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野熊五郎——也就是将悟同学的父亲。」
真由希的声音如轻盈的雪花般在屋顶上飘荡。
将悟哑口无言,身体连动也动不了。
她这是在开玩笑吧?等一下应该会忍不住笑场,说她只是想寻我开心而已吧?
然而真由希并没有忍不住笑场,只是默默地注意着将悟和心乃枝。
只见心乃枝一个站不稳差点倒下,将悟连忙伸出双手帮忙搀扶。
「您……您说的是……真的吗……?」
将悟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千真万确。我这辈子只爱过熊五郎先生一人。」
真由希眺望着围绕在屋顶四周的辽阔街景。
「我生为鹭宫家之女,自小接受严格的管教。我就好像家里的附属品一样,连结婚的对象都没办法自己做决定。直到有一天,我在鹭宫家举办的派对末席上认识了熊五郎先生。
那时候,熊五郎先生才刚新婚没多久。我向他抱怨了连自由选择结婚对象的权利也没有的事。熊五郎先生听完我的诉苦后,说他也是一样,坦承自己也是策略婚姻的牺牲者。后来们见了好几次面,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情。不知不觉间,我们爱上了彼此。」
真由希坦露这段往事时的表情,就好似为爱所苦的少女般。
「我怀了身孕之后,便离开鹭宫家躲起来生产。当初生下来的女儿,就是心乃枝。」
听到这里,心乃枝仍只是低头不语。
将悟也一样,只觉得真由希的告白听起来就像童话故事似的。
「我生产后,家父大发雷霆,打算把我带回家中,然后将心乃枝托付给孤儿院。我很希望心乃枝能在父母的陪伴下长大。熊五郎为了我们母女,在海边准备了一幢别墅供我们母女隐居。我和心乃枝在别墅生活的那段日子,熊五郎先生也曾亲自带将悟同学一起过来玩呢。你还有印象吗?」
这部分跟以前心乃枝谈过的内容几乎一致。
决定性的不同点就在于心乃枝的生父是熊五郎。
「可是我之前听说的消息是我爸想收养心乃枝啊!」
「没错——隐居在别墅生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熊五郎先生有意先收养心乃枝,等鹭宫家的火气先消下来再说。」
「我爸打算隐瞒心乃枝其实是亲生女儿的事吗?」
「虎之助先生和鹿野子女士不可能会答应让外遇对象所生的女儿进家门的。所以也只好让他们以为熊五郎先生是领养生父不明的小孩,如此一来心乃枝才能做为帝野家的女儿幸福长大,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不过熊五郎先生向我保证过,总有一天他会公开承认心乃枝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将悟懊恼地咬牙。
熊五郎打算收养心乃枝的理由,原来只是为了隐瞒心乃枝的身分,把家人蒙在鼓里的手段。
「可是我爸最后并没有收养心乃枝啊。」
「进入领养的准备阶段时,『熊五郎先生另有私生女』的谣言忽然传入了虎之助先生的耳里。谣言还延烧到了熊五郎先生的公司内部,使他费尽苦心否定。如果又在这种状况下收养心乃枝,恐怕会使他人起疑。所以收养的计划就被迫放弃了。」
「密告信……」
听到将悟的喃喃自语,真由希点了点头。
「似乎有人寄了密告信给虎之助先生的样子。」
将悟萌生了一种感觉。
那封密告信的目的,仿佛是故意要拆散熊五郎和心乃枝似的……
「过没多久,我弄坏了身子,必须住院疗养。所以只好把心乃枝托付给熊五郎先生的朋友鹤真诚二先生。只是他那时还未婚,倒是有同居的女朋友。熊五郎因此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开始另寻愿意当养父母的对象——将悟同学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期出车祸的吧。」
「原来如此。那时候被我爸托付女儿幸福的人,就是雅的父亲吗?」
§
鹿野子和一马面对面坐在咖啡厅里。
鹿野子啜饮了一口咖啡,把杯子放回桌上。
「恕我冒昧,请问神风社长和熊五郎的关系是?」
「熊五郎先生的母亲名叫帝野辰子,我的母亲则是神风辰子,其实是同一人。辰子在四十五年以前和帝野虎之助先生离婚之后,和其他男性再婚生下了儿子,那个人就是我。」
一马露出难为情的笑容。
「神风社长跟熊五郎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对吧——很久以前我曾听熊五郎提过辰子女士再婚对象的名字,我就怀疑有这个可能了。」
「过去的往事家母向来不愿多谈。另一方面,如果被人知道我们跟帝野集团有关,只怕会惹上麻烦,所以就没有公开宣扬了。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只会吸引觊觎金钱的小人找上门。」
一马在沙发上调整坐姿,流露出怀念的目光叙旧起来。
「我和熊五郎先生在十年前左右偶然在医院相遇。因为我早知道熊五郎先生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所以就主动向他攀谈了。」
「是这样啊……缘分真是不可思议。」
「我们认识一阵子之后,有天熊五郎先生带了个要求前来跟我商量。他希望我能收养他的女儿。可是我婉拒了。因为我已经有了雅这个孩子,当年的我实在没有余力同时养育两个小孩。毕竟公司的存续岌岌可危,我根本没有自信能让两个小孩幸福。
熊五郎先生不死心地拜托了我好几次。有时候写信,有时候捧着纸钞上门说他愿意付赡养费……最后,我只好刻意跟他慢慢保持距离了。」
一马像觉得十分歉疚似地叹了口气。
在深流院学园的屋顶,真由希述说起昔日的往事。
「结果,熊五郎先生没能找到心乃枝的养父母。那时心乃枝因为将悟同学出车祸而饱受打击,情绪相当消沉沮丧。这件事也让鹤真夫妻于心不忍,不惜为了心乃枝结婚,决心要成为她的养父母呢。」
在真由希的漫长告白中,这是唯一让将悟感到宽心的部分。
果然心乃枝的养父母是打从一开始就真心关爱她的。
「心乃枝成了鹤真夫妇的养女之后,我有好几次都想去看她过得好不好。可是我听说她在新的家庭备受呵护,我怕我的出现会毁了辛苦建立的幸福家庭,所以才放弃见面的念头。」
真由希向心乃枝投以落寞的笑容。
鹿野子听一马谈起当年。
那是她至今从未听说的、丈夫不为人知的过去。
「我和熊五郎先生断绝联络之后,公司的营运情况愈来愈恶化。坦白说,那时我甚至开始害怕起来,如果就这样背了一屁股债的话,会不会落到必须把雅送去给人收养的下场……就在我走投无路时,很久没有消息的熊五郎先生又跟我联络了。他跟我报告终于找到养父母的好消息,并且为之前的过分请求向我赔罪。」
「那对养父母就是鹤真夫妇吗?」
「是的。我和熊五郎先生见面后,看得出他颇为难过。他一定是很懊恼自己无法亲手扶养心乃枝吧。」
「那也是他自作自受。」
见鹿野子一副满肚子怨气的模样,一马不禁苦笑。
「我跟熊五郎先生提起公司的困难后,他为雅的将来感到非常担心。因此他主动表明愿意金援雅的生活费。从此之后,他便定期提供我巨额的款项。由于熊五郎先生当时深受私生女的谣言所扰,为了不让雅无端受到外界的怀疑,所以给钱的时候也都是偷偷摸摸的。」
「过去竟然发生过这种事……」
「熊五郎先生一定是把这当作未能扶养亲生女儿的一种赎罪吧。不过当时他的金援对我来说是莫大的帮助。我用那笔钱当作资金,把雅送进了熊五郎先生的母校深流院学园。」
「这些事情我认为您应该告诉雅小姐。毕竟她误以为熊五郎是她的生父。」
「没错。或许这就是最好的报恩方法了。」
一马点头附和。
「不过,我也不能没来由地收受那么大笔的金钱。所以我就询问熊五郎先生有没有我可以为他效劳的地方。于是熊五郎便向我倾诉了某个烦恼,那就是出院的鹭宫真由希女士。鹭宫女士出院后仍体弱多病,想要自食其力会非常辛苦。熊五郎先生当时已经升格为帝野商事的社长,立场上不容许他随意跟鹭宫女士见面。所以我……」
「您就聘请她到贵公司上班了吗?」
「没错。尽管经营状况不佳,不过还好有熊五郎先生的援助资金可以支付薪水给她。鹭宫出女士工作了三年左右后,身体状况改善不少,最后也辞掉了工作。那阵子公司的业绩也渐入佳境,自然就停止接受熊五郎先生的金援。」
「后来您有再跟熊五郎见面吗?」
「帝野商事扩展成了帝野集团,熊五郎先生的繁忙程度不是昔日可比拟,我们也就没有机会再见面了。不过,或许是因为我们之间卡了一个关于鹭宫真由希女士的秘密,导致我们在心理上觉得尴尬不好意思见面也说不定。我失去鹭宫女士的联络方式,所以一直到今天为止都没再见过她了。」
说完喘了一口气后,一马喝下冷掉的咖啡。
鹿野子缄默不语,连咖啡也不碰。
「这些年来,我一直把这秘密藏在心中没跟任何人提起。我本来是想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的。往后我也不会再透露给其他人知道。」
然后,一马就像要把身子往前探般注视着鹿野子。
「我明白鹭宫女士对您来说是不可原谅的人。我也认为这是一场因熊五郎先生的任性妄为所引发的悲剧——但我还是要拜托您。孩子们是无辜的,请您把将悟和心乃枝的身世告诉他们吧!」
说完,一马再次深深地磕头。
鹿野子一如逃避回答问题般端起了咖啡杯。她的手指在发抖。把杯子放回托盘后,发出了喀答喀答的碰撞声响。
「我……有义务保护我的家庭、保护我的家人。像这种会动摇家人羁绊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将悟已经是大人了。他有能力承受熊五郎所犯下的过错。所以,拜托您……」
但鹿野子就像拒绝接受般用力左右摇头。
紧闭的双眼依稀渗出了眼泪。
「将悟他……绝对不能知道妹妹的事情……」
只见鹿野子泪水溃堤,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所以为了拆散他和妹妹……我决定要送他出国……呜……呜呜……」
她从提包掏出手帕擦拭眼头。
一马无奈地注视着有如脆弱少女般泪流满面的鹿野子。
然后,他像是要安慰一样,以温柔的语气开口说道:
「帝野女士,你心中所承受的痛苦,想必一定比我想象的还要巨大吧。」
鹿野子忍不住趴在桌上放声痛哭。
「真由希女士,您辞职离开一马先生的公司之后去了哪里呢?」
「后来我回去了阔别十年的娘家。原本身为鹭宫家当家的父亲在当时已经隐居了。我本来是打算和父亲重修旧好,希望将来有一天心乃枝能被承认是鹭宫家的子女。我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只是家父至今仍怒气未消,还让我一个人在公寓中独居……」
真由希说完了自己的大半人生。
她显得有些懊恼。脸上依稀流露出后悔的神色。
看起来像是在忏悔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一样。
将悟把搀扶在身旁的心乃枝往怀里搂去。
心乃枝是熊五郎的女儿。将悟的同父异母妹妹……
将悟有预感自己就要失去她了。这个令人无从抵抗的真相,将会宛如汹涌巨浪般把心乃枝从自己的身旁卷走。
「你在……说谎……」
心乃枝把头依偎在将悟的肩上,身体直打哆嗦。
「我不相信……事到如今才跟我说这些……根本不可置信……都是骗人的……」
心乃枝丝毫不愿多看自己的生母一眼。
「真由希女士。请问您有证据可以证明我们是兄妹吗?」
将悟一问,真由希便视线低垂,轻轻地摇了摇头。
「什么也没有,证据全都被销毁了。只能请你们相信口头的说词……」
「我绝对不相信!」
心乃枝大喊一声,推开将悟的胸膛拔腿就跑。
「心乃枝!」
将悟也冲上去想拦下朝楼梯间冲去的心乃枝。
「将悟同学。」
但跑没几步便被真由希唤住,将悟只能转头回望。
「我对自己那些年来的人生感到十分后悔。我觉得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
「不过那些年真由希女士您是真心喜欢我爸,而且也很疼爱心乃枝的吧……」
「我后悔的不是那些。无论是爱上熊五郎先生或是生下心乃枝,我从未感到后悔。我后悔的是自己的生存方式。」
「生存方式?」
「如果我能更洒脱一点就好了。就算被人批评是破坏家庭的贱女人,但依然能坦荡荡地接受那些评论就好了。不要偷偷摸摸躲在别墅生活,正面反抗父亲就好了。外界广传私生女的谣言时,我出面面对虎之助先生和鹿野子女士就好了……这样的话,心乃枝和将悟同学今天也不会为真相所困了。」
真由希走到将悟前面注视着他。
「将悟同学。如果你是打从心底喜爱心乃枝,我希望你们不要独自承受自己的心情与烦恼,有什么话就去向鹿野子女士、鹤真夫妻他们吐露吧——现在的我也只能跟你说这些了。」
将悟也目不转睛地看着默默不语的真由希好一会儿。
然后他再次动身寻找心乃枝。
从顶楼的出入口进入校舍,爬下楼梯。
他发现心乃枝蹲在楼梯转角的平台狼狈地痛哭着,连鼻子也哭红了。
将悟在她的身边蹲下,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
「你还好吧……?」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熊五郎伯父是我的亲生父亲……为什么要骗我说不知道……」
听心乃枝用夹杂着哭腔的声音如此说道,将悟在心情上觉得连身为儿子的自己也遭受了责备。
心乃枝把脸埋进将悟的胸口,泪水的痕迹在他的制服上面逐渐扩散。
将悟双手环抱心乃枝的背部,用力抱紧了她。
真由希说的那些应该都是实话。心乃枝的父亲的确是熊五郎,而且她就是将悟的妹妹。
所以将悟和心乃枝已经无法再当情侣了。这样下去两人的关系势必会变成禁忌之爱。
可是,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两人就是兄妹了……
「我……想要一辈子跟将悟同学在一起……」
心乃枝的声音就好似在苦苦哀求般。
将悟多希望自己能保护心乃枝,不愿毁了她的幸福。
「我……喜欢心乃枝……」
心乃枝在将悟的怀里抽抽噎噎地啜泣。
她抬起头,泪流满面地和将悟凝望。
将悟动作轻柔地为她整理乱糟糟的浏海。
然后他轻捧心乃枝的脸颊,缓缓地往前捧近。
「我是心乃枝的……恋人……」
将悟亲吻了心乃枝的双唇。
§
带真由希前往校舍屋顶后,雅独自一人在中庭的中庭的长椅坐着。
位在校舍另一头的纪念馆不断传来人潮闹哄哄的声音。创校纪念典礼似乎已经结束了。
真由希和心乃枝他们聊了什么,雅无从得知。不过他们势必会问起亲生父亲的问题。雅也不知道心乃枝的父亲是谁。
但是,无论心乃枝的生父是什么人,将悟和心乃枝两人之间似乎再也没有余地可以容下雅了。
是兄妹也好,不是兄妹也罢,他们两人都会选择他们两人的道路。
雅心不在焉地眺望着天空时,忽然有人从背后用尖锐的东西戳她肩膀。
「好痛!」
雅惨叫一声转头一瞧,原来是芽依。她正拿着星星棒头的魔杖戳弄。
「怎么啦?真像是遭到劈腿还被当鸡肋甩掉的可怜女人~」
「你、你说谁是鸡肋啊!」
雅没好气地把头撇向一旁。
「……欸,嵯峨良学姊。我跟爸爸的DNA鉴定结果就快出炉了呢。」
「你害怕听到结果吗?」
「我有点后悔。是不是不要去做什么鉴定,继续幻想自己是将悟的妹妹比较好呢?是不是不要去知道真相才是对的呢?」
「所谓的真相,代表的终究只是过去的事实。未来是不存在真相的。」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未来不存在已确立的『真相』。」
尽管芽依解释得有些抽象,但雅还是勉强能捉摸出她的意思。
过去存在着无法改变的『真实』。
可是未来变化莫测,没有什么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神风你和帝野未来会如何,谁也说不准。依帝野那种个性,说不定马上就被心乃枝抛弃,哇哇大哭地跑来跟你讨拍拍了。」
「我、我才不喜欢男人那么没出息呢!」
雅噘着嘴巴发牢骚。
不过,今后的事情只有今后才知道。老是被过去的真相束缚,也不是办法。
纵使自己不再是将悟的妹妹也没关系,再建立新的关系就好了。事情其实就这么简单。
「对了神风,『LYRICAL☆SISTERS』等一下要举办创校典礼纪念活动,有兴趣过来玩玩吗?还可以听到SISTERS的萌萌演讲喔!」
「创立纪念?为什么会选在学姊的店里?」
「今天一整天我不遗余力地向政金界的大人物们做了大肆宣传!那些有钱人们一定会涌来咖啡厅撒下白花花的钞票的~」
芽依扬起嘴角,嘻嘻嘻地露出诡异的笑容。
只是,雅已经可以想见等不到有钱人上门而泪流满面的芽依的可怜模样了。
「真拿你没办法。我去晃晃好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活动在一个小时后开幕。我还有事情需要准备,先回咖啡厅等你了。」
芽依离开后,雅从长椅起身。
她抬头仰望将悟等人所在的屋顶。
——再……
雅本来想在心里向将悟默默告别,最后又打消了念头。
是啊,未来并不存在既定的事实。
——我是不会轻易告别的!
雅笔直地朝着前方迈出了步伐。
随意打发时间后,雅出发前往『LYRICAL☆SISTERS』。
离开学校走在通往咖啡厅的路上,偶然经过了先前真由希和濑利进入的咖啡厅。一想起濑利这个人,雅心情有些恶劣地伏低了视线。
正当她准备快步通过时,一幕出乎意料的画面映入了雅的眼帘。
「爸爸?」
雅连忙躲到停在附近的车子后面。
她悄悄从引擎盖探头出来偷窥店里的情况。
只见父亲一马坐在靠窗的位子。坐在他正对面的则是……
「为什么鹿野子伯母会……?」
目睹意外的两人会凑在一起喝咖啡,雅讶异得猛眨眼睛。
父亲和鹿野子应该是点头之交的关系,偶然在典礼碰头的话,闲聊个几句也很正常。如果彼此有空,一起喝杯茶也不奇怪。
可是现在在咖啡厅的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的点头之交。
——鹿野子伯母在哭……?
鹿野子拿着手帕,一脸悲伤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一马则是不厌其烦地随声附和,表情温柔地听她诉说。
看在雅的眼中,只觉得他们两人亲密得非比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