约翰,起码要将对方逼退才行。
对对方来说,应该也很清楚即便将己方全灭,也不代表他们能对御主和从者直接出手。
那么,至少如果能让他们产生“再干下去就不划算了”的想法就行了。
虽然警官中的数人都是这么想的,但是——
中途,他们突然察觉到了,在异形弓兵的背后还有和约翰不同的其他警官在。
“!”
原本警官们想出声提醒他遵守贝拉的指示,但是一旦出声提醒的话就会被对方察觉到的吧。
就在他们考虑那个无视指示的到底是谁而注视着那个警官的瞬间——他们察觉到了。
原本应该只有一人的警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两人,然后,在下个呼吸间就增加到了四人。
也就是说,那不是他们的伙伴。而是之前和弓兵战斗时化作了警官身姿的英灵——从者Berserker。
但是,那也被轻易击溃了。
即便完全没有看向背后,弓兵只是扇动自己背后的异形之翼,就将最开始向他袭去的数个杰克切碎了。
“……还能动吗?”
没有看向背后,弓兵却发出了含有一半感叹和一半吃惊的感情的声音。
在这么说着的同时,他还是在继续以弓将约翰的攻击不断弹开。
对应背后袭来的,将气息和声音都消除了的杰克的那个超感觉,真可谓是真正的心眼。一边想着这种事,剩下来的复数杰克中的一人发出声音道。
“真亏你能把刚刚夺到手的翅膀那样灵活的运用啊。”
即便在他说出这句话期间,其他的杰克们依旧在向弓兵袭去。
新增的杰克们甚至已经不是警官的身姿,而是单纯的居民或者医生,男女老少的各种各样的身姿了。
可能他已经连统一为警官的姿态的余裕都没有了吧。那看起来既像是为了讨伐如同从传说中出现般的恶魔的人们,也如同一群为了祈求活命而追着他的可悲的人类之群一般。
“可笑。”
结果,面对这样比起先前力量下降了的杰克,他的动作已经不存在破绽了。
弓兵不知是不是也理解了这一点,将意识的大部分都转向了眼前的人类警官那边了。
但是,这个评价在下个瞬间就被颠覆了。
因为从杰克的阴影中伸出无数的黑腕,缠上了他的身体。
“嗯……?”
影子。
那仿佛要连夜色都一同吞没掉的漆黑漩涡,将周围的空间都包裹了进去。
弓兵——阿尔喀德斯很快就察觉到了这是魔术,在以弓与约翰的义手相互角力的同时,将意识转向周围。
接着,他注意到了景色的一部分产生了扭曲。
“……混账魔术师,总算从藏身的洞穴里钻出来了吗。”
判断出那是Berserker的御主的阿尔喀德斯,立刻看穿了那个影子到底有什么意义。
那只是单纯的障眼法而已。
如果是直接对自己造成危害类型的魔术的话,应该根本无法伤害到自己的身体才对。
虽然如果对方是神代魔术师的话另当别论,但只要Berserker的御主不是神代英灵而是人类魔术师的话,这就是不可能的。
根据自己的御主巴兹迪洛特·科蒂利奥所提供的情报,得知Berserker的御主是所属于名为时钟塔的魔术协会总部的鬼才——但既然是现代诞生的魔术师,那他们的魔术本身不会成为值得恐惧的东西,对方应该也明白这点才对。
那么,这就应该当做是障眼法吧。
事实上,阿尔喀德斯也明白,这种周围有着复数英灵的状况下的障眼法,远比半吊子的攻击要更加难对付。
因此,他没有丝毫大意地放出了下一招。
“……啄食他们把。”
这轻轻说出的话语,成为了重重诅咒向周围散开。
被那水平一挥的大弓之势所压倒的约翰和Berserker等人不得不远远退开。
而抓住这一瞬间的破绽,阿尔喀德斯将手中的复数的弓箭一口气射出。
接下来,放出的箭矢眼看着变化成了拥有青铜的爪子和嘴的战鸟,向位于道路深处的那处空间扭曲袭去。
缠绕着魔力的鸟儿们每次飞过都将空间的扭曲切裂开来,原本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突然暴露出了一个青年的身姿。
“呜哇哇哇?!……p、p、对应开始(Playball)!”
青年慌张地展开魔术壁障的同时,扰乱着周遭的风,打算从鸟群袭击中脱身开来。
但是,就像是要弥补被龙卷般的强风吹散的鸟群所产生的缝隙一般——阿尔喀德斯的强烈一箭,射穿了青年的心窝。
“——”
那是毫不在乎强风和魔术壁障,将其全数穿透的破灭化身。
那确实破坏了青年的核,一边粉碎着周遭的骨肉一边破坏着他的五脏六腑,
“御主!!!!”
阿尔喀德斯的背后,Berserker发出怒吼。
“弗拉特!”
被称为约翰的警官也叫出了他的名字。
听到这句话的阿尔喀德斯,想起了巴兹迪洛特那里得到的情报中提到的名为弗拉特·艾斯卡尔德斯的人物,确信了自己刚刚的一箭已经将Berserker的御主讨伐了。
也许魔术师身体上所铭刻的魔术刻印会自动启动,强行修补他的致命伤让他苏生过来吧,但自己并不会给他那样的时间。
准备将其全身的魔术刻印连同其肉体一同破坏掉,阿尔喀德斯已然射出了第二、第三根箭。而在此之后,从狂风中逃出来的鸟群也开始准备啄食敌人的肉体了。
但是——
就在准备进行这样的破坏前的瞬间,青年的身体开始如同雾一般变得稀薄了。
“……什么?”
阿尔喀德斯一瞬间以为那是幻术,但立刻就将此否定了。
自己宝具的一部分,联系着魔力的通道的【鸟】们,确实有将敌人贯穿了的感觉。
但是,现实中,那尸体简直如同英灵般消失着。
而就在他的意识向【将御主击杀】的疑惑上转移的那短短数秒。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完成了那个复杂的术式了。
“——介入开始(Game Select)。”
那个声音,就在距离阿尔喀德斯极近的地方响起。
就在至今为止的短时间内,化为尸体的Berserker们的一部分。
从那尸山之中,不记得有杀掉的个体同时开始动起手和口,瞬间发动了魔术。
刹那间——阿尔喀德斯手中所持的一根箭矢突然爆散开来,那化为了异形的躯体一瞬间踉跄了一下。
——怎么可能。
阿尔喀德斯,立刻理解自己被做了什么。
自己为宝具【十二荣光(Kings Order)】之一,【怪鸟之箭】而使用的魔力的流动被其摆弄,并强行短路了。
但是,这不过是这个术式的开端罢了。
“嗯……!”
就在他打算调整状态时,更进一步的魔力暴走开始了。
虽然阿尔喀德斯并非魔术师,但由于他的身体本身就是魔力的凝聚体,因此可以说她围绕周身的血脉和神经全数都是魔术回路。
现在,这些东西全部化为了导火线,以连锁的形式一个接一个开始了小型的魔力暴走。
在如同钢铁般紧握着的手的内部,魔力爆散开来。
那被他锻炼到甚至有时能化为刀刃的地步的脚指尖的内部,魔力爆散开来。
在那如同世界树的根部一般深深地,牢固地在全身展开的体内血管中,魔力爆散开来。
那被华丽地编织出来的全身神经中,魔力爆散开来。
就连呼吸的时间都没有,肺泡一个接一个发生了魔力的爆散。
被布块所隐藏的眼球内部,魔力爆散开来。
脑干的一部分,魔力爆散开来。
爆散、爆散、爆散——
魔力爆散的间隔慢慢变短,最后在心脏周围感觉到了有巨大的魔力崩裂开来。
那已经是连痛还是热都无法分清的冲击。
背后的翅膀和头上的角有一半弹飞,从握住弓的手上也不断有魔力炸裂开来,厚实的指甲也有几枚被剥离崩裂了出去。
在他的体内,魔力也在狂暴着,一部分的内脏也被重重撕裂。
但是,可怕的是他那曾被称为大英雄的灵基。
“……怎能让你得逞!”
随着他的呐喊,阿尔喀德斯仿佛震脚一般一脚踩在道路上,将暴走的自己的魔力传入大地中。
下个瞬间,遍布数百米的道路的沥青各处都突然弹飞,由于下水管的破裂,沙土和水也一同飞溅开来。
虽然对普通英灵来说这已经是全身崩飞开来也不奇怪的状态,但他却仅以自己肉体的强度便强行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爆炸四散开来。
当然,他所受到的伤害也肺病寻常。
反作用将周围的道路弄得乱七八糟,原本停在路上的车辆也有数台化为了废铁,完全翻了过来。
但是,比起这些车,阿尔喀德斯的身体内部受到的损伤要远远大于它们所受的损伤。
通常来说,根本无法想象这只是一个魔术师给予英灵的影响。
现代的魔术对拥有极高对魔力的阿尔喀德斯的灵基根本不会起效。
那么——
——让它无力化了吗?
对构成自己的灵基中,对魔力较弱的部分。
然后同时,只要是Berserker的一部分,那不久前肯定还和身为御主的少年的魔力通路相连着才对。
刚刚从Berserker那里夺走的宝具之力——变身为幻想种恶魔的部分,那个魔术师是通过介入这部分,向他设置了让魔力的流动本身混乱化的术式吗。
但是,这也不是简单就能做到的事情。
只要不能在这个状况下完全把握复杂的魔力流动情况的话,那就绝对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才对。
也就是说,【他】已经完成了这一步了。
“要是不接近到这个距离的话,可就做不到了。”
从Berserker之群中先生的那个魔术师,一边发出安心的笑容一边如此说道。
周遭的Berserker的尸体开始消失,同时,刚刚被阿尔喀德斯贯穿了的魔术师的尸体也完全消失了。
也就是说,那边的那具尸体理所当然,必定是变化为了名为弗拉特的魔术师的Berserker的身姿。
这些状况积累起来,导致阿尔喀德斯的心眼一瞬间迟钝了。
而就在此时——这一瞬间的动摇,产生了对他来说足以致命的空隙。
那宛如雄叫般的呐喊,震动着阿尔喀德斯的耳膜。
那可以说是名为约翰的警官放出仿佛将性命都交付出去般的浑身一击的信号——声音到达耳膜处的时候,约翰已经飞入了他的怀中。、
瞬间超越了音速的一击产生了冲击波,轻易地将周遭的瓦砾吹飞了。
刹那间。
啪,仿佛之前的气势都是开玩笑的一半,阿尔喀德斯的侧腹受到了对他来说十分轻微的冲击。
即便是超越因素,化为了宝具的义肢的一击,但对于阿尔喀德斯那非比寻常的肉体来说顶多也就做到这个份上了吧。
事实上,义肢上的刀刃从根处断裂开来,反作用将约翰吹飞了数米并摔倒在地。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那是灌入了他拥有的所有力量的义肢——也就是说,沾染了海德拉之毒的刀刃的一刺。
从这个时候来说,这对大部分的英灵来说已经可以说是致命伤的毒素,但是——
对阿尔喀德斯来说,他有着比起其他人要更加被其侵蚀灵基的理由。
——死。
这是纯粹的死毒之诅咒。
那曾经将自己逼入自杀境地的毒,如今流入了阿尔喀德斯的身体。
儿童诗,弗拉特也宣告自己的作战完结了,说出了结束术式的话语。
“——观测完成(Game Over)。”
那是为了拥有堪称必杀的一击的约翰而传造出的一丝破绽。
仅仅是为了产生这一瞬间,他们所做的事情非常单纯。
将灵魂献出了。
献给了那相遇不过数分钟的,拥有Caster的职介的英灵。
**
——“我作为英灵的特技,是烹调有点名气的道具,让它能发挥出宝具那样的用处来着……”
——“以真正的英灵作为素材,这种机会可不多见啊。”
——“毕竟需要所有者的同意,正常来说是不行的。”
——“但是,【例外】这种东西,要是能好好作为拼图的一片镶嵌进去的话,那可就是最棒的调味料了啊。”
——“也就是说,我要摆弄你那【谁都能变】的能力,使其升华。”
——“让你能更完美地,变成其他人。”
——“嘛,要不要把御主当做其他人看待就看你的了。”
亚历山大·仲马所提出的方案可以说相当荒诞。
开膛手杰克灵基所拥有的特殊能力(Skill)——千貌。
以及其宝具【其不值得作为惨剧的终结(Natural Born Killers)】,将这两样东西作为材料,然后再加上一味【食材】——也就是其御主弗拉特的本质,将这些相组合,使其能力暂时性强化。
但是,将魔术的通道通过仲马的力量强化,使双方的存在拟似性混合,这种对御主和从者这种存在来说简直就像是用搅拌机把他们放在一起搅拌成肉泥一样的方案。
毕竟从御主那边看来,这等于是【将杀人魔的灵基和自己的存在相混合】一样。根本无法想象会有怎么样的副作用和后遗症。根据情况,甚至可能会失去魔术,或者由于名为开膛手杰克的英灵所拥有的逸话所影响,而去变成进行毫无意义的杀人行为的杀人魔也说不定。
虽然能想到的负面因素简直数不胜数——但是,弗拉特一下就答应了。
通过仲马的宝具将杰克的力量强化,使其得到了【名为弗拉特的魔术师,包括其行使的魔术在内,变化为毫不逊色于本人的形态】这种力量。
**
不知什么时候,伸向天空的【光之柱】消失了,而取代的是,作为那光柱的根本部分的教堂的一部分崩坏了。
被黑暗所包裹的周围的空间中,平静的声音在其中回荡。
“……为什么?”
从约翰的义肢上断开的毒刃还插在侧腹的阿尔喀德斯,向Berserker问道。
虽然不知道Berserker是怎么做到这点的,但Berserker确实以完美的伪装让自己产生了对御主位置的错觉,阿尔喀德斯虽然很快就理解了这点,但他的困惑还没有完全消失。
“要是你能完全变成御主的话,那么你变身成御主对我使用这个术式也是一样的不是吗?为什么,要让你的御主冒着危险上战场?”
而警官身姿的Berserker回答他道。
“这很简单。无论我如何变身为御主,御主都拥有着我没有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阿尔喀德斯将目光转向了原本趴在地上,现在已经站起来了的Berserker的御主弗拉特那边。
在他的右手手背上,第二画令咒已经变淡薄了。
看到这点的阿尔喀德斯终于明白了让自己的魔术暴走的术式成立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了。
“……你是将自己的令咒的术式重组替换了?”
原本令咒能发挥效果的应该只有自己的契约从者才对。
要将此理击溃,对其他的从者行使令咒进行命令应该是不可能的——他通过对那莫大的魔力进行巧妙的改写,以【黑进】阿尔喀德斯和他的御主的魔力通路的形式将魔力紧固进去——让等同于以令咒命令自杀同等的术式运作了。
“嗯……应该说是赌博么……Archer先生的御主已经把令咒都用光了对吧?如果还能留下一画的话,我觉得就能用那份联系的力量把术式弹开了吧。”
看着一边笑着说是“运气”一边好像松了一口气一般的弗拉特,阿尔喀德斯理解了他的异常性。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竟然拥有能看透至此的【眼】啊……”
然后,用让对方听不到的细小声音喃喃自语。
“是——你吗。”
“?”
没听到这句话的弗拉特疑惑地歪了歪头,但阿尔喀德斯没有回答他的疑惑。
他——已经理解了自己的肉体正在被【死】所侵蚀着这个事实。
那是曾经让应当是他的半身的可恨的男人(神的荣光),将作为人的衣钵和灵魂全部舍弃的程度的【死】。
阿尔喀德斯看了看刺在自己侧腹的刀刃,又将视线转到了已经损坏的义肢的持有者元含那边。
看着现在还想站起来的约翰,阿尔喀德斯小声说道。
“干得好啊,人之子。否定神的支配,以自己的双脚站在大地之上的吾之同胞啊。”
咕噜,让人觉得有什么溢出来一般的声音——从覆盖着弓兵的脸的布块的间隙中,深黑的血滴落了下来。
“要是授予你的是神的力量的话,那我就会先杀掉你了。但你身上流动的那股力量是从人和地上生出的力量,绝非神之类的能够介入的领域。那么,我就称赞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吧。虽说是使用了水蛇之毒,但拒绝着神之加护的同时,还磨练着足以消灭我的这幅身躯的技术么。”
他能安稳地说话,是作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消灭的英灵的退场礼节吧。
对产生了这种错觉的约翰,阿尔喀德斯说道。
“然后……可悲啊,勇者。”
“诶……?”
在吃了一惊的约翰眼前,阿尔喀德斯的侧腹由于毒素的侵蚀而正在变成漆黑的伤口溶化着,但是——
下一个瞬间,这漆黑的毒素,就被有着更加不祥的颜色的【泥】吞噬掉了。
“什……!?”
警官队、弗拉特和Berserker等人都不禁停下了动作。
从阿尔喀德斯浑身上下喷涌出的那【泥】一般的魔力块,就像在捕食着海德拉之毒,捕食着死亡本身一般将其吞噬,将其吸入伤口之中。
“若仅仅是放弃了神之衣的我的话,在痛苦之后就能得到安详的死亡了吧。”
那被毒素溶解到能从中见到肋骨和腰骨的巨大伤口消失了,那副肉体现在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回复到了完全的状态。
“若是在我的灵基扭曲之前,想来就算是刚刚那样的擦伤也可能已经被击溃了吧。只要是这种毒,说不定将无数的命脉尽数侵蚀也说不定。”
然后——在说不出话的约翰他们面前,他握紧手中的弓说道。
“但是……我们都,很不走运啊。”
那让人感觉到其中有一点笼罩着放弃的态度的声音,立刻又反转成了愤怒之声。
“虽然我失去了十二条命(代替的心脏)……知晓吧,以死之毒是无法毁灭被恶泥侵蚀的这幅身躯的。”
将怒火倾注到并非约翰,而是自己身上那无尽的【力量】本身之上,阿尔喀德斯说出了如同诅咒般的话语。
“这被玷污了的吾之血液……这拥抱吾魂的复仇之火!死之毒那种程度的东西怎么可能沾染它啊!”
然后,魔力溢出了。
那虽然只是魔力的蠢动,却变成了物理上的风拍打在周围的人的身上。
简直是阿尔喀德斯自身化作巨大的龙卷风一般,那被染成赤黑色的魔力的聚合如狂风般向周围呼啸。
将观望着战斗的使魔吹飞,魔力回路发出悲鸣,甚至有人仅仅是沐浴在这风中便差点屈膝。
那并不是他做了什么。
阿尔喀德斯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变成这副惨状了。
“他至今为止……根本没有认真吗……”
警官队中的一员脸上浮现出绝望之色,低喃道、
“不,应该是认真了吧。”
Berserker苦笑着回答他。
“他至今位置,都认真地在【观察】……就是这么回事吧。警戒着周围的一切呢。”
他也已经摆出一副万策已尽的表情,看上去已经在考虑该怎么和御主一同从这里逃掉了。
“所以,我们才没有在这里被那家伙杀光……直到他用杀意将他的力量全部发挥之前呢。”
下个瞬间,阿尔喀德斯动了。
但是,他动的方向,却并非警官队或者Berserker的方向。
仿佛在宣称他们已经不被自己放在眼中一般,一个复仇者脚踩大地。
通过这一踩,阿尔喀德斯高高地飞跃上天空——
并拉紧手中的大弓上架着的箭,毫无犹豫地射了出去。
向那浑身缠绕着神之气息,现在简直如同在向Saber下达裁决的弓兵的方向。
**
教会上层。
吉尔伽美什站在崩坏了的屋顶剩下的完好部分处,俯视着躺在瓦砾上浑身是血的Saber,
“杂种,给你下达的判决是——”
就在他并非作为王,而是作为一个【裁定者】要下达判决的那一瞬间。
赤黑的魔力风暴席卷周围,浓重的杀意向这边逼近。
“……竟然做这种不解风情之事!”
裁定的话语在中途停止,吉尔伽美什以冷峻的表情如此说道。
空间动摇着,对那紧逼而来的弓箭,以从【王之财宝】中射出的宝具来迎击。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抵消了的箭和宝具同时化为了碎片。
“原本以王之身应该将此作为小丑的作为而置之不理的,但竟然插足进裁定之中,那么就必须将你排除了。”
然后,他慢慢地转向站在了教会反面的屋檐下的弓兵
(复仇者),阿尔喀德斯说道。
“把面具摘下来了吗,小丑。”
看着对方身上缠绕的赤黑色魔力的吉尔伽美什,简直完全不将其放在眼里一般继续说道。
“顺便也允许你把那块布摘下来,让我看看那块布下的哭脸吧。”
“……泪水什么的,早就枯竭了。在被诸神夺去未来的那天就已经枯竭了。”
“作为代替眼中溢出泥吗。还真是有着相当无趣之物啊……这用杂种的妄念所污染的泥沾染作为吾之宝物的圣杯,这份罪孽就让准备这场仪式的人来偿还吧。”
在说出仿佛看穿了那如同赤黑之泥一般的魔力的真身一般的话语后,吉尔伽美什仿佛试探一般向阿尔喀德斯问道。
“那么,你想干什么?乘还有余力之际来讨伐我,虽然无礼但也算是正确答案……你觉得这种程度的污秽,也能污染我吗?”
“强大的王啊。确实如果是你的话,以你之财富来说这种污秽根本不值一提吧。”
仿佛与周围盘旋着的膨大魔力相对一般,阿尔喀德斯用一种让人恶寒的平静,自然地站在那里。
那自然垂下的双手,以及轻轻握在手中的弓。
但是,那仿佛完全无力一般的四肢,在下个瞬间便产生了仿佛要将这边的头颅斩下一般的凶恶气息。
“但是……弱小的战士啊。要屠戮你的不是这个污秽。”
“嚯?”
“而是溺毙在这泥中的……尸体啊。”
**
在两骑英灵之间有着因教会屋顶的崩塌而产生的一个大洞。
而在洞下的Saber,看着头上对峙着的两股气息,低喃道。
“啊……真头疼啊。明明接下来要开始一场大战了,我却好像不太能参加啊……”
而向爬动一般登上了瓦砾上的绫香小声地叫到。
“笨蛋!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不赶紧逃跑的话……”
“啊,抱歉啊绫香。我本来打算保护好教会来着……稍微有点失手了呢。”
“你管这叫‘稍微’?!好了,得赶紧包扎一下伤口……这里是教会的话,应该有绷带之类的……”
“……打算用绷带治疗英灵啊……你越来越……不是魔术师了啊。”
看着说出那种话的绫香,Saber拖着鲜血淋漓的身体苦笑道。
“没事……比起绷带什么的,你的心情才是好的药草……啊……”
“别开玩笑了!至少,要先从这里跑掉……”
绫香托起Saber的手,把它搭在肩上打算把Saber扶起来。
“啊,等等……要是让我应当守护的人民干这种事的话……不管是骑士还是王之名都会坠地的啊……”
“跟我这种人一起的时候你的那些名头早就坠地了啊!赶紧!”
“让你像这样看不起自己……英灵之名……也坠地了……”
总算想办法靠自己站了起来的Saber,即便这样也只有心还没有屈服地,浮现出逞强的苦笑说道。
“嘛……在变成这种状况的那瞬间……要是被人说从者失格的话就完了呢。”
**
下方的瓦砾堆里的saber的感叹当然是传达不到上方英灵的耳中的
“即便此身已然化为尸骸,吾身之罪也永不会消失。”
自称死者的阿尔喀德斯,就那样向前踏出了一步
“那么,就让我在冥府摇荡的忘却之椅上﹑将此身与灵魂都献上吧。”
不经意踏出的一步。
但是,对峙的英雄王立刻就明白了那是拥有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赌上的重量的一步,。
“……………既是伟大之敌又让人怜悯之辈啊,与吾之狂奔一同起舞吧。”
然后阿尔喀德斯就那样自然地﹑从口中说出包含力量的话语。
“————【射杀百头(Nine Lives)】”
几乎就在吉尔伽美什展开【王之财宝】的同时,阿尔喀德斯也开始拉弓射箭。
(吉尔伽美什)放出的是百数的宝具。
并非是之前在荒野对峙时放出的那种攻击力较弱的类别,而是每一击都能切实将对手灵基粉碎击溃之物。
如果以慢心放出的话,那便只是毫无效率而言,仅仅化作凶恶的杀意豪雨的宝具之群而已。
但是与挚友恩奇都站在同处一地的现在,吉尔伽美什再无慢心。
确实地使用宝具,正确无误地对对方那没有被涅莫亚狮子的毛皮覆盖的躯体部分射出。
那是被正确使用的必杀之群,是足以将通常英灵不留痕迹的消灭的攻击。
但是,阿尔喀德斯横跳着放出的弓矢连击,以抵消的形式将那些宝具击落
一支箭将数只宝具击落,比起威力更加引人注目的是那连击本身的速度和异常的轨道。
一次两到三只箭﹑阿尔喀德斯以肉眼难以跟上的速度持续着引弓搭箭。
不仅如此,那些箭矢简直如同有着自主意志一般﹑在空中改变运动轨道,将四面八方逼近的吉尔伽美什的宝具确实地击落。
没有办法避开的部分就以身体上的【毛皮】承受,将其威力无效化
看到没有留下一处伤痕的毛皮,英雄王冷哼一声,使出下一招。
“就由吾之手来检验一番吧。”
接着,英雄王左右的空间出现了大的扭曲
“让我看看你的那毛皮,其中究竟能看到何等程度的人之业吧。”
左边的空间出现的是闪耀的白色之炎
右边的空间出现的是璀璨的银色液体
正确的来说,液体本身是没有颜色的,但由于它瞬时将周围空气中的水分冻结,在旁人看来才像有着夺目光泽的银色
既然是从英雄王的宝库中取出的,那火炎也好液体也罢,想必都是经人之手诞生之物吧。
然后甚至还附加上人工雷击,化作了炎、冰、雷组成的风暴向着阿尔喀德斯凶猛的袭来
“………”
相对的阿尔喀德斯沉默着,一次将手中的弓紧紧地拉开。
大弓剧烈地弯曲着,在真的像要折为两截的瞬间解放力量——于是,【那个】在教会的上空成形了。
那是﹑缠绕着不祥魔力﹑轨道如同巨蛇一般蜿蜒盘踞的九根箭矢。
那简直就如传说中的海德拉本身一样﹑不仅是眼前迫近的宝具群——无论是炎也好﹑冷气也好﹑雷也好,就那样全部平等地将其啃食并将大道上的天空尽数覆盖。
若是正常的弓兵姿态,那便应该并非是环绕灾祸之泥,而是理应将神气缠绕着射出才对。
本来是表现为『龙缠其身』的姿态的,神气与技术的极致。
用剑来释放则为瞬息间的剑舞九连击,用枪来释放就是可达成九连同击这般伟业的宝具(流派),甚至连一子相传都没能实现,是仅由大英雄只身一人创造、并只身完成了的“神话”。
但是,化作复仇之徒的大英雄如今放出的箭矢,以毒蛇、或者说是邪龙一样的身姿在建筑物高层之间巡游。
而仿佛说那发出金色光辉的英雄王才是最后的饵食一般,扩散着的九头大蛇以凌厉之势袭来
“海德拉之毒吗。虽然王者被毒害是世间的常态,但这样的也未免太过儿戏了,杂种。”
然后,他暂时将宝具的射击停下来,为了取出新的宝物而将眼前的空间上扭曲了。
“虽然将蛇纳入本王的藏品里着实令人不快,但这种程度的毒我早已储存完毕了。”
“不管是其血肉,还是(解除其毒的)解毒剂呢。
**
“能赢,能赢啊,吉尔伽美什大人……………”
在晶丘酒店最上层目睹了那光景的蒂尼,不禁握紧了拳头想到。
那名为阿尔喀德斯的奇怪的弓兵,可说是本次圣杯战争屈指可数的强敌。
但是就算见到了那番攻防,蒂尼仍然确信着自己的从者,吉尔伽美什的胜利。
看那对手所有的攻势尽数防下的架势、刚刚那疑似宝具的弓之九击是他的王牌之一吧。
从状况来判断,阿尔喀德斯拥有能将对手宝具夺取的违规宝具。
但是,就这样持续下去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天地乖离·开辟之星(Enuma Elish)】必要的乖离剑EA,自然不必担心会被其夺走了吧
最重要的是,吉尔伽美什那丝毫没有表现出恐惧和忧虑的表情的吉尔伽美什的态度,才是最让蒂尼能够感到安心的原因。
“真不愧是陛下,吾王啊………”
那情不自禁地流出思绪的话语————并非以夺还土地为夙愿的魔术师之物。
而是正确的,作为醉心于英雄王光辉的稚气的孩童发言。
蒂尼·切尔克忘记了
自己身为英雄王的臣下的同时,也还是吉尔伽美什的master。
并且,蒂尼并未知晓。
无论吉尔伽美什是多么强大尊贵的存在。
即便英雄王已经舍弃了大意与踌躇——
御主与从者无需共斗便可取胜,圣杯战争并不是那么单纯的东西。
**
就在吉尔伽美什为了取出迎击袭来的那九根缠绕着宛如异形一般赤黑色的巨大魔力的箭矢的瞬间——
突然,吉尔伽美什周围扩散着的空间的扭曲消失了
“……….什么?”
头一次的,吉尔伽美什皱起了眉头。
空间扭曲的消失,昭示了一件事实。
那将【王之财宝(Gate of Babylon)】尽数存入的巴比伦的宝库。
那据传仍留在现世的某处,或者说存在于与别的空间处仍然存在的那个宝物库的大门,全部一同关闭了。
当然,这种行为自然不可能出自吉尔伽美什本人之手。
但是,除吉尔伽美什以外,存在着可以做得到这件事的人吗?
绝无可能。
就在吉尔伽美什为此判断的数秒间,英雄杀的毒箭已然逼近。
但,如今的吉尔伽美然没有丝毫的慢心和大意。
他并未因这种程度的事态精神而有所动摇,而是打算用已射出的剩余宝具来进行应对,但——
“—————— ——————————————————”
不可思议的是,【那个】与第一天恩奇都所讴歌的大地之声非常相似。
突然于雪原市内响起的【那个】﹑化作不协调之音扰乱着在场所有人的脑髓。
与恩奇都不同的是,它的声质。
这次响彻【哪个】的,并非赞颂大地和人们的美丽歌声。
——
而是仿佛要诅咒这世上的一切﹑扭曲的怪物所发出的怨嗟嘶吼一般。
**
蒂尼透过远视的术式,看到了那个瞬间的吉尔伽美什的表情。
“诶…………?”
那一瞬间,她对自己的眼睛产生了怀疑。
不知为何————在其中映照出的吉尔伽美什的表情,是至今为止的蒂尼没有见过的东西
乍一看,那与他当初察觉到恩奇都的存在时的吃惊的表情十分相似。
但是,在那眼中
令人意外的是在那眼中,却流露出了一丝英雄王不该有的感情。
那是,通常与英雄王敌对之人才会有的感情。
在他眼中映射之物﹑是震惊﹑是焦躁﹑是迷惑——以及一丝恐惧。
看到那光景的人,即便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无论是谁都会得出同样的结论吧。
英雄王在听到了那叫声的瞬间,他的身体确实颤抖了。
——绝不可能
——骗人的﹑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就连让蒂尼如此告诉自己的时间都没有,悲剧已经在远视术式中映照了出来——
正是英即,英雄王被逼近的毒箭中的一支,贯穿了肩膀的那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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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唔……!』
好不容易,避开了要害
但在毒箭面前,是不是要害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紧接着之后,余下的偏转了轨道的毒矢也逼近了。
宝物库无法打开。
吃下了箭矢的一击后架势也已经崩溃。
以及,携带着以剑也无法击落之势的弓矢之群已然逼近。
英雄王在这可谓是万事休矣的状况下,被第二﹑第三发箭矢贯穿了手足部。
从第四发箭之后无疑会命中要害吧。
不管在谁的眼里,都会认定英雄王会出人意料地失坠的瞬间。
不知是从何处飞来的【土之枪】就那样英雄王面前横冲过去,把剩余的毒箭击飞。
伴随着剧烈的冲击音,箭矢上缠绕着的魔力被弹开,使周围建筑物的玻璃发生了剧烈的震动。”……打扰你了吗?”
“你这混……账”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敌人所说的话,英雄王满脸怒色地向夜空望去。
“没想到你竟然会好死不死地冒出来……你这混账……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么。”
那并非是对着阿尔喀德斯而去的言语
眼睛望向虚空,吉尔伽美什已经感知到了那股气息。
至今为止,被其巧妙地抹消掉的气息。
那在吉尔伽美什被毒箭贯穿的瞬间,似乎是认为已经不再有隐藏的必要而浮现出来的气息。
然后——如同在回答这句话一般,在大道的天空处,第三者的声音响彻其中。
“堕落了,真是过分的话呢。”
那是,美丽而通透,却又包含着能让人感到寒气般的冷酷的声音。
“我所在的高处从未改变过。只不过是你自己自以为是地把自己放在了我们之上罢了,不是这样吗?”
高层建筑的一处,于其阴影的天空中漂浮着的﹑是拥有雪白的肌肤和红色的眼眸﹑拥有不似人类一般美貌的女人。
吉尔伽美什并不知晓有着此等外观的女人。
但是,那恐怕隐藏在她的【内部】的存在,则是已经知晓到了厌烦的地步。
太过了解,这么说也可以。
“不过嘛,总算给我找到破绽了……话说,我想也差不多该到毒所带来的剧痛在你的体内徘徊的时候了吧,不原地打滚吗?我会好好嘲笑你的,所以赶紧发出悲鸣如何?”
浮现出一丝笑容,美女如此向被海德拉之毒侵蚀的吉尔伽美什说道。
但是,本来应该受到了可以说用疼痛这种字眼都完全不足以形容,如同全身血管中有强酸流过一般的冲击的吉尔伽美什,即便额头上冒出冷汗,仍在蔑视着位于上空的女人。
“挺能吠的不是吗。那黏在你灵魂上的傲慢,就算经历千年为单位的时间也没有消失,简直就像是深深扎根的霉菌一样啊。”
被那仿佛将“傲慢”这个单词贴在铠甲上行走般的英雄王称作【傲慢】的那个女人,带着充满余裕的笑容继续说着。
“随便你说什么。话说,找你还真是找得很辛苦呢……”让我要进到那种脏乱的洞窟里,光就这点就够你死上一万次有余了。”
洞窟,听到了这个单词,吉尔伽美什和透过远视术式看着这一切的蒂尼同时想起了一个地方。
那个从外界来的,最开始将吉尔伽美什召唤出来的峡谷中的洞窟。
“不过,我就原谅你了。毕竟也多亏如此,我才找到了对杀你非常有帮助的东西嘛。”
女人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吉尔伽美什,取出了一个装饰豪华的钥匙。
她手中握着的那个,毫无疑问是魔术师为召唤吉尔伽美什所准备的触媒。
宝物库,表层的钥匙。
那并非能打开收藏着乖离剑的最深处之门的钥匙之剑。
如同字面意义上的,只是能打开宝物库表面上的珍品而已。
“这只是个对普通人类来说拿着也找不到任何用途的,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啦。”
“你……”
对那一边流着冷汗一边低呼,即便如此还是挺直地站在原地的吉尔伽美什,女人可爱地歪了歪头——发出了冰寒入骨般的笑容说道。
“但是,如果是我的话……【用钥匙反锁】这种程度还是做得到的哦。”
英雄王的宝库被封印了。这是对蒂尼阵营来说可以说是致命般的一句话。
但是,比起这个事实更重要一般,英雄王嘴角上扬,发出了讽刺的话语。
“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被我的财宝给迷得眼花缭乱之前把门给关上啊。刚刚说你堕落了,让我更正吧。”
“……”
“这不是很值得称赞嘛……丰收的女神(伊修塔尔)啊。”
对那以冷酷的微笑默认了吉尔伽美什所说的那个名字的女人,吉尔伽美什则仅以其超越常识的自尊将全身的毒液所带来的痛苦压制住,还对其返以讽刺的笑容。
“还是说,。你是被你那副容器影响了吗?”
“没有呢。原本的人格已经完全隐藏在了我的影子之下了……这个孩子,只是为了成为容器才被制造出来的人偶而已。”
下一个瞬间——
她的脚边,彩虹般的七色光晕扩散开来,在那光芒的正下方,巨大的【某物】的身姿显现了出来。
恐怕那个——正是发出了刚刚让吉尔伽美什颤抖的【叫声】的存在吧。
“就像这个孩子一样呢。”
“……啧!”
现身的巨大物体——那是现在的吉尔伽美什还不知道的,被称为哈莉的御主所召唤的【真Berserker】,但在见到它时,英雄王则流露出了数种感情。
最终,以满是怒火的双眼,慢慢地摇了摇头。
“真是够了。我居然会犯这种错……没想到不是本人,只不过是劣化的诅咒的残响而已啊……”
“……”
果然还是回以微笑的意思塔尔,作为语言回答的替代,看了看周围并愉悦地说道。
“其实还想和你多玩会的……不过再这样下去会变得有点麻烦的样子呢。”
“什么……?”
“埃列什基伽勒……不,是奈格
尔的眷属吗?我觉得赶紧逃会比较好哦?虽说你应该都已经吃腻了,不过现在的你刚刚才吃下【神罚】哦?”
可能是听到了他与Saber之间的对话吧。淡淡地这么说着的她,就那样和巨大的英灵一同回头,说出了最后的台词后准备离开这里。只留下那说是神明则太过邪恶的,可以说是妖艳般的笑容和言语。
“好不容易躲开了要害,给我尽可能长地痛苦下去吧。”
“……”
“……虽然我想这么说啦。”
停下了动作,突然回首望向吉尔伽美什,伊修塔尔发出了一如既往的冷酷笑容。
“就算我原谅你们,这个孩子好像不打算原谅你们哦。”
下一个瞬间,钢铁的巨躯中仿佛放出了彩虹色的光轮一般,那削岩机一般的尖端——就那样,直接贯穿了吉尔伽美什的腹部。
“吉尔伽美什大人!不要!不要啊啊啊!!!”
年幼的御主的叫喊声在高空回响着,但那并不能传到在接近地面出处,被称为“伊修塔尔”的女人或者阿尔喀德斯那里。
那么,到底有没有传到从者吉尔伽美什那里呢,这已经是不可知晓的事情了。
但是,只有一点是确实的。
即便在失去意识的瞬间,吉尔伽美什依旧威风堂堂的伫立在敌人的眼前。
受到那身为众多英雄的老师的喀戎都舍弃不死性祈愿死亡的灾厄的痛击后。
被那毒素侵蚀了三处,更是被钢铁巨兽贯穿腹部后——吉尔伽美什,依旧以王的姿态站在敌人面前。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在这次战斗中,他没有丝毫的慢心。
即便如此,他还是陷入了在神之谋略和兽之暴力下屈膝的现实中。
不久后他所站着的教会的屋顶也坍塌了,在瓦砾中消失着的同时,他和蒂尼之间相连的魔力的通路也开始变得薄弱。
王者的灵基如今已经完全丧失了。
然后,数十秒后。
和阿尔喀德斯的泥所不同的,压倒性的【黑】之群。
从医院的一间病房中涌出的漆黑之风,将周围的一切团团包围。
吉尔伽美什的身姿也好,阿尔喀德斯的身姿也好。警官、弗拉特、教会中的监督者神父和绫香、Saber等人,全部都消失了。
之后连一只虫子的尸体都没有留下来——
只留下了被寂静所支配的街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连身为黑幕一侧的警察局长和法尔迪乌斯都不知其全貌。
仅仅,只剩寂静游走在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