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翻译 小云片@风之大陆吧
I
太阳之都的一天,从日出前便开始了。就算被世间称颂为“不知黑暗为何物的都市”,庶民的生活却也是很节俭的。即使点灯用的灯油是便宜的油渣,也不能整晚都点着灯。人们都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便起床,尽可能的在白昼里工作。从一生下来,大家就知道太阳才是一切的源泉。
尽管如此,都市里确是有没有夜晚的街道。还有阿斯特?凯迪市民为之自豪的大陆最棒的繁华街。还有整夜接受参拜者进行参拜的神殿。虽说避免独行是最安全的,可是因为十字路口都点着街灯,即使在夜间走过街道也不会感到不安。
因为城市如此发达,犯罪率虽高,但由于监管机构完善,城市的治安很好。几乎每条街道都设有兼职点街灯的岗哨。普通的斗殴或是偷窃的话,值班的人就会赶过去,或是遇到力所不能及的大事件的话,也可以点燃狼烟,呼叫警备队。
当然,维护阿斯特?凯迪市治安的市警备队所属的是不同于正规军等的其他组织,市内也设有守备队。但是,在长达数千年的时间里都未曾遭受过敌人进犯的阿斯特?凯迪这里,守备队只不过是挂个名字而已,现在守备队仿佛成为了警备队的别动队。
当然,十个正规军军团里,有三个军团保持着数日之内能够奔赴首都的距离,其中第一军团“晓”驻扎在阿斯特?凯迪市郊。然而,最精锐的第三军团“魁”、第五军团“岚”等则被配置在国境北部地带,更甚至第七军团“雷”从原本驻守的国境西部移动到了北部附近。
帝国确实在北部的守备上下足了功夫。还是说这并不是为了守备而是为了侵略呢……
在有许多国家作为缓冲的北方,是大国阿度利艾。这之间的各国基本上都直接或间接的受到太阳帝国或是阿度利艾王国的支配,因此,在这两大国家交接处的各国,至今纷争不断。当然,太阳帝国和阿度利艾王国都介入了这些纷争,但是两国并没有正式交火过。
然而,未来的走向便不清楚了。
自阿度利艾先王伊路阿迪鲁意外殒命以来已经过了一百五十余日,阿度利艾王国内出现了混乱的征兆。被吞并的各国随即燃起了独特的烽火。
市民人口超过二十万人的阿斯特?凯迪市横跨在两座港湾之上。一座是阿斯特?凯迪湾,另一座是阿特?卡库那湾。举起不远处的沃尔夫?基利乌湾内,设有引以为荣的大陆最大规模的太阳帝国海军中心基地。
临着阿特?卡库那湾的不仅是陆地,还有被在东、西方的大陆分开的阿斯特?凯迪湾。每天从各地前来的贸易船在这里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阿斯特?凯迪湾是一个渔港。虽说是渔港,不光是市民,奴隶、旅居者、主要以经商为目的的来访者,算上这些人有时会接近三十万人。这里支持着阿斯特?凯迪的厨房,因此颇具规模。
延伸到热带的阿斯特?凯迪市的周边地区,虽然种植麦子很困难,但沼泽地带黑米的收获情况很好。并且,帝国的北部是即使是拥有大陆第一多人口的这个国家也消费不完的生产小麦的谷仓地带。这个大陆独特的小麦从阿斯特?凯迪港被发往各地。工业产品方面,这个国家的技术水平也是出类拔萃的。当然,虽说是工业产品,还是以铁工业,玻璃工艺品为主。铁制品不仅是农具,也大量制造武器进行出口。
运送这些物品和谷物的都是远航大型船,这样规模的船基本不会进入阿斯特?凯迪湾。因为渔船并不像远洋船那么大。湾内总是十分宁静。但是一到早晨渔港便充满了活力。到了黎明,出去捕鱼的船只陆陆续续回来,将鱼从船上卸下来。
虽然清晨比较凉爽,但在地处热带气候区的阿斯特?凯迪,鱼的新鲜度会迅速下降。鱼一卸下船就被争先恐后的拿去出售,或者煮、蒸、油渍,对鱼进行加工以延长保存时间,然后拿到市民前往购物的市场上出售。
好像在贵族和有钱人家里,会把清晨买到的鱼类放到清凉的井水中用以保持新鲜度。
在港口,把卸上岸的鱼运往市场,是打短工的男人们的主要工作。为了得到这份工作,不断有从邻国的人前来,这是由生活水平差异所引起的,在阿斯特?凯迪市这样的工作每天所支付的薪水,比周边国家多出了一倍甚至还要更多。所以在这样的工作中经常可以看到外国人的身影。
在这些人里,有一个极为热衷于工作,格外引人注目的男人。引人注目的不仅仅是他工作的勤奋劲,还有这个男子有着身高将近两米的健壮的体格,以及萦绕着他的和周围人全然不同的气氛。
骄傲、严肃。
无论是谁看了,都会觉得这个男人是名战士。除此之外不会有别的想法。这种身段,柔和,却又隐藏着锐利的双眼。
男人自称名叫伯斯。
“伯斯……”
递上迟来的早餐便当的美丽女性,带着些许埋怨说道。是位颇具女人味,却又隐藏有和常人不同之处的美女。
“明明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打工的。拉克西也是,我们都很介意呢。”
“为了不让身体变得迟钝,做这个最好。”
伯斯——自由战士伯斯耸了下宽大的肩膀。
“要是在那个狭小的房子里闲久了,肌肉会缩小的。”
“可是,光靠占卜,明明就能赚到维持大家生活的收入……”
虽然嘴上这么说,曼莉德实际上十分了解伯斯的心情。
自己生活所需要的那部分钱,靠自己来赚取。
这点美女——曼莉德虽然也是一样的,但在伯斯外出的期间,曼莉德觉得自己必须待在悌诶和拉克西身旁保护他们二人。
自然,现在虽然穿着普通的衣服,伯斯也好,曼莉德也好仍旧是雇佣兵。前往将要爆发战争和动乱的地方,被军队雇佣,或是给个人当保镖。一直是以此为生的。
但是,在这阿斯特?凯迪市里,不用说战争,连动乱的味道都嗅不到。
即使有一点点燃着的气味,就好像蚂蚁会在有甜东西的地方集结成群一样,不知从设么地方冒出来的,和伯斯、曼莉德从事相同职业的人就会聚集过来。可是在这个世界的首都,丝毫没有这种影子,两人的剑也只能当做摆设了。
伯斯和曼莉德所守护的,一起来到阿斯特?凯迪的那个当事人,阿乌鲁?特巴悌诶,在从阿度利艾王国的首都出发的时候,从伯母忒巴(月)神殿巫女王那里得到了不少盘缠作为饯别之物,可是一行五人不久就用见了底。于是,悌诶一到阿斯特?凯迪市,就在平民区租下了一所小房子,开始为客人占卜。
在曼莉德的建议下,有时会在无伤大雅的地方故意弄出些偏差,可因为悌诶的占卜经常应验,不消几天便风评四起,现在客人已是接连不断。
悌诶、拉克西、伯斯、曼莉德、还有少年基达,如今已经不用为生计苦恼了。
“真是个固执的人呢。”
曼莉德用甜蜜的目光抬头看着自己的恋人。
“招呼客人的话,拉克西和基达做得无懈可击,如果你也在的话,遇到什么事也不用担心了。”
伯斯的脸颊,也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对我来说,那房子太拘束了哦。”
“那孩子,到底在想什么呢?”
曼莉德询问似地对伯斯说道。
“特意跑到这个‘阿斯特?凯迪’,做起了占卜的生意什么的。”
“大概是打算看看情况吧。”
伯斯把手伸向了打开的便当。扁扁的由小麦烤成的薄片面包里,卷着羊肉绞馅和香料混合烤制而成的肉饼和莴苣叶。还添有鸡蛋、蔬菜、鱼的料理。曼莉德也伸手拿了一块。
“从巫女王大人那里拿到给这里的忒巴(月)神殿的介绍函了吧?”
曼莉德问道。
“不仅如此,泽鲁夫特元帅也给在阿斯特?凯迪的某个熟人写了介绍函,不过悌诶暂时好像没有使用那个的打算。”
“怎么了?不是说肩负着把大陆从毁灭中解救出来的使命吗?”
“似乎是想先看清楚这个国家正在发生什么变化。”
伯斯说。
“世界正走向毁灭的话,不可能只有这个国家平安无事。”
伯斯继续说。
“在暗处,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世界毁灭……”
即使听过许多次,曼莉德始终也无法相信。
“阿斯特?凯迪是这么繁荣的呀。”
当然伯斯对那样的事情也没有实感。但是,伯斯比曼莉德更加了解悌诶。那不可思议的力量,还有性格也是……
悌诶既然说了,应该就会成那样子吧。
对曼莉德来说,悌诶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尽可能的想去相信悌诶的话。
“据说阿斯特?凯迪共和国,即使在大灾害的时代,也几乎毫发无损的延续了下来……”
伯斯眺望着眼前宽广的阿斯特?凯迪湾说道。
“这次也会平安无事吗?”
曼莉德知道,眺望着水
面的伯斯所说的话里含有怎样的意思。
因为在这阿斯特?凯迪湾的水下,沉眠着古代都市。
在大灾害开始之前,大陆周围的海平面就开始不断上升,在大灾后结束后也持续上升了一段时间。因此都市渐渐地被海水浸没,迫不得已挪到了更高的地方。
然而,大部分石造建筑,特别是大型建筑,因为不能移筑而被留在了水中。
这些,现在还沉没在水里。当然,伯斯他们还未曾看到过。不过听说在条件良好的日子里,去海湾的某些地方就能看到水底的庞大遗迹。
水位上升在四五百年以前应该就停止了。可是港口的人们的说,眼看着港口的石头围墙渐渐地沉到水里了。也就是说,海水浸没再次开始了。并且这种现象不仅出现在阿斯特?凯迪,在阿度利艾也有发生。而且,伯斯在所到过的城市和村庄里大抵都听到了相同的情况。特别是大陆的东面最为明显。
“您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吧。”
下一个占卜的客人,一坐在被少年领至的席位上,便传来了一个平静的声音。是男子的声音。说话方式沉着稳静,声音本身却很年轻。
帐子虽然设置在客人所坐的椅子前,凭借着屋内微弱的光线仔细看的话,是用极薄的半透明的布做成的。是大陆价格最高的麻布。
在布的对面摆放着一张小桌子,可以看到端坐在桌前的人的身影。虽看不得很清楚,不过似乎是身材纤细,容姿秀丽的样子。如果眼睛能更加适应黑暗环境的话,肯定能看见他的面容。
自然,比起那人的容姿,客人还是更加关注他所说的话。确实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但是,只要是占卜师大抵都会用这种方式说话,因而并没有感到特别惊讶。至此,已经敲过许多占卜师的门扉了。
“您,向很多人寻求过占卜了吧。”
布对面的人,宛如看透客人的心思一般继续着。
“不过,并没有找到。”
“如你所言。”
终于,客人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惊叹的颜色。年近五十,中等身材,圆脸,看起来是个富有的商人。属于占大陆人口的大半,特别是在南部和西部地区非常多的赤铜肤色人种。额头和眼角有很深的皱纹,有时不时地皱眉头的习惯。一皱眉头,便增添了几分狡猾的感觉。
“那是个小东西吧。”
帐子对面的人说。
“钥匙……是把小钥匙。涂上了金色。是把黄铜的钥匙。”
“怎,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些许惊讶的脸色,完全转变成了惊愕,客人将身子探了出去。
“不好意思……”
占卜师的口吻依然很平静。
“您曾经,从某个地方,从某人那里把它偷了过来吧。连同一个小箱子。”
“是这样的。”
客人诚实地点了点头,然而额头和鼻头上开始渗出汗水,微微的泛着光。
“为了不让箱子里的东西被人使用。”
客人一边解释,一边努力想要看清楚对面的占卜师的面容。
房间是长方形的,约有四、五平方米,绝谈不上宽敞。窗户紧闭着,不过因为窗户的木板之间存有空隙,使得外面的光像从树叶间透过的阳光一样射了进来。窗户设在坐在占卜师对面的客人的左侧,占卜师面庞的右半边淡淡的浮现了出来,是一幅纤细的轮廓。
“放在那箱子里的是……”
“请等下,请不要说出来。”
客人刚起身想要站起来,旋即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为什么?”
占卜师说。
“您,不是因为想要占卜才光临的吗?”
“这个……的确是这样。”
客人紧闭上了双唇。因为苦恼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确,如占卜师所说的想要知道钥匙的去向,可是没想到会被说中到如此地步。至此遇到的占卜师,充其量只告诉了方位或是含混的场所,客人觉得这些根本不能作为线索,因此才前来拜访最近渐渐名声鹊起的占卜师。
“我知道了。不会说出箱子里有什么。”
“让我来告诉您钥匙的所在之处。不过……”
“不过……”
客人吞了口口水。完全猜不出这个仿佛能够读取人心的占卜师将要说出些什么。要向自己索取高额的费用吗,还是……。
“即使有钥匙,也打不开箱子。”
占卜师,说了出人意料的话。
“钥匙,已经不起作用了。”
“钥匙……”
客人呆住了。占卜师的话在脑海中回转了许久。
“因为那把钥匙,被设定为只能使用一次。”
占卜师,用纹丝不乱的语气继续说着。
“钥匙被施予了这种咒语。咒语到现在仍有持有效力。而且……”
“咒语……”
客人不禁压低了声音。
“只要那个咒语不被解除,箱子就无法打开吧。罗奥斯的秘药便不能使用。”
“你是……”
客人站了起来,一跃至帐前,两手用力拉开了帐子。
“你……是……”
客人本想询问如何了解到如此程度的,现在好像被冻住了一样站在那里不动了。
因为惊叹。
在这里的是一张美得令人难以相信的脸。是绝世美女的容貌。从外面射来的微弱光线,以及昏暗的灯光中浮现出来的脸庞,充满着恍如从某个异世界降临般的神秘色彩。比海水气泡还要白皙的皮肤,光润的近乎金色的茶色发丝。勾勒出甜美而又柔软的曲线,彷如淡红色花瓣一样颜色的双唇。以及,被金茶色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的,左右色泽相异的双瞳。
右眼是如绿宝石一般的翠绿色,左眼是像紫水晶般明亮的紫色。
客人许久都不能相信这会是世间之物。不会是在做梦吧……莫不是何处的女神,乔装成占卜师的样子……
“请坐会席位。”
女神,用年轻男子的声音说道。丝毫没有变化,沉着冷静的说话方式。
“钥匙,在您的妻子手里。因为怕您受到诅咒而藏了起来。”
这么说完,占卜师放在桌子上的手第一次动了,指向了客人身后的门。
“那么,请回去吧。”
占卜师语毕,拍了下手。
“那么占卜结束了。”
拍手是给外面的人的信号。
不一会儿,两名少年打开门走了进来。一个是先前把客人领到座位上,十二、三岁的看起来非常不错的少年。还有一个,是访问初始时招待客人的,稍年长些的黑发美少年。
“客人。”
美少年,用尚未变声的可爱的声音责难道。
“我们很困扰啊,您擅自把帘子打开。”
客人没有回应。仍旧紧盯着占卜师那稀世的面容。
“我们家先生,不是用来赏玩的东西啊。”
年龄小些的少年,抓住客人的衣服拉着。
“占卜结束的话,就回去吧。”
少年有一头茶褐色的卷发。带有绿色的灰色的眼睛机灵的转着。嘴稍微有点大,容貌还是很端正的。虽然和占卜师同是白色人种,却完全被晒黑了。十二三岁的话,身高有些矮了。
另一边,黑发的美少年,完全展现出赤铜色人种的特征。乌黑笔直的秀发,眼尾上挑的杏核状眼睛。瞳仁也是黑色的。鼻梁通透,却高的并不过分,看起来很可爱。还有一副展现出强烈意志的利落容貌。嘴唇又小又圆,有着扫过胭脂般淡红的颜色。
“请吧,客人。”
美少年抓住了客人的手腕。后背被稍小的少年推着,几乎是从占卜的房间里被强拉硬拽了出来。
客人大半还在呆然的状态,恍惚地回头望着占卜师。
美少年态度冷淡,在关门的时候弄故意出了很大的声响。
“悌……”
送走客人后,美少年回到了占卜师身旁。当然,年纪小些的少年在认真地收取占卜费。
美少年看到占卜师的样子,错愕了。
这世上绝美的占卜师,让人怀疑连呼吸都没在进行般,维持着和先前相同的姿势。自然薄布帐子也没拉下来。
“怎么了?”
“刚才的人……”
占卜师用刚从梦中醒来般的眼神看着美少年。
“刚才,情况变得麻烦了啊。”
“悌正直得过分了。”
美少年双手叉腰,显出了生气的样子。
“曼莉德和我都说过了吧。要适当地说些让对方高兴的话。”
虽然嘴上这么说,少年并没有觉得这位占卜师是一个能随机应变的人。
“我有种预感。拉克西……”
“占卜师称美少年为拉克西。拉克西,实际上是一名十六岁的少女。可平时则是彻底扮成少年的样子。”
当然,占卜师正是伯斯和曼莉德所守护的阿乌鲁?特巴悌诶。不久前终于迎来了终于迎来了自己十八岁的生日。自然,另一个少年是吉达。
“预感……怎样的。”
拉克西感到了一丝不快的气息。悌诶的预感总是应验,而且他的脸色也显得很阴沉。
“那个人怀有的问题,不久会和我产生联系,我有这种感觉。”
“那个大叔的问题?”
“是的。”
“那个人秘藏有名为罗奥斯秘药的东西。”
“罗奥斯的秘药……”
“总而言之,是像毒药一样的东西,不过也不单单是毒药。”
“毒药……”
声音不经意间变得高亢。因而,拉克西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嘴。
“附有强力咒术的药。”
“做什么用的?那种东西……”
如果是为了杀人,单是毒药的话多的像山一样。这个憎恶邪恶的少女想着。
“咒力……或是为了秘密杀死拥有灵视之力的人,我被这样教导过。”
“拥有灵视之力的人……也就是咒术师、巫女、神官……”
拉克西低声问道。
“是这样的。”
被称为咒力和灵视之力的东西,基本上是相同的。民间所说的咒力,在神殿则被称为灵视之力。说到神殿,是以名为阿忒(太阳)、忒巴(月)、星(塞塔)的神祗为中心进行祭祀一系列活动的宗教,也就是以三神殿系的宗教为主的。三神殿自称为主流。另外,这三神殿系的宗教的中心地,正是悌诶他们现在所在的阿斯特?凯迪。
“如果持有咒力的话,被下毒的时候大抵会知道。因为斯特拉(精灵)和哈朗(灵)会提醒本人。”
“呼……咒力,还真是便利呢。”
拉克西觉得种奇异的东西很不错。
“因此,要事先施展封住斯特拉和哈朗进行忠告的咒语。”
悌诶进行了说明。
“那么,今天那家伙,不就是想要毒杀这样的人吗?”
至此,拉克西震惊得简直要跳起来了。
“开始的时候有些不同。”
悌诶的否定让拉克西稍稍心安了下来。
“大概像过去发生的那样,那个人是想阻止这件事情。”
“那,不就是功德一件了?”
“那个,的确是那样。可是问题是……”
“还有问题?”
拉克西开始有些焦急了。
悌诶的听起来慢吞吞的说话方式,对从某些方面来说性子急躁的拉克西来说,实在是太慢条斯理了。和悌诶认识一年多了,拉克西已经习惯了这种说话方式,也想着要理解悌诶绝不是在装模作样,可还是急于想知道下文。
“那个人到了现在,打算使用秘药,问题是……”
“现在……用……?”
拉克西并没有说完,把话放在了心里。
“因此,他在寻找钥匙。”
悌诶的口吻毫无变化地说着。
“想要对谁使用呢?”
“这个就不清楚了。”
“明明都了解到这种地步了。”
似乎因为扑了个空,拉克西生气起来。
“还未曾从谈话里得知。”
悌诶露出一副抱歉的神情。
“谈话……和谁谈话了啊?”
“是那个人身旁附着的哈朗。”
悌诶若无其事的回答道。
现在就算悌诶说出哈朗这种词,拉克西也不怎么感到惊讶了。悌诶经常会看到斯特拉和哈朗。这对悌诶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
“那个人……”
悌诶所说的那个人,是附在先前客人身上的哈朗。在悌诶看来,人也好,哈朗也好,就连斯特拉,基本都是同样的。
“那个人,他说自己是受到刚刚那人的委托把秘药偷了出来。为了看起来像是盗窃,把钱和其他的东西也偷了出来。并且……”
“好像为了封口而被杀害了。被那个人的手下……”
“封口!”
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秘密,拉克西不禁叫了出来。
“这可真糟糕啊。”
傍晚回来的伯斯,从拉克西那里听说了刚才的事情,皱起了富有男子气概又不失温柔的眉头。
“因为悌诶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伯斯向悌诶应在的里间屋子的方向望去。
当然,已经没有客人了。因为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先一步回来的曼莉德便去叫悌诶了。悌诶是完全素食主义者,不能和大家一起进餐,因此饭菜的准备很是麻烦。可曼莉德却很乐意做这些。而且基达都会来所有事帮忙,还会做些简单的料理。做家务时候的曼莉德,看起来就像个能干的妻子,愉快地干着活。
“也许那个男人,说不定会对我们下手。”
“对我们下手……”
“封口。”
伯斯说了相同的词。
“也就是说,把悌诶……”
拉克西探出了头,眉头紧锁。
“那男人是什么人?”
“这个……悌诶说他不清楚。”
拉克西歪了歪头。
“看起来像是个商人……”
“你看他会使剑吗?”
拉克西虽是名少女,剑术却相当了得,因此伯斯觉得即使对方没带着剑,拉克西凭直觉也能感觉出来。
没有那种感觉。只带着一把短剑哦。
“让他放在会客室里了吧?”
“我好好地保管了呢。”
拉克西对此还是稍感自豪的。
“怎样的剑?”
“设计相当华丽啊。剑鞘被镶着金银的薄铜板覆盖着,剑柄也是用同样工艺处理的。是这样子的啊……”
拉克西突然望向了远方。
“哥哥大人,那东西和哥哥哈拉德所持有的很像,确实……”
拉克西的哥哥亚伦?哈拉德四世,是被阿度利艾王国的吞并的都市国家伊塔鲁公国的继承人,如今在中央山岳地带经营着像偏僻荒村一样的小国。
也就是说,亚伦?哈拉德是伊塔鲁的大公,妹妹拉克西则是大公的妹妹。据拉克西以前所说,新伊塔鲁公国非常的贫穷,虽说是大公,一家人的生活也决不富裕。因为这个原因,拉克西一直像男孩子一样生活着,并没有像公主一样被养大。
拉克西舍弃了故乡和母亲,还有体弱多病的哥哥。这之中有着很深刻的理由。因此,拉克西对母亲和哥哥的爱,还有对家乡的思念丝毫未曾改变过。
“那个男人……很有可能是贵族。”
伯斯用手摸着下巴说道。
二人对坐在方形桌前,似乎是因为伯斯的身体过于庞大了。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几样料理。
“即使是贵族,也应该是下级贵族。”
“贵族……”
拉克西思忖着。
“稍等下。”
拉克西把肘部支在桌子上,双手托着脸颊。
“贵族,想要毒杀某个拥有咒力的人……也就是说!”
拉克西突然直起身子。
“所以说糟糕啊,我说过了吧。”
“我做的料理,什么地方糟糕了?”
在后面用严肃的声音说话的,是和悌诶一起回来的曼莉德。
“我们还是离开这里的好吧。”
即使是在进餐,拉克西也还一直挂念着刚才的话题。
当然,拉克西所担心的是悌诶的处境。
“但是,很快就会被察觉到。”
伯斯说道。
曼莉德点了点头。
“悌诶也好,伯斯也好,都太过显眼了。”
你不也一样……拉克西虽想这么说,还是把话收了起来。其实,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拉克西的存在也是很惹人注目的。曼莉德引人注目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她的美貌,还与她的肤色有关。曼莉德的祖先岁可能多少有过混血,不过和悌诶、基达一样都属于白色皮肤的人种,在大部分被赤铜色皮肤的住民占据的阿斯特?凯迪很是显眼 。自然,因为阿斯特?凯迪是对世界开放的贸易都市,来自大陆各地的形形色色的人在这里聚集。虽然白色皮肤的人种也不是特别的稀奇……
“我没有离开的打算。”
不出所料,这么说的正是本人悌诶。
“我对罗奥斯的秘药感兴趣。”
“可是……对方可能会来杀你,为了封口……”
拉克西再次被悌诶悠哉的口气惊呆了。这样下去,不知道会被卷入多么麻烦的事件中。
“至少,现在的情形,他们不会杀我。“
拉克西越是不喜欢,悌诶就越是表现得镇定。不过,悌诶慌乱的时候,便是大事件发生的时候。
“您是怎么知道的,悌诶先生。”
其实光顾着吃的基达也在认真的听着对话。基达因为是维尤拉出身,本来是不具有公民权的的,身份一旦暴露,便被不允许留在都市里。所以在离开阿度利艾的时候,基达从塞尔福特元帅那里得到了市民徽章。基达把它挂在脖子上,连睡觉的时候都不摘下来。因为维尤拉的辛酸刻骨铭心。
然而,开始的时候基达是想拒绝接受的。拉克西和伯斯都认为与其说基达觉得这样做是对伙伴们
的背叛,不如说是对身份制度的抵抗。
因为维尤拉是大灾害之后产生的身份制度的最严重、最大的受害者。基达虽是个天真的少年,可心中充满着由于世间各种各样的矛盾而产生的苦恼,然而,基达几乎没有把这些显露在人前,寻求慰藉。
“因为打不开放着迷药的箱子啊,基达。”
悌诶认真的回答道。
对悌诶来说,身份制度什么的,并不存在于意识里。悌诶无论对方是贵族也好,维尤拉少年也好,都用没有差别的真诚的态度接待。
“因为那个箱子被施下了咒语。”
“诶~~~那样的话,刚才那个大叔应该怎么做呢?”
“应该会来向我寻求打开的方法。”
“悌真是个老好人……”
拉克西嘟起了嘴。
“告诉了他之后就会把你杀掉哦,那种家伙。”
“因为我想知道他打算对谁使用秘药。”
悌诶所吃的,是碾碎的树木果实和蔬菜拌成的料理,还有大陆南部特有的芋加上香草蒸制的料理等等,或许是感受到了曼莉德的用心良苦,悌诶看起来比平时更有食欲。往常的悌诶不仅坚持素食主义,吃的量也很少。拉克西一直暗自担心着。不过,悌诶从师父凯龙那里接受过素食的摄取方法的教诲,因而最小限度地进食营养成分均衡的食物。蛋白质丰富的树木果实一类的,总是和药草一起随身携带。药草对悌诶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悌诶本就是药师,在施展咒术的时候也经常要用到药草。
“对谁……”
伯斯也重复了同一个词。
“是的。”
悌诶点了点头。
“如果能够帮助那个人的话,我想要帮助他。”
“就是在想这种事?”
拉克西抱怨道。果然是老好人悌诶会想的事情。
“我感觉到了什么。”
不知是否有察觉到拉克西的想法,悌诶用格外认真的态度继续着。
“这是不是和正在这个国家发生的什么事情有关联……这样。”
“正在这个国家发生的事情?”
伯斯被这句话引起了兴趣。
“是的。”
悌诶看着伯斯的眼睛说着。
“自登上阿斯特?凯迪港,我就有感觉到。”
“感觉到了什么?”
“不可思议的空气。”
悌诶看起来难以表述自己的感觉。
悌诶不仅能够看到斯特拉和哈朗,还能够感受到人们内心的呼喊和情绪的
变化。人们的内心越是混乱,就越是能直接读取到这种感情。这对于至今还保有一颗孩童般心灵的悌诶来说,实在是太辛苦了。人所抱有的憎恨、歪曲的欲望等等,让这颗比水晶还要澄澈的心痛苦不堪。
不过,最近,随着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悌诶渐渐地掌握了使自己几乎不受这些东西的影响的方法。
“虽然不能说是憎恨,却含有杀意……而且,我觉得存在于这个国家的上层人士之间。”
伯斯觉得这合乎情理。看起来推测刚才那个客人是个贵族,应该是没错的。
“这种势力的国家,无论谁都会谋划着掌权吧。”
然而,太阳帝国的皇帝在位十余年,现年约五十岁,身体十分硬朗。
因此,应该是选出皇帝的十侯家的问题。
被称作太阳帝国,以强大的权势为傲,然而在这个国家到现在为止仍残留有浓厚的共和制色彩。阿斯特?凯迪被誉为大陆文明的发祥地,在那名为黄金时代的年代里,是共和国联合的中心。或许这也是应当的。
然而,这个国家也还是形成了身份制度,有贵族、市民和奴隶。只是,长久以来,不仅仅是市民,贵族阶级也不同意立国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支配这个国家的……不,即使是现在也实质上支配着的,被称为十侯家的十门贵族。
原本,皇帝的出现,是为了抑制这十侯家的势力。然而,结果却固定成了皇帝只能从十侯家里选出的形式。
着眼于十侯家的解体的,是太阳帝国初代皇帝。
“总之,现在只能等着。”
伯斯直直地看着悌诶的脸。
“在那个男人再来之前。”
“我觉得过不会很久。”
理所当然,悌诶用这种调子说完后,撕下一块面包,从容地放到口里。只有面包和大家吃的是一样的。还有用黑米做成的饼。因为膨不起来,形状扁扁的。可是营养十分丰富。基达对这个非常钟情。
“多吃点。”
曼莉德总是这么对基达说。
“这个非常有营养的。能长壮哦。”
以十三岁来说,基达的身材稍稍矮小了。或许是因为维尤拉的生活太过贫寒了,明明是发育迅速的时期,却经常会饿肚子。曼莉德和伯斯在各地目睹过维尤拉悲惨的生活,深知这点。
总之,大家决定不搬离这个地方,悌诶继续占卜的工作。
不仅是遮住脸,房间也用薄布帐子分隔的意见,是拉克西和曼莉德提出来的。这样做的话可以进一步增加悌诶的神秘性,作为占卜师的评价会更高。
悌诶偶尔也会外出,为了不太过显眼,经常遮住眼睛和面容。然而,值得庆幸的是,随着神秘的占卜师这个评价越来越高,附近已经没有人对悌诶一直蒙着脸感到可疑了。
特别是,悌诶经常免费为和拉克西他们熟络起来的附近的居民解决问题,因此镇子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五个人。
然而,有一件事情改变了,那就是伯斯停止了港口的工作,以相当受欢迎的占卜师的保镖的样子待在悌诶身边。当然,这肯定是为袭击所做的准备。
数日过去了。
那个男人暂时还没有来。
II
那一日,拉克西和基达帮着曼莉德一起洗衣服。最近一直阴天,今天是个数日不遇的洗衣服的好日子。待堆积成山的衣物晾干后,悌诶和伯斯便出去了。难得悌诶出外,擅长看时机的基达,迅速地跟着二人出去了。
自然,拉克西也想跟着一起去,不过被曼莉德拦住了。
“不用担心,有伯斯跟着呢。”
曼莉德停不下手里的活。
悌诶的目的地,是贩卖药草的集市。现在虽然没有作为药师替人治疗,不过占卜的客人中有不少人被病痛所困扰,随着给予这些人药物,悌诶手中的药物也渐渐见了底。
“不过……”
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三人的背影,曼莉德又投入了工作。
“把我们当成什么了呀。”
曼莉德长长地叹了口气。
“肯定当成体格不错的家庭主妇了。明明是因为这么放着不管的话蛆都要涌出来了,才帮他们收拾的。”
这样说完,曼莉德夸耀似的挺起了胸膛,对着拉克西笑了。
“我们,可是最强的战士。”
当然,曼莉德和拉克西轻易地就让三人出去了,是因为深知悌诶绝对不会说谎。悌诶他们去的地方,正如所说的那样是贩卖药草一类的集市。集市也在阿斯特?凯迪市的平民区。离大家定居的地方大约三十分钟的路程。要说在哪里的话,离伯斯工作的渔港不远。不过,这里看不到海。因为市集位于地基相对低矮的地方。
西侧有两座山丘,集市面对着流过山间的迪库里埃河。迪库里埃河是流经阿斯特?凯迪市的两条河流之一。
已经历过数千年历史的阿斯特?凯迪市,有着完备的上下水道,方便市民生活的集市也设置于各个地方。除此之外,还有贩卖像这种专业商品的集市。甚至还有贩卖偷盗品的黑市。
果然,药草集市在集市之中也算是特殊的集市。为买药草而来的,都是药师、占卜师、咒师、以及咒医这类人。不管怎么说,在古代医师通常兼职咒师。
并且,贩售者中混杂着许多维尤拉的人。进入山中采集药草,维尤拉人在这方面更强,而且有使用了蛇和毒虫的毒的药物。取得这些东西的大抵都是维尤拉。
当然,也有栽培药草的持有市民权的人的村子,而且拥有店面的都是市民阶级的人,大部分维尤拉都会把商品批售给这些店铺,不过也有直接露天摆摊的维尤拉。
维尤拉在白天的时候可以**的进入市里做生意,并且,即便夜里不被允许进入都市,大抵也会聚集在城墙外搭简易木房和帐篷,确保有个安身的地方。
虽然知道目的地是药草市场,伯斯还是犹豫是否要带基达一起去。基达是维尤拉。带他去有很多维尤拉的人聚集的地方好不好。至少,基达现在已经获得市民这个称号了。然而,基达是在充分清楚这点之上才跟着来的。或许即使没有熟人,基达也想见一见维尤拉的人。
一到集市,悌诶便立刻开始采购必需品。自然,悌诶负责挑选商品,砍价则由基达来做。这个差事对基达来说在适合不过了。并且,悌诶甄别药草类的能力确实非凡,一眼就能挑出杂质。不仅是身姿,单是凭这行为,人们的目光开始渐渐聚集到悌诶身上。当然脸是用薄布遮着的。因
为占卜师和咒师之中也有变装的人,在这里并让人觉得多么奇异。可是,仅凭着站立的身姿,以及透过薄布隐隐显露的面容,便让人觉得很美,况且,身旁还跟着一个很像保镖的体格健硕的男人。
然而,不仅如此。这里聚集着许多持有咒力,能看到灵光的人。
“喂,看见了没?那个灵光。”
到处交杂着窃窃私语声。
“看见了呀,是奥理哈?理根的颜色。”
“那家伙……是什么人……”
“斯忒拉……都格外亲切地凑过去啦。”
“哈朗也聚集过去了!”
专心于购买药草的悌诶,也开始注意到人们的视线。
“怎么了?悌诶。”
伯斯很快便注意到悌诶样子的变化。因为悌诶会在意周围,这情形并不多见。
“大家……都在看着我。”
“这种事情,也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的吧。”
即使遮住脸,人们的目光也会自然而然地聚集在悌诶身上。这是常有的事情。
“可是……发送来了念……还有人发送来了哈朗……”
“哈朗……念……?”
显然,伯斯并不知道。
“问我是什么人……好像想试探我的能力。”
悌诶的脸上明显的浮现出困惑的颜色。当然,隔着布是看不清楚的,可是看看气氛便一清二楚。
“客人,斯忒拉和哈朗你都能看到啊。”
突然搭话的,是悌诶现在正想购买药草的地摊老板。
“并且……你是”
店主用手指了下,为了不让周围听见,轻声说道。
“维尤拉呀。”
基达没有否定。
“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
摊主,是个四十岁中旬的男人,晒得很黑,脸上的皱纹不多,可却相当深。有着一副经常被紫外线照射的面孔。
“我也,是维尤拉呀。”
男人,用微弱,但是三人都能听清的声音说道。
“您是咒师吗?”
悌诶和往常一样用认真的语气问道。
“这个……算是吧。”
男人浮现出笑容。
“有时也下咒语。本职是到山里搜寻药物,然后到各处贩卖。”
维尤拉中有不少人以此谋生。
“为了有口饭吃,我们什么都会做……”
摊主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注意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监视着你的哈朗了吗?”
“注意到了。”
样子天真地 ,悌诶承认了。
“从家里出来以后,一直。”
“从家里出来!”
基达刚一叫出来,便慌忙用手捂住了嘴。
基达抬头望着悌诶,张大眼睛盯住不放。自然,薄布连双瞳都遮住了,虽然看不到表情,可似乎非常的镇定。
或许是注意到,从离开家便一直跟着,对悌诶进行监视的哈朗的目的吧。
“你是,需要某人对你进行监视的‘人物’吗?”
“用哈朗进行监视。”
“我觉得我不是那样的‘人物’。”
并不是开玩笑,悌诶态度认真地回答。
“可能因为我也从事占卜,大概有警戒这个的人吧。”
“你不想知道是谁啊。”
男人,似乎对于悌诶过于平静的态度抱有兴趣。
“至少有得知的办法吧。”
“一旦需要用到我,对方就会来联络的。”
悌诶淡淡的说。
“我觉得这边没有去的必要。”
“了不起的小哥啊。”
男人露出敬佩的样子,目光交互致向了伯斯和基达。
“还不能相信我吗?”
伯斯,尽量压低声音问维尤拉这个词。被周围听到的可能会不妙,因此十分小心。
“大个子小哥,不用在意也可以哦,我是维尤拉这事,大抵都是知道的。”
男人,对伯斯的关心,似乎怀有谢意。普通市民阶级和更高的,对维尤拉如此留心的人几乎不存在。
“哈朗的事情,为什么告诉我?”
“虽然想说是好意……”
男人不认生地笑了起来。
“也不光是这样。”
“也不光是这样……”
伯斯虽然有所警戒,却也没十分认真。从男子的样子来看,完全感觉不到杀意和恶意之类的。
“一个是,想调查一下这位小哥的咒力,还有一个,就是做买卖的念头起来了。”
“做买卖。”
“也就是祓除哈朗啊,进行召唤什么的。”
“也就是说,您有这种力量对吧。”
悌诶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问道。
“是呀。不是这样的话,就不能卖这种秘药了呀。”
男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素陶壶。
“秘药……”
仅仅是这个词,就让基达的眼睛闪闪发亮。虽然了解的不是很充分,可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对于像基达这样的少年来说,没有比这个更有魅力的了。
“这东西,是施咒术用的秘药。”
“也就是,祓除哈朗的咒术。”
“是哇。”
男人苦笑了下。
“要不要猜猜是什么?”
男人把壶递给了悌诶。悌诶接了下来。
“可以打开盖子吗?”
悌诶征求男人的同意。
“当然。”
男人对悌诶深深地点了点头。
悌诶掀开盖子,把壶端到面前。
“萨哈的叶子、帕塔的根、基伍的羽根、烧焦的巴基斯塔、还有……”
悌诶嗅了嗅味道。
“基纳乌的新芽……”
“可不光如此。”
男子挑衅般的说道。当然这里带着一种苦涩的喜悦。因为他承认了悌诶的能力。
“这里面用了血,感觉到了血的力量。鲜血……”
“封印了生物的生命之力。”
“草和虫子还有蛇,大家可都是生物呢。”
男人用调笑的口气说着,倒是没有恶意。
“这个,确实是这样……”
悌诶面露悲伤地承认了。
“植物以外的生物,全部都是以其他生物的生命为食粮活着的。”
坐着的男人,笔直地看着悌诶。
“有错吗?”
“如您所言。”
悌诶承认了。
“人,如果不取其他动物的生命的话,就没办法生存下去。”
男子稍有些吃惊。
“真是个古怪的人呀。”
“虽然有点奇怪,可是人非常好哦。”
似乎是有些生气,基达撅起了嘴。
“这个,看灵光的颜色就明白地清清楚楚了哦。”
男人向着基达温暖地笑了。或许因为同是维尤拉,很快便抱有亲近感。
“还是个办大事的人呀。”
这次男人冲着悌诶说道。
“有想拜托你的事。”
“拜托吗。”
悌诶自言自语道。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想让你见见我们的长老。”
“见长老……”
“有什么事情么?”
伯斯稍有警戒地问道。
“这个,去和长老直接对话。”
男人让伯斯直视他的眼睛。表示看他的眼睛就能明白。
伯斯注视了男人的眼睛一会儿,点头了。
“应该可以。”
伯斯说着,回头看了看悌诶。
“依你的心行事。”
“走吧。”
悌诶决然地达道。
“请问长老现在何处。”
同一时刻,留守在家中的拉克西和曼莉德正在应对来访的客人。
“实在是抱歉,占卜师今天休息。”
曼莉德对来访的客人诚恳地回答道。对方的态度稍有些傲慢。
“休息的话,那来得正好。就请去我们宅邸吧。还有……”
来访的客人回头看向后方。在他身后摆着一台空的男用轿子,当然轿夫也在一旁待命。
“已经备好乘具了。”
客人好像是谁的仆人,暂时还不清楚主人的名字。似乎是显赫之家的管家之类的。大概五十岁左右,稍有些胖,从头顶中央开始秃头。
“即使您这么说……”
曼莉德露出困扰的神情。
“占卜师现在外出中。”
“去哪里了啊?”
仆人没有要放弃的样子。
“这个,十分抱歉。”
曼莉德抱有警戒也是理所当然的。随意的就把悌诶的行踪说出去的话,万一被人袭击便是大事情。当然有伯斯跟着,不必过于担心。而且,自到达阿斯特?凯迪以来并没有过去多少时日。会有谁要袭击悌诶他们呢。
曼莉德觉得不能因此就放松警惕。这里还有着战士的本能。当然,现在曼莉德虽没有身着战士的装束,短刀还是有藏在
怀里的。
“那么……”
男仆似乎没有追问悌诶他们去处的想法。
“直到他回来,就让我这么等着吧。”
“即使您说要等着……”
曼莉德露出非常困扰的神色。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明天才回来的吧。”
男仆似乎并不性急。
“那么,就让我等着吧。”
“您在这等着……”
曼莉德稍微考虑了下。
“会给附近的人们带来困扰的……”
男仆的手下人,除了四名轿夫外,还有一个人,总共六人。
“占卜师一回来,我便?去通知您。可否请您先回去。”
“可惜。”
男仆从容地摇了摇头。
“我接受了必须把占卜师带回去的命令。不能空手而回。”
男仆虽不如此,可这个主人似乎相当性急。
“那么您看这样可以吗。”
再这么交涉下去也是徒劳的,这样考虑的曼莉德做出了一个提案。
“请您让轿子在附近的广场待机,各位仆从到里面休息。在这个地方争辩也解决不了问题。”
“那再好不过。”
男仆爽快地接受了提案,果然还是多少有些在意周围的目光。
“打算怎么办?”
拉克西拉着曼莉德的袖子轻声说道。
“那些家伙,是什么人?”
“不知道……不过像是贵族的秘书或者管家。那个贵族应该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你说大人物,是谁呀。”
“谁知道呢。”
曼莉德摇摇头后又加了一句。
“不过,应该和之前那个客人有关系。”
之前那个客人,所说的正是前几天让悌诶占卜放有毒药的箱子的钥匙现在何处的男人。
“好么?让他们进来。”
“那两个人不是战士。”
曼莉德断言道。
曼莉德是个经验老到的战士,拉克西丝毫不怀疑作为战士的她所做出的判断。
“悌诶他们早点回来就好了。”
拉克西抱怨道。
“在做什么呢。真慢啊。”
拉克西即使居住在这个阿斯特?凯迪,也总是一副少年的打扮。曼莉德实在是不能穿着战士的服装,因此从头到脚都是普通女性的着装。不过,一拉起一条线就能让长度缩到膝盖。这样便可以在需要的时候迅速投入战斗。
“不用担心。”
曼莉德说道。
“有伯斯跟着呢。”
悌诶、伯斯、基达三人在自称贾坎的集市上的男人的带领下进入了集市角落里的一个店铺。果然同样也是间药草店。像这样的店铺是归市民所有的,可因为能够进行租赁,有维尤拉在也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然而,即使进驻了店铺,到了晚上,维尤拉也必须要离开城市。
店铺很破旧,地基和墙壁的一部分是石造的,其余大部分是木头。木头已经发黑了。台阶已开始腐朽,吱吱地作响。体格健硕的伯斯,踏上去的时候格外谨慎。集市是中心的长方形广场被数栋建筑物所包围的形式。每栋建筑里都有几间店铺,大部分是双层建筑。
店铺大小不一。三人所进入的是一间极小的店铺。店面和存放商品的里间小屋是一楼的全部,像小梯子的木制台阶上,有和一楼同样大小的二楼。二楼,根据店铺的不同,有的店主会住宿在里面。大抵还是邀请谈得来的客人饮上几杯,或是作为仓库使用的比较多。集市关闭后,大多数商人都会回家。一楼有清洗和煎药草的水槽和灶台,集市还设有公共厕所,因此想住下也不是不可能。阿斯特?凯迪市从遥远的过去开始上下水道就非常发达,自然,排水也设计成流入下水道内。
二楼被隔成两间。迎面的房间堆满了包好的药草。贾坎把三人领到了里面的房间。
这是一件小屋。里面有一扇窗子,上面挂着粗糙编织的布作为垂帘。原本是未经染色的,可经紫外线的照射已经变成了茶色。然而,这样却反而显得格调高雅。大概是因为使用取自树皮的丝制作而成的吧。上下两端作为坠物缝上了竹子。
里面有一个人。从悌诶他们进入前,就站在那里迎接一行人。
是个五十多,将近六十岁的高个子男人,体态消瘦。即使这个年纪,在古代也已是老人了。可能是因为瘦的缘故,看起来愈显老态。额头和脸颊上有许多皱纹,皮肤没有光泽,头发也几乎全白了。
“奥利哈?理根之色灵光的这位……”
稍有些呆然的盯着悌诶看的男人,激动地小声嘟囔着。
“这是我们的长老,达法鲁哦。”
贾坎说道。
“长老也吃了一惊吧。”
“确实……”
长老达法鲁的目光没有从悌诶身上离开。不,是离不开。
“不,失礼了。”
长老用恭敬的语气说着,向三个人行了个礼。
“到了这把年纪,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令人震惊的事情。”
长老用身子示意让三人坐在椅子上,自己也在像是常坐的地方坐了下来。悌诶和基达坐了下来,可是伯斯只是站在了入口附近。一是为了警戒,还有就是椅子看起来太不结实了。贾坎也站在了屋子的一角。从样子上看来,能察觉到贾坎肯定是和长老关系非常近的人。
“贾坎是我的外甥,若有冒犯的地方就由我来赔罪。”
长老和贾坎不同,用和维尤拉以上身份的人谈话时所用的词语说话。
“冒犯什么的,并没有……”
悌诶摇了摇头。
“您太热情了”
长老,又盯着悌诶看了镇子。就所认识的维尤拉里,用这种说话方式的人极少。
“贾坎为什么让你来见这个男人,我想知道。”
伯斯用眼神询问悌诶。
“有什么理由吗?”
伯斯的语气,没有看低别人的感觉。除了对身份相当高的人以外都是一样的,并不会让人感到冷漠。
“是的。”
长老点了点头。
“我吩咐贾坎,把觉得这个是,的人领到这里。”
“把觉得这个是,的人……”。
“有用。”
长老达法鲁继续着。
“灵光的颜色,还有咒力强大的人。”
“为了什么。不仅仅是为了见面吗?”
对于伯斯的话,长老并没有否定。
“因为想借用下力量”
“力量是……”
伯斯用目光对比了一下长老和悌诶。想要借助悌诶的力量的话,应该是咒力或者作为药师的能力。不然的话,还有什么其他的呢……。
“不过并不是我。”
长老的回答虽然出乎伯斯的意料,但也不能不询问了。
“是某位大人。”
某位大人这个词,长老是恭恭敬敬地说出来的。应该是颇具身份的人,而且,伯斯感到,特意使用‘某位大人’这个词,暗示着到目前为止要对这个名字保密。“某位大人吗……”
“是的,是某位大人。”
长老,注意到伯斯察觉到了此事,仅仅裂开了嘴角。
“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如果不明说的话,这个男人是不会协助的。不……我不会允许。”
即使伯斯如此断言,长老脸颊上的笑容也没有消失。
“马上需要力量……情况并不没有这么急迫。不过,我等所仰慕的主人,必是要完成某项事业的人。”
“完成什么?”
“这个也抱歉了。”
长老的微笑变得更明显了。
“不过,现在只是想让您知道我等的事情。等到需要借助您的力量的时候,自会告诉您那位大人的地位和身份,以及目的。”
“那是……”
伯斯抓住想要说些什么的悌诶的肩膀,按住了。
既知道悌诶拥有读取人心中强烈思考这的事情力量,感觉悌诶大概是要把事情挑明。这是伯斯的判断,现在,不能让这些目的也好什么都没有坦白的男人们他们知道悌诶的力量。
“现在,非常的抱歉……”
“若有什么事情,只要我等力所能及,无论何事还情您务必告知。还有,药草方面的话,哪怕多珍贵,必定为您备好。”
“知道了。”
伯斯点了点头。
“现在只是打个照面,仅仅是先做个准备。”
男仆及手下二人,待在悌诶他们租来的房的其中一间里。
曼莉德很快地端出了饮品。
“真慢啊……悌诶他们。”
拉克西心里很乱。
虽然想让他们快点回来,可如果这个客人打算加害悌诶的话,又不希望他们这么快就回来。
拉克西在门口和待在离厨房不远的房间里的曼莉德之间走来走去。
“担心也没有用哦,拉克西。”
曼莉德很是镇定。
“悌诶有伯斯
跟着了,而且悌诶自己不是也拥有很厉害的力量吗。要是有什么事的话,还会派基达来送信吧。”
“可是……有可能一回来就遭到袭击呀。”
“伯斯和拉克西还有我……三人聚齐的话,收拾十几二十个刺客不成问题的对吧。”
曼莉德付之一笑。
自然,曼莉德把剑放在了随时能拿到的地方。
“而且,就算‘那些人’和之前那个客人有联系,只要还没有告诉他们打开那个箱子的方法,应该就不会对悌诶出手。”
“这个……虽然是这样。”
拉克西微微撅起了嘴。
“着急也没有用哦。”
曼莉德说。
“一着急,判断力就会变得迟钝。”
“唔……我知道的……”
拉克西坦诚的倾听曼莉德所说的话。曼莉德的存在,对拉克西来说是件值得惊叹的事情。强大和女人味完全共存……
拉克西曾下定决心要变强。曾经认为变强的话女孩子气是个障碍。因此,甚至曾想到了舍弃女人身份。
这是无用的东西吗……。
最近拉克西,经常思考至今为止自己所走过的道路。不是实际的旅程,而是作为人的旅程。
为了不使哥哥哈拉德被卷入更汹涌的政治斗争中,因而离开了国家。可拉克西为了帮助哥哥,打算总有一天要回故国新伊塔鲁公国。再次之前想要变得强大。
强大到能够守护哥哥和国家的程度。因此应该舍弃女人身份。女人和强大这两样,丝毫不矛盾的榜样一样的形象,拉克西在曼莉德身上发现了。而且,曼莉德的强大,不仅仅是高超的剑技,还是没有至今为止的拉克西那样的盛气凌人。
“总之,那些人直到悌诶他们回来为止都打算呆在这里不走吧。”
曼莉德看着拉克西的脸提说。
“拉克西,拜托你偶尔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悌诶他们,从外面回来的话,可能会有点不妙吧。”
不擅长一直待着不动的拉克西对这个提案高兴不已。当然,曼莉德是知道这点才提议的。
“那么,我去稍微看看了哦。”
拉克西迫不及待的向着门口飞奔而去。
悌诶一行人,离开了市场踏上归途。
“怎么说呢,俺不太理解。”
基达抬头望着伯斯。
“说是交个朋友,为了什么呢?”
“我能想到的理由,现在有两个。”
伯斯说。
“两个?”
“一种情形是那个所谓的主人的性命被盯上了,感到了很大的危机。”
“性命被盯上了……”
基达想到了前些天的那个客人的事情。与毒药有关的那个客人。难道,会是想要施那个毒药的对象吗……。
“因此可以想到,紧要关头,为保护那个主人,咒师的力量是必要的。”
“原来如此……”
基达信服得深深地点了点头。
“那么……还有一个呢?”
“那个所谓的主人,正在谋划着什么大事吧。”
“大事是……?”
“这就不清楚了,无论如何,那个所谓的主人,必定是个相当大的人物吧。”
“大人物……贵族?”
“也许吧……”
伯斯暧昧地摇了摇头。
“大概不仅限于贵族……”
悌诶默默地听着二人的对话。
三人正途径的,是铺设在迪库里艾河河岸的道路。这周围既没有进行过护岸工事,又有大量的水流过道旁。看起来相当深。这是因为这些天来经常下雨,还有是因为要增加水库储水量。水流速度也在相当快的时期。
“喂——有人被冲走了!”
突然,三人刚渡过的桥的附近叫嚷着。
“被冲走了!”
还能听到别的声音。
往河的方向一看,从上游有什么东西飘过来了。
是人,多少能看到在摆动着手脚。可是,从这个水势来看,游到岸上很困难。
“拿着。”
伯斯把因在繁华街代替大剑所带来的中剑解下,交给基达的下一个瞬间,已是向着河面纵身跃起。
伯斯捞上来的,是一名年轻男子。似乎比悌诶稍大一些,不过也还没超过二十岁。
虽然大半昏了过去,可刚把他躺着放到岸上,便立刻睁开了眼睛。
“什么情况?”
咳嗽了一阵后,男子竭尽全力尚且微弱的声音,以尽最大努力的势头清楚地说着,稍直起身来。这是靠伯斯支撑着才做到的。
同样是赤铜色皮肤的人种,可是大概多少有过混血吧,头发是带点茶色味道的卷发。
“唉……好棒,真漂亮。”
是达到令基达忍不住自言自语程度的美貌。
脸色比苍白还要白。可是,唯有说话的口气依然强硬。而且,怒气冲冲似的抬头盯着基达。
“你呀,差点就淹死了哦。好歹也要感谢一下这个人吧。”
基达不满地说道。
“所以么,都说你们是多管闲事了。”
说话虽然不客气,可是良好的风度却隐藏不住。成长环境大概相当不错吧。穿着的衣服也是上等的麻布料织成的,刺绣的花纹也相当精美。
“我一个人也……”
刚和基达吵架的男子,对用薄布遮着脸部的悌诶,似乎是想把身子拉过来一般,投以强烈的视线。
悌诶极快地把手伸进男子的怀里,把什么东西抱了出来。
那是,尚未睁开眼睛的幼犬。出生大概不超过一周。
“你是,想要救助这只小狗呀。”
悌诶边诊断着幼犬的情况边说着。
悌诶轻柔地按摩后,处于假死状态的幼犬,立刻恢复了呼吸。
“哇!”
基达高兴地两眼发光。
“这只狗,是你的?”
“不知道呢,大概是被冲来的。”
“你为了救狗才跳下去的?”
伯斯半分赞叹,半分惊呆了地说道。
“不行么?”
青年用挑衅的目光,回头看着后方的伯斯。
“我可没想要搭上性命的啊,为了这种狗崽子。”
虽然嘴里粗鲁地喊着狗崽子,可男子看幼犬的目光却温柔极了。
“要是没撞在什么东西上,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又在说逞强的话了……”
基达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不过似乎对这个男子抱有好感。
“撞在什么东西上,似乎是真的哦。”
悌诶说道。
“你受伤了吧。”
伯斯和基达听到后,一看青年的小腿肚子附近正渗着血。之前因经过河水的冲洗而没有发现。伤口不是特别大,似乎是撞伤的,可不知道内部有没有受到损伤。
悌诶检查了有无骨折。
“放心,这个男人是个药师。”
伯斯讨厌被别人碰触,想要缩回腿的青年说。
“医术高超哦。”
基达补充。
“没有骨折,不过脚踝扭伤了。”
悌诶下了诊断。
“暂时不能走动了哦。”
“多管闲事。”
青年推开了伯斯的手腕想要站起来,可身体还使不出力气,又坐到地上。
“切……看热闹的家伙凑过来了。”
即使用这种词语,从这个男子口中出来,也是微妙的品质优雅。
一看,周围的人开始向这边聚集。
“喂,想就这么放着让我成为笑柄吗。”
青年对伯斯说。
“真是任性……”
基达耸了耸肩。
“伯斯,运送回家吧。”
悌诶说道。
“冷敷一下脚也好,不换衣服的话,会感冒的。”
即使是在南国,一直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也是不行的。当然伯斯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因此这种事情不在话下。不过这位生活条件优越的青年,恐怕不行的吧。
伯斯背着青年,向大家住的地方进发。
在抵达住处之前和拉克西相遇了。
拉克西因为在家门口观望,飞速地跑了过来。
“绕道到里面去。”
“发生什么了,拉克西?”
伯斯迅速察觉到了。
“之前那个客人来了?”
“虽然不是那个人,不过应该有关系。”
拉克西回答。
“很夸张地来迎接的。”
“迎接……”
“还抬来了轿子。说让悌诶过去。还有,也没有说主人的名字。”
“相当有身份的人吗……”
“好像是吧。”
拉克西,注意到了伯斯背着的美青年。
“差点成淹死鬼了哦,这个人。”
怀里抱着幼犬的基达嘀咕着。
听到这个,青年抬起了头。
“我靠自己也总会有办法的,所以没欠你们恩情。”
“嘘……”
拉克西把手指贴到了唇上。
“那些家伙说不定还有同伙,安静点……”
拉克西先迈出了脚步。
“总之,快点进来。”
一行人,如拉克西所说的,从后面回到了家中。
悌诶进入里间的占卜师房间后便迎接仆人。伯斯也换了衣服,同席而立。
“占卜师,没有外出。”
伯斯应对道。
“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只能请到敝舍来。当然,如果有原因的话,也是可以特别照顾的。”
“那位大人,是不能够屈尊,到这种地方来的身份高贵的大人。”
“到底,是哪位大人?”
“这个不能明说。”
男仆拉长了下巴说道。
“不能明说的话,关于那位大人的身份这点,要保证这位占卜师大人的安全。”
“伯斯……我去。”
在帐子的对面,悌诶说道。
“我感到了什么。”
“那真是感激不尽。”
男仆,像是为了不让伯斯插话一样立刻说道。
“悌诶……”
伯斯皱起了眉头。
去对方的宅邸的话,即使是伯斯也不能保证悌诶的安全。
“没关系的。”
悌诶对伯斯说道。
“不过……”
悌诶朝着男仆继续说。
“条件是这个人也要一起去。允许他一直待在我身旁。”
“我知道了。”
男仆点了点头
“那家伙……在哪见过啊。”
从旁边的房间偷看着待客室里的人的,之前提到过的美青年嘟囔着。
悌诶他们在为外出做准备的这段时间,偷偷看着待在待客室里的男仆。
“你说见过……知道是谁吗?”
听闻这句话,拉克西问道。
“想不起来了啊。”
这么说完,青年又捎上了一句。因为注意到了拉克西担心的表情。
“让我好好想想,等会。”
悌诶和伯斯离开了待客室。似乎马上就要外出了。
“给我快点想出来。”
“你着急不是也没有用……”
青年也有些焦急了。
“是哪家的管家。哪家宅邸的来着……”
“宅邸……”
“是呀……啊……”
青年捶了下膝盖,嘴唇歪向了一边。因为是撞伤的那条腿。
“那家伙,是第三侯、拉德尼奥家的管家。”
“第三侯……”
拉克西自言自语着。
“第三侯的话,也就是十侯家的……”
实质上支配着这个太阳帝国的十侯家,分别以第一侯、第二侯的顺序称呼。从前虽有,先进基本上已经没有按势力排序了。随着时代不同,有权势的家族也变化。
“是呀,其中之一。”
青年耸了耸肩。
“拉德尼奥是个讨厌的家伙呢。”
“你知道第三侯?”
“理所当然的吧。”
青年注视了拉克西片刻后说道。
“这样啊,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呀。”
青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拉德尼奥家,是下一任皇帝候补之一。要从第三侯、第七侯其中的一个里推选出来什么的,都是瞎说。”
“你说下一任皇帝候补……”
拉克西一脸惊诧。
“现任皇帝身体还好吧?”
“啊啊……健壮的很呢,那个老头儿。”
“你说老头……的确才刚五十岁左右……”
“那家伙,受够那臭老头了!”
不等拉克西说完,青年就像要啐出去一样说道。
“好吗?在别人面前说这种话。连我们是谁还都不知道了。”
无论如何,这个青年所说的“臭老头儿”,是为世界之冠的太阳帝国的皇帝。不过,在这个存有共和制痕迹的国家里,并没有像不敬罪这样的罪名。当然,几乎没有人直截地批评皇帝和十侯家……。
“我知道了。”
青年回头冲着拉克西微微一笑。并不是没有混着些许玩笑的意味,然而即便如此,也让这美丽的容貌显得更加动人。细长深邃的眼睛,眼梢上吊,眼白的部分明亮有神。鼻梁如女子一般细长,下颚也是倒三角形的,显得气质优雅。眉毛细而笔直上扬。
“你们是外地人,也不问先后,有不认识的人溺水了,顺手就就上来的一群老好人。”
曼莉德也好拉克西也好,都把溺水的青年运回家这件事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还加以照料。
“不是也没问我的名字么。”
的确。谁都还没有自报姓名,也没有询问青年的名字。
“刚不是正忙着了嘛。”
拉克西终于也想起了这件事。
“我叫拉客西。这个人是曼莉德。”
拉克西先自报了姓名。
“药师是悌诶,大个子的是伯斯,正出溜出溜的是基达哦。”
基达正在忙着照顾幼犬。因为尚未断奶,什么地方有刚生产过的狗,或者是牛或山羊,有没有能分到的奶水地方,跑出去询问邻居了。
“我是齐力。”
青年马上报上了姓名。
III
悌诶拒绝乘坐轿子,与队伍一起徒步前行。伯斯这次也带上了大剑。
不到一小时走到的地方是一幢豪壮的宅邸。位于遍布贵族和上流市民的宅邸的山丘顶端。
“这里是……”
“现在已经可以明说了吧。”
男仆,越过门槛后说。
“这里是,第三侯 拉德尼奥?巴塔拿鲁大人的宅邸。”
“第三侯……”
当然,这件事伯斯和悌诶在出发的时候,拉克西已经和他们私语过了。
二人被领到了宅邸深处的一间屋子。
不愧是曾经皇帝辈出,即便在十侯家中也是很有势力的贵族的宅邸,仅此就能匹敌小国的王宫程度的规模,数栋古典而又庞大的各式各样的建筑物有着。是诉说着这个家的历史悠久,以及不变的财力。度过了数百年,新建,改建交叠的结果。
被请进的房间,面对着许多中庭的其中一个。中庭不是很大,中央有方形的水莲池子,盛开着紫色和粉色的花朵。一角种植着极细的竹子,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树木和花草,大部分是根据季节次竞相开放的。
中庭被回廊围绕着。回廊是由竹子做成的。有着让人心灵平静的优雅感。阿斯特?凯迪的贵族和上层市民的宅邸,基础是石造的,可通常会引入树木及竹子。有着许多非常纤细的东西。
回廊所使用的竹子,不单是一种,柱子粗大的竹子甚至进行了雕刻,地板也使用了竹子,这竹子大概数十年来经过被炉边熏染的缘故吧,色泽乌黑,绽放着美丽的光泽。
“原来如此,这就是传闻中的,阿斯特?凯迪的十侯家吗……”
伯斯也毫不隐藏赞叹之情。
“和我故国的王宫没有什么差别。”
“特立尼达国呀。安塞露河的……”
伯斯站到了走廊上,悌诶则坐在了小桌子前。面前摆放着饮品,容器是由玻璃制成的。华美的绿色雕花玻璃。阿斯特?凯迪的玻璃工艺品技术,高超到了他国无法模拟的程度。
里面的饮品似乎是用井里的水冰镇过的,玻璃上微微地挂上了水滴。
“是呀。”
伯斯轻声说道。目光凝视着远方。
“已经快十年没回去了。”
“总有一天会回去的哦。”
悌诶不知为何充满自信地说道。
“那个时候我也会一起去。”
这样说完,悌诶依然用布隐藏着的脸庞转到了门口的方向。
“有人来了。很多。”
“好像是的。”
将意识稍集中到走廊,伯斯也承认道。
在听到踩踏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后,门随之被打开了。
跟随着数名仆从的,三十岁后半的男人进来了。是个身材瘦小的人。但从衣着的庄严以及周围人的态度来看,便能充分地了解到这个男人有着相当的身份。
对于一家之主般人物的到来,悌诶只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伯斯则是弯腰迎接。
一家之主的话,应该就是第三侯拉德尼奥?巴塔拿鲁其人了。阿斯特?凯迪十侯的其中之一。推选出大陆最大的国家,太阳帝国的皇帝的十侯家。拉德尼奥应该也不是没有成为皇帝的可能性。
当然,伯斯恭敬的态度,并不是因为计算到了这种情况而现的谄媚,单纯是对身份高贵的人的礼仪。因为这已经烙在身上了。伯斯在故国,是属于大贵族家族的人。被故国所放逐,已经流过了近十年的岁月了。在故国,伯斯是站在被人示以此种敬意的立场上的。
总有一天要回到故国,洗雪父亲的冤屈。这样起誓的那一天的想法,至今仍未改变。然而,现在只能孤身一人的伯斯,只能痛苦地强忍泪水,咬牙吞下那种无
力。不仅如此,将身为宰相的父亲以莫须有的罪名加以陷害的叔父,正在悬赏伯斯的头颅,放出刺客。
并不害怕刺客什么的,有着击退他们的自信。伯斯是属于自由战士工会的人。然而,即便是颇具名望的自由战士工会,也没有插手一国政治斗争的力量。
当然,伯斯若是请求救助的话是会举全力把自己藏起来的吧……当然,伯斯没有请求这个的想法。
只是想一想。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
这个美青年,正在这时,对伯斯说了回故国的时候一起去。当然,之前说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悌诶到那时候,是会助伯斯一臂之力的吧。可想见若是悌诶那深不见底的能力的话,便有可能证明父亲是被冤枉的。可是,伯斯认为不能想得这么浅薄。自己,不期待回头了,已经决定跟随这个无疑会做一件大事的青年。拯救众生。
或许这正是,男人的梦想。
这应是比让伯斯父亲的冤屈得以昭雪的更遥远更重大的事情。
“占卜师……”
走进来的男人将视线停留在了悌诶身上,然后又移到伯斯身上,点了点头。
“用不着站着。”
男人用身体示意二人坐下。伯斯站在了角落里,只是站着陪同,悌诶则坐回了原来的椅子上。
“我是,拉德尼奥。”
“阁下……”
恭敬地说着话的,是伯斯。
“占卜师,直到最近,都没有遇到过人,是在圣山中养育成人的,因此,不了解对地位尊贵的人应有的礼数。”
这是,将悌诶不懂得人际交往的事情巧妙的加以修缮,并暗示其神秘性的话语。
“若有冒犯之处,无论如何您原谅。”
拉德尼奥眯起眼睛比较了伯斯和悌诶。悌诶,依然就那样隐藏着面容。
“在山中修行过吗?”
“是这样的。”
伯斯回答道。
男人坐在了悌诶前面的华丽的椅子上。其他的人,站在了靠近门的地方。
“我想叫我来,是因为希望进行占卜,可是,为什么找我……?”
悌诶开了口,和往常一样,是缓慢得让性子急的人感到焦躁的,平缓沉着的口吻。
“因为风评你预测的很准。”
“不仅仅,是这样的吧。”
悌诶,用明亮而又悦耳的声音,小声继续着。
“罗奥斯的秘药……”
“悌诶……”
戛然而止,伯斯收回了话。话已出口便没有办法了。即便是无防备,也太过于没有防备了,即便是没有算计,也太过于天真了,不过,没有如此轻率地会想要杀害占卜师和咒师的人。因为人们相信占卜师和咒师持有特殊的灵魂(哈朗),会对杀害或是迫害的人作祟。
虽说如此,若是火苗燃到自己身上,也不能说没有反而会去冒这个险的人。
“你和前来询问罗奥斯的秘药的人认识。”
骤然,房间里流窜着紧张的空气。
对于这种情况,依旧心平气和,连眉毛都不动一下的,是悌诶,以及这个宅邸的主人。
“原来如此。”
拉德尼奥从容地微笑了。
“真厉害呀。”
“这个,从一开始便知道了。”
悌诶说。
“从见到迎接的人开始。”
“还是说,来到这里以后?”
“是的。”
悌诶点了点头,遮着头和面庞的薄布轻柔的随之摇动。布是由极细的麻丝织成的,经过特殊工艺处理,无论何时都不会失去张力及光泽。能够织出这样东西的,就只有阿斯特?凯迪的技术,即使出口,在其他国家生产也是不可能的。
“是何缘故?”
拉德尼奥饶有兴趣地探出了身子。
“罗奥斯的秘药,是一起封印了灵和精灵的毒药。”
悌诶丝毫没有畏惧的样子,淡淡地说着。
“因为想知道要对谁使用。”
“哦……?”
拉德尼奥边笑着,边挑起了眉毛。
“对谁……呀。”
这是,太过于迫近核心的话题。
“知道了想怎样?”
“当然是阻止。”
对于悌诶过度悠哉的口气,让拉德尼奥有些呆然。
“因为我有着,能够把秘药变成无害东西的力量。”
悌诶,在薄布后微笑着,拉德尼奥也知道的。布是半透明的,因此轮廓还是看得清的。展示着不容置疑的美丽与确信不疑的神情。
不,拉德尼奥若是认识前些天的那个男人,应该已经听闻了这个占卜师拥有怎样的容貌。
“你,也是个咒师吧?”
拉德尼奥询问道。
“知道方法。不过,我既不是咒师,其实也不是占卜师。”
悌诶断然说道。
“我是药师。”
伯斯的心态已经是恨不得把眼睛盖上了。拉克西要是在场的话,一定会这么做的吧。
“药师……也能制作罗奥斯的秘药吗?”
拉德尼奥,一半揶揄的心情询问道。
“当然是不会去做的。”
悌诶非常认真地回答。
“学过制作的方法。封印的解除方法也学过,解毒的方法也是……”
“哦……?”
拉德尼奥再一次,想要看穿布的里面似得眯起了眼睛。
“我,不想和这个国家里的事情产生联系。”
悌诶淡淡地继续着。
“不过,我的师父说过了。罗奥斯的秘药,是决对不能制作、不能使用的东西。”
“可是,不是既有制作的人也有使用的人吗?”
“这是,人类的愚昧,师父说。”
“确实是……啊。”
拉德尼奥对悌诶点了点头。
脸颊虽有些消瘦,色泽却晒得很漂亮。昭显出这个男人应该不只在宅邸及王宫之内活动。鼻子和嘴很大,眼睛却小而凹陷。然而,瞳孔中溢满着强烈的光辉,因此并不会让人抱有窄小的印象。牙齿排列得不是很整齐,笑起来却颇具魅力。
“我想问个问题。”
拉德尼奥用那双溢满强烈光辉的眼睛盯着悌诶。
“我若是真想对谁使用罗奥斯的秘药,你要怎么阻止?”
这里所指的并不是方法,而是一届占卜师同十侯之一的地位。
“实际上,现在没有要我来阻止这个的必要。”
这名占卜师的回答,令拉德尼奥颇感意外。
“当然,阻止的方法有很多。”
对悌诶来说,依仗地位和权力的恐吓之类的不能让他感到任何威胁。这是因为,悌诶并不了解地位和权力这些东西的力量,可是,权力者那一方面,应该不是这样认为的。
“这个罗奥斯的秘药,现在是不能使用的。”
“确实,找不到钥匙,似乎就无法打开箱子。”
拉德尼奥态度直率地承认道。
“你,好像告诉了‘那个男人’啊。”
“用钥匙无法打开箱子。并且,破坏箱子也是不可能的……”
拉德尼奥也知道自称药师的这名占卜师,正看着自己这边。然而,那视线,仿佛注视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别的东西。看起来是被这周围牵引着视线,可在这里的仅仅是片空间而已。
拉德尼奥,觉得这个有些不可思议,却不抱有厌恶的感觉。大概是眼前的这名占卜师的,那过于透明的气氛的缘故吧。
“确实是啊。”
占卜师的话,拉德尼奥承认了。
数日前,从占卜师那里回来的“那个男人”,按占卜师所说的拿到了妻子藏匿着的钥匙,并连同箱子一起带到了拉德尼奥这里,然而,无论尝试多少次,果真像占卜师说的那样,无法打开箱子,用什么方法也无法破坏箱子。而且,拉德尼奥手下的多名占卜师,全都一口同声地,说这个箱子上附有强力的咒语无法打开。自然,也说了这是他们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你的话,能取出来吗?”
“当然,可以。”
“可是,我没有取出来的打算。”
“罗奥斯的秘药,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东西。”
悌诶说。
“因为是为了杀害持有强力的咒力,或者是灵视之力的人而作出来的东西。对象或许是尊贵的圣职者。”
“或者,也有可能是邪恶的咒术师不是吗?”
拉德尼奥立即说道。
“说不定是加害人们的邪术师。”
“无论如何,暗杀本身是错误的行为。”
悌诶充满信心。
“师父这样说过。”
“然而,不这样做,便不能救助无罪的人们的话,要怎么办。”
拉德尼奥紧咬不放。
“目的再怎么样正确,手段不对的话,那便是错误的。”
“你,能说的这么绝对吗……”
悌诶在回答上稍踌躇了一会儿后,反问道。
“您为什么,把
我诱导到这个方向?即时您说存在这样邪恶的咒术师……”
“我要是说有的话……怎么办……”
“存在那样的咒术师的话,全国……至少在这个阿斯特?凯迪内便会成为一个大问题不是吗?”
悌诶太过于无邪了,因此猛一见甚至会让人觉得迟钝,事实上却拥有者令伯斯都结舌的优秀的理解力和应用能力,以及深刻的洞察力和推理能力。只是,很少说出口,而且到此为止,无论什么事情都能用良好的方式进行解释。只是,太过于良好了……
“你,知道么?”
拉德尼奥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不。”
悌诶摇头,布左右跳动。
“没有。”
悌诶断言道。
“为什么,这么认为……”
拉德尼奥,没有探查悌诶的能力和背景吗。伯斯这么认为。叫悌诶来这里,应该不是为了占卜那么简单。
‘不能让他知道你的能力。’
伯斯在心里强烈地呼唤着悌诶。
‘说出你的能力是不行的。’
悌诶能够听到人的强烈的思绪和内心的呼喊。伯斯从悌诶那里得知的。这个声音能传到就好了……。
‘悌诶……听到了吗……’
“我是个药师。”
悌诶对拉德尼奥回答道。
“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连通过观看患者的颜色,来判断这个人是否有在说谎都不能的话是不行的。”
悌诶静静地继续着。
“您,没有说实话。”
“原来如此……”
拉德尼奥探身向前,深深地坐入椅子中,手肘支在扶手上拖住了腮。
“药师吗……”
这种口吻,显示着并不完全相信悌诶所说的话。
“应该是这里了。第三侯的宅邸……”
“真厉害呀。简直像座宫殿。”
眺望着拉德尼奥的宅邸,拉克西不禁咋舌道。尽管贵为旧伊塔鲁公家的公主,在避世荒村般的山间村子里长大的拉克西,把所有豪壮的宅邸全部看做宫殿。拉克西的哥哥伊塔鲁大公阿伦?哈拉德,以及母亲所居住的,是仅有宫殿之名,冬天贼风会从缝隙中吹入,充其量算是稍大一点的宅邸般规模的屋子了。尽管如此,在村子里也是最大最壮丽的建筑物了。
“据我所之,是仅次于阿度利艾宫殿的宏伟建筑了。神殿之类的不算。”
曼莉德也很是认同这件事。
“悌诶和伯斯,应该在那里的某处吧……”
二人,现在终于抵达了三侯拉德尼奥的宅邸附近。尚不熟悉阿斯特?凯迪道路的二人,边向人打听着,总算找到了这里。
尾随迎接悌诶的一行人的话,虽没有交汇处,但被发现的话反倒会给悌诶他们招来危险。
正因如此,间隔了一段时间才到这里来。
“这样的话,看起来没有我们出手的余地啊。”
曼莉德叹了口气。
“我们在附近待机吧。至少,能守住回去的路。”
“可是……里面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
曼莉德迈开了脚步,拉克西仍不忍离去,伫立在那里。
“磨磨蹭蹭的,会被门卫怀疑的。”
曼莉德拉住拉克西的袖子。
“可是……”
“伯斯跟着了呢。”
曼莉德充满信心地说道。
“而且,有什么行动的话,我觉得也不会在宅邸内。狙击的话,会在回去的路上哦。”
曼莉德强拉着拉克西去往旁边的地方,进入了建筑物的阴处。能监视宅邸大门的地方。当然,也有使用其他地方应有的门的可能性……
“我们等着吧。”
曼莉德安慰似得对拉克西说道。
“用哪扇门,十有八九都会通过这条道路。”
这里位于山顶附近,主要的道路只有眼前这一条,因此,但凡从里面出来,无论走哪条路都需要从这附近通过。当然,这是以不特意去走那些极窄的小路为前提的。
“即便如此,戒备还真是森严啊。”
曼丽德认真地说道。
“门卫只有两个人,可是附近还有五、六个人在守着,甚至还设有瞭望台呢。”
说完,拉克西也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宅邸的人员配置上。
道路对面的大门是木制的,可却让人觉得有着木头完全不可能拥有的厚重感。邻接有看守小屋。根本不能说是小屋,是用石头和灰浆建造而成的屋子,连接着能够方便地巡逻的围墙。
里面有宽广的前庭。近五十米的深处建有有玄关一类的某样建筑。
除此之外还有几栋建筑相连,在薄暮中变得模糊不清,只用辉煌的灯火装饰着。
阿斯特?凯迪市在古代的大都市中也是治安相当良好的城市,不过也不是没有入室抢劫和拦路抢劫,特别是有钱人家经常被当做目标,因此富裕的上层市民和贵族家中多会雇佣保镖和私兵。更何况大贵族,整备十人或是二十人的私兵是理所当然的事。话说回来,无谋到袭击十侯家的盗贼并不多。
即使能够理解私兵的数量,如此戒备的架势,对曼丽德来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为什么要戒备成这样?”
拉克西似乎也注意到曼丽德的疑惑。
“这个,我觉得不是从昨天、今天才开始。”
曼丽德眺望着瞭望台推测道。
“至少也是从数周前……大概,是从好几个月以前的事情吧。”
“好几个月以前……”
拉克西也愈发露出惊讶的神色。
“伯斯说过了。如果世界正逐渐崩坏的话,不应该只有这个国家安然无恙。”
对大陆上大部分的人来说,世界,所指的就是这座大陆。
“特意来迎接悌诶,肯定有很深的原因。”
“那个毒药的事情……”
拉克西,担心地注视着宅邸。
“即使,和那个男人有联系,应该也不止如此,我觉得。”
“不止如此……?”
“那个男人,看到了悌诶的脸吧?”
曼丽德,不禁把声音压得更低。
“悌诶的眼睛也……”
啊……的一声,拉克西不成声地喊了出来。把这件事给忘了。
右绿左紫,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拥有的不可思议的双瞳。这是“世界之相”的表现。“世界之相”是与这座大陆的命运相连的相貌,也有人把“大陆的命运”这个词,解释成“霸权”。
阿度利艾的大臣古拉乌鲁便是如此。
知道“世界之相”这件事的人应该不多,经常聚集在位于这个太阳帝国的政治中心的十侯家当主周围的人中的某人,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物也不足为奇吧。
“那么……第三侯也像古拉乌鲁一样,想要利用悌诶吧。”
“虽然从伯斯那里听到过,应该也有为了掌握权力而打算利用悌诶的家伙。”
“嗯。”
拉克西没有隐藏不安的神情点了点头。
“因此,至少现在,没有想要对悌诶和伯斯出手的迹象,我觉得。”
曼丽德说。
“当然不能断言。也不清楚他们知不知道世界之相。”
“要是,不知道的话?”
面对拉克西的疑问,曼丽德用明朗的微笑回答道。
“所以,我们才到这里不是吗。”
说完的一刹那,那个笑容,突然被严肃的表情取代了。
“这边……”
曼丽德,拉住拉克西的手腕,退到了道路更角落的地方。暗处的部分。
天色稍有些昏暗了,反而,有一些窗子开始点亮了灯火。自然,这附近即使在阿斯特?凯迪也是最高级的住宅街区,排列着大贵族和特别富裕的市民的宅邸。各十字路口处都设有街灯,除此之外,无论哪座宅邸,大门和要所都点着灯火。多是使用植物油的灯。还有设有能够自动调节油量装置的灯。灯罩当然,是用以高度技术为荣的阿斯特?凯迪的玻璃制成的。因此,即使在雨天也不会熄灭。
曼丽德慌忙隐藏到街灯的光线照不到的暗处的理由,拉克西也立刻明白了。
人的动静。
沿着道路走过来了。
是登上这座山丘的方向。
不愧是高级住宅地,道路宽阔,自然有着人行道和车道的区别。马和骡子拉的货车,人力的手推车,以及让奴隶抬的轿子走的都是车道。还有营业用的轿子。也就是,花钱雇佣。
临时轿子。人行道也好车道也好都足够宽阔。
然而接近过来的人们,走的也是道路的暗处。两个人,似乎是男的。
“是战士呀。”
曼莉德轻声说道。
“至少,是以剑谋生的同胞哦。”
“好像是呢。”
虽然因为光线昏暗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通过身形和走路的姿势大体能够知道。并且稍微能听到的声音无疑是剑鞘,和像曼丽德穿着的简易铠甲或者是护胫相摩擦所发出的声
音。
即使在这个都市战士的身姿也并不那么稀奇。驻扎在市郊的第一军团的士兵们,拿到外出许可证的话经常会来市内,而且私兵和保镖也绝不算少。
但是,曼莉徳嗅到了什么。这是,常年驰骋于战场上的女战士的直觉。
二人朝着第三侯的宅邸而去。
曼莉德和拉克西,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着情形。
可是二个男人,并没有到达三侯的宅邸。在稍前面一些的地方偏离了道路。尽管如此,也用不着再继续前进了。两个男人,像拉克西和曼莉德一样,进入了别的宅邸墙壁的暗处。而且,同样窥视着宅邸的情形。
“什么呀,那些家伙。”
拉克西对曼丽德小声说道。
“谁知道呢。”
就连曼丽德,现在也只能歪着头考虑。
“总之,别让对面的发现我们,观察下那些家伙吧。”
“药师不会说出患者,占卜师不会说出委托人的秘密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你能遵守这个吗?”
拉德尼奥问道。
“当然。只要约定过的我就一定会遵守。当然……”
悌诶将头转向了伯斯的方向一会儿。
“这个人也一样。”
“嚄……那保证是?”
拉德尼奥感到有兴趣,是因为悌诶的口吻太过于自信了。
“保证……”
悌诶不能理解是怎样一种情况,对于不懂得怀疑别人话的悌诶来说,不能理解要立下誓言才能够保证的这种思维。
“这个人,说谎什么的……”
“阁下……”
伯斯接下了微弱地自言自语着的悌诶所说的话。
“那个保证……请您过目。”
“让我看看……啊。”
拉德尼奥把目光投向了开始解下左手臂上缠绕着的大面积绷带的伯斯。
不久绷带解了下来。
伯斯走上前去,把手臂的内侧,以不失礼节的态度展示了出来。
这里有着数厘米长的刺青。
是靠后脚站立的猫科野兽的身姿……
“大剑齿虎纹!”
忍不住叫出来的,是站在拉德尼奥身旁的护卫。不用说,是戒备显然是战士的伯斯,而站在拉德尼奥的身边的。应该是私兵队长或是副队长。
“大剑齿虎纹!”
“自由战士!”
“自由战士……”
在场的人们,也异口同声地发出了惊叹之声,又慌慌张张地又站直了。因为这是在选出皇帝的大贵族当主的面前。
拉德尼奥,次第观察了刺青和伯斯的脸。
“你是,自由战士吗……”
不仅是私人佣兵和战士,拉杜尼奥也十分清楚自由战士的事情。实际上的人数,应该不是那么多,
不知道自由战士之名的人什么的在这个大陆……至少除了居住在隐僻的山村的人以外不存在了。
不仅是优秀的战斗力,只有笃实于信义,拥有高洁的人格的人才能加入的战士集团。决不会背叛别人,一旦交换过契约即便是死也会遵守,遵守严格的规章的男人们(也不是没有女战士)的事情在世上广为盛传,如今甚至是近乎于神话的存在。
特别是,战士之间凝聚着深刻的尊敬,同自由战士并肩作战,可以说是战士的梦想。
几乎看不到,自由战士的纹章刺青,据说是存在于遥远的过去,生活在大陆上的大剑齿虎的花纹。
那个大剑齿虎纹就在眼前。
“原来如此……自由战士……”
拉德尼奥不经意间吐了口气。
“想要雇用一次看看啊……”
自由战士公会的本部,在这个太阳帝国内。从阿斯特?凯迪出发花费数日的地方。公会本部的委员和职员,经常因为工作需要访问阿斯特?凯迪的政府机关,因此,拉德尼奥也知道其中的一些人。也有原本是战士的人。但是,遇到现役的战士,并不感到不可思议。
不,说不定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现役的战士,都在各处工作着,而且阿斯特?凯迪,基本上没有雇佣佣兵的必要。特别是,像自由战士这样的人。虽然贵族和有钱人多少会拥有私人佣兵和保镖,也没像拉德尼奥一样有拥有这么多私人佣兵的。
“我们,是在战佣佣兵的必要。特别是,像自由战士这样的人。虽然贵族和有钱人多少会拥有私人佣兵和保镖,也没像拉德尼奥一样有拥有这么多私人佣兵的。
“我们,是在战镖的这个占卜师究竟是……。
拉德尼奥,把视线移回了仍旧端然而坐的这个占卜师
而且为什么,这名自由战士要把花纹给拉德尼奥看……
“我并没有雇佣这个人。”
占卜师像看穿了拉德尼奥的心一般说道。
“这个人,对我来说是像伙伴……不,是像哥哥一样的存在。”
“哥哥……呀。”
接受到拉德尼奥的视线,伯斯说明道。
“我被这个男人救过性命。被作为药师的,这个男人。”
“原来如此……”
拉德尼奥,想起了自由战士的准则的其中一条。
受人一命,当以命还。
但是,这个自由战士行动的理由,应该不止如此才对。拉杜尼奥这样考虑着。
“我有个要求。”
拉杜尼奥对悌诶说。
“是什么呢。”
“我想看看你的眼睛。”
拉德尼奥,再次探出身子说道。
“被称作‘世界之相’的,那双眼睛。”
果然,拉德尼奥是知道的。
“好的。”
事到如今经不必再隐藏了,悌诶点了点头,把披着的布从头上取了下来。
“哦哦……”
“啊……”
似是感叹的,又像是呻吟般的声音从各处泄露出来。
当然,是由于那过于稀有的容貌和双瞳而发出的赞美。
“这个是……”
拉德尼奥也倒吸了口气。
“世界之相……吗?”
“果然,您知道呢。”
只有悌诶的声音淡然地,仿佛全然不含有感情一般回响着。
“我的周围聚集着各种各样的人。”
拉德尼奥的声音,开头很沙哑。
“学着也有,圣职者也有啊。”
“圣职者……”
“星神殿的人,知道的。”
拉德尼奥继续着。
“告诉了我说是从古文献中得出的,世界之相的事情。”
“星神殿……”
“是的。说是从研究所那里听到的。”
“研究所……”
悌诶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我也想,在那里学习。在阿斯特?凯迪的学校。”
“是这个……愿望……吗?”
拉德尼奥,显得有些失望。所谓的世界之相,不是成为大陆命运之钥的人的相貌吗。
“这种程度的事情,什么时候都能满足你……”
“真的……?”
美丽的占卜师的,那令人难以置信的眼瞳,瞬间浮现出愉悦之色,转瞬便又消失了。
“可是……我已经没有时间去学习了。”
“没有时间是……”
拉德尼奥,不经意间便被悌诶突然变得阴郁的面容所吸引,忧虑地观察着。
“我肩负着使命。”
“把这座大陆从危急中解救出来。”
拉德尼奥露出一副如鲠在喉的表情,盯着这张美丽得过分的面孔良久。
对拉德尼奥来说,心情像是被烟雾弥漫住了一样。当然,悌诶只是说了实情。伯斯在这个场合下并没有阻止悌诶,正是因为觉得不管怎么样拉德尼奥是什么也不知道。
“把大陆,从危机中解救出来?”
“是的。”
悌诶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个大灾害时代,将要再度来临。”
“大灾害时代……啊。”
说到大灾害时代,大约是在一千年前发生的大陆最大的苦难的时代。火山爆发、地震、海啸、干旱。以及,由此引起的疾病、战乱……大陆之梦、共和国联合的,黄金时代,因此迎来了终焉。
“现在,大陆各地,正发生着各种各样的灾害。”
悌诶继续说着。
讲述这些事情,就是悌诶接受了拉德尼奥的邀请的理由吧,伯斯推测道。
“确实是我亲眼见到的,北部的大沙漠地带的大面积的水脉枯竭,还体验了阿度利艾的地震。”
“那个时候,你在阿度利艾的吧。”
拉德尼奥,立刻转成了探查的目光。
“在阿度利艾,得以见到一些资料。”
悌诶,不知道是否是注意到了拉德尼奥如此的反应,立马进入了下文。
“大陆正在发生的灾害。”
悌诶继续着。
“这些,确实正在增加着。”
“你所说的,把大陆从危机中解救出来,是指在大灾害到来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