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吵耳的声响就算过了三点,也始终没有停止。
「欸,听我说——」
「怎样?」
我从毛巾被底下伸出左手。
「我的血给你吸,拜托你不要再飞来飞去了。那个声音吵得我睡不着。」
我其实也不想给蚊子叮,毕竟会痒。
可是痒跟睡不着比起来,睡不着比较困扰。
要是就这样一直拖到五、六点才睡着,等到早上十一、二点才起来的话,就什么事都不能做,这样岂不是亏大了。
大学的课跷了是无所谓,但我讨厌那种说不上来、一事无成的感觉。
没想到蚊子竟然不领情,说:
「我才不想吸你的血呢,恶!」
你以为你是谁啊。这下连我都生气了。
「那你干嘛飞来飞去!既然不想吸,就停下来不要动!」
「少啰唆!就算我不想吸,为了生活还是非吸不可!」
简直狗屁不通。看来蚊子也跟人类一样,一旦理亏讲不赢对方就会发脾气。
「既然这样,你就去隔壁人家吸!」
「我也想啊!问题是,在大楼要飞进隔壁人家是非常累的事。光是进这里就费了我好大的功夫……偏偏却碰到这种货色……」
「总之,这样也不是办法。看你要停下来,还是吸我手臂的血,自己选一个。」
没想到蚊子竟然大喝一句:「少啰唆!」选择继续在我周围忽远忽近地盘旋。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蚊子!
「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之后就是无止尽的暴力连锁了吧……
啊啊,为什么人类就是无法互相理解呢?
你们难道听不见无辜孩童的哭声吗?
我找出电蚊香插进插座。
「你这是做什么!」
「灭尽!灭绝!消灭你!」
「呜哇,求求你住手!」
「我的力量薄弱,无法消灭蚊子这种物种。不过,就凭我这双微不足道的手一至少能够打倒你一只!」
「哼!我才不会输给那种东西!我要一整晚盘旋给你看!」
随便你,反正再过几分钟就太平了——可是,没想到不知道是不是不是电蚊香太久了,竟然没效。还是说最近的蚊子变强了?
搞得我也亢奋起来,睡意全消了。
今天晚上干脆熬夜算了。来玩※桃铁,挑战99年好了。(译注:电玩「桃太郎电铁」系列,游戏中的时间最长可设定至99年。)
不过仔细一看,蚊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飞个不停的关系,似乎也累了。
我确信我会赢。人类跟蚊子的体力终究不一样。我还有办法作最后冲刺,但蚊子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后。哈哈哈哈哈,区区一只昆虫也敢跟我作对。
我得意忘形起来,决定还以颜色。
「我们是不是差不多该休战了?我可以给你叮喔。」
蚊子有些迟疑地发出虚弱的声音说:「也只好这样了……」
「只不过这次手臂在范围外喔,因为被叮会特别痒。」
「那要叮哪里才可以?」
我把手指滑向下半身。
然后在绝妙的时机停在下腹部再下面一点的位置。
一记漂亮的滑垒。
「一直听你飞来飞去,害我整个人亢奋起来睡不着耶~你可不可叮我下半身的这里呀?现在血都集中在这里。」
我故意用听了就火大的导播风格(想像)讲话刺激蚊子。
只见蚊子的脸冻结了片刻后,剑拔弩张地怒吼:「你这个变态!」
会生气也是当然的。因为我就是要惹她生气才这么说的。
「那这个提案就当我没说过。你就努力飞吧。我也会插第二个电蚊香。」
「泯灭人性……像你这种人,最好被人诬赖当成色狼带走!」
「怕你不成!想免费吸人家血的臭小偷就给我去死、去死、去死!」
但是回想起来,这做得太过火了。
我跟蚊子似乎都热昏头了。
「好……好啦,我吸就是了。吸了……你就满意了吧?」
「这、这不是喔!嗯、对、这是从你身上吸来的血!是刚刚吸的血流出来了!不……不是其他任何血喔!」
听着她的声音,我茫然思考着:人生如此漫长,难免会有跟蚊子共度一夜的一天。应该说她之前就一直在我头上飞了,所以就某种意义来说,我们从几个小时前早就共度了一夜了。
不过,这一夜发生的事已经足够打乱我的人生。
现在我在一间小商社工作。
大学中辍了。
因为蚊子不小心有了孩子。
虽然比人类小孩容易养育,但相对地,数量很多。尽管我负起责任结婚,不过,就凭社会新鲜人的薪水要养活一家实在吃紧。
父母奚落我,说本来就不认为我能跟人类结婚,但怎么样也想像不到居然是跟蚊子;周遭的人也对我冷嘲热讽,凄惨无比。
不幸中的大幸是,内人非常疼小孩,看到我哄孩子还会一把抢走,所以我不太需要插手照顾小孩——顶多就这样吧。
今天似乎也要加班,于是我打电话回家报备。
「我会晚回去,十一点以后到家。」
「怎么这么晚……该不会是去找女人吧?是的话我可饶不了你!我会在你胯下咬好几个包,让你在人前痒得受不了!」
「我说你,不许说什么胯下。就算是虫也要懂得矜持。」
「哇!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你放心,除了你以外,别人休想吸这个血。」
结果,我吐出这种甜言蜜语。惨败。
顺便为你的美丽干杯。
「那,我要听那句话。」
「——真拿你没辙…………我爱你,就这样。」
「不行,要喊我的名字。」
「我爱你,文。」
这是我以「蚊」这个字的右旁替她取的名字。
我没钱。因为中辍所以也没学历。我也没什么文才。像这样的我能送给她的礼物,顶多就是名字了。
「谢谢,早点回来喔。」
「我知道啦。」
我挂断电话,一面搔着昨晚被文咬的背。
今晚似乎也无法成眠。
以上是芝兰学姐的短篇「蚊文闻」全文,刊载于学生会会报。
后记一本正经地写着「血是现在的我的重要课题」。
桌上摆着跟「前一回」同样的荷包蛋和烤土司。新闻的内容、父亲跟母亲讲强盗和婚姻诈骗的案件,这些也都跟之前一样。
于是我翻开学生会会报打发时间。
我们学校的会报每期都会刊登芝兰学姐的小说,做得像文艺杂志那样。上个月那期甚至超过二百页。用学生会费出这种东西也真夸张。
真要说起来,学生会刊登这种内容的小说真的没问题吗?
我一面想着这些事,一面默默吃完面包,比父亲早出门。
绿色56公车准时来到公车站。
在校门前的,既不是山崎章夫2号、也不是山崎章男,而是如假包换的山崎章夫。恢复原状了!我们从虚构回来了!
「你怎么这么开心?交到男朋友了吗?」
「不是啦~不过,是有那么开心啦~摸头摸头。啊~和平真好~吟游诗人的修行也大有进步。安以宇衣于安于,赋予自蓝天坠落的少女名为自由的羽翼,铮铮。祇园精舍钟声响,诉说世事本无常~铮铮。」
「你能够笑口常开,我也觉得自豪。」
章夫非常得意地这么说。
「嗄?为什么是章夫自豪?」
「因为这就表示我守护了你的和平啊!」
我无言了。明明之前才在别的世界死掉,居然有脸说这种话。
「好了,你快进教室,小心中暑。就算是我,也赢不了太阳。我们平手。」
「连平手都不可能好吗!」
「我还得继续站岗,毕竟,『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
我的胸口稍微发寒。
『他们』这个词,是连他人命运都能够左右的恶魔。
「我知道了,不过千万别逞强喔。」
「不行,为了学园,就算要逞强也在所不惜!不管来的是怎样的怪兽家长,我都不会输!」
学园长,请赶快从十哲名单开除掉章夫。
「早,小安~」
我一进教室,花笛同学就施展颤音技巧向我打招唿。
还是先防范未然一下好了,以免上一回的虚构重演。
「我问你喔,你有新曲吗?」
「有啊~~」
花笛同学拿出了「蜉蝣」和「人生」的乐谱。
原来如此,进入虚构的前一天以前的事都跟现实一样。
「好厉害喔~不过,这样的曲子很难在演奏会表现耶~」
「啊,你果然看得出来吗?a.」
「不能在众人面前发表固然悲伤,不过总有一天科学技术发达,就能够即时传达了!在那天到来以
前,就努力练习吧!」
「哇噢?小安,你好像会读我的心!~」
嗯,会喔。
「要是拿不定主意就选你有自信的曲子吧!毕竟,演奏者的不安也会传染给观众的。」
「说的也对。我下定决心了,谢谢你!」
似乎没问题了。再来解决另一件挂心的事吧。
「我跟你说喔……最近麻药好像正流行,你要小心喔。」
「※摩耶区?隔壁的黑尾鸥市有这一区吗?少」(译注:麻药与摩耶区的日文发音同为同MAYAKU。)
看样子似乎是我多虑了。也就是说,之前现实是在花笛同学取得麻药时开始异常的。现在的花笛确实遵守着「万万不可!」的宣导。好棒、好棒。摸头、摸头。
「别这样啦~好痒喔~」花笛同学发出千变万化的声音这么说。
「因为花笛同学很了不起嘛。」
「换我反击了!腋下是我的了~!」
一大早就开始上演摸头摸头&搔痒搔痒的战争。私立御伽坂学园很和平。
结果演奏会盛况空前,观众起立拍手长达十分钟,甚至有人贫血昏倒,花笛同学再次声名大噪。
什么事也没有。章夫的死不过是一场讨厌的梦。
很久没有过着这样悠哉的日子,每天都无趣得想打呵欠。『他们』连个影子也没有。
这样美好的日常忽然迎接了一封信的降临。
我一打开鞋柜,就看到似乎非常昂贵的和纸信封。
上面以龙飞凤舞的草书写着「足利安几良小姐」。
难道是情书?还是漫画常出现的挑战书?
结果两个都不是,是庆生会的邀请函。
不过这并不是普通的邀请函。
寄件人是学园首富之女暨十哲之一的东三条维多利卡同学。
敬启者
又到了少不了阳伞的季节,欣悉各位同学身体康泰,谨表喜贺之意。
我,维多利卡即将满虚岁十八岁。说到十八这个数字,听起来果然特别不一样,仿佛以往限制都将一一解禁。虽然在法律上仅年满十七岁而已。
适逢这次满虚岁十八岁,我想开一场小小的庆生会作为纪念。刚好最近豪练馆并未使用,因此企划在此举行两天一夜的活动。
日期定为下周六、日。恳请赏光拨冗参加。
达上
吉日二年七班东三条维多利卡
山彦幼稚园中班东三条黑露花亚
先说明一下东三条家的历史。
室町时代,当时为公家的东三条家,失势离开京城,退居一族的庄园播摩国山田庄,宗主东三条基国也从贵族沦落为地方领主。他的新使命就是保护土地与领民免于武士侵略。
以往就算庄园遭到侵占,只要龟缩在京城唉声叹气就了事了;而今庄园已经成为生活唯一的基础,敌人的侵略就意谓着一族的灭亡。然而基国旗下没有武士团,像这种贫穷贵族也没有钱雇用佣兵。
于是他打定主意——只能靠自己的手保护土地和领民。
他统合蹴鞠、鹰狩、流镝马、相扑、田乐、和歌,完成了一套新武术,并凭着他压倒性的格斗才能击退了大名的军队,从此武名威震天下。他的儿子基兼那代遭逢山猪在领地内作乱,基兼见一只杀一只,将山猪全数赶跑。据说兵库县六甲山栖息的大量山猪,就是当时逃走的山猪繁衍的后代。
后来的基清更运用其饲养的熊,组织了一支军队——武熊队。到了基鉴的时代已经进入兵农分离与德川时代,东三条家降为庄屋。不过其英勇战绩马上就传到江户,受封为俸禄三百石的旗本。
明治维新时的宗主基雄招揽了全世界的武斗家,厚加礼遇。基维在伍陆山山腰上建造的就是豪练馆。此后,这座豪练馆就成为世界格斗的中心地。格斗家在豪练馆所在的伍陆山一带闭关修行,熬过所有艰难辛苦,培养出强韧的肉体与精神。到了前前代的基龙,因为拒绝协助打仗,性命遭受青年军官的威胁。然而子弹并没有贯穿他厚实的肌肉(七·三〇事件)。
以上一字不漏地抄自请帖的「东三条家沿革」一项。
至于就读御伽坂学园的维多利卡大小姐,也凭着她卓越的格斗才能占据了十哲No.7的宝座。人们对她的评价超越了一骑当千,甚至称她是【一骑当亿的千金小姐】。
特别是她曾经在运动会的骑马打仗项目,实地示范了世界第一优雅的风林火山。只见她疾如风地摘走帽子、静如林地取走帽子、果敢如火地夺走帽子,就算马遭到推挤拉扯,也始终不动如山。
现在东三条一家不住深山的豪练馆,而是住在车站东边名为真武馆的宅邸。
顺便补充一下,真武馆的地址是山彦市学园东町,也就是说学园东町整个就是一座豪宅。
现在,豪练馆仅用来当作一年数次的格斗大会会场与东三条家别墅而已。照这样看来,用来开庆生会或许是再适合不过了。
不过,有件事我不懂——就是为什么会邀请我?
伤脑筋的时候,问森本局长就对了。虽然她长着一张娃娃脸,却通晓整座学园的事。
于是我前往局长室。
「《问》日本最容易泛滥的三大河川是?」
「利根川、筑后川、吉野川。」我作答后入室。
我一问,局长立刻就告诉我答案:
「足利同学,你上次不是帮东三条同学找到她在学园走丢的妹妹吗?咔滋咔滋。」
啊~那个啊。
我在文化战争(我们学园文化祭的名字)寻获了东三条同学的妹妹黑露花亚。
当时,她紧抓着一块刻着前十条校规的石碑不放。想知道那幅景象的话,想像一下抱着尤加利的无尾熊就大概错不了。顺便一提,爱努民族叙事诗是尤卡拉。
事实上,这听起来实在离奇,于是我的上司管领久我原前辈曾经这样问我:
「足利,为什么你会晓得是在这里?」
「我想黑露花亚既然很黏姐姐,应该会找类似姐姐的东西,来平复心情。请仔细看她当时抓的石碑。」
「我要杖刑伺候喔,为什么石碑跟东三条会有关联?」
「请注意石碑的位置。」
「我看看,是『第三条毋偷盗』这部分对吧——啊!」
「对,她是对『三条』这个词起了反应。」
当时东三条同学以接近九十度的鞠躬向我道谢。
而且在那之后,连宗主尹菲尔诺先生与其父亲——集团名誉董事长迭斯马奇先生都特地登门道谢,弄得我们一家惶恐至极。
既然是这么重视礼节的家族,会邀请我参加庆生会也不奇怪。
「话说我也接到邀请了,毕竟十哲也算是同僚。咔滋咔滋。」
局长依然吃个不停的零食是暴君可禄尼禄。外观做成很辣的样子,其实是甜的。
就去看看好了,东三条家主办的派对应该会相当有意思。
只是有件事我有点放心不下。
『他们』还没有落网,这么悠哉行吗?
不过真要说起来,『他们』的行踪本来就无从查起。
「那我要去。而且仔细想想,这样就不用跟久我原前辈一起进行假日巡逻了。」
因为,那个人简直就是从粗暴一词诞生的人……
哥吉○主题曲的来电铃声响起,这个来电铃声是久我原前辈专用。
【标题】杖刑伺候。【正文】杖刑伺候。
久我原前辈到底是在哪里听到的……
当天,我穿着正式的灯笼袖洋装抵达集合地点东町门前时,部分成员已经到场了。十哲的三奇人和森本局长、花笛同学以及渡会学长已经到场。学长脖子上挂着念珠,人老远就认得出来。
另外还有其他零星几位成员。没看到章夫,不过,不管他。
顶着蓬松短鲍伯头,配细肩带裙的灰头发女生是谁?
还有戴着贝雷帽的女孩子也是生面孔。
既然不是十哲,应该就是东三条同学的朋友吧。
此外,十哲的打扮都跟平常一样。芝兰学姐本来就都是穿礼服倒还好,但甘南备学弟是皱巴巴的制服、鹿子木学姐更是沾满颜料的T恤,真是太没礼貌了。
我正想跟初次见面的人打声招唿时,短鲍伯头女生先出声了:
「幸会~我是一年级的物理火燐。物理是物理化学的物理,这个姓很特别吧。※燐也是燐酸的燐,因为我父母都是科学家,就替我取了这种奇怪的名字,不过听起来倒是不错。就叫我火燐吧!耶——!」(译注:燐通磷,原文中此处作「燐」。)
呜哇,青春洋溢。这才是女高中生。我也不能输给她。
「好的,火燐学妹。我是二年级的足利安几良。足利是尊氏和义满的足利,名字写成片假名。因为读成安几良的汉字太多了,就取了片假名。我没有十哲之类的头衔,是普通学生,还请多指教喔。」(译注:原文中「安几良」以片假名表记。)
「啊,是学姐~那么我就叫你安几良学姐啰~因为我才刚当上十哲而已
,要是不一加把劲就随时会被刷下来,压力好大~哈哈哈。」
咦,十哲?奇怪了,有这个人吗?我记得是三位三奇人,再加上No.4森本、No.渡会、No.6吉冈、No.7东三条、No.8山崎、No.9田岛、No.0水谷(存在不明)这七个人才对。
「物理同学是新的十哲。话说这个零嘴相当呛鼻呢。」
森本局长似乎立刻就察觉我的疑问,一边吃着※Wasabbbbeef,一边为我解答。我再看火燐学妹,发现她显得有些得意。(译注:Wasabeef为山芳制某出品的一种洋芋片。)
「三天前的校内广播,宣布我取代渡会学长成为十哲了~耶——」
「啊!对喔,学长防卫失败了!」
广播社制作的午间广播,在目前发表了十哲变更的通知。
十哲要换人并不需要决斗。不如说,各种不同领域的人之间根本就没办法公平排名。
要是有新的合适人选出现,学园长就会公布要和那位挑战者对决的十哲姓名。等到发现时,学园所有布告栏就已经贴出了公告。
至于分出高下的方法也会同时公布,大多都是要两人实地展现实力,由全校同学投票决定。
最后再以学园长的名义公告十哲变更。
而三年级的十哲——渡会学长就败给了一年级的物理学妹。
在后面意志消沉的渡会学长,撕着签诗自娱。
【连神都能召唤的男人】渡会龙太朗。
曾经以一句「马拉松之神今天似乎没兴致」中止了学生普遍不满的马拉松大会、请出夏目漱石之灵教训爱乱解释『少爷』的国文老师,并逐出学园,因为这些功绩升格为十哲。
之后也继续在多方面活跃,诸如召唤爱神进行恋爱占卜等等。
顺便说一下,学长是以阶梯过多闻名的坂岳神社的宫司之子。
这间神社存在着一套关于阶梯的繁文缛节。当地的信徒一年要新增十阶阶梯献给神明。
因此,在神话时代仅仅负两千阶的阶梯,在持续不断增加后超过了五千阶。山顶神社的标高也不断上升。
一般都是在山顶盖神社,不过就坂岳神社传说的情况来说,是因为垫高神社的关系,才形成了坂岳这座山。
后来考虑到要是过高恐有再也爬不上山顶之虞,于是从江户时代末期就开始使用密技,将原本的一阶分割成两阶。
结果现在又因为分割过头、阶梯变成了山坡,变得非常难以攀爬,一口气爬上这座险峻的山坡就是「爬坡」祭典,「爬坡」音同「回溯」,让人联想到返老还童,视为吉利的象征。
在祭典取得第一,会得到「爬坡家」的称号。据悉,日本田径协会曾经积极游说去年的爬坡家转行当运动员,不过本人表示,「这是为了信仰,不是为了奥林匹克」而拒绝。
相传到几百年前为止,到不了山顶的人非常多,在※八合目充满了用尽力气的老人尸骸,俨然是一幅地狱图景象。现在神社在山腰设置了给水据点,以兹因应。(译注:八合目是从山脚到山顶的整段山路十分之八处。)
从五十多年前开始,放弃攻顶的人开始在六合目定居,现在已经发展为人口五万人的六合目市。渡会学长的父亲身兼宫司与市长二职,渡会学长本人也是前途无量,稳居十哲宝座。
以上根据『坂岳神社参拜指南』所撰述。
没想到,这时却出现了物理火燐这个挑战者。
她以科学方法,用算式解开了召唤神灵的原理,如今只要照步骤,任何人都能轻易召唤,于是渡会学长的价值也跟着减半。后来,十哲防卫战在学园长的论示下,交给全校学生投票决定,渡会学长便在此惨败。
因此,现在的十哲No.5是物理火燐。
「请你好歹要记住十哲的现状。唔,鼻子、鼻子!」
这的确是我疏忽了。我向被Wasabbbbeef熏得呛鼻的局长鞠躬道歉。对娇小的局长来说,那个山葵的量果然太多了。
「呵呵~我会代替渡会学长召唤神灵,还请多多指教~」
火燐学妹个性真诚开朗,但渡会学长一直从背后投以「大凶大凶大凶人凶」的诅咒视线,还是相当令人不舒服。
「啊~对不起喔,渡会学长~不过,学长真的很了不起呢。因为虽然从十哲除名了,却还是接到邀请来参加庆生会嘛。」
火燐学妹此话一出,某种无形的东西刺了渡会学长。
看来这两个人果然水火不容……
「喂,一年级的,小心我咒杀你。」
「可以用超自然现象解释一切的,就只有到国小为止喔~」
「我要在※长日不动护摩法会祈祷你灭亡。」(译注:长日不动护摩是一种密教修法。)
「小心我拿山葵辣味成分合成的喷雾喷你喔~那个会让人一星期鼻水不止,要试试看吗?就算求感冒之神也帮不了你喔~」
「臭疯狂科学家。」
「怎样,迷信徒?」
太可怕了,我还是离开这里吧……
我接着向戴贝雷帽的女生打招唿。
「早安,我是二年八班的狗卷和恩。我这个人一无可取,只是因为跟维多利卡很要好就接到邀请了。现在有一点点受宠若惊。」
至于这位是感觉稍嫌柔弱文雅的女孩子。不愧是东三条同学的朋友,散发上流阶级的气息。
「我也是啊。啊~啊,抬不起头来啊~」
我打趣地说完,「哇呵呵,彼此加油吧。」她展露了笑容。虽然文静,却又跟阴沉不一样,她或许真的是千金小姐。
那么接下来,在时间到以前,我就来跟花笛同学聊——就在我这么想时,周围的气温突然下降。难道是渡会学长召出了幽灵?
不不不,那是更加更加恐怖的东西。
不知何时三奇人包围了我。
三个人一聚在一起,果然有着异样的压迫感……
「芝兰学姐、鹿子木学姐、甘南备学弟……找我有什么事?
首先开口的人是双马尾小说家——芝兰学姐。
「看来吉冈同学的事件似乎没发生呢。」
这是只有经历过虚构的我和这三人才知道的话题。
「托你们的福。不过,目前不晓得『他们』的动向,千万不能大意。」
「要是再发生任何异常的话,我会助你一臂之力。还有嘴唇也借你。」
「去死。」
对甘南备学弟说这句话的人不是我,是芝兰学姐。
这句话似乎开启了某种开关……
「你凭什么得寸进尺?你以为你有帅到做这种事也能得到原谅吗?那只是吃豆腐好吗?要我出书吗?要我写着『我被这种男人吃豆腐,难过得食不下咽』,然后摆在全国书店吗?而且,要是大家知道那家伙是冒用女演员名字的变态的话,岂不是很愉快吗?超有笑点的!」
「对、对不起。还有安几良——」
「谁准你谢罪了,你这头猪!你要敢再做出任何越权行为,我就把你捏成绞肉丸子!然后,一口也不碰就直接扔进海里废弃!去当乌鱼的饲料吧!」
这下连我都看不过去了,S也该有个限度吧,甘南备学弟都已经半哭出来了。
「芝兰学姐,我已经消气了!请你原谅他!」
「可是————呜啊!」
芝兰学姐被鹿子木学姐从背后抓住两只手拎了起来。
「芝兰,你使坏使过头了。你应该在每天晚上睡前翻开字典查查『中庸』是什么意思。」
「放开我!把我无上的幸福时光还给我!拜托你!拜托你!这是我唯一的乐趣!让我踩,拜托让我踩,请让我践踏!」
我已经无法理解何谓S,何谓M了。
「不过,要是我坐视伤害事件不管的话,我也会沦为犯罪者。算了,这也是不得已的。」
只见鹿子木学姐轻轻噼了一下芝兰的头。
「唔呜……」
世界第一柔弱的芝兰学姐挨了那一击,当场昏厥过去。比赛结束。
鹿子木学姐把手放在甘南备学弟的肩膀上。
「芝兰比你下流好几千倍。像她那样都敢光明正大地昂首阔步了,你不需要耿耿于怀。」
「好,我会注意的,鵺子……」
「话说回来,假如不是我幻听的话,足利刚刚是直接叫那家伙的名字『芝兰』没错吧。」
鹿子木学姐将话题转移到我身上。
「啊,对,没错。怎么了吗?」
「这就稀奇了。她或许很中意你喔!像那个本性也是,本来应该不会在人前表现出来才对。因为,她于公是个淑女。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招数,总之这真是厉害的怀柔术。」
「会吗?可是从我进芝兰庵那时起,她就一直是那副德性了。」
「如果是这样子,大概就是对你没什么戒心了。嗳呀,我劝你最好小心别被死神迷上。」
——话说到这里就突然中断了。从文脉来判断应该是在夸奖我才对。
「鹿子木学姐?
」
眼前有只三色花猫正在搔脸颊。
「因为猫太可爱,于是就静止不动了。鵺子碰到艺术场面就会静止不动,将图像保存在头脑里喔。」
甘南备学弟这么解说。这么说上次我进鹿子木学姐房间时,她也僵住不动呢。
「怎么才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三奇人之中就有两个人失去意识了。」
「一向都是这样喔。真没办法……啊,是维多利卡。」
就在这个畤候,东三条同学乘着小型巴士过来了。
这辆巴士是专属司机接送。驾驶座后面是东三条同学,她穿着清秀的白色连身洋装配蓝色针织外套。紧紧粘着东三条同学不放的是黑露花亚小妹妹,今年六岁。
「各位好,我是黑露花亚……早午安。」
早午安?
「因为我不知道早上十一点到底要讲『早安』还是『午安』……所以就早午安。」
黑露花亚羞怯地小声说道。就类型来说,她是属于治愈系。
啊,还有章夫也在。他就坐在小型巴士的后座,装扮是中规中矩的衬衫配长裤。
「假日好歹也脱离一下制服装扮嘛。话说你怎么会坐在上面啊?」
「这种打扮最省事。我在这附近巡逻时刚好碰到她们,就顺便载我来了。」
我想也是这样。
「各位,衷心感谢各位本日应邀前来。」
东三条同学特地下车向我们鞠躬致意。
那头长得快绊到脚的秀发,也随之移动。
这头异常长的头发是武人贵族东三条家女性的象征。
一族的女性只要持续获胜,就会一直将头发留长。据说五代前,甚至有人因为太强,变成像长毛怪一样。
她同时也是【K1】(「高贵格斗锦标赛」的简称)的优胜者。根据传闻,她最擅长的就是使出单臂过肩摔,并在对手腾空的同时再度使出单臂过肩摔,再次在对手腾空时再来一次单臂过肩摔……称为无限螺旋战法。一旦熟练,甚至能使敌人一次也不曾落地就送命,是非常危险的招式。
日前头发留到背部的黑露花亚,或许有朝一日也会成为长发美少女。
不过,武术造诣太深,也是有其弊害的。
「哈啰~东三条同学,好久不见~」
花笛同学抬起手打招唿。
「吓!耳朵戴着耳机!」
东三条同学忽然往后仰。
「怎么了吗,东三条同学?」我怀着不好的预感这么问她。
「那付耳机该不会是云石拳家为了阻绝声音,所使用的道具……」
「云石拳?」
「是的,云石拳相传是在丝路的终点——云冈石窟深处诞生的传奇武术。相传是在石窟内断绝食、音、明的苦行僧侣发展出来的武术。据说,他们和外部的接触愈少,就会成为效率愈高的杀人机器……没想到吉冈同学居然传承了这种武术……!」
我敢保证,她绝对只是戴着耳机听音乐而已。
「不是啦~」花笛同学有如指挥家般摇了摇手。
「啊!那个手的动作是锐手刀!据说是进入明治时代后,失去佩刀的武士转而将自身的手锻炼到坚硬锐利得足以徒手斩杀他人的地步,所创造出来的暗杀术……吉冈同学连这种招数都学起来了吗!没想到吉冈家竟是如此恐怖的家系……」
这个人始终是这种感觉,不管看到什么都会过度解释成武术。
之后东三条同学看到狗叫也大惊小怪说:那是在某国接受过杀人训练的猎犬……不过我懒得讲了,省略。
总之参加者就此集合完毕。十哲也几乎全部到齐。水谷是学园七大不可思议之一,无法确定是否真实存在;至于田岛老师是教职员,不方便邀她来。
我跟森本局长说了这件事以后,被她板着脸说了一句「【受诅咒的旧闻】不吉利」。据说在御伽坂学园为非作歹,就会遭水谷惩罚。
那么就出发上路—
小型巴士顺利载着十二个人(司机除外)前进。
「其实,这次一个大人也没有,我也没带管家和厨师过去。因为我希望能够体验一下类似修学旅行的感觉。啊,饮食方面请不用担心,已经将厨师精心制作的料理,完全冷冻带过来了。」
从抵达目的地前开始,东三条学姐的表情就已经高兴得快要炸开了。这次庆生会,也包含着脱离大人掌控过夜的意义在。像她这样贵为千金小姐,平常受到周延保护的同时,自由也受到限制。换句话说这趟是来洗涤生命的。
「真教人兴奋啊_",我几乎不曾在外过夜,所以好期待喔~啊,你看,那里是瀑布耶~~~~」
坐我隔壁的花笛同学也显得心痒难耐,证据就是音符比平常多。(校注:其实花笛所有话的句尾都有♪音符号,考虑到显示限制替代为~)
尽管是这样孩子气的花笛同学,服装却是介于细肩带洋装和小礼服之间的露肩黑礼服。话说她其实也是上流家庭出身,那套礼服的价钱大概是我洋装的五倍吧……
「足利同学,文化战争时,妹妹受你照顾了。」
东三条同学从前座彬彬有礼地向我打招唿。
「不会、不会,能够接到邀请才是我的荣幸。」
「啊,其中一位不是十哲,我来帮各位介绍一下。」
东三栥同学看向自己隔壁的狗卷同学,说:
「这位是我的朋友狗卷和恩,她父亲是位于系外银河的星云国家INU的天上人,她是混血儿喔。」
也就是说她流着外星人的血。最近,从外太空搬到地球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过还是少数,大多都是外交官或重要人士。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一般不使用外星人这个称唿,而是称他们为天上人。
「再次请你多多指教。」狗卷同学朝我眨了一下眼睛。
在成员大多是十哲的混沌气氛中,她是少数的清凉剂。
附带一提,鹿子木学姐正在默默地画风景素描,芝兰学姐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适,一个人躺两个位子挂点中。
「咳、咳!肺痨这个老毛病恶化了……一
我记得肺痨就是肺结核。这么严重的病,健康检查应该会验出来才对。
「各位无须担心,这只是晕车而已。芝兰一心想得肺结核,好像是因为一般提到文人罹病就属肺结核最经典的关系,但现实的她是个除了弱不禁风以外,别无其他毛病的健康宝宝。」
鹿子木学姐在一旁注释。
「你闭嘴啦,鵺子。咳!咳!啊,不行了,我快吐了。啊,前面一排是……!」
芝兰学姐一发现前面一排的甘南备学弟,顿时浮现了恶魔般的笑容,不过我想相信这是错觉。
「等一下,拜托你不要朝这边○×△……」
请节哀顺变,甘南备学弟。
「啊!那该不会是连体内呕吐物都能当成武器的新醉拳……这辆巴士简直就是载着一群嗜血野兽呢。凭这个战力,要拿下美国应该不成问题。」
东三条同学,那要不就是我们太强,要不就是美国太弱。
尽管途中也发生了这样的插曲,最后仍平安抵达了豪练馆。巴士放我们下车后就立刻返回我们的山彦市了。
因为山顶标高565.6公尺而得名的伍陆伍陆山。其山腰并排盖着豪奢的洋馆豪练馆与圆顶竞技场。
洋馆不愧是东三条家的旧宅邸,尽管略显老旧却不失洗练高雅。从正门一进去就是宽敞的玄关,玄关左侧的房间是饭厅。饭厅最里面是一间同样很大的厨房。
我们十个客人首先在东三条姐妹的带领下来到二楼,在各自分配到的房间放下行李。东三条姐妹似乎要睡在一楼自家人用的房间。
「浴室在一楼,也有露天浴池喔。反正这附近也没住人,不用担心会被偷窥。」
总觉得甘南备学弟的眼神顿时发亮,不过我还是别提好了。
「那么各位,要不要来用午餐了?黑露花亚,来帮忙。」
「嗯,黑露花亚会加油。」
黑露花亚发出了好比「温暖火堆」而非「地狱业火」的声音点了好几下头。好可爱喔。啊啊,小孩子真棒。
饭厅非常豪华,甚至摆了平台钢琴。有钱人果然不一样。
只不过,希望章夫不要一张嘴张得大到可以塞根白萝卜进去,直唿「呜哇,太勐了……」,摆明就是穷酸鬼。
就在我暗自看不过去时,东三条姐妹从厨房端着大托盘进来了。
不对,这算「端」吗?因为黑露花亚是把托盘顶在头上运过来的。
「在我们东三条家会将托盘放在头上训练平衡感喔。」
「嗯,黑露花亚会加油。」
加油啊,黑露花亚。
「这是炸鸡块和鲍鱼汤。皮蛋和鱼翅汤马上就来了。」
「啊,维多利卡,我不吃花菇和香菇……」
狗卷同学抱歉地表示,看来她相当偏食。
「好、好、好,我替和恩准备了上海毛蟹汤代替鱼翅喔。」
「哎呀呀,维多利卡,上海毛蟹的产季
是九月底到十一月喔!」
看到狗卷同学坏心眼地装傻,东三条同学苦笑起来。
「你喔!那的确是冷冻水产啦。你这个人就是这样,不但挑食还很讲究。」
「哇呵呵,没关系啦,改天再去上海吃就好。维多利亚要不要也一起来?」
你们两个,拜托来点符合高中生的对话好吗?
豪华的料理一道接着一道挤上餐桌。起先都是中华料理,之后从寿司到烤牛肉等美味料理,也不分国籍陆续上桌。大家拿着盘子自行取用,站着用餐。
菜都上完以后,东三条接着拿出了一罐玻璃瓶。
一看标签,「啊~」花笛同学大叫一声。那显然是白酒。
「啊~维多利卡~做坏事~之所以没有大人,就是这个缘故吧。」
「有什么关系,难得庆生会,就不要拘束礼节。」
「而且这上面不是标示着※ChablisGrandCru吗?哇呵呵,擅自开来喝真的没关系吗?」
(译注:Chablis为产区名,GrandCru为特级酒庄之意。)
「因为家父、家母都忘记有这瓶酒了嘛,开个一瓶不要紧的。」根据两人的说法,这是法国布根地(Bourgogne)地区最好的葡萄酒,使用的葡萄来自一种称为Climat的特殊葡萄园。总之似乎很高级。
甘南备学弟在后面略显兴奋地说:「'Chablis!这个名字听起来真猥亵。」,立刻被芝兰学姐一边骂「我看你的灵魂很卑劣嘛」一边打。(译注:Chablis发音近似吸吮SYABURI。)
虽然我们家族不擅饮酒,还是请东三条同学倒了半杯给我。
当共犯有种刺激的乐趣。
趁这个机会,火燐学妹马上敬了渡会学长一杯。
「来、来、来,今天就放下恩怨,祝福寿星吧!耶——!」
渡会学长尽管不知所措,也只能小声回答「谢、谢谢你的好意……」。这边也暂时休战、
「从明天起,我会将学长的式神一只一只摧毁掉。」
「从明天起,我会将落败武士的亡灵,一只一只送到你家去。」
看来似乎也不尽然……
「那么,祝东三条大小姐身体健康、蒸蒸日上,干杯~!」
火燐学妹自动自发起头,我也跟大家一起敬酒。
只不过,不能喝酒的我,马上就低头继续吃饭……
嗯,白米真好吃。夹在周围的热烈气氛之中,虽然有点寂寞,但真是好吃。
这幅景象全看在东三条同学眼里。糟了,我这样是不是不识相?
不过,经常出入社交界的东三条同学就是不一样。
「对了!我记得,厨房的地下室摆着非常适合配饭的酱菜。黑露花亚,可以帮我拿来吗?」
「点头!」黑露花亚嘴里这么说完,就放开东三条同学,踩着小小的步伐进厨房了。
「那是请京都名店指导腌制的自信之作,请你务必品尝一次看看。」
「不好意思害你费心了……」
「不会,毕竟要是你当场施展『旋风舞』的话,就糟了……」
「我不会那种招式!」
在我平白无辜被冠上格斗家之嫌时,话题也接二连三地转换。
花笛同学问东三条小姐可不可借用一下饭厅的平台钢琴。
「我作了一首曲子,要送你当作生目礼物,可不可以在这里演奏呢~」
「当然!」东三条同学立刻欣然答应。
「那我就演奏了喔?曲名是维多利卡农~」
那是一首不可思议的曲子。
首先是充满母性包容的旋律一路铺展开来。而后在不知不觉间,原本予人柔和印象的曲子,变得充满跃动感与攻击性。
然而旋律几乎没有改变,真是精湛的平行卡农技巧。长达十分钟的演奏中,我听得入神,甚至忘记汤冷掉。
「听到如此出色的曲子,我也不能不吭声了。我就奉上小说一本,标题是『维多利!』喔。出版权也统统让渡给你,要烧要煮都随你处置。话说烧书相当痛快喔!」
芝兰学姐送给东三条同学的原稿,似乎是超能力战斗类型的作品。不过,小说家讲这种话可以吗?别烧啊。
事情演变成这样,各位十哲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鹿子木学姐不知道是怎么准备的,送了十二幅描绘每月风景与维多利卡一日学与猫的连作,题名为『维多利卡的十二个月』。
渡会学长也做了名为弁财天法的祈祷,保证东三条家今后五十年安泰。
火燐学妹则是将自己发现的新物理法则命名为东三条法则,并采用维多利卡(Vi)作为【斗气】这项新发现的单位。
「你们看,用这台数位仪表就能够简单测出【斗气】喔~」
「可是,火燐学妹,现在没有半个人发出【斗气】喔。」
「说的也是~啊哇哇哇!高达300Vi的力量正对准了甘南备同学!」
后来证实,那是芝兰学姐的杀气。
接下来是森本局长,她到底打算送什么呢?我愿相信她再怎么样也不会拿出『当局沿革五十年史』(去年的『当局』发行)来送人。
「一点小东西不成敬意。」
只见局长拿出三个大纸袋,一一倒过来。小纸盒纷纷掉了下来。
我捡起一个来看,是「百集棒生马肉口味」。
「我的礼物是地方名产百集棒一百五十种。这是高知限定、坂本龙马最爱的半烤鲣鱼口味、这是冲绳限定的排骨面口味、这是炸田鸡口味。」
真不愧是局长,不但点子别出心裁,收到的人也会相当开心。
不对,我哪有空赞美别人。这下我有危机了,说穿了就是点子重复了。
「喂,接下来换你啰。」章夫用手臂戳戳我,烦死了……
「啊,足利同学的是什么呢?」东三条同学也投以期待的眼神,这下我死了。
我只好从袋子里面拿出四只公仔排成一排。
「啊,是※霸狼鬼帝。」(译注:霸狼鬼帝日文音同凯○猫。)
霸狼鬼帝是日本发扬光大至全世界的猫吉祥物,相关商品约三万种。
一不过以鬼帝来说,服装不一样……?该说民族风吗?」
「这是佛教四天王鬼帝。这是守护东方的持国天鬼帝、这是南方的增长天鬼帝、西方的广目天鬼帝、北方的多闻天鬼帝……」
不但地方名产的点子重复,而且规模也输人一大截。这真是打击!
「原来你挑了特殊设计的猫当作礼物,品味真不错,东三条同学应该也会喜欢它才对。」
「那纯粹是因为鹿子木学姐自己喜欢,才这么认为。」
顺便一提,东三条同学以一句「谢谢你」带过……
啊,不过,章夫带的礼物更蠢的可能性也很高。
只见章夫拿出一个特大保鲜盒放在桌上。
打开一看,里面排放着许多小杯子,杯内装着黑色冻状物。
「这是咖啡冻,我妈做的。」
「你居然靠父母?章夫,你到底有多蠢?」
这蠢到事故等级了。
「我妈说,反正凭我是赢不过其他十哲的,就要我带这个来。」
「就算这么做,最后还不是一样拼不赢?」
「总、总之,既然数量刚好够分,大家就一起享用吧。」
在东三条同学的安排下,我们当场享用章夫妈妈的咖啡冻。东三条同学也真难为,就算收到这种咖啡冻也——
一放进嘴里——
我不自觉睁大了眼睛!
什么!甜味和苦味融合得恰到好处。要是哪个味道多了一点的话,就不会是这种滋味。上面的鲜奶油也不是一般市售品,单是在舌尖上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咖啡冻在家也能轻易制作。就因为是这样简单的甜点,才更无从蒙混。要是太甜就会腻,要是太苦就失去甜点的意义。
这杯咖啡冻的水准,仿佛不把这种难度放在眼里!
周围的十哲也都瞪大眼睛,可见这是货真价实的极品。
就连吃惯美食的东三条同学都浮现「输了!」的表情。
就只有章夫一个人绷着一张脸。
「山崎同学,令堂是从事烹饪方面的工作吗?」
「我妈是可丽露,是学园的校友。」
立刻理解是怎么回事的局长当场叹息,替大家解说:
「狸林可丽露是二十年前的十哲。据说曾以她的料理款待各国首脑,建立起国际协调的时代……」
这么说我才想起,章夫妈妈的确是个伟大的人。因为外表和蔼可亲,而且从以前就认识,所以我都忘了她是个厉害角色。
是喔,原来章夫有这种秘密武器……我输得一败涂地……
不过,从微观角度来看,我认为这是一幅温馨的光景。面对超乎预想的盛情款待,东三条同学尽管不知所措,始终笑咪咪的。看到别人幸福,自己也会跟着幸福起来。
可是,这时我发现不对
劲。
少了一个人。
「黑露花亚不在……」
光是花笛同学的曲子就至少十分钟跑不掉。她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未免太奇怪了。
「我去看看!」
东三条同学板起脸前往厨房,最先提起这件事的我也跟在后头。
地板仅一处铺着木条。拉起那个部分的把手,就会出现通往地下室的阶梯。现在阶梯处于外露状态,应该是黑露花亚打开的。
走下去一看,眼前是昏暗的地窖。立刻就传来酱菜特有的味道。
但没有人有余裕发表那种感想。
因为黑露花亚仰天倒在最里面的酱菜瓮前。
幸好她还有唿吸。
她心不在焉地呻吟着「好难过……」
我们将黑露花亚安置在自家人用的房间躺着休养。
因为没有医生,所以也不确定这样做好不好,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事能做。
「对不起,给各位添麻烦了。我会请救护车来载妹妹回去。」东三条同学面容憔悴。
「抱歉,听我说一下。」
这时局长带着慈母般的笑容上前一步。
「这点我无法赞同,这纯粹是就『当局』的立场所提出的意见。」
「局长大人跳出来说话,就表示这件事在『当局』内解决比较方便处理,是吧?」
章夫一副想打架的样子。局长跟章夫从以前就处不来。
「没错。要是救护车来了,就非说明集会的理由不可。」
局长嚼着盘子里的爆米花。她果然少不了吃。
「这哪有什么问题?这是正当的庆生会吧!」
「正当?你是白痴吗?高中生在没有任何监护人的洋馆和异性过夜,而且还喝了酒。届时学园长势必得剥夺我们十哲的地位不可。」
众人顿时脸色大变。
但章夫听了这句话,当场激愤起来。
「开什么玩笑!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人家的妹妹现在重病耶!」
「假使是像『他们』那样的恶人的话,肯定不会错过十哲不在的混乱。不,或许就是觊觎这点,才计划了这种事件。」
不知道是不是被说中痛处,章夫说不出话了。
要是十哲突然统统下台的话,将是御伽坂学园有史以来最大的丑闻。
无法否定这不是『他们』的阴谋。
「还有一件事。山崎同学,你刚才说是重病,对吧。这真的是生病吗?东三条同学妹妹的谵语——食物中毒或肠炎不会出现这种症状。真要说起来的话,比较接近药物反应引起的谵妄状态。」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可能是某人的犯行。」
这句话使得原本僵硬如铁块的气氛,顿时躁动起来。
「局长,我们来整理一下状况!」
我在纸上写下地窖发生的事。
内部,我想一下……开关就在一进门的地方,灯是开着的。一下楼梯就看到黑露花亚倒在地上。另外,抽风机是开着的。没有异臭,也没有人表示身体不适。
「辛苦了,足利同学。原来是这样。不过,就凭这么一点线索实在无法判断。」
「可是,哪来的犯行?当时所有人都待在饭厅喔,要怎么样才能引发事件?」
章夫的意见是正确的。当时应该没有任何人能在地窖直接下手。
那里空间狭窄,假如在事前施放有毒气体,或是……
不过,当时那个房间的抽风机是开着的。假使是有毒气体的话,应该会被排出去才对。
「我说啊,会不会是早就有人潜进这间屋子里了?然后就是,那个人躲在瓮后面,拿沾染药品的纱布捂住黑露花亚的口鼻。」
「难道是……里甲贺流的忍者应该早在七代前就消灭掉了……不可能!」
「东三条同学,我认为那的确不可能!不过,话题偏掉了!」
原来如此,「凶手是外来者」是最方便的说法,这样就能舍弃「凶手在我们之中」这种可怖的想法。
但,这种事有可能吗?
这时局长停住吃爆米花的手。
「呣,有没有什么人有可能恨东三条同学呢?东三筑同学在格斗界,应该是远近驰名的人物才对,会不会有什么人因为落败生恨呢?」
「高贵格斗锦标赛……」
狗卷同学低声说道。东三条同学似乎浮现了难堪的表情。
「东三条同学是『K1』优胜者。假设败者恨三条家的人的话,也就不难理解令妹为何会遭殃。总之今天就尽量避免外出,明天就坐车下山。」
「我说,真的有凶手吗?就算不是生病,难道没有可能是意外事故吗?」
我战战兢兢地举手发言。虽然她是我的上司,不过,今天的局长实在太强硬了。
此外,虽然我不晓得有没有这种可能,不过假如这是『他们』引发的虚构的话,像局长这样现实的人,她的搜查或许也派不上用场。
比方说,像上次就算凭鬼才森本森的头脑,也绝对想不到「用八分音符杀人」这种结论。
「如果是事故的话,就再好不过,没有下一个受害者当然是万万岁。总之,我们今天一天就小心防范吧。再说,东三条妹妹的情况似乎也逐渐好转,我认为这是最好的处置方式,各位觉得如何?你说呢,山崎同学?」
「赞、赞成啊……只不过,要是你有奇怪的举动,我就要单独行动喔。因为我是有如象征和平的鸽子般的人!」
「哎呀?不过,鸽子是会为了争夺交尾对象,而互相残杀的生物耶?不然要不要来较量一下,看是你还是我能解决事件呢?」
「好,我求之不得。我要你后悔当初不该夸下海口!」
不知不觉间,两个竞争对手就要展开一场推理大战。
不过,就实绩来说,局长在章夫百倍之上。
「呵、呵、呵,这倒有意思。仅次于拿自动铅笔戳人……啊,骗人的、骗人的,我这个美少女小说家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呢。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这时还有一个人希望参战。
「芝兰学姐,你打算做什么?」
「洋馆密室发生怪事件,这简直就是对我这位小说家下挑战书!我要以马赫速度逮到凶手、击溃凶手、痛骂凶手!」
这个人的挑战精神真是旺盛。
鹿子木学姐以一脸受够的表情,望着那位小说家。
我们将晚餐的汉堡肉和炸鸡——晚上是西洋料理——分到盘子上,窝在自己的房间。既然不晓得凶手躲在那里,就不能轻举妄动。虽然,『他们』应该不至于直接现身才是。
「真的非常抱歉,要是各位有个万一的话……」
东三条同学这么说了,背影显得落寞。明明是六月,那身洋装和针织外套看起来却甚至显得单薄。
这也难怪,毕竟庆生会泡汤、连妹妹都倒下了。
我尽我所能思考这次事件。
目前在我的理解里面,黑露花亚一事是一起不幸事故。
因为,不可能有人预想得到在自助餐派对中途,会有人进入地窖。就算这件事是外来凶手所为也一样。
除非,东三条同学拜托别人进去…………咦!
一个不祥的念头忽然掠过脑海,差遣黑露花亚进地窖的人是东三条同学。如果是她的话,要在地窖动手脚也很容易。
可是,为什么是挑黑露花亚……?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这时内线电话响起刺耳的铃声。
难道是事件?我怀着不祥的心情拿起话筒。
「唿、哈,我是芝兰。我问你,你现在,穿着什么颜色的条纹内裤?」
「现在事态异常,不许打恶作剧电话!」
「那就是没穿啰?脱掉了吗?唿、哈,是为了什么脱掉的——」
我受不了就挂电话了。而且居然还认定是条纹内裤,简直有病。
拜芝兰学姐之赐,我完全失去紧张感——
碰碰!
粗鲁的敲门声响起,我当场毛骨悚然。
要是单独敲门声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的话,我可能早就怕得昏过去了。
「是我!不好了!快出来!一
「什么事,章夫?」
「从隔壁狗卷的房间传来『好难受!』的惨叫!快叫大家来!」
我们从东三条同学的房间取得备份钥匙,打开房门。
只见狗卷同学在窗户前,仿佛受月亮吸引般狼狈地倒在地上。
虽然没有意识,不过幸好还有唿吸。
反而是要安抚情绪失控的东三条同学比较费事。
「和恩,醒一醒!快睁开眼睛!是谁?难道是古代凯尔特暗杀魔术『报丧女妖诅咒』的传承者?」
我和局长两个人合力要东三条同学冷静下来时,花笛同学和渡会学长就负责照顾狗卷同学。
尽管狗卷同学倒下前,应该经过一番痛苦挣扎,贝雷帽却一点也没有歪掉,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或许不应该,不过这真的很奇怪。那顶贝雷帽就像花笛同学的耳机那样
牢牢附在头上。
「又是密室吗?从外部应该也不可能侵入才对……嗑哩嗑哩瞌盘……」
不知道是不是苦于解不开难题,局长高速咬着金平糖。
「房间里只有狗卷,在钥匙拿来前,我一直守在狗卷门外。」
「山崎同学,你该不会要说你就是凶手吧?嗑哩嗑哩……」
「局长大人的嫌疑比我更大吧!」
章夫和局长似乎一筹莫展。
另一方面,说到芝兰学姐的话——
「柯南·道尔、艾勒里·昆恩、艾德嘉·爱伦坡、范·达因……答案一定就在这些推理小说巨匠设计的诡计里面……」
看来这边也无法指望,一旁——
「凶手是物理,她使用了能够立刻分解的有毒物质。」渡会学长如是说。
「凶手是渡会学长,就是他偷偷诅咒了那两个人吧。」火燐学妹如是说。
两种都有可能,但不能光凭可能性就展开像猎巫般的指责吧。
话虽如此,那样或许比我这样一点头绪也没有要好。
不行,要是就这样空手而归的话,我就不配进『当局』了。
「学妹、学妹。」我叫住火燐学妹。
「什么事?安几良学姐?」
「我问你喔,可以用刚才那个仪表测一下【斗气】吗?」
「嗯,马上就可以测喔。可是,要测谁的周围呢?」
我附在她耳边说出名字,不能堂而皇之说出来。
「原来如此。那马上就测得出来喔。嗯、嗯,【斗气】是oVi。而且【怨分】浓度也很低喔~」
太好了。凶手果然不是那个人。
那么黑露花亚一事也就能视为事故。
「我问你喔,火燐学妹,酱菜瓮内的物质浓度也能测吗?」
「嗯。不过,要先等我检验完狗卷学姐的食物有没有下毒以后才行,所以要花点时间喔。大概两小时?」
那就没问题了。无论猜对猜错,结果都会出来。一旦解决一件事,狗卷同学的事件应该也会有所进展。
离开狗卷同学的房间时,我听到东三条同学喃喃自语——
「和恩,我绝对会替你报仇的。」
总觉得不可以看她的脸,于是我继续向前走。
东三条学姐握紧了水蓝色针织外套的袖子。
我在房间呆呆看了一小时电视,不是三奇人的那个大明星周参见甘南备演出的连续剧。
影像里面的周参见的演技确实精湛无比,也难怪一年级男同学会想借名字来用。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电话又响了,我已经不想再碰到讨厌的事件。
「啊,我是甘南备,想问你这里的电视要怎样才能看付费频道?」
「最好是能看啦!」
「是吗,真可惜。话说维多利卡的衣服,跟『魔法少女印第安·琼斯』的圣林高中很像呢。下次就拜托安几良穿那套COS——」
我迳自挂断电话,三奇人也未免太悠哉了……
碰碰!这时敲门声再度响起。
「是我、是我!」
章夫有如汇款诈骗电话的台词。因为是第二次了,于是我也不惊不慌地取下门链。假使这是凶手模仿章夫讲话的话,我也只能认命了。
结果不是章夫。
是毅。
「原来你变身了,话说找我什么事?」
「来开作战会议,毕竟我跟安几良你好歹是搭档。」
「喂,这句话我第一次听到喔,又不是网球双打。我是负责监视协助章夫没错,不过现在直接去找局长谈判不就好了?」
「说什么傻话。那家伙若是为了捍卫『当局』,就算要处理掉一、两个人也保证在所不惜。」
这个判断有一半是正确的。我在虚构世界看到了露出「本性」的局长。我在她身上感觉到比任何恶人都要毛骨悚然的东西。
「还有,不要叫现在的我章夫。是毅、要叫毅!」
什么变身,蠢毙了。
「谁教你根本就没什么大变化嘛。局长一个人就让你怕成这样了,我看世界和平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吧。」
「但是既然都是要找人商量,找你也比较好。」
咦?我的心为之撼动。冷静,这是章夫的话喔?
「你跟森本不一样,脑袋空空,跟你讲话比较轻……唔!唔!」
我忍不住用力捏章夫的侧腹部
「失礼!没礼貌!呆头鹅!」
「你的脸色变了喔……好痛……」
「好、好,要开会就赶快开~不然要天亮了喔~」
章夫虽然有所不满的样子,倒是相当规矩地整理出事件的概要——
◎桌上摆着吃了一半的晚餐餐盘。
◎盘里的菜是沙拉、烤鸡翅、汉堡肉、奶油炒胡萝卜两片。
◎右邻房间的章夫听到狗卷同学的房间窗户咪嗒作响,隐约传来「好难受」的痛苦呻吟。此外,左邻房间的火燐学妹也作证表示,自己听到有人在拍打窗户。是不是狗卷同学在倒下前发觉身体异状,于是试图求救?
◎遭人下毒的可能性很高,但目前不明。等待火燐学妹分析。
◎事发当时,房间处于密室状态。
「因此,不管怎么想,我都认为这不是事故,而是事件。」
章夫在窗边双手环胸点头。
「话说根据我的推理,嫌犯有三个人。这是以东三条的妹妹也受事件波及为前提所做的预测。在地窖能够对东三条的妹妹下手的人只有三个,其中的渡会和物理两人都不可能找到证据证实是他们所为,两个人都没有动机,所以应该不是他们。」
「那,第三个人是谁?」
「这次庆生会的主办人,东三条。」
这最合「理」。被害人是东三条同学的妹妹和东三条同学的友人。怎么想都是她的嫌疑最大。
但这个猜测是错的。
「如果东三栥同学是凶手的话,不可能会拟定这种计划。」
「这话什么意思?」章夫面向我。
「要是妹妹和朋友在自己举办的派对上相继出事,任谁都会怀疑东三条同学,换作是招待三十个朋友的话,还说得过去。可是,现在跟东三筑同学私交甚笃的人,就只有出事的这两人而已。这样简直跟光天化日之下,拿球棒公然殴打对方没有两样。」
「你想说的话我懂。可是,像我们这些跟狗卷同学连见都没见过的外人,会有动机吗?难道这之中,有笨蛋想搞无差别连续杀人吗?」
有道理,确实也可以想成是凶手早就做好落网的心理准备。
「不过,不管是黑露花亚倒下或是狗卷同学倒下时,东三条同学都完全陷入恐慌。」
「是演戏的可能性呢?」
「是零喔。因为东三条学姐的恨意是oVi。刚刚我请火燐学妹测过了,错不了的」
她既没有恨意也没有杀意,东三条同学是打从心底感到痛苦。
「照你这样讲,凶手到底是谁啦?」
「虽然还没得出结论,不过我认为『凶手在我们之外』。也就是说——」
「是外来者啰!一
章夫的声音之大,不知情的人听了恐怕还以为天要塌下来了。
「是外来者!凶手就潜伏在屋内!谢啦!托你的福,我找到对策了!」
「也不排除是外来者的可能性啦,不过……不过,找到对策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想去抓凶手吧?」
「那当然啰。不然你以为我为了什么才变身成毅的?」
「不要去啦。」
我甚至语带非难地说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其实,我并不相信有凶手存在。而如果两起事件都是事故,章夫应该也不会死才对。
——但,之前章夫遭遇不测的记忆掠过脑海。
「抱歉,这是为了学园和平。」
章夫要打开门。
「不可以去!」
我紧紧抓住章夫的背,指甲稍微掐下去。这样还听不进去的话,我就不管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效果,章夫终于停下脚步。
「可是,一整晚在你的房间,两个人独处也不好吧?」
我当场满面红霞。这样岂不是变成我要求他别回去!我别过脸去,床映入眼帘。尴尬到了这种地步,就算是出外旅行,我也抛弃不了羞耻。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还用说。毕竟都已经出现两个被害人了,那样也太不像话。总之你放心吧。」
章夫将他的大手放在我头上。
「我一向该做的时候就会有所表现,就像你那时候也一样啊。」
「嗯。」
我是老实人,不会撒谎。
章夫从来不曾食言。
至今一次也没有。
「我去巡个一圈,反正凶手应该也已经离开屋内了。」
章夫胡乱摸了摸我的包包头,就离开房间,消失在走廊尽头了。
我发呆一阵子后,这回传来
虚弱的敲门声。
我一问名字,对方回答「是东三条」,这声音也同样虚弱。东三条同学如今脱掉了连身洋装外面的针织外套,勉强摆出虚有其表的笑容,进了房间。
「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我来确认各位是否平安无事。」
「我这边没有任何异常喔。」
「那就好。」东三条学姐松了一口气。
「另外,我带了一点好消息来。黑露花亚虽然还没恢复意识,不过根据物理学妹的说法,似乎已经渐渐恢复了。和恩也是,虽然人还在睡,不过身体状况也在慢慢好转。」
「太好了。」我心口如一地这么表示。
虽然,今天一天全是些讨厌的事,不过没有出半条人命,真是太好了。
可是,这些事都变得无所谓了。
「——这家伙是什么!」
因为章夫的大喊声从饭厅传了过来。
我的体温当场上升。上升?应该说是加速比较贴切。
「章夫!」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冲出房间。东三条同学的声音从背后投来。
「一个人在外面走动很危险!」
说得对极了。但是,现在没那个闲情逸致去拿伞或菜刀。
这点大家也一样。我立刻跟芝兰学姐、鹿子木学姐会合,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来到走廊。
「很遗憾,看来不是幻听。」
芝兰学姐轻轻咂舌。
化身为毅的章夫在一楼走廊。
——死于绞杀。
「所以我才教你不要多管闲事……」
又太迟了。
章夫旁边不知为何掉着东三条同学的针织外套,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难道是东三条同学下的手……?」
「芝兰学姐,那是不可能的,她刚刚在我的房间。而且,假如东三条同学是凶手的话,就不会留下针织外套。」
「说的也是……哎呀,这里掉着一样比针织外套更重要的东西。」
那是来自『他们』的信。
足利安几良小姐
我想你现在正为失去山崎同学而感到悲伤,不过请不要担心。只要解开谜底,就能够离开这里。这回也跟上回一样极尽奇怪之能事,请加油。
KARERA拜
我对『他们』起了杀意。非常、非常强烈的杀意。
芝兰学姐和甘南备学弟不用说当然是干劲十足,至于鹿子木学姐浮现了厌烦的表情,一副「又要被迫参与游戏了吗?」的样子。
「意思就是要我们解开谜底、脱离虚构,对吧……对喔,我知道这起事件的手法了!」
芝兰学姐突然雀跃地拍手。
将遗体安置在章夫的房间后,我们在深夜来到饭厅集合。
——为了恭听【零流小说家】的推理。
至于我,依然没有答案。我本来将黑露花亚及狗卷同学的事件预想为事故,但章夫的死使一切从头来过。凶手果然存在吗?
就在我思考这些事时,芝兰学姐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呵呵,非常感谢各位聚集在此!现在就请各位品味我华丽的推理。」
「凶手到底是谁呢?」东三筑同学不安地问。
「这里是山中的洋馆,几乎不可能从外部入侵。但是馆内的人也看似不可能犯下三桩罪行。不过,这次事件正是利用了我们的盲点——
凶手就是小型巴士的司机!」
芝兰学姐自豪地用手指梳了梳那两条金色马尾。
「司机装作已经开着巴士回去,潜伏在山中。这片私有地这么大,又是深山,巴士也到处都找得到地方藏。之后司机就入侵屋内,在地窖让东三筑同学的妹妹吸入毒药,在地窖内找地方藏身。然后趁我们鱼贯进入地窖时,乘隙脱离现场。」
「这么说,当时凶手人在地窖里了?不过就算要躲,躲在暗处被发现的风险太高了。」
甘南备学弟把手伸进一头乱发里面弄得更乱。
「谁跟你说是暗处了?你有长耳朵吗?是不是被耳屎堵住了?要我拿耳扒子捅破你的鼓膜,好让你听得更清楚吗?啊,人前…………对不起喔,我一时说熘嘴,嘿嘿☆」
我想,大家已经差不多都看清芝兰学姐的本性了。
「喏,地窖里面有更安全确实的容器吧。」
「容器…………啊!是酱菜瓮!」
「去调查看看,地窖出入口附近绝对有空的酱菜瓮。凶手确认我们无人发觉后,就上了楼梯,在盘子上抹毒。接着一度离开屋子,躲在附近。然后,等狗卷同学的事件发生后,凶手再度度侵入屋内,随便挑了一样个人所有物——就是东三条同学的针织外套——将之拿走。理由很简单,是为了放进下一个被害人的房间,制造『凶手在我们之中』的假象。
不料这时却发生了预料外的事。凶手不小心撞见了在屋内巡视的山崎同学。凶手于是不得已将他绞杀,仓皇躲了起来!」
光听她这样讲,的确是很合理,不过……
「那个,不好意思……」
东三条同学惶恐地打岔。
「我已经接到家人的电话,确定司机回去了。大概两小时前,父亲打电话来。当然我并没有告诉他发生事件的事。」
火燐学妹更接着说:
「还有,在狗卷学姐的食物和房间里,都没有发现有毒物质喔。」
芝兰学姐的推理崩坏了。
「看吧,根本是大错特错嘛。」
甘南备学弟得意起来,扯了扯芝兰学姐的双马尾。就算芝兰学姐现在是因为有其他人在,不能露出本性,甘南备学弟也真不要命……
「住手!我等一下给你好看喔!」
出尽洋相的芝兰学姐大声怒骂。
「该死的『他们』,走着瞧!」
不过,狗卷同学的房间没验出毒来,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推理剧场告终时,火燐学妹叫住我。
「安几良学姐,地窖的调查结果出炉了。答案是有!」
咦!这就表示…………第一起事件解决了?
回到房间后,我集中全副神经在狗卷同学的事件上。
黑露花亚的事件相当接近真相,这点我有自信。既然如此,能不能朝同样方向来思考狗卷同学的事件?
狗卷同学的房间有没有什么异状?
有。
为什么狗卷同学连在室内都戴着贝雷帽?
1.时尚。2.想隐藏什么。
话说我记得她是名为INU的系外银河人与地球人的混血儿,如果是2的话?我赶紧打内线电话给局长。
「咔滋咔滋,啊啊,完全掌握不到事件的全貌,咔滋咔滋……」
「局长!请告诉我INU人的身体特征!」
得到的答案支持我的推理。
「这么说,局长,那也会影响体质啰?」
「足利同学,那或许是爆冷门喔……」
第二起事件也解决了,这也是事故。真的是非常不幸的无趣事故。
不过就算这样,还是有件事弄不懂。
章夫到底是被谁杀的?
我想像『他们』浮现了下流的浅笑。
就是『他们』那帮人做了这种卑鄙的行为吗?
我绝对饶不了『他们』。
冷静啊,安几良,不可以被愤怒冲昏头。
要是不解开真相,就无法离开这里。
也没办法化章夫的死为虚构一场。
这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我是鹿子木。」来客马上就揭晓自己的身分。
「一个人在外走动很危险喔。」
「『他们』是不会杀我们的。要是能杀的话,早就那么做了。话说一知道是『他们』搞的鬼,我就开始觉得愚蠢,于是便去参观屋内的美术品。东三条家真不愧是名门望族,收藏许多懂得美的价值的绘画及家具,为了留下记忆,我不小心就驻足了好几次。在这趟小旅行途中,我在饭厅餐桌发现了这样东西。因为我看你似乎是最接近真相的人,于是就拿来给你了。」
那是一张从笔记本撕下的内页。
只不过内容实在太不吉利了。
解开第一起、第二起事件。这么一来,就告诉你第三起事件的手法。要是办不到的话,就等着看所有人死光。
假如这是事实的话,就表示杀害章夫的凶手并不懂第一、第二起「事件」。
也就是说,只要能证明第一、第二起「事故」,我就能解决所有事件。
虽然最后必须借助凶手的力量实在火大,不过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
最重要的是,解决事件就能脱离虚构了。
「谢谢你,鹿子木学姐!这样就解决了!」
「这我可承受不起。我对『他们』反而是不宽容、不合作。这次也是,就算我没拿过来,也迟早会有人去饭厅发现。总之,我要回房了。啊~啊~~真想赶快回到猫猫所在的下界。」
「没这回事,学姐用不着谦虚。」
「是吗?那么,为了帮助我激发出表现肉感的灵感,能不能允
许我摸一摸你的耳垂呢?」
「好啊好啊,这点小要求当然没…………嗄?」
「那么,我就失礼了。呣,比我想像的来得更柔软有弹性。这或许和猫的脚掌肉垫相通。哦,这里略微湿润喔。我捏我捏我捏、我捏我捏我捏、我捏我捏我捏、我捏我捏我捏——」
………………………………………………………………………………
鹿子木学姐摸了我的耳垂整整三分钟以后,就回去了。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那样摸耳垂。
总觉得有种奇妙的败北感……
不过我重振精神,打电话给东三条同学。
「谜底都解开了。麻烦请大家到狗卷同学的房间集合。如果黑露花亚已经好转的话,麻烦请带她一起来。」
各式各样的表情共聚一堂。
表情沉郁苦恼的东三条同学。
黑露花亚一脸病容地化身为东三条同学的无尾熊。
蓄势待发要解决事件的火燐学妹面带笑容。
芝兰学姐是钙质不足的烦躁表情。
狗卷同学到现在依然谵语不断,还没恢复意识。
要是这之中真的混了一个极恶之人就好了。接下来我要陈述的,是经过误会包装、虚到极点的结局。这样章夫和凶手根本无法心服口服。
但我还是扮演起侦探角色。
「各位,谜底已经解开了。虽然只有第一起和第二起而已。」
「这算什么!像这种解不开杀人事件的推理,简直是ㄍ一ㄊㄇㄍㄖ的ㄇㄊㄉㄏ,挂羊头卖狗肉的漫天大谎!……咳!咳!」
芝兰学姐边咳嗽边抗议。不过,又是个夸张的略语……
「不,解开前两起事件就没问题了。这是因为——」
我拿出刚刚收到的挑战书摊在桌上。
不出我所料,当场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气氛。
「总之,只要解开前两起事件,凶手就愿意自首。这就表示凶手不晓得黑露花亚的事件和狗卷同学的事件为什么会发生,而我知道这两起事件的答案。这样交换条件刚好成立。当然凶手或许会出尔反尔,不过关于这点就期待凶手的善意。
那么先从黑露花亚的事件开始。我们来听听本人的证词。」
「证词是什么?※武田将监?」(译注:日文证词SYOUGEN和将监同音。)
「就是呢,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昏倒时的事情?」
「我想想喔~我进了地窖,觉得不舒服,打开抽风机……然后记不太得了。」
「这就是真相。」我这么说完,立刻被芝兰学姐瞪了一眼。
「火燐学妹,麻烦你报告检验结果。」
「化学知识就省略不谈了,简单来说就是地窖的酱菜瓮之中,有些会释放出有毒气体~」
一听到有毒气体这个词,芝兰学姐有所反应。
「那就表示有凶手设置了毒气啰!」
「错!」火燐同学双手比叉。
「那为什么会冒出毒气?小心我拿自动铅笔戳你喔!」
「有毒气体要多少有多少喔,因为那边全都是发酵食品嘛。」
芝兰学姐的表情当场垮了下来。
「就是这样,凶手是那间地窖的酱菜。应该是在发酵过程中,偶然产生了有毒气体吧。而且那里是密闭空间,于是地窖里面就累积了大量有毒气体,应该也是预想到这点才设置抽风机的。当时黑露花亚开了抽风机,但是娇小的黑露花亚在抽风完毕前就昏倒了。然后等我们进入时,地窖已经拜抽风机之赐变得无害了。」
「那么,和恩昏倒的第二起事件是……」
东三条同学忧心地看着狗卷同学的脸。
「这就更简单了。凶手是洋葱。」
虽然又被芝兰学姐瞪,不过事实就是事实。
「洋葱是指谁呀?这里哪来的洋葱头?」
「不,这不是比喻。凶手就是洋葱。」
尽管芝兰学姐赏我白眼,我也不放在心上。
「晚餐有汉堡肉,对吧。里面当然放了洋葱,而狗卷同学的体质不能吃洋葱。平常会避开的食物,在这种异常事态下,甚至忘记自己不能吃,就不小心往嘴里送了。而且那又是加工食品。」
「你怎么会晓得是洋葱害的?」
「因为,你们看。」
我走近睡着的狗卷同学,取下她头上的帽子。
底下长着一对狗耳朵。
「公开本人隐瞒的秘密虽然违反礼节,不过现在毕竟是这种事态,还请见谅。狗卷同学因为在意自己的耳朵跟一般人不一样,于是就戴帽子遮掩,是这样没错吧?」
「对,她果然对耳朵抱持自卑感的样子。」
「什么嘛,这不是猫猫吗?」鹿子木学姐如是说。问题不在这里。
「狗卷同学是INU人和地球人的混血儿。体质跟地球人稍微不一样。特别是INU人比较接近地球的狗,因此不能吃洋葱。像她午餐时也是吃螃蟹汤代替鱼翅汤,因为花菇和香菇都是狗吃了会引发身体不适的食物。」
「洋葱是吗。既然是体质问题,应该一放进嘴里就马上会晓得吧?」
「体质跟偏食是两码子事喔。也有人明知道自己会过敏,却还是因为爱吃而吃到出问题的。所以,请不要给狗或猫吃汉堡肉喔。它们会高高兴兴地吃下去,然后引发中毒的。」
随后,「没意思!」芝兰学姐这么叹气。
「对。像这种有人受苦受罪的事件,全部都是没意思的东西。不过——这么一来两起事件都解决了,这也是事实。」
不管有没有意思,我都尽到义务了。
「那么,就来请对方履行约定吧。请凶手出来,杀害章夫的凶手!」
我郑重、冷静地唿唤。
所有人脸上闪过紧张神色。
「是我。」
在一片鸦雀无声中,举手承认的人——
是这间洋馆的主人。
怎么可能……听到章夫惨叫时,我明明跟她在一起。
到底用了什么手法?
「我就是杀人事件的凶手。正确来说,凶手是我的针织外套(Cardtgan),不对,应该说是我的守护者(Guardian)。我现在就叫凶手过来。」
东三条同学静静弹了一下手指。
磅磅磅!
立刻有一阵粗鲁的脚步声靠近这间房间,果然有共犯吗?
不对,更重要的是,共犯要来这里,意味着什么?
这个人难道要杀光聚集在这里的我们吗?
陷入恐慌的房间内,只有她面不改色。
「怎么这样?我明明就遵守约定了!」
我想逃,但脚有如冻结般动弹不得。脚步声也愈来愈近。
只有东三条同学冷静地站在房间中央。
「守护者,来此!」
房间大门被粗暴地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纯蓝铠甲、没有眼睛,也没有嘴巴的壮汉。
换句话说就是无脸男。
目睹这异常的光景,我们甚至忘记尖叫,顾着看那个怪物。
她挺身站在那个怪物前面,说:
「我赋予汝『K』。一
同时踮脚亲吻男子脸的部分。
男子顿时缩小消失了。
原地仅剩下一件水蓝色针织外套。
「东三条家透过口传,代代继承这种力量。我的力量是让针织外套变身成为守护者。我们在真名里面饲养着守护神。就如各位所知,杀害山崎同学的凶手就是我东三条维多利亚。」
「针织外套(Cardlgan变守护者(Guardian)?这个文字游戏实在不好笑。」
芝兰学姐皱起眉头。
「说的没错。这就类似文字游戏。我重组Cardigan这个字,做出了Guardian。」
东三条同学在我置于桌上的犯罪声明空白处添上文字。
Cardigan—>Gardican—>GardiKAn—>K+CardiAn——>K+Guardian
「少瞧不起人了!那么剩下的『K』上哪去了!」
只见东三条同学缓缓地指着自己的脸。
「在我之中。我的真名,也就是真正的名字并不是维多利卡,而是维多利亚。维多利卡是所谓生活用的假名。K是格斗的K。维多利卡这个名字也意谓着我处在战斗态势。」
VictoriA+K>VictoriKA>维多利卡
我记得铃兰台老师说过东三条同学擅长重组字,像她这样要不擅长也难。
不过就算手法揭晓,我还是有件事不懂。
「为什么杀了章夫呢?」
「是为了保护大家……」从这句话开始的动机实在太过愚蠢,唯独死这个事实突兀得宛如不速之客。
为了保护我们这些客人免于入侵者觊觎,她将针织外套变成守护者,负责巡视应该没有任何人在的屋内。
这时,变身为山崎毅、同样睁大眼
睛寻找侵入者的章夫出现了。
他们大概互相认定对方是凶手,误解一直持续到章夫化为尸体为止。
得知章夫丧命后,她面临了该不该自首的抉择。
但是,万一黑露花亚和狗卷同学事件的凶手还在附近徘徊,公开自己的能力可能会使在场所有人暴露在危险之中。
于是,她不得不祭出附带威胁的挑战书来征求侦探。
其实,不过是一些小小的意外接连发生而已。
然而,这个误会竟招致章夫的死。
「对不起……足利同学,对不起!」
东三条同学在我面前痛哭流涕。
「没关系的。就算这么做,章夫也不会回来。再说,这……」
八成是虚构。
「咦?」
「没有,没事。这样事件就结束了。」
但其实并没有这回事,真凶始终嘲笑着我们。
我无力地回到自己房间后,在桌上看到了一张便条。
不对劲。东三条同学的挑战书应该已经拿走了。
我一看就马上晓得这不是她写的。她不可能写这种充满恶意的文章。
足利安几良同学
辛苦你解决事件了。接下来,应该还会再提供虚构世界。今后也请继续协助配合。
KARERA拜
我懊恼地咬牙。这家伙害章夫两度被杀。
就算这世界再怎么脱离现实,也不可能将守护者藏在姓名里面。是『他们』扭曲了东三条同学的现实。
这时我听到三人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是三奇人。他们的手里握着跟我一样的纸条。
「该死的『他们』,胆子不小嘛。下次我一定会打垮『他们』,戳个痛快!」
芝兰学姐激愤。
「那还用说吗?我要让『他们』晓得,向我们挑衅是什么下场。」
甘南备学弟含笑。
「来吧,我已经把画好的画一并给带过来了。我们赶快摆脱这个一点都不有趣的世界。」
鹿子木学姐怫然。
房间桌上排放着鹿子木学姐描绘的守护者肖像画,与芝兰学姐撰写的剧本。
接下来,就等甘南备学弟完美的演技在眼前呈现而已了。
我要让这种事到此结束。
绝对要逮到『他们』。
可是,『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人可是诸位十哲,这不是一般人办得到的事。
不对,像这样使人身陷虚构而不自知,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办到。
或许,意外地,『他们』就近在我们身边。
——开玩笑的。
「咦,话说我还没问你羞耻的问题喔?」
「你不是已经用内线打猥亵电话给我了吗!」
甘南备学弟在演技的最后否定这个世界。
「本故事纯属演技(虚构),与实际人物、团体无关。」然后,我们飞向下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