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一球,豪并没有接住,滚到前面去了。豪将它捡起、调整呼吸、用球衣擦了擦球。门脇重新握紧球棒,大口吐气。
巧。
豪无声地呼叫他的名字,把球回传。手里确实残留着那一球的触感,毫无保留、最棒的直球。有某种东西从身体正中央穿过。
那家伙认真对着我投球。
这种感觉该算是喜悦?还是安心?难以言喻的情感炽热交缠,在体内流窜。
在门脇就打者位置前,豪感到不安。不知道巧会不会投出最棒的一球,所以不安。并不是害怕球会被击出,而是对于身为捕手的自己有没有受到巧的彻底信任感到不安。巧将球投过来了,所以下一次绝对要接到。
门脇在下一球铁定会挥棒,不过球路并不会变。那球一定会穿越门脇的挥棒进到自己手套里。豪有自信,球会和冷静放过第一球的门脇所预测的相差些许,维持球速到打者手边。
第二球,门脇独特的有如疾风的挥棒声。飞进捕手手套的白球,仿佛发出小小的呼声。之后球咕噜掉到前面,心脏的鼓动声在耳朵深处响起。豪的背脊和腋下都冒出了汗。
——下次、下次一定要接住。
豪的视野突然变窄。打者是谁、这里又是哪里,一瞬间他突然搞不清楚。只看得见投手丘,巧在那儿挥动手臂,吸气,举起手套。
第三球。球棒凌空划过的瞬间,门脇觉得自己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呼唤球、柔软地对应、凌厉击出,堪称完美的击球姿势崩溃了。跨步往前、准备击球的身体,在击中球之前就失去了平衡。
「挥棒落空、打者出局!」
裁判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尖锐,门脇紧咬的臼齿闷痛起来。
呼地一声吐出气来的是永仓,他盯着手套里的球,再度吐气。拿下面罩,仰望着门脇。汗水自额头流到脸颊,在下巴底下形成了水滴。
门脇握紧球棒,背过身去,无言地从站在打击预备区的瑞垣身旁走过。横手的休息区一片安静。
「哎呀,门脇也有碰巧被人三振的时候,是吧。」
崎山自言自语地说道,谁也没有回答。门脇低声说着:
「这不是碰巧。」
不是碰巧,那家伙是用实力将我扳倒。
屈辱感比败北感还要刺痛。不过至少不会觉得胆怯,就算打不到也不会放弃。最快到第五局,就会再轮到自己上场打击。
看着吧,原田,下次要凭我的力量……
有点悦耳的声音传来,是金属球棒打中球的声音。门脇转过头去,看到瑞垣抛下球棒,跑向一垒。球继续往前飞,中外野手正在后退。
「成功了!」
池边呐喊着。不过新田东的中外野手用力一跳,单手把球接住。虽然跌了一屁股,不过球并没有掉落。
「可惜……要是没有风就好了。」
「不过打得很漂亮。」
「行了、行了。」
横手的休息区恢复了活力。瑞垣一边对第六棒的田冈嘀咕些什么,一边笑着走回来。一回来就咻地吹了声口哨。
「我打到了,那个投手的球。」
崎山探出身子。
「打得到吗?」
「打得到。那些家伙还是小鬼,用力拉打的话,球就会强劲地飞出去。勇敢挥击吧。不过游击手海音寺的守备很高明,这点可别忘了。就这样,将他们彻底打垮吧。」
瑞垣瞄了门脇一眼,扬起嘴角。
「你似乎有什么不满,队长。」
「原田的球有那么容易打吗?俊。」
瑞垣眯起眼睛,一种莫名清醒的视线。
「秀吾。」
「嗯?」
「抱歉,你的漂亮公主被我给吃了。」
「什么啊?」
「也就是说,公主应该撑不到你下一个打席。」
「俊,别闹了,原田的球才不是这么回事。」
响起了金属声。球往二垒手、游击手之间穿去,接者就看到海音寺飞扑接球。瑞垣啧、啧地咋舌。
「打到那边不行啦。大家记住了,海音寺的守备足以和我媲美。」
荻噗嗤一笑。瑞垣将手套递给盯着运动场的门脇。
「秀吾,刚刚田冈的打击,游击手要不是海音寺,就已经上垒了。漂亮的安打,公主不行啦。要撑到下个打席,难喔。」
「为什么?」
门脇抓着瑞垣的肩。
「这种事,为什么你会知道?」
瑞垣皱起眉头,挥开抓着肩膀的手。
「为什么你就是不懂?笨蛋。」
瑞垣的手指在门脇额头上一弹。
「好痛!」
「醒醒吧,傻瓜。恋爱是盲目的,今天就不用和歌来消遣你了。你啊,对那位公主着迷,除了他什么也看不见。像门脇秀吾这样的男人,怎么能被稍微有点姿色的公主要得团团转,看不见棒球的全貌咧。」
门脇为之语塞,对瑞垣所讲的话难以理解,瑞垣故意吐了既长又大的一口气。
「你啊,有没有把这场比赛当成比赛来看?有没有当成棒球来看?」
「啊……噢、呃……这个嘛……」
「答案只有一个,简单明了。总而言之,你脑袋里就只想着和公主约会的事,对吧。所以什么也没搞懂嘛。」
「俊……新田东真的是那么糟的队伍?」
「不要一脸正经地问这种基本问题。新田并没有特别糟,糟到不行的是——」
瑞垣竖起小指和拇指,在门脇面前挥动。
「那对投捕搭档,就是你的公主和大块头捕手。哎呀,糟透了。」
门脇难以置信地俯看小个子瑞垣的脸。别说原田,就连永仓也不是一般选手。至少他还知道这点。
瑞垣生气似地嘟起嘴侧向一边:
「喂,我讲的并不是个人能力。搭档就是搭档,再怎么样都是两个人。那种互扯对方后腿的家伙,就算赢得了其他学校,对横手可是不管用。哼哼,算了,你看下一局,公主大概会倒在投手丘上面哭泣。对我而言,倒是满喜欢这种场面。」
下一局,横手的攻击由第七棒辻仓的三垒安打展开序幕。瑞垣在门脇旁边咯咯地忍着笑意,然后直起身子,对第八棒的城野说道:
「城野,看来你不知道自己的立场。」
「啊?」
「啊什么啊,你可是新队伍的第四棒候补人选耶。坚持下去,对方已经没力了,不用怕。彻底的坚持下去,不要被速度迷惑,想办法打到球。不过只是快了点而已,你打得到的。」
「是。」
城野红着双颊用力点点头。
「嗯——对对,既坦率又可爱,小朋友就是要这样。是吧,门脇。」
门脇并没有回答。从休息区看过去也知道,原田的球并没有力道,更重要的是在投手丘上面的动作并不灵活。
「俊,那家伙是不是状况不佳?」
「那家伙指的是谁?」
「原田。」
瑞垣耸了耸肩,动作夸张地摇头。
「你是真的被公主给迷住了是吧?比赛进行到一半,竟担心起对方投手的状况是想怎样。笨——蛋。刚刚不是说过了,状况不佳的并不是公主,是投捕搭档。」
「什么意思?」
「你不懂?」
「不懂。」
「我也猜想你不会懂。」
瑞垣这么说着,舔了舔嘴唇。门脇俯看那张侧脸,两人从刚开始学走路的时候就在一起,在一起的时间比家人还要长。头脑聪明、擅长讽刺、面包要沾美乃滋来吃、喜欢身材圆润、眼睛大大的女生、背上有蝴蝶形状的胎记,这些自己通通知道。然而这样的童年玩伴,所讲的话却无法理解。
原田耶,为什么那球会被击中?
场上响起了欢呼声,城野击出的球自二垒手头顶飞过,跑垒者滑向本垒。门脇咽着口水,山上吹下来的风让沾了汗水的颈子感到好冷。
「秀吾,你和公主是哪个人比较厉害?」
「咦?」
「刚才的对决真是精彩,结果是门脇秀吾彻底惨败。要是和公主再对决一次,你有自信能打得到吗?」
「废话,哪能就这样输掉。」
「也对。讲老实话,我也对那个公主感到害怕。和你真的是旗鼓相当……哎呀,真没想到,居然有投手可以和你进行旗鼓相当的对决。嗯——可以理解为什么秀吾会着迷。『当年情话平如水,怎及昨夜鸳鸯长』啊。」
「俊,拜托,讲点听得懂的话行不行。就算不提这个,我的脑袋现在也已经一片黏黏糊糊了。」
「哎——唷,不好意思,水准太高了。」
「俊,我是说认真的。」
门脇忍不住抓起瑞垣的手臂,瑞垣往他手上啪地一敲。
「表情不要那么恐怖,很烦耶。噢,荻,很不错喔。」
第九棒的荻击出牺牲短打。一人出局、二垒上有跑者,一棒唐木发出「嘿咻」的吆喝声。横手的打线拥有全国首屈一指的破坏力,只要攻势一展开,接下来就是一鼓作气积
极进攻,所有队员全都熟知这一点。就像行动一致的狼群在袭击猎物一般,是受到本地报纸赞赏的打线。然而现在,将第四棒门脇彻底打败的投手正大口喘着气、好不容易才在投手丘上站住。除了唐木,其他人想必也都会有跃跃欲试的心情。
跟俊讲的一样,那家伙撑不到我的打席。
在休息区的一片欢腾声中,门脇俯身用手抵着额头。
「公主是天才,和你一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现在那家伙的脑袋也是乱糟糟,处于搞不清楚该投什么球、为什么会被击出的状态。不过还是没被击出全垒打,我们的打线光是要击出安打就很吃力。了不起的公主。」
「这样的公主,为什么球会被击中?」
「因为他是天才。」
门脇仰起脸来,和瑞垣视线相对。
「秀吾,你不懂对吧,因为你也是天才。不过你是打者,和公主不一样。很可怜,公主是投手。所谓的投手,要是少了负责接球的捕手,就什么也不是。」
「永仓是个好捕手,没得比的。」
「那是到你的打席为止。」
门脇瞪大眼睛,看到唐木击出的球从一、二垒之间穿过,飞毛腿城野则奔回本垒。
「喔,不愧是小唐。不闪躲,而是漂亮地迎合球路。池边,不要太早挥棒,要跟他纠缠到底。你不是喜欢纳豆到无法自拔的地步吗,就是那股黏劲。秀吾,把你的嘴巴闭上,不要一脸白痴样。」
「俊,永仓他……在我的打席之后变了?」
「那当然。不只变了,而且一场糊涂。那家伙——永仓是个超级诚实的家伙,就某种角度而言很可爱。」
「他变了……这种事,为什么你会知道?」
「一直问为什么,很烦耶。你是什么都得问的三岁小孩吗?」
瑞垣伸出手来。
「干嘛?」
「一千圆,自白告诉你太可惜了。不然就请我吃春来堂的大碗叉烧拉面,或是大阪屋的美乃滋章鱼。没问题吧?」
「我哪来的钱啊——」
门脇在瑞垣的掌心拍了一下。
「俊,别闹了,你好好跟我说。为什么——」
「专心看比赛。」
瑞垣忿忿说道。
「比赛还在继续进行中,队长不看比赛是要怎样。你看,池边获得四坏球。连续四颗坏球,就只有第一局控球那么出色,现在却连一记好球都没有。公主已经是末期症状了。」
新田东的内野手全部集合在运动场上。海音寺对裁判说了些什么,明显是要更换投手。
「将投捕整个换掉……秀吾,海音寺当起队长比你要冷静得多。」
之前守在一垒的选手似乎站上投手丘。瑞垣蹙起眉头。
「是侧投。公主之后换侧投投手……这样咱们不是有点不妙?新田还真是准备齐全。我来看看球员名单……高槻?没有标记,是二年级吧?哇噢,城野,明年果真得留意这个队伍……身为队长,至少得讲这些话吧,秀吾。」
门脇咬着嘴唇,凝望着一垒方向的休息区,可以看到原田的背影,表情自然是看不见。
瑞垣吐出比刚才更长的一口气。
「喂,我是真的开始担心了。你是不是第一次得到恋爱病,看来病得很重啊。」
「那种家伙,我是第一次遇到。」
瑞垣的脸颊抖动了一下,带着浅笑的嘴角变得紧绷。
「噢,是这样。也对啦,因为没有人可以和你正面对决、然后将你撂倒,不过或许就到此为止了。毕竟公主被吓到,应该没办法再站上投手丘了。」
「你这么认为?」
「百分之百确定。就像你没被完美地打败过一样,公主一定也很少有被人打得一塌糊涂的经验,说不定连比赛途中被换下场的经验都没遇到过。理所当然是王牌选手、理所当然是先发完投、理所当然是主角的人被人拉下了舞台。你看看,想要重新站起来哪有那么简单。这种人啊,脆弱得不像话。一个不顺利,不,对我们而言是顺利才对,顺利的话,说不定就这样崩溃了。」
「不会崩溃的。」
瑞垣「咦」地一声、眨动着眼睛,鼻头出现皱纹。瑞垣从小只要一惊讶,鼻头就会出现皱纹。鼻头出现皱纹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年纪很小。用三轮车玩暴走族游戏时的样子;爬到树上、两个人都下不来时的样子:第一次握着棒球时的样子;当年的样子和青春痘引人注目的十五岁脸孔,瞬间重叠在一起。
「俊,这下我稍微放心了,你也会有留意不到的事。」
「什么事?」
「要不要请我吃春来堂的叉烧拉面?」
「少蠢了。与其请你,我还不如去买『早安少女组』的CD。」
门脇再度将视线投往一垒方向的休息区,刚刚才上场的投手正在投手丘投球热身。
是个不差的投手。
以侧投姿势投出具有明显特色的球,球路压得很低,看起来并不好打。在原田的直球之后,说不定会被这和缓的变化球给迷惑。不坏,是个不错的投手。门脇眯起眼睛,投手丘的颜色看起来不一样了,之前那样一个发出银白光芒的场所,现在不过是个普通的土堆。
「那家伙并没有倒下。」
门脇低语,瑞垣无言地仰望着他。
「他还一直站着,不是吗?你说他会倒在投手丘上面哭泣,可是他一次也没有跪下,一直都站着。」
「意思是说,没有被击垮?」
瑞垣用鼻尖嗤笑了一声。
「哎呀,这不就是你的愿望吗?希望他别被击垮的愿望。还是倒下来比较轻松啦,跪着哭泣、在大家面前示弱的人,要重新站起来会比较快。我就看不惯你的公主自尊心那么高,拼命站着绝对不肯示弱。开什么玩笑,真叫人火大。讲老实话,我希望公主能再稍微加点油,加油加到最后一刻,然后我再彻底将他击垮。就为了自尊勉强站着,要是在那里被打垮,不知道那位漂亮的公主会是什么表情。可惜啊,难得的机会,真想给他来个致命一击。」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
瑞垣的话也有他的道理。不能坦诚表现自己的人是脆弱的;跪着哭泣、将软弱脆弱全都暴露出来的人,或许还比较坚强有弹性。然而投手丘并不是那样的场所,并不是用来下跪、用来倒下、用来抱头痛哭的地方。而是用来投球——它只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
那家伙了解这点。就算没人教,大概也本能地知道。俊说他讨厌原田继续站着的那份高自尊,然而那是必要的。投手只要还身为投手,就得持续专注在投球上,这份持续站着的自尊是绝对必要的。俊所说将软弱脆弱暴露出来的那种痛快,对投手而言是不需要的。必须展现脆弱,才能重新站起的人,没办法持续站在投手丘上面。
「秀吾,你在想什么?」
「呃……不,听了你的话,开始想说俊会不会有虐待倾向,觉得担心起来。」
「哇!露馅了。我就喜欢啪啪地甩鞭子,只是说不出口。不是我太严苛,是你对公主太纵容了。」
「请问——」成野出声说道。
「干嘛?」
「嗯,攻守交替了。」
「攻守交替?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崎山击出游击手前滚地球啊,被人双杀啦。」
「哎呀——」
瑞垣拍着额头。
「三棒是在干嘛,那家伙对控球型投手最不在行。好了,那怎么办?下一局就轮回到你了,秀吾。」
「什么怎么办?」
「公主倒啦,你不是干劲就少了一半?该不会摆烂找人代打吧?」
「俊,别闹了。」
比赛就是比赛,会认真以待。目标是原田,为了那家伙,我对今天的比赛满心期待,但这个目标两三下就消失了。不过只要比赛仍在继续,我就不会做出受到私人情感影响而抛下比赛不管的丢脸事情。哪有那么堕落!
门脇用力敲着手套。
「我讲得太过分了,抱歉。是我太多嘴了。」
瑞垣低头道歉。
「俊,这局要留意。荻、城野,注意配球不要配得太单调。新田在被人得分后,攻击有着异常的黏劲。要小心投球。」
「是。」
「俊,我有好好在当队长吧。」
瑞垣默默地耸耸肩,眨了眨单边眼睛。
接着三局下半,比赛的发展就像门脇所讲的一样。藉着第一棒打者的触身球保送,加上长短三支安打及失误,新田东的打线黏劲十足地夺下四分。在比赛前半场、三局结束的时候,横手少见地被人领先。将对手的王牌投手给拉下来,却还是输。
有本事!
门脇想起嘴里说着拜托、要求务必来场练习赛的新田东中队长海音寺的面孔。
就算少了原田的球,和横手比赛也有五成的胜算。说不定海音寺就是有这份自信。
门脇望着在游击手位置展现轻快动作的6号球衣选手,以那个6号为轴心,内野手全员流畅地做着动作。到此为止,看起来像失误的失误一次也没有
。
很棒的一支队伍。
门脇觉得,在打中学棒球的最后时刻,竟然还可以和很棒的队伍比赛。
非感谢不可的人,说不定是我们啊,海音寺。
不过,门脇总是不太甘心,一个打席,只要再一个打席,想和那家伙来个对决。不想就这样结束,不想留着这份不甘心、遗憾,就这样结束。
原田,你甘愿吗?就这样结束,你甘愿吗?
「对不起。」
荻低垂着头,用手背抹着眼角。
「曲球投得不好……被人打击出去……」
瑞垣轻拍着他的背。
「乖乖,别哭、别哭。差个两分,根本就没什么。这局是由门脇开始打击,我们可以拿个十分。」
荻呜噎地抽动着肩膀。
「如果是复本就挡得住……昨天榎本还说拜托我了……」
「榎本?啊,不行啦,复本会失掉更多分。就因为是你,才只丢了四分。」
榎本是横手的王牌投手,一直守着投手丘,今天因为补习班的模拟考不能来。他具尾劲的快速球威力十足。
「新田用『理所当然会是榎本主投』的想法进行练习。对方有那位公主在,那些人看惯了公主的球,在打击的时候,榎本的快速球根本就是免费奉送。危险、太危险了,千钧一发。比赛还没结束,不要哭哭啼啼的。还有……干嘛,秀吾,一副有话要说的眼神。」
「嗅,我在想,你真的是个擅长照顾人的家伙。」
「我喜欢坦率又可爱的孩子。算了,再怎么说,总是一场不错的比赛。好久没遇到这么让人起劲的队伍了。」
来、走吧,瑞垣挥手示意。
门脇将满腔的不甘心暂且吞下,走向打击区。
耳边传来煞车声,一辆蓝色轿车在围墙旁紧急停车。崎山对这辆车有印象,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哇地一声大叫起来。
「门脇,惨了,是总教练。」
身穿灰色夹克的高个子男子下了车。
「事情曝光了,秀吾。」
瑞垣扭曲着脸。这是无视于学校作法的比赛,既然不被承认,于是决定只能自行举办的比赛。要是曝光该怎么办?之前也曾有过一丝这样的不安,不过无论如何还是想办。一方面是只想得到这个办法,一方面也很高兴能想得出这个办法。自己会负起责任,所以至少再给一个小时,还需要一点时间。希望能让比赛像个比赛,不论是赢是输,都想好好品尝一场棒球比赛,然后对运动场、对对方球队低头致谢后离去。
「你们在干什么?」
横手的总教练身体探过围篱大叫。是怒吼声,门脇把脸转向运动场上的海音寺。视线交会,海音寺手插着腰低下头。
「干什么?不就是比~赛吗?总教练。」
瑞垣用比平日略微高亢的声音回答。
「比什么赛?你们是想怎样。没有得到校方承认,自己任意进行比赛,这样子对吗?」
「可是是星期天耶,总教练。这是假日吧,是个人的自由时间耶。」
「穿着横手的球衣,跟我说什么自由时间,笨蛋。」
「哇噢!教育家用这种字眼对吗?」
「瑞垣,主谋是你?」
「什么主谋,总教练,你警匪连续剧看太多啦。这又不是犯罪。」
主谋是我。就在门脇向前跨出一步,准备这么说的时候,有个男子走向总教练,是一直在
一垒旁边观战的男子。
「抱歉,我叫户村。是新田东的……」
后面的声音变得小声,听不见。瑞垣拉着门脇的手臂。
「秀吾,那个大叔好像是新田的总教练。那就能稍微争取一点时间,去跟对方队长说几句话吧。」
门脇一靠近,海音寺就抬起脸来微微点头。
「没办法继续是吗?门脇。」
回答的是瑞垣。
「没办法啦,比赛取消。我是不知道你们总教练要怎样说服他,不过我们总教练脑袋非常死板,他是那种不听别人说话的人。」
是吗?海音寺咬着嘴唇。
「不甘心啊,难得有场不错的比赛。」
「抱歉。嗅,我去跟总教练拜托看看,请他让我们比到最后。」
「没用的,秀吾。第一,大伙全都吓得发抖。就算可以比赛,也没办法像之前那么专心,不会顺利的。一边发抖一边留意总教练的眼神,是要怎样好好比赛。海音寺,真的不好意思,今天就先到这里为止。歹势。」
「不,是我们这边造成的麻烦……」
海音寺用力挥挥手,新田东的队员开始小跑步回到休息区。瑞垣短促地吹了声口哨。
「海音寺真有队长的样子。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咦?」
「哎呀,我们家的门脇欲求不满哪。要是就这样结束,恐怕会闷闷不乐、夜里也睡不着觉。每晚都和心爱的公主在梦里相会而睡眠不足,很可怜吧。」
「啥?」
「俊,你喔。」
瑞垣仰望门脇的脸,视线锐利,然后用那个视线直接望向海音寺。
「海音寺,你不觉得不甘心吗?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们再比一次?」
「咦?不过,可以用这样的成员再进行一次比赛吗?」
「想办法让它变得可以啊。都是秀吾的错,被爱情给冲昏头,操之过急。要多用点脑筋,避免这种粗糙的曝光方式,花时间来做比赛的安排。放心,这回由我来负责。」
瑞垣的视线瞬间变得和缓,并发出咯咯的笑声。
「有意思。秀吾整颗心都在公主身上,所以搞不懂。不理会学校、自行决定对手的比赛相当有意思,颇有快感。这种有意思的感觉是大赛里所没有的。」
海音寺「噢」地跟着点头。
「确实是这样。」
「对吧?所以来比赛,用我们自己喜欢的方式来比。不急,等考试结束之后再来。」
「我懂了,我想大家会很开心的。」
瑞垣「啪」地弹了一下手指。
「交涉成立,功德圆满,那我会跟你连络。还有,我有一个条件。海音寺,你听我说。」
「什么条件?」
「和我们之间的比赛,请务必让公主站上投手丘。」
「公主……难道是在说原田?」
「对、对,是叫这~个名字。拜托了。」
海音寺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低声说道,或许需要一点时间。门脇「呼」地吐了口气,向前半步,盯着原田在一垒休息区的身影。
「海音寺,麻烦你暂时装作没看到。」
「啊?」
「拜托了,就一下子。」
门脇将海音寺推开,站到一垒休息区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