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赎梦的魔法师 第一章

1.01七那Part.1

听说这座远离城市的山现在无人居住。

有一段时间传闻要在这里修建水坝,后来好像是因为政府人员和建筑公司之间的私下交易被曝光而不了了之。之后又有人提出要架设高速公路,却又因为省厅改革需要重新进行预算被迫取消了计划。

这之后附近的村子又凑钱挤出了一笔资金建了露营地想要借此来吸引观光旅游的客人。开通了狭窄的车道,小木屋也建了好几座,但是最终好都是以失败告终。这里既没有景色绝美的湖泊,又没有可以垂钓的溪流。最近的野外游乐,没有一定程度的娱乐设施是站不住脚的吧。

原本应创造出大量财富的山就这样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中。残留下来的只有细长的林道和几乎没怎么使用过的小木屋。

这座山粉碎了多少人的奢望。现在它的所有者,定是以极其便宜的价格买下了它吧。

不,若是以前的自己——赤濑川七那,绝不会想要去买这座嗅不到任何金钱气息的山,即使那不过是浪费自己庞大资产的千分之一。

行驶在夜间林道上的一辆加长型豪华轿车中,七那睁大了眼睛。

“刚才看到了吗?哎,看到了吧?刚才那个,是鹿吗?那绝对是鹿。”

宽敞的车内,沿着床边设有两排相对的座椅,中间是长方形的桌子,上面放着储酒柜和几个玻璃杯。

“我还是第一次见啊。感觉眼前突然一亮,难道是要射出光芒?鹿之光!啊哈哈,要是逃不掉的话我们可就全都被烤成焦炭了。”

像是要指出外面某处,七那端起了酒杯碰了碰窗玻璃。窗户上倒映着自己身穿旗袍的身影,长长的头发烫了柔和的波浪,面颊粉扑扑,以及遗传自祖父的微微上挑的眼睛正看向这边。虽然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但和同龄少女相比体格还是偏于娇小,或许是因为忍受不了血腥味而只能吃素的缘故吧。

“那不是鹿,是猪。因为它眼睛的位置接近地面,就算要发射也该是猪之光吧。”

冷静出声的,是坐在七那对面的一个女子。据说她现在二十三岁,是个适合套裙和眼睛的美女。一旁放着的用来依靠的小熊毛绒玩具虽然看上去有点不太自然,却缓解了围绕着她的那冷冰冰的气氛。

七那撅起了嘴,拿着玻璃杯碰了一下女子的鼻尖,接着用一种怪里怪气的语调责问道。

“从那边怎么能看得到?难道你背上长了眼睛?还有,违抗主人的话,就开除你,开除!”

“反射在这边的窗户上,我才看到的。”

女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不知为何用牙齿咬得玻璃杯咯咯作响。七那闻言立即换上了一副笑脸“呀哈,真有趣!接着咬,接着咬!”如同回应她的要求,女子继续面无表情嘎吱嘎吱的咬着玻璃杯。

“喂,波奇也看到了吧?你觉得是什么?是鹿?还是猪?或者说是幽灵?”

回头看向车后方,那里作者两个身穿着西服的少年。

“呃?不”

被七那询问的少年小声嘟囔了一句,垂下了头。不知是不是发质较硬的关系,发梢乱七八糟的直竖着。露在西服外的手脚都缠满了白布。

“什么不啊!到底是哪个?”

七那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端着杯子捅了捅白布少年的额头。少年向后一躲后脑勺“砰”地一声撞在了车窗上。好像很痛的样子,少年苦笑着。

“你刚才没看到是吧?想要糊弄我?”

“对对不起小姐”

海豚先生呢?看到了吗。”

“”

比白布少年稍大一些,一个看上去和七那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一直盯着车顶。他没有穿西服外套,衬衫的一颗纽扣也解了开来,领带松垮垮的系在脖子上。七那心里暗自琢磨着,那戴着墨镜像是黑挂会似的脸,要是不说话也不是没有看头啊。他旁边立着根体育竞技用的冰球棍。

受了他的影响,七那也不由得抬头朝车顶看去。但是映入眼帘映的只有看似十分柔软的皮革,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少年此时却突然嘟囔着“什么啊,这是从未感受过的立场。再近一点探探情况吧。”

“海豚先生!”

七那拿着酒杯碰了碰少年的下巴。“啊”地呻吟了一声,少年终于注意到了七那的目光。不知他是不是对疼痛很迟钝,那样用力的敲打,也没有揉揉下巴。少年摘下了太目眼镜。

“嗯?怎么了,七那宝贝?哇奥,靠这么近,是想要我亲你吗?”

“啊!”

看到少年嘟起的嘴唇,七那向后倒去。

白布少年猛地抓住少年还想要凑过去的脸颊,锐利的目光透过微微翘起的发梢间的空隙恶狠狠地盯着他看。

“开玩笑罢了!我什么都不会做的,所以别摆出那副可怕的样子了,前辈!——那么什么事呢?七那宝贝。”

“能不能别叫得那么恶心?是你突然说想要成为我的保镖,我看你似乎很强才同样雇用你的,称呼你的雇主还加上宝贝什么的,你没有常识吗?”

“是是,我失礼了,小公主。””喂,怎么搞的?你有好好教育这家伙吗?“

七那扬了扬眉。看向前面。穿西服的女子挪开了视线。

“这么短短几天,教也教的有限。”

“啊!什么嘛,这个杯子!你喝了我的酒是不是!”

“我没喝。”

“酒明明减少了,而且这里又多出来一个杯子,难道是我突然眼花了吗?啊!仔细看看,小熊的嘴角变成紫色的了!你就让它这样喝掉我的酒吗?你可真够疼爱它的!我禁止你再带着它!”

女子若无其事的答道:“关于这一点并没有写在雇用合同里。”

“啊啊,怎么会这样啊!一群讨人厌的家伙!”

坐在豪华轿车上的,除了司机外只有坐在座椅上的四个人。

愤愤不平的七那一脚踢飞了倒在地上的手杖。那是一个倒“J”字形、七那爱不释手的手杖。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讨厌附虫者!”

“虫。”

大约十年前突然出现在世上,因其外观和昆虫极其相似所以被人们如此称呼。

“虫”寄生在青春期的少年少女身上,以吞食他们的希望和梦想为代价,赋予宿主超常的能力。被“虫”寄生的人叫做附虫者。

国家设立了特别环境保全局这个机关,以隐藏“虫”的存在,他们捕捉附虫者,试图运用各种手段来隐匿他们的存在,对捕捉来的附虫者加以训练.使他们作为捕捉其他附虫者的军队而被纳入管辖下。

然而,想要完全隐瞒“虫”和附虫者这种异样的存在是不可能的。留言在民众当中传得沸沸扬扬,“虫”和附虫者也成为人们恐惧和歧视的对象。

“我不是附虫者。

西服女子冷静地说道。

“我知道。”

“说起来要是讨厌附虫者,又为什么要制定这次的计划呢?”

“你有什么意见吗?”

“风险太大了。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财团没有必要冒那么大的险。”

“话虽这么说,可是钱就像是养分一样,你要是不分散开来它就会腐烂的。一直抱着钱不放直到它们发臭的家伙不知道有多少。”

“即使如此若是任其胡乱分散的话,也不过是让它腐烂罢了。”

一边倾斜着酒杯,七那若无其事地应付着女子的忠告。酒醒过来的同时,心情也发生了变化。

“哦?”

冰球棍少年看着窗外叫了一声。

“怎么了,海豚先生?又是鹿?还是猪?”

七那双眼闪着光芒,看向窗外。夜晚的林间小路又恢复了寂静,只听得到豪华轿车及其前后黑色轿车碾过小石子的声音,中间偶尔夹杂着一两声奇怪的鸟叫声。

少年淡淡道。

“噢,是人。”

七那皱起了眉头。但是马上又向着、白布少年露出了笑容。

“回收。”

一听到命令,白布少年立即打开了车门,毫不犹豫地跳进了飞速闪过的黑暗中。

“——哎呦!好痛啊,真是的!咦?人的手可以弯曲到那种程度吗?我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白布少年反拧着一个少年的手臂押上了停下的豪华轿车,强迫他跪在七那的脚边。

“出发。”

七那笑眯眯地下达了命令。豪华轿车再度在林间奔驰起来。

“咦?啊呀?这是怎么回事啊?吓了我一跳!”

少年给人的印象是“包包打堆”。年龄大概和七那差不多的样子。有点脏的脸和用眼镜将浏海箍上去的背头还看得过去,但背上却背着个皮袋一样的大包,肩上更是吊着好几个大大的包,让人觉得或许那些包才是他真正的身体。

七那将手中的酒杯换成了手杖,拿在手里转了一圈将其中一端搭在了少年肩膀上。

“喂,海豚先生,这个‘皮包男妖怪’是附虫者吗?”

“妖怪?不是吧,在哪里?难道是我?我哪里像是而且还说什么皮包男!”

男子被窗户上映照出的自己吓了一跳。在他身后,拿在冰球棍的男子大模大样地架着腿仰坐着,他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

“Hey,Boss。Mynameis,鯱人。OK?”

“比起逆戟鲸「注4」,海豚不是更可爱吗?那这个人到底是还是不是啊?海豚先生一定知道的吧?”

“只有在附虫者运用其能力的时候我才能感应得到,但是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先不说能力怎样,至少我觉得他没有警惕性,也不像有战斗经验。”

“唉,搞错了啊——喂,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山里应该不会出现普通人的,就算是来采摘野菜也离民房太远了,时间也不对。而且再往里走的话,就只有无人居住的小木屋了。

“我才要问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是谁?”

眼里闪着泪花,少年反问过去。

抬手制止了手下又要折磨人的动作,七那眯起了眼睛。

“我是赤濑川七那。”

“啊赤濑川七那?”

皮包少年睁大了眼睛。

果然,是有关系的——

确认了对方的反应,七那笑起来。

“不是吧,真的?就是那个赤濑川七那?赤濑川集团的?比起商务周刊上的照片,本人更可爱啊!”

“”

七那皱起了眉头,意识到少年的言语并不符台自己的推测。

知道赤濑川七那这个名字的人不在少数。虽然不至于普及,但在这个国家,只要是和财经稍微沾点边的应该还没有不知道七那的人。

要说七那为什么广为人知,虽然有点讽刺却不得不说她祖父的死。祖父在金融方面获再了巨大成功,仅仅一代就积累了巨额的财富。也是他运用强硬的手段收购了多家企业,最终创立了赤濑川集团这样一个企业联合体。

但是这位祖父却在某一天突然横死,死因至今仍未查明。

财团董事长职位的继承人,出乎所有人的意科。儿子儿媳都因车祸去世的祖父,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唯一的孙女。作为一个继承巨额遗产以及董事长职位的初中生,七那一时成为热门的新闻人物。

但是闹腾的沸沸扬扬的不过是那些毫无关系的普通人,周围的人却冷眼旁观。

继承了董事长职位却徒有虚名的七那,人人都猜测她很快就会被迫辞职。财团的员工自不必说,即使是竞争对手也如此推测。

但是.七那现在仍稳坐在董事长的宝座上。

不仅如此.甚至集团比起祖父在世时发展势头更为猛烈。

至今说起赤濑川集团——通称赤濑川财团繁荣壮大的原因,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不过是个初中生的七那从祖父那里继承的,并不仅仅是巨额的遗产以及董事长这个位子——

“她是我的秘书,名叫”

七那一边观察着少年有些奇怪的反应,一边用手杖指向穿西服的女子。

“喂,你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竟然连自己秘书的名字都忘记了。这样说起来,突然发觉她经常都是用“喂”、“哎”等来叫自己。

“叫秘书就可以了。”

西服女子冷冰冰地说道。前任的的无能秘书被解雇时,听说收购来的企业里有一个能干的新人,就把她挖了过来。呆在身边也已经有一年了,如今已是得力的手下。虽然是个经常带着毛绒玩家的怪人,好在并不觉得厌腻。

七那笑着说了声“是吗”,手杖接着指向了手脚上缠着布的少年。

“他是波奇。”

“波奇?”

“呀哈,听着蛮有趣的。这家伙被我拣到的时候可是生活在纸板箱里的,就像被丢弃的小狗一样,我就想捡来看看。他他现在可是已经从流浪犬升级为看家狗了。”

这个叫做波奇的少年很是腼腆。平时虽然很温顺,以前却是暴力组织团伙争斗中被利用的武斗派附虫者,因为七那不喜欢聒噪的保镖,所以就雇用他在身边担任警卫一职。顺带一提,他还有很多同伴,他们把那些附虫者聚集起来从小就开始培养。

“这边的饭桶叫海豚先生,是波奇的后辈。虽然看上去像个废物,但实力和波奇不相上下,而且打架很强哦。”

“你好。我是海豚。用嘴顶球的特技可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也许是舍弃了本名,拿着冰球棍的少年微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被带着熊娃娃的秘书和小狗,还有海豚包围着,很开心吧?”

不知是否因为和印象中的形象差距太大,皮包少年呆呆的仰着脸,看着面前脸上漾开看止不住的笑意,张开双手的七那。

“我方的自我介绍已经完毕。那么,你又是谁呢?”

手杖的一点挑起了少年的下巴。

“丁屋二兵卫。”

稍作思考之后,少年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真是个老古董的名字。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咦?这个嘛啊,只是在这里等人——哎呦!”

波奇拧紧了装糊涂的二兵卫的胳膊。

“什、什么啊,够了!为什么我非得突然遭受这种待遇?我这里有个情报,可是个重要的商品!虽说是业余的,但我可是赌上买卖人的自尊,要是没有等价的报酬我是不会说的——哎呦哎呦!”

“我想到个好主意。就用你的手来交换情报吧,怎么样?”

“啊啊,怎么能这样!我明白了,马上就说!”

真是意外廉价的自尊。对于爱欺负人的本性毕露的七那提出的建议,二兵卫痛快的接受了。

“啊啊,真是太让人失望了!作为大富豪的赤濑川七那竟然是这样的家伙!”

“波奇。”

“我是要和这前面的木屋里的某个人会面。时间和地点都是由对方指定的,这签名偶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某个人?是谁?”

“啊——哎呦!我真的不知道啊!只是介绍来的,对方是谁都不清楚!”

“嗯——啊,接近目的地了吗?那么得快点结束了。你去那地方做什么?”

“我惹上了一点小麻烦,可以说是去寻求保护的,顺便想看看他们能不能买下某个东西。”

“我买了。”

“咦?”

“你打算出售的东西,我要了。你们还没有进行商谈,就不算是抢生意吧?”

与笑眯眯的七那相对,二兵卫支支吾吾的说道:“那样的话,嗯”

说实话,对于少年所说的“某个人”,七那已经大概能猜到是谁了。

粉碎了无数人奢望的,现在这座山的主人。

那个人本来不是个会买这种嗅不到任何金钱气息的东西的人。作为不动产价值过低,建别墅又太过无趣,若是要包二奶的话,在城市里买座公寓不是更好吗?

毕竟拥有和赤濑川财团相匹敌的巨额资产,说是七那的商业对手也不为过。

那样的人居然买下了这样一块贫瘠的土地,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由。

究竟隐藏了什么呢——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七那心里已经有了点线索。

“一些需要特别注意到的东西。毕竟我因为这的关系,都被特环那群危险的家伙盯上了。”

胳膊被紧紧拧在身后,二兵卫的脸一半埋进了铺在地上的地毯里。那种看似发自内心的担忧神色,不过是为了抬价而做的戏。

“特环?啊,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也就是和附虫者有关的那帮家伙。”

看着一脸平静的七那,二兵卫不由得哑口无言。说到想要和这块土地的所有者进行商谈,恐怕就是这个东西吧——看来虽不中亦不远了。

“那样的话就更要买下不可,我最讨厌特环了。”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特别是曾经看到过那个被称作最强附虫者的男孩那令人失望的一面。对他们心生嫌隙也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已经到了。”

秘书机械式的说道。波奇打开了车门,而后一脚将二兵卫踢出了车外,后者发出了一声惨叫,接着他自己也从车上跳了下来。

豪华轿车停在了林间小道的终点。

这是一片有两个足球场大小面积开阔的空地,旁边静静的耸立着几栋漆黑的小木屋。周围一带铺满了砾石,还能看得到汲水的地方。

“咦?什么?这是什么?”

不理会暗自迷惑不已的二兵卫,波奇迅速跳到了豪华轿车的前面。

好像追随着波奇,护卫着豪华轿车紧随其后的黑色轿车里,几个人影随着跳了出来。那是些身穿黑色西服的少男少女——以前曾经是波奇同伴的附虫者。对于作为首领的波奇十分信任,尽是些比起七那的命令更倾向于追随他行动的家伙。

无人的开阔地,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月亮静静的挂在夜空,不知何处传来了蝉的鸣叫声。

保护着豪华轿车的波奇等人,已经进入了临战状态一动也不动。

七那坐在柔软的座椅上,可爱的微微

偏着头。

“啊,落空了啊?”

“地面被很多人踩过,汲水的水管都收拾得很整齐。再加上木屋里没积下一点灰尘。”

坐在后面的(鯱)人抱着双臂说道。

“最重要的是这里能感觉到附虫者的力场,而且隐藏了不少人。”

“喂,你也行动起来啊,海豚先生!难道你不是来保护我的吗?”

“我当然会一直守护在你的身边了,我的小公主,而且会全力以赴。”

少年像是故意耸了耸肩,又毫不在意的说道:“不过现在还不是该我出场的时候.我也不擅长集体性行动。”

七那闻言愣了一下,接着气呼呼的撅起了嘴唇。这时露营地突然一阵骚动。

其中一间小木屋忽然亮起了灯光。

同时从建筑物的阴影里走出了好些人。

“那么,谈判开始吧。”

因为醉酒的缘故脚也有些不听使唤了,七那被秘书搀扶着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一边转动着手杖,一边摇摇晃晃的从波奇等人中间挤过去,走向前方。

“呀哈!”

借着木屋的灯光看清了暴露出来的人,七那笑了起来。

现身的是几个少男少女。因为基本上看不到大人的影子,所以他们的真实身份就不难想象了。之所以能这么快的做好准备等在这里,应该是在山的入口处安装了监视器什么的吧。

“果然是和‘虫羽’有关啊,原来藏在这种地方。”

与兴致高昂的七那相对峙的,是三个男女。

“你是什么人?”

一个穿着夹克衫、身材修长的少女瞪视着七那。五官分明的面庞散发着一股冷冰冰的气息,年龄大概和七那的秘书相近。但是和机械的秘书不同,少女给人一种桀骜不拘的感觉。

“知道我们是‘虫羽’,绝不是一般人肥。”

虽然一副历史剧里登场的伟大人物的口吻,却很适合她。这是个看上去年龄稍大的女子,或许就是这里的头领也说不定。

“晚上好,我是赤濑川七那。”

与方才毫不掩饰的微笑不同,七那换上了职业化的微笑。

“我来是想和你们谈笔生意。”

“生意吗,原来如此。”

一个绑头带的少年无聊似的呼了口气。他两手插在口袋里,毫无防备的,就那么看着这边。

“你们经常就这么出现啊。”

“生意的事当面谈是我们的原则。不管是多么危险的对手,一味的恐惧是什么都办不成的。”

一点也谈不上是欢迎的氛围,但是这种程度也还在预料之内。

想要在这块至今谁也没有染指的领域开始新的业务,虽然有一点的风险,但是为了实施计划,不可避免的要和这块土地的所有者——“虫羽”进行交涉。

“太过分了”

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小声嘀咕了一句。她穿着合身的短裙,和另外两个人不同,怎么看都不像是战斗人员。

不去理会那个不知所谓的少女,七那决定继续谈判事宜。

“我想要进步一商榷一些具体问题,嗯,负责人是——”

“你们的要求求是什么?”

夹克衫的女子故意凶相毕露的说道。

“在这里谈话不太方便吧?观众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哼,那就去小木屋里——”

“你们所做的事情,我觉得再差劲不过了!”

又是那个短裙少女插进了一句话。

七那的职业笑脸不禁垮了下来。最讨厌谈判被打断的她不由得本性毕露,危险的眯起了一只眼睛。

“可以让那个孩子闭上她的嘴吗?别一直吵吵嚷嚷的。”

“吵吵嚷嚷?您说这孩子哪里吵吵嚷嚷了?”

不知为何,那个领头的女子一脸反愤慨地责问道。或许那是她的妹妹吧,也保护得过头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讨厌和外行进行谈判。七那叹了口气。

“明白了,那算了吧。”

“什、什么算了?我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看着少女双颊气呼呼的鼓了起来,七那也不禁有些来气。

和短裙少女相互瞪视着,两个人同时开了口。

“和你们没法谈下去了。能让宗方先生出来吗?”

“你们把宗方先生藏到哪里去了!”

宗方槐路。

和七那的祖父一样,仅靠一人之力积累了巨万财富的大实业家。

其独断专行的经营方式和赤濑川一族非常相似,但是却因为他从不使用强硬手段,因此在这一点上比起赤濑川财团广受好评。

宗方槐路正是这座山现在的所有者。

正因为是奉行一分一毫也不能浪费的经营理念的宗方槐路,他买下这座一无所有的山就肯定有他的理由。

七那的推测虽然整齐,但是——

“”

被寂静包围着的露营地,七那呆呆的站立着。

似乎是因为意料之外的变故思考也停顿了几秒。过了一会儿,七那才缓缓的开了口。

“宗方不见了?”

“难道不是被你们绑架去了吗?”

夹克衫的女子也是一副很意外的语气。

“呃,那个对不起。”

少女的声音小到快要听不见,这些都无所谓,七那咬着嘴唇,转向夹克衫的女子。

“可以把详细情况告诉我吗?‘虫羽’的首领就是你吧?”

“不——”

夹克衫女子,以及头带少年都看向了短裙少女。

“对、对不起”

对着张口结舌的七那,不知为何少女又很抱歉似的道了声歉。

1.02七那part.2

七那遇到的第一个附虫者,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那还是七那小时候有一次被唯一的血亲——祖父叫去参加一个大富翁云集的聚会时的事。

还记得那时自己怀着好奇的心情走在陌生的道路上,却不小心迷了路。一个人走进了脏污的小路,害怕的快要哭出来。

小路里遇见了一个年龄稍大一些的少女,就算是恭维也谈不上美丽。

那个少女一言不发的牵起了七那的手。

路上一直保护着七那以免她受伤。

少女牵着七那的手,一会儿就带着七那走出了那个迷宫似的小路。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街景,七那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叹。

就像是变魔术一样——

她说完这句话,少女像是吃了一惊。

谢谢你——

七那道谢时不知为何少女的神态有些僵硬。

当七那拿出谢礼时只说了一句“不需要”就拒绝了。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消瘦不堪,看上去应该是无论有多少钱都不会嫌少,可是她却说不需要。

那时的那个少女,在七那眼中比她所见过的任何人都更有自尊心,甚至要高于掌管国家事务的政治家和一流的艺人。

和那个年长的少女的再次相会,已经是一年后的事情了。

有一天,少女突然出现在了七那的面前。

与初次相见时有所不同,少女变得更加强大也更为美丽。那之后,少女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在七那眼前,头上总是戴着一副大大的耳机。

当时深信世界是美好的七那,亲切的称呼耳机少女为“温柔的魔法师”。

因为少女每次出现都会聆听七那的烦心事,而后以不可思议的力量帮助七那。

不求任何回报。

仅仅是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极为珍视七那。

“你在听什么啊?用这副耳机?”

这并不是多么令人意外的问题吧,少女却像是有生以来首次被人问到与自身相关的问题,猛地睁大了细长的双眼。

七那拦住了平时总是来去匆匆的少女,想要和她交谈一下。目送着学校的通勤车渐行渐远,两个人肩并肩等待着普通的公交车。

“这个嗯,有点难说呢。”

当时的两人甚至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对于她们这种离奇的关系,名字什么的并不重要。

“尽可能嘈杂点——我这么说之后,店员帮我挑出来的,所以曲目我并不清楚。”

少女挠着头,语无伦次的说道。个子比七那还高,看上去很成熟的少女一脸困惑的样子显得很滑稽,七那不禁笑了出来。

“请别人挑选的啊?是你的朋友吗?”

其实是想说“是你的朋友,还是恋人呢?”,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是店里的人店员。”

店里的人和店员并没有什么分别,但是在七那面前,少女总是喜欢用稍难的词汇,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许是因为她没有好好的接受过教育,或是对这一点感到自卑吧。但是七那对此却毫不在意。

七那只说看句“是吗”就开心的笑了起来。对于七那来说,这个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关心自己的少女,哪怕只是独占她一会儿就很高兴了。

“啊,看了这个也许就明白了。”

少女拿出和耳机相连的播放器递给七那,接过那个条状的播放器,七那看到了上面显示的曲名,是英语。

“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

“他其实是希腊神话中的一个天神。是个英雄,为了帮助恐惧黑暗的人类而不惜盗取夭界的火种,自己却因此而获罪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你知道得真多啊。”

戴耳机的少女眯了眯眼睛,接过了播放器。或许是很中意这个曲名,她很小心的把它放进了自己的的口袋。

“和我一样。若是为了你,即使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也没有关系。”

鬼道司。

头上总是戴着耳机的那个附虫者,似乎是叫做这个名字。拥有即使在附虫者中也很少见的精神支配力量,是个甚至连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都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强者。

知道这些情报,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而且动用赤濑川财团所有的力量,至今为止也法再获得更多的相关情报——

“?”

司微微侧着头,看着因为过于惊讶而睁大了双眼的七那。她好像并不理解自己方才所说的话有着怎样的含义。

不,她不但知道,还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了出来。为了毫不相关的七那,甚至可以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而且不求任何回报。

“魔法师——”

为什么,要帮助我呢?

想要询问她,却又开不了口。过去也曾经数次想要问同样的问题。但是每次却又都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若是知道了原因魔法也就被解开了——那时的自己是打心底里这么认为的。

“你经常在哪里,都做些什么?”

七那换了个问题。

司抬起了下巴。她挺直了脊背伫立在公交站前,七那至今好像仍能看见她那快要消失在人群中的迷茫的样子。

“嗯我说不清楚。”

七那什么也没再说。若是她不想说的话,七那也不想再问。

但是司低头看着自己伸出的双手,字斟句酌的开了口。”可以说是在调查金钱的走向吧。大笔资金的流动,甚至夺去了一些人仅有的一点钱。要是能建一个守护弱者的屏障或是堤坝就好了。“”就像是志愿者声援团体这样的吗?”

“是我自己想要那么做的,也可以那么说吧。但是我没有伙伴,所以谈不上团体,而且最近也对别的事上了心。”

“别的事?”

“我们拥有的力量这种魔法般的力量为什么会存在,以及运用这些力量,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七那睁大了眼睛。

“魔法师,竟然还有其他人吗?”

“有的”

司微笑着平静的说道。

“第一个拥有像我这种力量的人,好像叫‘α’。”

阿尔法。

七那歪着脑袋——当时的她并不知道,“温柔的魔法师”所说的这个名字,有着多么重要的含义。那是,那个附虫者少女,就掌握了如此重要的秘密。

“我潜伏在企业集团里,也听说了一些。圈地运动、泡沫经济还有范式转换吧?虽然不明白具体含义,但不管哪个好像都和我这样的力量产生的原因有关。”

“圈地运动、泡沫经济、范式转换都是经济用语啊。”

“是吗?虽然我尽全力在调查,可是因为本身的无知没有任何办法可想。这些事——果然,还是委托给别人好一些吧。”

司苦笑着抬眼看着前方。

“我现在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过去的那些事,就留给那些头脑聪明的人吧。”

七那垂下了头。

若是自己是魔法师就好了,可是自己却没有那种力量,既不能使用魔法,头脑也不够聪明。

“好羡慕啊!我也想要拥有魔法。”

“你没有必要。”

“咦?”

“我会成为你的助力。”

面对抬起头的七那,魔法师微微一笑。

“我不求从你那里得到任何回报——或是代价。和这力量不同。”

“代价”

“你对我说了谢谢。即使没有这种力量,你这样就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人可以帮助别人。”

谢谢你——

确实曾经说过。

初次见面是七那对着帮助自己的司这样说过。

七那愕然呆立着。

难道,就因为那句话?

难道说这个叫做鬼道司的少女,仅仅就为了这样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道谢的话,就如此帮助七那?

不管怎么说,这——太不可思议了。

即使在当时还爱做梦的七那看来,这也是不可能的。应该还有别的原因的,不可能仅仅因为那样就认定七那是个好人。

“”

七那沉默着,轻轻的抬起了右手。

鬼道司微笑着。拉过了七那微微颤抖的指尖,紧紧的回握住她的手。

“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就来找我。”

——我会帮助你的。

“温柔的魔法师”这样说道。

“好的。”

两个人手拉手等着公交车,七那的脸上浮现出了喜悦的笑容。

这就是关于鬼道司这个“温柔的魔法师”的回忆。

七那遇到的第一个附虫者。

那之后魔法师还是会出现在七那的面前,倾听她的心事,而后微笑着离开。

不论何时都会帮助七那的魔法师。

她背叛了七那——只有那么一次。

唯一的血亲——祖父的突然去世,将七那逼入了巨额遗产以及大财团董事长的困境。到那时为止她眼中光辉美丽的世界,以那一天为界限突然变成了一切向金钱看齐的魑魅横行、比任何地方都更肮脏的世界。

孤苦伶仃的七那,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若说有的话,就只有那一个人——

比谁都更重视七那的戴耳机少女。

七那坚信那个“温柔的魔法师”回来帮助自己,并对此深信不疑。

一面畏惧着那些不安、卑怯却又傲慢的大人们,七那一直等待着魔法师。

但是这一次“温柔的魔法师”却没有出现。

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明明约定好要住在同一个地方的。

她是如此深信不疑。

——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就来找我。

——好的。

魔法师对七那唯一的一次背叛。

那次刻在心上的冰冷伤痕,夺去了那天紧握在一起的手上留下的温暖。

“——阿嚏!”

坐在小木屋客厅里放置的沙发上,七那打了个喷嚏。谈判对手不在这里,也就没有必要再维持那一副商业笑容了。

“听到了吗?宗方竟然被绑架了!啊哈哈,又是小孩子!难道是被什么‘我给你好吃的点心’之类的给诱惑了?”

七那靠在沙发靠背上,笑着对跟前的部下们说道。抱着毛绒玩具的秘书耸耸肩膀,波奇只是微笑不语。鯱人则像是没什么兴趣,对着站在木屋外的“虫羽”成员们展现他的热情。

“有点奇怪!”

夹克衫女子探身,脸色不怎么好的说道。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七那等人知道了这个急性子的人代号“波江”,虽然年龄最大,但却不是首领。

“我认为嘲笑别人的不幸是不对的。”

坐在沙发上的娇小少女红着耳朵,鼓着腮帮字。看上去和七那差不多年纪,或者更小一些。本身长着一张娃娃脸,言谈举止也相当孩子气。

最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少女竟然真的是“虫羽”的首领,代号“飞雪”。周围的人都称呼她小雪。

小雪身边留着背头的少年.代号“大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默默观望着事态的发展。可能是首领的护卫吧。

除此之外小木屋里还有两个“虫羽”的伙伴。站在暖炉前抱着手臂的是个代号“大步甲“的少女,留着一头特征分明的日式黑长发。而坐在最里面的楼梯上摆弄着手机的时尚少女则是“Lucifera”。两个人都是“虫羽”的干部。

顺带一提,七那在来此途中捡到的那个少年丁屋二兵卫被留在了外面。关于对他的处置,好像是要等到决定了当前的方针之后。

“这么说是把我们当成绑架犯了开什么玩笑!”

似乎已经厌倦了微笑,七那转向“虫羽”的每一位成员。

“呃,那个对不起。”

小雪说完缩了缩身子,旋即又低下了头。“波江”制止了她。

“我们没有道歉的必要,原本就是他们擅自闯入了私自领地,是他们不好。而且现在还不能断定他们和宗方的事完全没有关系。”

“单~纯!武~断!冥顽不灵~!”

一个声音从里面的楼梯处传了过来。“Lucifera”摆弄着手机,无聊似的说道。

“若是有关系的话,就没有装傻的必要~而且像赤濑川七那这样的名人直接出现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处~!把宗方先生作为人质,请个代理人

出来才是通常的做法——如果他是真~的被绑架了。”

“说绑架的是你吧,‘Lucifera’。”

“能不能不要这样看着我,大步小~姐,我只是说若是单纯的失踪也太过突然而已啊~!那个一本正经的人没做完的事也太多了不是吗?托他的福我们现在可真是落入了贫困的深~渊!好想吃特制蛋挞啊~!”

木屋里“虫羽”的成员都沉默着。

所谓的“虫羽”,是由附虫者组织的反对政府——确切的说是为了对抗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而创立的对立组织。相对于不问原由,仅凭对方是附虫者就将其捕获并使之成为缺陷者而不辞劳苦的特环,“虫羽”的目标就是抢先特环一步,保护那些流落在外的附虫者。

据说其成员再加上一些帮助他们的普通人,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庞大的数额。特别是仅仅维持那些迫不得以而过着逃亡生活的全体人员的生活,就需要一大笔钱。

至今为止“虫羽”都是受到了经济界的大人物宗方槐路的资金援助。他的目的虽然还不清楚,但是以他的资产来说应该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吧。

但是,那位宗方竟然消失了踪影。“虫羽”落到窘迫的地步也已经不远了。

“看来你们有大麻烦了啊,‘虫羽’的各位。”

只有一个人,现任首领小雪闻言侧过了头。

“赤濑川嗯NANANANANA「注5」”

“真是被你打败了,首领小姐。是七那。NA只有三个。”

“对、对不起,赤濑川七那小姐——你知道我们的事情吗?”

“是啊,从某方面来说我和附虫者可是很有缘分呢——和‘虫羽’以前的首领也有过一面之缘。”

“咦?”

小雪兴奋的睁大了眼睛,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其他成员也一齐看向了七那。

“和利菜吗?”

“她是个冰雪聪明的人。”

“当然了。”背后不知为何突然传来了秘书附和的声音。

立花利菜,是“虫羽”的创立者,也是以前的首领。

正是因为聪慧,虽然立花利菜做了自己绝对不允许的决定——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若是现在她还在这里的话,自己一定会满脸微笑的痛打她一顿,但是现在人都不在了,也没有打算要一直责怪她。

“从不算计,从不妥协——她就是这样美丽的一个人啊。”

她和七那完全相反,拥有精神洁癖的人,所以才会有一种类似于毒品的魅力,让人不得不沉醉其中。那是一种七那不能理解的关系。

“我叫杏本诗歌。”

不知在想些什么,小雪又一次报上来自己的名字。

或许是因为一个彼此都知道的熟人,就简单的在心里认可了七那吧。

“您找宗方先生有什么事吗?”

七那看到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情景。

仅仅因为诗歌的一句话,一句轻轻的询问,冲突不和的“虫羽”成员们就都冷静了下来。大家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了七那身上。

虽然一眼看上去不值得依靠,但看样子她很受同伴的信任。虽然被她的外表彻底欺骗了,但是仅凭她是立花利菜的继承人这一点,她一定也有着某些可取之处吧。

但若要比伪装的话,自己也绝对不会输。

七那的脸上再度露出了职业笑容。

“嗯,其实我们多次请求预约,却都没有得到答复所以明知很失礼,还是这样直接过来拜会一下。”

“咦?是、是苹果吗?”

“啊哈哈,真有趣!不是苹果,是预约,见面的约定。真是被你打败了。”

七那斜眼看着一脸认真却满嘴不知所云的诗歌。“对、对不起”诗歌红着脸用小到快要听不见的声音道了声歉。

不论她多么愚蠢,再怎么说都是对方的首领。若不是如此,七那爱欺负人的性子一旦展开可是会整死她。

“因为这和‘虫羽’的各位也有关系,我就明说了吧。”

七那开始说道。

“我这次来,是因为赤濑川集团想要和诸位这样的附虫者签订一个协议。”

“协议是吗?”

“是的。我们知道附虫者的力量涉及各个方面,所以在此基础上,我们想要支持各位活跃于各个方面。”

诗歌歪着脑袋,好像不能理解七那话里的含义。

“拐~弯抹角!一副要人感恩戴德的模样~!说到底——”

坐在楼梯上的“Lucifera”插了一句。

“你是想用钱来买附虫者是吧~?”

“也可以这么说。”

七那笑着点了点头。

和预料中的一样,“波江”变了脸色:“你说什么!”坐在暖炉前的“大步甲”也同样皱着眉:“你说要用钱买下我们?”

“很意外是吗?但即使是宗方,不也是用附虫者来做生意吗?”

七那将食指放在脸颊上,侧着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以职业种类来说,你们拥有附虫者这个特性,因此无论如何都想要你们成为我们的幕后支柱想要寻求常人能力之外力量的客人有很多。我们只是将附虫者介绍给他们并负责人员派遣就可以了,这么说很好理解吧?‘虫羽’的各位要是能顺应需要提供附虫者给我们就再好不过了。”

“虫羽”的组成人员很复杂,其中也不乏那些拥有特殊能力的附虫者。

“当然,为了保护你们不被特环伤害,我们也会献上一点绵薄之力,会为你们提供经济上的援助。根据任务危险程度的不同报酬也会增加,若是万一出现什么损失的话,我们也准备了相应的赔偿金。”

利用附虫者进行的商业活动。

这正是七那想出来的新型商务。

如今,在这期间,附虫者仍在不断的增加,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是不论何时都无法逃避的。无论怎样隐瞒,都是白费力气。

附虫者的存在,在这个国家已经渐渐成为理所当然的事。

正因为如此,面对即将到来的未来——确保商品数量众多性的人,就是胜者。当附虫者的力量暴露在这个世上后,谋求那种超常能力的人就会有爆发式的增长。

先下手为强,这是做生意的基本原则。

在不远的将来,赤濑川财团要独占那些适应需要的附虫者。

这个新时代的生意,将会产生令人咋舌的利润吧。不论世道如何变化,只要掌握了不动产和能源资源就能构筑起一个时代。拥有丰富财产的“虫羽”,无疑就是个油田或是金矿般的存在。

更进一步说,先一步确保自己手上所掌握的附虫者作为筹码,也能够抑制日后出现的竞争者的势力。仗着数量上的优势,击溃商业对手就好了。

“想要让各位干部做的,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只要赶在特环之前,尽量确保更多商品的安全就可以了。我们也会偶尔过来看看的——啊,当然,若是各位想要这样那样做的话——”

“闭嘴!”

“波江”说完猛地站了起来。负责警戒的波奇立刻挡在了七那身前。

“商品?你把附虫者当作什么了?”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至少也应该除去身为干部的各位——”

“和那无关。想借此逃开话题,门儿都没有!”

“大步甲”也地衣毕露的看着七那。“Lucifera”仍是摆弄着她的手机,“大锹”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转向了别处。

诗歌似乎还是没有理解谈话的内容,呆呆的抬头看着面前争吵不休的七那等人。

“若是不能与你们‘虫羽’达成协议的话那我只好去找特环了。”

“””我是想‘虫羽’应该比较好说话才先来找你们的,但是现在看来这种生意上的事,还是找特环交涉更加实际一点吧。当我们与特环达成协议是——“

七那将手杖在指尖转了一圈,眯起了眼睛。那个表情应该她自己都没有看到过,当她露出这种眯起了一只眼的笑容时,就说明她要充分展露自己的本性了。

“对于身为最大的商业对手的你们,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你在说什么啊!”

“就像找到这个地方一样,不论你们躲在哪里,我都会将你们找出来彻底的击溃。即使眼睛看不到,但只要是资金流动的地方就会有人在那里,根据金钱的流向我什么都查得出来。过去——还有未来,即使没有能感知到‘虫’的能力,但是谁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被寂静包围的体息厅里,回响着七那冷酷的声音。

“没有什么东西是我——赤濑川七那买不到的。”

原本打算是在与“虫羽”直接会面之前,先与他们的靠山宗方槐路商量一下的。当然若是谈判破裂的话,也是打算借此警告他们一下。

七那不是傻瓜,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对于如今没有了资金来源只能任人宰割的“虫羽”,当然也没有友好商谈的必要。

要趁着宗方不在期间,速战速决。

只要签订

了合约,“虫羽”就是自己的了。即使日后宗方回来,这个甚至没有出现在读判桌上的男人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呃”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这时突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是诗歌。

看着始终一言不发的少女,七那皱起了眉头。

还以为她听到自己口出狂言会生气,结果只有她好像完全在想着别的事情。

“七那小姐——讨厌附虫者吗?”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在场的人都皱起了眉头。到那时为止都显得毫不在意的“大锹”看向诗歌,不仅如此,鯱人也回过了头,一副罕见的认真表情看着这个娇小的少女。

突然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诗歌吓了一跳,脸颊迅速染上了一片红云,低下来头。

“对、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听着就”

“是的,很讨厌。”

七那笑了起来,那是看起来和蔼可亲、毫无心机的最完美笑容。

“但是,他们能帮我赚钱。”

大厅又变得静悄悄的。

“是那样吗?”

诗歌的脸上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没有哀伤,只是呆呆的点了点头。

奇怪的女人——

七那在心里暗自啧啧嘴,若说她像个小孩子般的单纯,她确实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也不够冷静。

但是等到自己注意到了时,却又发现诗歌的话已经进入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就像吞噬了一切声音的纯白雪原,不但过滤一切杂音,就连激烈的感情也一并被吸了进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呃,那个太复杂了,我不是很明白。”

刚想着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诗歌却干脆的举起了白旗。

“‘lucy’怎么看呢?”

诗歌回过头询问坐在楼梯上热衷于手机的的少女——根据方才的观察,这个名叫“Lucifera”的少女似乎是“虫羽”干部中头脑最为敏锐的人,或许她就是“虫羽”的参谋也说不定。

“我这种人的意见有什么值得参考的吗~?不过除了指挥战斗外我也不怎么想工作~”

“是、是吗?”

“没必要硬拽上她吧?那家伙根本就是个胆小鬼,装模作样的说些什么‘没办法啊~’,只想去确定一些已经决定了的事情。”

“罗、啰唆啊~!”

“Lucifera”涨红了脸,“波江”则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我已经习惯把她当别扭小鬼了”。原来如此,原本以为她只是个火暴脾气,看来因为年长的关系也很会照顾人啊。

“这种事,稍微思考一下不就明白了吗~!”

“Lucifera”撇着嘴,用拇指在自己的喉咙周围划来划去。

“红色一号~危险就要排除~杀掉了事~就是这样。”

“杀?”

“这人可是危险人物啊。难得出现在这里,索性就此将她一举击杀吧。若是错过这个大好机会,以后可不得了哦~!”

大厅里瞬间弥漫起紧张的气氛。

“这家伙,是敌人。”

被“Lucifera”瞪着,七那微微一笑。

“怎么样,让我来协助你们吧,若是不与我签订协议,断绝了经济来源的你们也撑不了几天吧?”

“赚钱的方法,其他还多~得是。”

“哈哈,满嘴谎话!你以为要养活这么多人需要多少钱才够用?即使是‘虫羽’全部去做小偷也远远不够啊。”

“看来你还不明白啊~!现在危机当头的人可是你哦~赤濑川七那小姐。”

七那和“Lucifera”互相瞪视,谁也不愿先低头。与她似乎并不聪明的外表相反,“Lucifera”好像比谁都更了解七那,只要说了,就一定要付诸于实践。

另一方面,七那绝不会动摇。

对以波奇为首的附虫者进行针对性的训练,对于不过是外行的他们手下毫不留情。只是适当的给予迎头痛击突破包围网后,才与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进行协商。

“呃,‘Lucy’。”

打破了紧张气氛的,仍然是诗歌。

“请想想别、别的办法吧。”

“唉,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Lucifera”猛地抬起了头,顿时进入了临战状态。“波江”和波奇、以及站起身来的“大锹”又重新开始相互对峙着。

“没有什么别的方法啊~!若是找不到宗方先生,我们就摆脱不了穷光蛋的命运。时间拖得越久,越是给赤濑川可乘之机,就算和他们达成协议,显然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那样的话还不如在这里冒一次险,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我们不能那么做。”

诗歌说道。

“我们已经决定不能再树敌了”

“虫羽”全体沉默。“Lucifera”像是有些不耐烦似的啧了啧嘴。

“看来你是真不明白那是多么困难的事那甚至比杀了敌人要难上百倍。”

诗歌垂下了头,但是有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马上又抬起头露出了笑脸。

“对、对了!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女身上。

“让七那小姐来帮忙寻找宗方先生怎么样?”

“哈啊?”

七那率先发出了一声怪叫。

“七那小姐原本就是为了和宗方先生的会谈来的吧?我们也因为宗方先生不在很困扰。所以只要宗方先生回来,对彼此不都是件好事吗?”

诗歌一脸高兴的样子,低着头边交缠着双手的手指边说到。

她一副仿佛在说“快来表扬我吧”的神态,接下来的话又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而且七那小姐好像很清楚宗方先生的事,方才不也说了没有她找不到的东西吗?所以肯定能很快找到宗方——”

没有一个人说话,只要诗歌心满意足的不住点头。

这时“Lucifera”重重的叹了口气,七那忍住笑说道。

“你有听我说的话吗?宗方不在难道不是给我们提供了方便吗?与只能等着饿死的你们‘虫羽’不同,若是你们不行我还可以找特环谈。”

“但是特环不会感兴趣的。”

“!”

诗歌不可思议的一句话,让七那大大的吃了一惊——应该是吓了一跳。

看到七那的反应,“Lucifera”眼神闪了闪。七那却装作没有看到,仍是一副笑得云淡风轻的样子。

“会吗。没有人可以抵抗得住金钱的诱惑。”

“真的吗?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人——中央本部叫做魅车的就是其中之一。”

与一脸平静的诗歌相对,七那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

——不需要。

脑海里突然掠过了曾经遇见的少女断然拒绝谢礼的情景。七那认识的第一个附虫者少女那样说,没有从她那里接受任何东西作为报酬。

七那暗自撇了撇嘴。

又想到了讨厌的事情,心火不禁一阵阵的上涌。

“就算上面不同意,只要用钱打动一般的局员就可以了。对于收买人我可是拿手不过了,又不是要去贩卖人口什么的。”

但是那样的话,效率会很低。”

在沉默的诗歌之后,“Lucifera”接着说道。

“你一定是想要独占附虫者吧?那样的话还是留一点和‘虫羽’交涉的余地,对于你扩大生意更有好处。”

意想不到的人物——不过是一个看上去像个傻瓜似的诗歌,就招来了一生的失败。仅仅是一瞬间的动摇就被“Lucifera“给看穿了。

其实,所谓的和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交涉,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那个组织一般的方法是绝对行不通的,这点七那心里再清楚不过。虽说自己确实有关键时候和他们交涉的打算,但是那样所得到的利益是怎样也无法和“虫羽”相比的。那才是真的像秘书所说的,说不好风险和利益那个更多一些。

但是没想到,这一切却会被一个笨蛋给看穿了——

不,还不能说完全被看穿了。

大厅里所有人都被七那气势逼人的说辞给骗了过去。只有个人,只有诗歌没有被七那所迷惑,而是理所当然的抓住了事情的真相。

“我们将出售和‘虫羽’的交涉权。”

“Lucifera”说道。

“若是你能多少提供给我们一点援助以帮助我们找到宗方先生,在宗方先生的参与下,我们愿意再次进行交涉——反正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不是吗?只不过是把当初的预定稍微延期了一点而已,这样还是很划算的。”

“要是我说你们今天若不与我达成协议,我就把这里透露给特环呢?而且这之后,你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那样让我们很为难啊~!但若是真是那样的话,我们绝不会再同你做交易。另找一个靠山也不错啊~!反正我们是会赚钱的。”

“那要是宗方已

经死了呢?”

“那就不要做什么交易了。我们绝对无法容忍你们找到宗方又偷偷杀了他。”

“”

“比起两败俱伤,选择对彼此都有利的不是更好吗?”

“——我知道了。”

“咚”的一声,手杖点在了地板上。七那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们也不是非要做这笔生意不可,还是想想其他的方法好了。”

这个地方已经嗅不到任何一点金钱的气息了。原本是想要乘着宗方不在,故意激怒他们,乘势强迫他们屈服的。若是引起他们的反感,在让宗方在谈判桌上插一脚,对于七那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我增加一个条件。”

转身正要离开木屋的七那背后,传来了诗歌的声音。

“若是宗方先生遭遇了什么不测我就与七那小姐签订协议。”

知道“虫羽”已经有所动摇,七那回过了头。

“像你这样的,我并不需要。看上去也没什么用。”

“但是,‘虫羽’的其他的人”

“我也同意。”

“大锹”第一次开了口,一副很平静的口吻。

“还有我。”

“波江”也报上了命。

七那看着“Lucifera”和“大步甲”,玩手机的少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别太贪得无厌了。再怎么说,这可是按特环标准衡量的两个三号指定级别,还有——苦闹的小孩听了也会闭嘴的秘种一号‘冬莹’都放话担保的啊~!”

“你说——秘种一号?”

七那瞪大了眼睛。

金钱的气息又回来了,而且猛烈到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就像她自己所说的,寻找宗方对七那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要是宗方不幸身亡,那是再好不过,七那就可以得到一号指定的附虫者。就算他还活着,自己也能得到和“虫羽”的交涉权。即使谈判破裂,还能从宗方那里敲诈到一笔丰厚的谢礼,怎么算自己都毫不吃亏。

“关于宗方的失踪,有没有什么线索?”

七那心里偷笑着,脸上却没有表露一丝一毫。

“呃其实”

诗歌有些顾虑的嗫嚅着开了口。

“在失踪之前,宗方先生好像在调查什么事。他稍微对我说了一点。”

“他说了什么?”

“我不是很明白圈地?还有泡沫,范式转换的——”

“你说——什么?”

这次七那真正的目瞪口呆了。

对于七那非同寻常的反应,不仅“虫羽”,脸秘书和波奇都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圈地运动——泡沫经济——范式转换?”

“是、是的!宗方先生确实是那样说的,虽然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七那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接着说下去。

——圈地运动和泡沫经济还有范式转换吧?

过去的记忆掠过脑海深处。

明明比谁都更重视七那,却在最后背叛了她的附虫者。

“温柔的魔法师”确实曾经说过。

——虽然不明白它们代表着怎样的含义,但是似乎无论哪一个都和产生我这种力量的原因有关。

和鬼道司的对话,一句一句鲜明的浮现在脑海里。自己绝对没有听错。

七那的心跳逐渐剧烈起来,甚至好像能听到胸腔中剧烈的搏动声。

看来不仅能找到宗方,还可以超导那个人的下落吧?

不,或许——

“我明白了,我一定会找到宗方的。”

七那干脆的说完,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她。

或许——那里会有关于魔法师行踪的线索也说不定。

曾经那么的相信她。

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心里是那么的不安。

那个背叛者,却违背了约定,没有来接自己。

也许可以找到她的行踪。

“情况有变,要是宗方先生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会很困扰。”

有必要直接和宗方谈谈。

七那简短的说完,转过了身子。她的部下也急忙跟在她身后。

向着那曾经出现在眼前的“温柔的魔法师”的影子——

七那气势十足的拉开了小木屋的门。

1.03七那part.3

因为“温柔的魔法师”的到来,七那又一次目送着校车的远去。

在等公交车的期间,鬼道司一直紧握着七那的手。这对于父母早亡、一直都是保姆带大的七那来说,仅仅是感觉到人体的温暖就足以让她感动到不能自己。虽然祖父有时也会带着她参加一些盛大的宴会,但是因为工作忙碌的关系,基本上没有时间照看七那。

“听说最近在这一带造成轰动的歹徒已经被抓住了。”

七那说完,“温柔的魔法师”微笑看着她。

“学校分发了提醒大家注意的宣传单,就连那些小流氓也都有。”

“是吗?”

“是魔法师抓住他们的吗?”

“”

“谢谢你。”

对于七那来说,“温柔的魔法师”就是代表正义的英雄。看着七那天真无邪的向自己道谢,鬼道司苦笑着,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抚过了七那的面颊。

“确实是我把他们送到了警察那里去的但解决这件事的,并不是我。”

“?”

“没什么学识的我也说不清楚。怎么说呢,就像是命运注定的,比如人、物以及事件的发展而这次的命运并不是由我来决定的。”

七那微微歪着脑袋一脸困惑的样子,司对此也感到很为难。她用那只自由的右手在虚空中晃了晃,拼命的想要解释清楚。看着这样的鬼道司,七那不禁觉得她真是可爱极了。

“虽说是命运,可也并不是完全不能改变的。比如说就像往澡盆里灌满水似的——人和物就好像鸭子玩具一样在里面沉沉浮浮。要是以这次的事件来说,那一个个的玩具可以是歹徒,可以是受害人,也可以是警察,它们就在浴盆里随着水流缓缓漂浮、碰撞或是擦身而过。”

“啊?”

“为了使你不遭受伤害,防患于未然抢先一步抓住他们,我跳到了澡盆里,成为玩具中的一个混在其中,开始着手调查而一次产生了一条小小的细流。受到我这条细流的影响,歹徒和被害人的活动也发生了变化。无数个玩具鸭又加入了进来,情况也更加复杂。”

“哦?”

“但是这次,当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天鹅。”

魔法师突然在天空挥了一下手指。

“那是一股洪流,不仅是歹徒,我还有警察也都被卷入其中。我们这些丑小鸭惊慌失措的在水中扑腾,向着同一个方向——被命运引导着走向了同一个结局。在那途中,我偶然和歹徒相遇了,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说完,“温柔的魔法师”又点了点头。到这里应该已经解释完了,可是看到七那依然紧锁的眉头,她又急忙做了点补充。

“偶尔会有。强烈的——拥有很强意志力的人。他们从不回头,也不会在意自己对他人的影响,只是一心向前——我所谓的命运的走向,就是由这些人来决定的,我们只是被卷入其中。”

“拥有很强意志力的人?”

“虽说是为了遇害的同学,可是这次的事天鹅也太冲动了,一点也不考虑后果不过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吧。”

“温柔的魔法师”又一次微笑起来。

“你有很好的朋友啊。”

七那皱起了眉。算得上七那的朋友的人屈指可数,特别是好朋友就只有五十里野琪拉莉一个人——为了谨慎起见日后曾经问过琪拉莉,她却只是“不知道”、“是吗,是那样啊”、“嗯”那样地应付着。

“一定是命运造就了天鹅。”

司说道。

“我们这些丑小鸭不过是被牵连进去。看着跟在天鹅身后惊慌失措的丑小鸭,以后的人会把这叫做历史。”

“丑小鸭是历史吗?”

“是啊。所以历史虽然遗留了下来,命运却是看不到的。决定命运的天鹅,已经一去不返了。”

七那想少女所说的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虽然司自己并没有什么学识并为此感到自卑,但是她所说的这些却比学校里教授的东西更加深奥难懂。

“圈地运动、泡沫经济、范式转换那都是历史。不过是个丑小鸭的我,已经放弃要找出创造它们的天鹅了。”

“是以前说的那件事吗?‘温柔的魔法师’可不是什么丑小鸭。”

“没关系,我只要守护好眼前的天鹅就可以了。”

司看着七那的脸笑了起来。

“我、我可不是什么天鹅。”

“我觉得那些才能已经足够了。所以你才会被那些歹徒盯上。”

“?我只是撞见了他们在袭击别人,我自己可——”

七那目击了歹徒事件,井为此惧怕不以——这件事她只告诉了两个人,连警察都瞒着。

“我成为魔法师是因为你的缘故——今后因

为你的关系而想变得怎样的人,除我以外应该还会有很多“

“”

“绝不会错的。虽然谁也看不到未来但是被卷入其中的丑小鸭却一定会追随着天鹅的身影。”

自命为丑小鸭的魔法师,微笑着将手放在了七那头上。

那温柔的触感,与自己唯一的亲人——祖父一般无二。

“是的。”

虽然一点也不认为自己这样的人会有那样的才能。

但是——既然”温柔的魔法师“那样说了。

为了不让最重要的人成为说谎的人,总有一天自己要变成天鹅给她看。

隔了几天再次造访”虫羽”的根据地,前面迎来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哦,好几天不见了,七那今天穿得很漂亮啊!”

是那个叫做丁丁屋二兵卫的少年。七那第一次来这里时捡来的,被误认为是皮包妖怪的少年。他穿着一身工作服,将浏海箍在太阳镜上沾满了汗水。

“别靠近,不许弄脏我的礼服。而且,谁许你叫得那么亲热的?”

从豪华轿车上走下来的七那,穿着一身奢华的礼服,层层重叠的蕾丝礼服外面,露出的肩上罩着镶有宝石的披肩。

紧跟在她身后的秘书、波奇和鯱人也都穿着晚礼服。秘书一身高贵的礼服搭配着一条珍珠项链——甚至抱在手中可有可无的小熊玩具也戴上了宝石发饰。波奇和鯱人则是一身正式的西服,系着领带。

“还是那么冷淡啊?等等啊,首领在叫我了。”

看着七那像是赶苍蝇似的挥动着手杖,二兵卫苦笑着。他还是一副亲近的样子走到了七那身边,合上了手里记事本似的东西。

“喂,你看了吗?‘记录者’的采访。”

这么说起来,前些日子七那曾从他手里购买了一个内存卡。当时听说他要将这个卖给宗方才买了下来,却因为意外的廉价而失去了兴趣。

“啊啊,那个啊?放在哪儿了呢?“

前些日子到达这里是在深夜。

不知是否因为现在是早晨的缘故,感觉这里“虫羽”的人数多了不少。大人仍然很少,基本上都是处于小学生到大学生这个年龄层的年轻人,人人都在忙碌的准备着早饭。

“那可不行啊!因为那个东西的缘故我都破产了!难道连看一眼的价值都没有吗?”

“所以给它相符的价格不就好了吗!那样的价钱,谁还有心思看,真让人觉得是一种侮辱。”

“我可没有故意隐藏它的价值啊!我也有身为一个买卖人的自尊!”

“自尊能卖钱吗?——喂,话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管帐。之前这里的银钱往来似乎都是宗方先生一手掌握,既然从七那这里得到了援助,都用在了什么地方可要好好记录下来不可——我说,七那今天没喝酒啊?”

“到现在为止都没人管帐的吗?”

看着瞪大眼睛的七那,二兵卫苦笑着说“好像是”。这已经够让人吃惊了,竟然还让是个新手的二兵卫来做会计,更是令人难以相信。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虫羽”的首领——杏本诗歌从远处走了过来。或许是因为穿着一件随意的T恤的缘故,与七那完全不同,看上去一脸的孩子气。和以前一样,身边还跟着“大锹”“波江”以及“Lucy”等人。

“喂,我刚才听这家伙说。”

“啊,等一下,饶了我吧!好像是我在告密似的而且,这家伙是什么意思?”

“至今为止也没有确定的人掌管财务,是真的吗?”

“咦?是、是的。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宗方先生提供一些必要的东西——有二兵卫在真是帮了大忙了。”

“哪里,您能这样说是我的荣幸。再怎么说我的宗旨都是‘三方满意’。”

“三方满意?”

对着侧头询问的诗歌,二兵卫堆起了一脸的笑容。

“买方满意!卖方满意!人人满意!这就是三方满意。贯彻让每个人都喜笑颜开的买卖,正是我的方式啊!所以,全部交给我就好!”

“”少年说完,捶了捶自己的胸膛。在场的只有诗歌“哇”地一声感动似的拍了拍手。

“呀哈,三方满意?这是穷鬼才有的宗旨啊。”

七那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讥笑。那东西她也听说过。

所谓的三方满意,曾经是这个国家的商人中间流行一时的信念,已经是旧得要发霉的词汇了。那样天真的想法在当今是没有可能行得通的。

令每个人都满意的买卖——那不过是理想罢了。

“那不过是没有出头之日的商人的说辞而已。”

被七那一顿冷嘲热讽,二兵卫变了脸色,不由得交了真,声音也尖锐了起来。

“不是的!!虽、虽然和七那小姐相比赚的钱很少”

“可不可以不要和我相提并论?我和你不同,我可是专业人士。三方满意之类天真过头的想法,不仅这个世道,在哪里都行不通的。”

“!所以你让我把话说完,向七那小姐那样做生意的方法——”

“两、两个人都请冷静一点。”

再也无法忍受了的,诗歌出声制止了两人。看着气呼呼瞪着眼睛的二兵卫,七那啧啧嘴。

“算了,先不说这个以买卖人自居的外行——”

“什、你说什么!”

“真是让人吃惊,为什么宗方竟然会看着‘虫羽’玩过家家似的也不管管呢?”

看着眼前的露营地,七那问道。

诗歌一脸震惊的表情。

“额,那个宗方先生说过他不想过多干涉‘虫羽’的事情,他说自己只负责最低限度的援助”

七那不由得笑了出来,难道说到了那个年级才想起来做做慈善事业了?虽说是自认稍逊一筹的商业对手,却突然变得难以置信了。真是恶趣味的游戏。

“呀哈,那要不我来说说吧。”

诗歌有些不解的偏着头,七那微微笑了笑。

“虽说真是暂时的,但既然现在我是‘虫羽’的赞助人,总是有权过问的吧?”

七那一脸愉悦的转动着手上的手杖。看着眼前毫不在意的嬉笑玩闹的众人,七那捉弄人的性子又上来了。

“‘虫羽’的成员不知现在这些人吧?其他人在哪里呢?”

“咦?那个在这里的都是还没决定去向的人,其他的人都住在宗方先生安排好的地方。”

“哦,只是住着吗?”

“愿意和我们一起战斗的人,也会去帮助其他的附虫者”

“只是自愿的?那么经常会和特环发生冲突了。”

“若是发现了有关附虫者的情报,我们当中会有人赶赴现场进行指挥,并不正面和特环发生冲突。”

“波江”从旁边插进来一句。所谓的“我们”应该就是指在场的四人之一吧,若是打打游击战,那样也绰绰有余了。

七那微笑着。

“那么救下来的附虫者都被保护周到,在某处舒舒服服的生活着了。啊啊,多么了不起啊,简直就像天堂一样!”

“”

“没有任何回报的被保护着,供他们吃喝,说一句不想战斗依然得到温柔的对待因为自己遭遇了悲剧,就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啊!”

七那一副表演的架势在地上走来走去,说完后用手杖一段直指在露营地嬉戏的众人。

“——你们全部,都给我动起来!”

“咦?”诗歌吓了一跳。

“不仅仅是这里的这帮家伙!潜伏在各地的人,也都根据其特长给予相应的工作!有战斗能力的附虫者自不必说,收集情报、赚钱小孩子哪怕打扫卫生也行,总之给他们一个任务,确定训练项目,知道他们都能为我所用!”

“呃,那个”

“呀哈,劳动就是金钱!这是理所当然的!”

呆立的众人中,只有七那一人愉快的转动着手里的手杖。

“若是什么都不让他们做,他们心中的创伤是到任何时候也不会恢复的——没有使命的人,只会一直舔着自己的伤口,这样做只能使伤口化脓。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工作起来忘掉疼痛,时间最终会治愈一切。”

“”

“我很温柔的,不会让你们成天做牛做马任意驱使。但是,力所能及的事情,请你们尽力去完成。还有最重要的是——制定出具体的规则,违反规则的人必须予以惩罚。”

“惩、惩罚那不就和特环——”

“特环也有它的合理的系统构成。不动、不受责骂、不思考的人只有堕落,不流动的水只能变得污浊——虽说我不会像他们那样无视人权,但是好的地方还是要学习,那也有值得借鉴的价值。”

七那看着诗歌,一只眼微微眯了起来。

“这是给你们的免费服务。如今这种‘保护他们是理所当然’的愚蠢决定,必定会让‘虫羽’走向绝路。那样偏颇的想法,一旦陷入绝境,必定会将一切都怪罪到你们这些干部头上,说什么‘为什么没有保护好我们’之类的。”

“!”

“只有神祗存在,才有可能出现天堂那个女人现在已经不在了,那样的美梦也该醒了吧?”

诗歌等人脸上的表情僵硬起来。

“让他们觉悟吧,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在此基础上,你们这些干部只要制定出具体路线给予协助,使大家产生一种团队合作的精神就足够了。”

七那对着沉默不语的干部干脆的说道。

“就是这样!若是你们不听我的话,援助就此作罢!怎么样?”

结束了演说,七那摊开了双手。

好像没有给“虫羽”留下什么好印象啊。他们对于七那的提议以及她的态度抱有强烈的反感。

只有一个人——诗歌,一副为难的表情,似乎在认真思考七那的建议。

“——我知道了。”

不久,身为首领的少女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实施但是今后‘虫羽’不改革是不行了。我会和大家商量,一点点的去改变。”

一直默默倾听的“虫羽”众人听了首领的话,似乎也都接受了。尽管看上去还有些疑惑,但却都冷静了下来。

无聊。若是没有造成相当的困扰,就没有欺负的价值了——

耸了耸肩,七那撇撇嘴。

“具体事宜以后再谈,你和我一起走。”

“咦?”

“营救宗方的过程中,‘虫羽’中必须有人同行——这不是你们提出来的吗?”

“咦?已经找到宗方先生了吗?在、在哪里?”

“虽然只是找到了大概的目标——但也快了。”

七那眯着一只眼睛,嘴上浮现出恶作剧般的微笑。

现在要去的地方,正是想让诗歌这样纯洁无暇的少女亲眼见识一下。对于心地单纯的他们来说,一定是非常有趣的地方吧。

“是个天堂般的美丽世界哦。”

是些比“虫”更丑陋的家伙聚集的地方——

七那微笑着,心中低喃着完全相反的词语。

1.04七那part.4

圈地运动。

世界经济史上,中世纪发生的一种现象。

有势力的庄园主独占原本公有的土地,失去耕地的农民无以为生,只好在大庄园主的驱使下干活谋生。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强迫运动,可以说是大庄园主之间的私下窜通和政府人员的贪污渎职造成的。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大庄园主拿出大笔资金,结果成功独占了耕地这宝贵的资源。

这样的手法并不少见。

富豪大贾之间举行秘密会谈,其谈话内容无非是怎样可以赚取更多的钱——怎样从普通大众那里榨取更多的金钱。

“圆桌会?”

豪华轿车内,杏本诗歌侧着头询问。她穿着一身露肩的连衣裙,上面套着精致的披肩,头发烫成了柔和的卷发,这些再包括身上的配饰,都是七那的杰作。虽然稍显成熟,却比那老气横秋的打扮要好很多。

“是的,即使是这个国家的卡特尔——企业联合体也有着严格的条件限制、会员制的俱乐部。”

坐在座位上翘着腿,七那眯起了一只眼睛。百褶礼服还是去露营地时的那一套,只是换掉了脏掉的鞋子。

车里坐着七那、秘书、波奇、鯱人,还有诗歌和一身正式西服的“大锹”几人。

“大锹”摘掉了穷酸气的头带,改用发油将头发梳成了背头。

七那把玩着盛满酒的玻璃杯,一脸嘲讽的继续解说着。

“历史很悠久了,听说已经持续了二十多年了。在荣枯盛衰的经济界,只招待受到一定好评和格调被大家所认可的经营者。呀哈。格调什么的,到底是谁决定的啊?但是渊源深厚的世家名门却是一直历久不衰的,一之黑家就是是其中之一,还有高锹家——也就是前些日子落败了被驱逐的那个也是。”

“有一段时间立花家也是那里的会员。”

旁边的秘书插了一句,“啊,是吗?”七那随声附和道。

“咦?立花——”

“啊,那么奇怪的世家名门可是少见。那里的会员基本都是现在的经营者,掌握着这个国家大部分资金的流动。定员好像是十二人,自封为圆桌十二骑士借此装酷,不过是崇洋媚外罢了。”

“还不是很明自,七那小姐也是吗?”

“叫七那就可以了,像平常一样说话就好你说话总是像小学生似的乱用一大堆敬语,连我都觉得难受。”

“是、是的——嗯,那个,七那也是圆桌会的会员吗?”

“呀哈,赤濑川说到底不过是个暴发户,又没有什么格调,可以说在圆桌会里只有敌人吧。即使再怎么求他们也不会让你假如的——直到现在为止。”

七那笑了笑,端起注满酒的酒杯放到嘴边。这里没有人会指责她未成年饮酒,即使是警察,也无法逮捕七那吧。

七日等人乘坐的豪华轿车奔驰在林荫道上。

因为这一带是温泉地带的缘故,道路两旁随处可见古老的民居。和这些老古董交错着,也能看到一些类似高级旅馆的建筑,自然也更偏爱于成为富豪的宅邸吧。

“那个圆桌会和宗方先生的失踪有关系吗?”

“我不是说过了吗?金钱往来是不会骗人的。”

“?”

“宗方是个独裁者。因为他的失踪,他手上所持有的股票很不动产必然会受到影响。若是在经营上出现了什么障碍,价值就会慢慢下降——同时会有人出手进行全面收购。虽然资金的出处经过了伪装,可还是能很快查出来的。”

诗歌呆呆的楞在那里。为了让她好理解,七那又重新解释了一遍。

“也就是说,有人在打宗方财产的主意,而且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像已经知道宗方失踪这件事似的。”

“!”

“这肯定是圆桌会的其中一人干的。虽然拿不准是谁,但肯定是个和那些流氓团伙联系紧密的家伙。仅仅一般的诘问,他是不会轻易说的不是吗?”

接近林荫道转弯的地方,眼前突然一亮,出现了一片开阔的空间。

是湖。

反射着太阳的光辉,湖面闪烁着粼粼的波光,连绵起伏的群山耸立在湖的一侧。

“——都准备好了吗?”

七那看向旁边抱着熊玩具的秘书。

“真的不再考虑了吗?万一损失惨重怎么办?小姐的资产大部分都和财团有关,若是知道了这件事,那些人一定会乘机——”

“那些老家伙就先别管他们了,反正就算召开董事会也是不会通过。只要我们做的漂亮就没问题,呀哈!”

“什么事?”

对于诗歌的问题,七那只是笑着举起酒杯对着窗外说道。

“接下来要去那里了。”

坐在豪华轿车中的全体人员都看向了林荫道对面的湖泊。

“那里有圆桌会举办的宴会。”

湖面上漂着几艘大型游船。

有三艘。

“那么,向着圆桌会的中心进发。”

七那的宣言在轿车中回响起来。

两个男侍打开了镶金左右对开的门。

首先跃入眼帘的,是在舞台上演奏的乐队。这是个由长笛、圆号、定音鼓以及大提琴、小提琴等少数人组成的管弦乐队,一架钢琴更是为演出增色不少。

或许是为了晚会特地更换了内部装饰。宽广的大厅里撇去了客左,摆上了放满高级料理的圆桌。另外和大厅相邻的甲板上也放置了好几张桌子,从湖面吹来的微风,让人心情为之一爽。

一眼望过去,招待的客人大约有三十人左右。在其他的游船上也设有同样的晚会,各自聚集着不少的客人。七那等人乘坐的是一艘纯白的游船,其他还有类女似于海盗船,中世纪古堡造型的船漂浮在湖面上。

七那等人刚走进大厅里,就有好几人回过了头。这些衣着考究的人看上去确实格调高雅,所有人都比七那年长,即使是那些身着黑色西服、像是年轻实业家的男子和穿着和服的女性差不多也都快三十了。

“呜哇”

像是被这些风度翩翩的来宾以及现场考究的摆设所镇住,诗歌下意识的往七那身边靠了靠,乡巴佬儿进城似的躲在七那身后东张西望,一脸好奇的样子。

七那等人乘坐的游船起航了,陆地的景色慢慢的越来越远。

“离娱乐的时间还早呢。尽情的享受这些美味的食物吧。”

七那一副轻松的语气,说着从走过来的侍者手中端着的盘子里顺手拿起两杯酒,将盛有无色透明液体的一杯塞给了诗歌。

“唔,唔”

七那抬了抬下巴,秘书和波奇行了一礼走向了另一边。秘书为了准备某事离开了大厅,少年则靠在入口附近的墙壁上一动不动。

“你们也去别的地方逛逛啊。一副晦气的表情站在旁边,让人想醉也醉不了,呀哈!”

七那用没有端酒杯握着手杖的一只手赶着“大锹”和鯱人:这儿可不会有什么打歪主意的笨蛋。“终于,“大锹”稍微站开了一点。

“海豚先生也是,诺,要是喜欢水的话,从甲板上跳下去也没关系啊。”

“小公主,我事先向您发出忠告——这里很危险。”

“嗯?什么?”

酒精在七那脸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霞,她像个白铁人偶一样侧着头。

鯱人脸上露出了扭曲的——不,快要崩溃的笑容。因为冰球棍在入口处被没收了的缘故,如今两手空空。

“这里的气场很乱,有什么强大的东西隐藏在某处,让人失去了方向感。就像身处一大片森林中,头晕恶心,喝醉酒似的。”

“什么强大的东西?那样的话,就不在这里。”

七那突然抱起了胳膊,诗歌也吃了一惊。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她耳上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绯红。

“我?”

“你说小雪?你做了什么吗?”

“怎、怎么可能”

“是啊,可是我说你,真的很强吗?完全感觉不到啊,倒是你的护卫看上去似乎不错。”

“我什么强不强的,一点都没有。”

诗歌一个闪身,躲开了脸直凑过来的鯱人。看着眼前用酒杯遮住面庞的少女,鯱人“啊”了一声眯起眼睛。

“要说可爱倒真是很可爱啊!——反正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们多注意就是了!”

说完,鯱人转过身去,装作偶然似的走到一个和服打扮的贵妇人跟前大献殷勤。

“我知道这个地方是魑魅横行的地方。”

放开了诗歌,七那摇摇晃晃的朝着会场走了过去。与一个肩背宽阔的男子擦身而过时随意碰了碰他的酒杯,一边说着“你好”脸上一边浮现出动人的笑容。男子皱了皱眉,逃也似的快速走了开来。

“七、七那,等等。”

或许是一个人有些不安,诗歌快步追了上去。七那突然转过身来。

“什么啊,吵死了——哇,这是什么,你还挺能喝的嘛。”

看到诗歌早早变空的酒杯,七那吓了一跳。她一把抓着诗歌的手高高举了起来,马上有侍者过来为她填满了酒。

“拜托你,要是喝醉了可别吧你的‘虫’给放出来啊”

难道是因为就的缘故,她竟然也关心起别人的事来了。七那抓着诗歌的手,带着她穿过了会场。

大厅响起了哗哗的掌声。舞台附近的一个麦克风前,主办者之一开始致辞。

“谁、谁在说话,不听没关系吗?”

“不过是些老掉牙的话,无非就是一看就明白的天气之类的话题。喂,你也注意一点自己的衣着啊,本来就没什么胸,衣服都滑下来了。”

诗歌被吓了一跳,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礼服,两人穿过客人中间走了出去。

注意到朝这边看过来的客人们的视线,七那换上了一副醉醺醺的笑容打了声招呼:“呀哈,大家好啊。”在场没有一个人回应她,大家又都挪开了视线——真不愧是经济界的大亨,竟然对崛起的赤濑川一族的继承人七那视若无睹。

赤濑川的小酒鬼——

因着同样的深处社交前沿的关系,七那也知道自己成了众人的笑柄。酒虫就是指烂醉如泥,是因为七那不论何时都喝得醉醺醺的而被取得外号。

七那竖起了一根小指,让那些想笑的家伙尽情笑了出来。

那些不笑的家伙——让他们笑。

这样大家就都落入七那的圈套中。

“过来,到这里来吹吹风。”

七那拉着诗歌来到了大厅前面位于船头的甲板上。这儿应该也是重新翻修过了,甲板上的素材都是全新的。

甲板上放着几张圆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料理,这里除了七那等人在没有其他人。除了七那以外谁也不会像她般没有礼貌,也不听主办者的致辞就直接从大厅跑了出来。

“一口气喝下去很容易醉的,应该吃点什么东西,慢慢喝才对。真是的,连怎么喝酒都不知道,所以小孩子——”

“哦,但是七那也喝了不少啊”

湖面上吹来的风轻轻撩起了七那和诗歌微卷的发丝。

其他几艘游船好像也准备了各种各样的助兴节目。海盗船上的大炮轰鸣声响彻了整个湖面。

“我不要紧,我是为了露脸故意那样做的。”

“故意的?为什么?”

“我这样的小鬼再怎么一副诚恳的表情,也不会有人认真听我说话的。”

“?”

“但是装作喝醉酒一副傻瓜的样子,就会有人来和我搭讪了——找到冤大头的话,很好,就从这家伙身上下手。”

七那眯起了一只眼睛,向着大厅方向扬了扬下巴。

“所以一点都不能疏忽,只能咬牙忍耐。”

诗歌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对于不同商务的诗歌来说,或许有点难以理解。过去的自己也是如此。

这样说起来——忽然想到一件事。

和与金钱、买卖无关的人说话,是从什么时候就没有过了?

七那所处的环境,尽是因金钱而形成的人际关系网络。用钱雇来的秘书和波奇是那样,财团的员工对七那来说也算不上自己人。包括商业对手在内,都是些伺机从七那手里强取豪夺的家伙。

除了诗歌以外,最近还和一个好朋友说过话。

但是那女的已经不再是朋友了。七那自己和她断绝了关系。

“很漂亮的风景吧?豪华的外套、上等的料理、最棒的音乐无论哪个看上去都闪耀着璀璨的光芒,聚集了所有的绅士和淑女,每个人都和蔼可亲。”

“”

“但是,其实那些家伙不过是些披着人皮、贪得无厌的妖怪哦。在这船上的家伙还有圆桌会——别看他们现在打着招呼相互问候,其实已经在筹划着要分一点什么好处了。”

看着不停冷笑着的七那,诗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端着酒杯,目光在七那和大厅中间来回交错。

“但是这些都和你无关——所以只要记住这些的漂亮东西和美丽的风景就够了。”

人会沉迷于美丽的东西。

比如宝石和自然,还有人本身也是如此。

这个叫做杏本诗歌的少女太单纯了,就像过去的七那。

这个价值还是重视一点比较好。正因为单纯,才会有人渴望。或许是有几分恶作剧的因素在里面才会带她来了这里,却并没有打算要玷污这份纯真。既然宝石是作为观赏用的,并不是想划伤它或是在它上面涂满泥巴。

“若是害怕这里的那些人,那么七那就不害怕我我们这些附虫者吗?”

而且杏本诗歌不单是清纯,偶尔还会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虽然只是自己的感觉,但,确实有那么一瞬。

究竟的关系,诗歌睁着有些湿润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七那。

眼前的少女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呢?明明就像温室的花朵般被照顾得无微不至,却有那样锐利的眼神。真想要透过她眼里那副用玩世不恭和欺骗构筑起来的墙壁,看到她隐藏在深处的东西。

“不是害怕,只是讨厌。这里的这些家伙还有附虫者。”

七那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命运造就了天鹅。

看着诗歌那清澈的眼睛,一句魔法师说过的话掠过脑海。

或许眼前的少女,杏本诗歌——也是个天鹅。

“不管是谁,最后都背叛了我。尤其是附虫者,还要被背叛多少次才完?魔法师——那个其实是骗子的女人是那样,使银枪的那人也是一样。那时——那个流星雨划过天空的夜晚,想要成为附虫者那个愚蠢的想法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诗歌吃了一惊,好像不能理解七那所说的话,但是对后半句却极其敏感。

“七那曾经想要成为附虫者吗?”

“那样很方便不是吗?拥有魔法那样的力量,当然,也只能那样。”

“”

“呀哈,看你一副奇怪的表情!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呢。相同的话,附虫者们不应该怒发冲冠的吗?难道还有想要安慰我的半吊子女人吗?”

七那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酒,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将杯中朝后扔了出去。水晶玻璃制作的高级酒杯在空中划过了一条美丽的抛物线,落到了湖里。

用手杖支撑着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七那看向大厅。

会场又想起了一片掌声。致辞终于结束,一个女人出现在舞台深处。

虽然是白天却穿着一身漆黑的礼服,戴着一顶黑色的羽毛帽子,嘴唇上涂着黑色的口红画着黑色的眼线,总之是一身黑色系的打扮。比头大数倍的帽子遮住了她的一只眼。

会场所有人都被笼罩在女人身上的妖艳气氛给吸引了过去。

站在寂静无声的舞台中央,女子缓缓张开了口。涂满黑色口红的嘴唇轻轻颤动着,女高音般清澈嘹亮的歌声在大厅缠绕。

好像是个歌手。但是听着那柔美纤细的歌声,七那却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直窜上来。

诗歌好像也感觉到了,有点害怕的抓住了七那的礼服一角。

歌手美丽的歌声是管弦乐队的演奏锦上添花。小提琴悠扬的琴声让会场的客人们回过神来,开始各自行动着。或是品尝各色料理,或是寻找合适的谈话对象一起谈笑着。

“难道是圆桌会某个人的情妇或是什么人?实力先暂且不谈,对那些事事讲究精致的家伙来说也不算是个低级趣味的歌手”

“圆桌会的人,在这里吗?”

“那里那个上了年纪的,还有旁边那个老太婆,以及站在中间正说话的那两个中年男人就是。看来这船上就他们四个人。顺便告诉你我们的目标就是那两个中年男人其中的一个。就是那个性格扭曲爱死钻牛角尖的家伙。”

七那用手杖指给诗歌看,诗歌不禁“噗”的一声笑喷了出来。或许是看到那个男人尖尖的下巴,联想到了牛角面包吧。

许久没有看到别人讨好之外的表情了,七那不禁有些兴奋起来。

“呀哈,很像吧?他下巴上的胡子肯定是用巧克力做的。”

“你、你可真坏啊!”

没有一个客人出来到甲板上。大家都争着去和圆桌会的某个人握手,热衷于拍马屁。

“马上就会榨干他们,一点渣都不留。”

“?我们不去问问他们关于宗方先生的事吗?”

“难道要问‘你知道宗方槐路的行踪吗’?呀哈,虽然不知道那些家伙是否与这件事有关,但是若是回答了的话不就表示他知道吗?所以他们只能说NO。”

“”

“在这里光靠说话是行不通的,这里是金钱做主的地方——不过也不用着急。”

七那说完,迈着踉踉跄跄的步子走向了围栏。

看着她撞上围栏将大半个身子探到湖面上,诗歌大喊一声“危、危险!”冲上去扶住她。“没关系的我说你什么时候把酒瓶都拿来了?”“很、很好喝”一脸惊讶的七那和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的诗歌并肩站在围栏前。

七那背靠着围栏,将身体倒倾过去。头发倒竖着,湖面被倒过来的景色慢慢映入了眼帘,反射着太阳的光辉,湖面闪烁着粼粼的波纹。

“呀哈。”

“危、危险。”

“要是我掉下去了,你来救我吧。钱我不会少了你的。”

“虽然我想救你,不过很可能会一起沉下去吧我不会游泳。”

“你不是一号指定吗?难道不能以很快的速度一下子就飞过去吗?”

“我可办不到我的‘虫’什么也做不了。”

“什么?呀哈,我不信。”

满嘴谎话的骗子。

一号指定不可能什么都做不了。其他的一号指定,不论是谁都拥有人类无法想象的力量。不可能只有诗歌一个人例外。

但是若诗歌说的是真的话,也难怪“虫羽”会对她保护过头了。就这一段时间,站在大厅目的“大锹”的目光一直追随在两人身后。

七那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不知为何诗歌显得有些急噪起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转过了身来。

“你、你看,这样可不行,会掉下去的。”

“唔我高兴啊啊。”

“都说了不行了,你看,会看到内裤的。不是还要从会场的那帮家伙手里弄到钱吗,酒也溢出来了。”

想要安稳的醉一下也不行。七那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诗歌瑟缩着说了句”对、对不起。”

“这酒果然很贵吗?”

“酒虽然也很贵,是了,弄脏的这地板可是从国外进口的,你的鞋也弄脏了这些全部加起来,仅是赔偿金额就够买一辆车了。”

“”

“桌上摆着的料理也都是上等货,就连你现在手上拿着的酒杯也是国外名牌产品——啊,那边那个女人手上戴的戒指,看到了吗,那可是在最近一个国际团体主办的拍卖会上中标的一等品。圆桌会的老头子戴的手表好像也是国外著名设计师的杰作,肯定是全球限量发行的工薪族即使工作一辈子也买不起。”

“好厉害啊。””没什么了不起的。那种程度,我也买得起。

“唔,七那也很厉害啊。明明和我一样大,却知道那么多。”

“呀哈,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让我们来猜猜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值多少钱吧。”

七那眯起了一只眼睛,眺望着聚会现场。

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万中选一的高级品,若是心怀不轨的人,甘冒犯罪的风险也想要弄到手的吧。

但是——

“喂,诗歌你有最喜欢的食物吗?”

“咦?嗯,我喜欢可丽饼。”

“那种廉价的东西也罢,那么要是用可丽饼能够换得这个船上的所有东西,你会怎么做呢?”

诗歌一脸讶异的神色凝神思考。

“只用一个可丽饼,就能得到很多的钱,什么都能买。”

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诗歌眼中又放出来光芒。又是那副“快来表扬我吧”的表情。

“得到钱后再去买更多的可丽饼!”

“呵呵,很遗憾。那些钱什么都能买,就是买不到可丽饼。”

“咦?”

“除了可丽饼以外,什么都能买得到,大大的房子,还有可口的料理。”

“但是?”

“一般情况下,不论是谁不都想要那一大笔钱吗?”

七那抬起了头看着天空。白云中浮动着一个小小的黑点似的东西。

是飞机吗?

不,若是那样的话那种远近感有点奇怪。隐约看上去那形状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但是,人总会想要那可丽饼的。”

一定是鸟吧。

七那不再理会那漂浮在空中的奇怪的小点。

“我知道这里所有东西的价值,但是对于再也买不到的可丽饼——又忘不了那甜美味道的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什么东西是七那买不到的。

实际上,她可以买到任何东西。

什么时候才能再次买回那曾经甜蜜的日子?无论花多少钱,一定会买回来的——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七那开始拼了命的赚钱。

但是越了解钱这种东西,也就越明白失去的可丽饼的价值。

用来交换大笔金钱的甜蜜的每一天。

不论赚到多少钱都再也买不回来——

“七那有梦想吗?”

诗歌问道。

七那靠在围栏上,将脸庞转向了诗歌。

“你不是想要变成附虫者吗?那样说来,应该也有梦想吧?”

“梦想唔,梦想啊。”

那样的东西,七那拥有吗?

梦想什么的,怎样都无所谓吧。

像家人一样的东西、像姐姐一样的东西,无条件守护七那的人。

就算再也不能帮助七那也没关系,因为七那已经足够强大了。

所以只是想再一次感受那手上的温暖——

“我想要航天飞机。”

“航天飞机?你想要去宇宙吗?”

“不是我要坐。它要载的是钱。”

七那再一次抬起头看着天空,眯起了一只眼睛。

“想要许许多多的航天飞机,把所有的钱都装在上面扔向宇宙。很多很多的钱把这个世界全部的钱都集中起来,像扔垃圾似的都扔掉。”

虽是出乎意料的简单,却也不是不能实现吧?

七那边说边想。

继承祖父那庞大的遗产的同时,七那也继承了祖父的才能。

“那样的话,这个世界就会毁灭吧?”

人总是为了金钱而争斗不休。

航天飞机起飞以后,为了夺得那残留下来的一点渣滓,全世界都会陷入战争的漩涡吧。

仅仅是想像一下那样的情景,七那就不禁笑容满面。

对于无法重拾甜蜜的七那来说,这个世界灭有丝毫的留恋。

“啊啊,很有趣啊。若是我的话,一定可以。是的,那就是现在的我——”

正说着,一团黑雾似的东西出现在了眼前。

湖周围的山以及被杂木林包围的地方。

突然涌出了一团团像是墨汁似的脏污的雾气,并且一点一点的向着这里逼近——

“小公主。”

七那和诗歌回头看向大厅。

一个不是黑社会却戴着墨镜,穿一身正式西服的少年朝着她们走了过来。手里握着一根满是伤痕的冰球棍,也不知他是如何要回来的。

“海豚先生?”

“一直以来承蒙你的照顾,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鯱人单膝跪在了七那面前,抓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

七那皱起了眉头。

“什么啊,突然装什么酷!而且都还没怎么好好为我工作,就想要这样消失了?你不是来保护我的吗?”

“不,反正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呆在你的身边的。”

少年脸上露出痞痞的笑容,抓着衬衫松了松领带。七那不高兴的撅起了嘴。

“真是个没用的家伙。算了,我解雇你,炒你鱿鱼,赶快从我眼前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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