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The Party 牺牲狂者 Epilogue 奏响破灭的序曲

「看来,你所骄傲的刺客失败了呢」

修特雷恩贝鲁古看着手中的报告书,这样说道。而费迪瓦尔霍克对此只能一副苦涩的表情,紧皱眉头。

「果然是这种结果么」

「这就是独断专行的恶果啊,自作自受吧」

其他的八祖最初也是对『伪』的动作持观望态度,但是,一旦失败,就全部翻脸开始向『伪』投来谴责的视线。

他们本来也就是这样的关系。虽然表面上好像还算奉陪,不过绝不是伙伴。不仅是这样,他们都是伺机想要取对方人头的敌人。

上演了失态闹剧的费迪瓦尔霍克如此反驳道。

「这次是有五圣龙这种不安定要素存在。下一次一定……」

这时候,房间的门被粗暴地打开了。大家的视线一同望向那边,集中在入口处。

「是谁!谁允许你来到这种地方的!」

虽然响起了责难着无礼的声音,但是乱入者完全不顾,踏着咔哒咔哒的高跟鞋声音进来了。

看着这个人物,大家都吃惊了。她是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人物。

还是一如既往全身豪奢华贵的服装,细细的高跟鞋支撑着她高大身躯,穿着低胸的礼服,是一个拥有高人一等态度的豪奢女。只要动一步,自己全身的饰品都会摇晃,发出澄澈的声响,丰腴的肉体有些情色地摇晃着。

是谁呢,就是『歪』之库莱茵的当家,伊丽莎白·佐菲·吉诺·库莱茵。是在前几天,还和他们一样,坐在这间房中的『歪』的代表。但是,因为被强制作为歪的代表,出席魔宴,所以就失去了进入这间房间的资格。

「你有什么事,库莱茵!你应该已经不能再进入这里了!」

「你到底是如何突破警卫的!」

警卫什么的,基本上就是无意义,在场的所有人都非常清楚这一点。伊丽莎白虽然是个人格上有问题的人,但是作为魔乖术师的才能是一等一的。身为『歪』的八祖的她,能够使用空间跳跃穿过警卫吧。

伊丽莎白观察了一下开始起骚动的人们以后。嘴角浮现了笑容,她优雅地行了一个礼。

「嗯,当然的,各位。我现在已经是魔宴参加者了,所以应该已经辞掉了监督官的职务。当然,当然,当——————然,这种事情我非常清楚」

她的红唇歪斜,露出了笑容。像是鲜花绽放了一样的笑容,不过,毫无意外是有毒的鲜花。

「请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是魔宴参加者。这之后马上就会飞往日本」

「日本?」

「那么,你又有什么事,库莱茵?事到如今你还要特地过来和我们打个离别招呼什么的,也不太现实吧?」

这样说的,是海卢布斯特。伊丽莎白慢慢将脸转向他。被伊丽莎白从正面端详,海卢布斯特稍微缩了缩身体。

「啊啦,发生什么事了呢,海卢布斯特?你的表情好奇怪啊,就这么讨厌被我盯着看么?」

别说被这个女人盯上了,就算身在同一个屋子都觉得不自在,这便是心中的想法。但是,在本人面前,不可能说得出这种话,毕竟自己的喉咙已经缩得不能自在活动了。

「哦嚯嚯嚯,真是可爱的孩子呢」

「孩,孩子!?」

论实际年龄的话,海卢布斯特比伊丽莎白大了一倍以上。这种时候反倒被叫做小孩,是何等的无礼!

但是伊丽莎白还是毫无顾忌地接近了海卢布斯特,然后用她闪闪的,散发出七色光芒的指甲,靠近了对方的脖子。光是这样的举动,海卢布斯特就已经缩成了一团,全身恶寒游走。他已经没有任何怨言敢说出来了。

「不要这么怕我嘛,孩子,不管怎么说,我又不会吃了你啦」

看到这种蠢样,伊丽莎白反倒是非常高兴的样子,环顾了周围的人。

「我来这里的理由——不是明摆着么?我来打个招呼就这么奇怪么,我这个『狂澜之螺刃』就不能来打个招呼了么?」

当然不是不行,但是,眼前的女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就是人类史上最离谱的事情,在场的人都这样的想。

「真是意外呢,我确实啊,为人稍微有些奔放,但是啊,别看我这样,我还是非常,非常,非——————常懂礼节的人哦。做事都按照规矩来,不是很重要的么?」

伊丽莎白的红唇两端翘起,不自然地露出了纯白的牙齿。

「我坐在这个位子上的时候,也对各位说了很多无礼的话呢。毕竟比起我来各位都是长辈,我还年轻,所以不免有些经验不足。年轻人顶撞长辈是常有的事情,稍有怠慢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装模作样,在场的人都这样想。

「这样的我就要去魔宴上战斗了……就算是我也稍微下考虑了一下呢。毕竟,不就是这样么?弄个不好,就再也不能和在场的各位见面了,这样一想啊,我就想要来对照顾了我的各位做个最后的告别,这不是作为一个人必须该做的事情么?」

伊丽莎白流利地说着,大家都用非常意外的表情瞪着她。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吐出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呢,他们都不由得这样想了。

「啊啦,真是讨厌呢,不要摆出这么怀疑的表情嘛,我就这么信不过么?」

「这不是当然的么,难不成你忘记了自己的恶行么」

伊丽莎白至今为止的恶行,根本就是数不胜数。如果她不是『歪』的当家的话,早就被处死了,这个女人就是犯下了这样的滔天大罪。

但是伊丽莎白还是原地深深鞠了一躬。

「也因为如此,我才来到这里跟给位道别的」

伊丽莎白用静静的,但是清晰传达到了全员的耳朵里的澄澈的声音说道。

「我现在就要奔赴最后的战场,也有可能就这样和大家永别了,所以,我作为『歪』的当家,伊丽莎白·佐菲·吉诺·库莱茵,在此对大家致敬」

这是遵循了魔乖术师礼仪的,完美的站姿与行礼。虽然她是个狂人,但是绝对不是愚者。要说能证明这一点的证据,就是她这个非常正统的行礼了。

「我真的是承蒙在此的各位照顾了。请容我这个后辈,在此表示由衷的感谢」

她再度行礼,小小的嘴唇中,编织出了像是银铃般清脆的话语。

「至今为止真的真的承蒙照顾了」

伊丽莎白又一次,重复同样的话。

「真的,真的,真——————的,非常承蒙照顾了」

唰——鲜血飞溅。

下一秒,离伊丽莎白最近的海卢布斯特的头落下来了。鲜红的血液染脏了桌子,咚,无头的海卢布斯特倒下了。

「你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毕竟是八祖的代表,也不会因为这点事情阵脚大乱。但是,大家都冷冰冰地盯着眼前的这个狂人。

「啊,啊哈,哈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终于忍不住了么,伊丽莎白哄笑着。抓起自己砍下的头颅,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插入了两个眼窝。碎裂的眼球飞溅。她用两只手指撑着人头,望着周围的人。

「我说过了吧,杂种果然不论如何都是杂种呢。我过来打招呼了哦,毕竟,不是么——我和你们已经不会再见面了——因为,你们都要给我死在这里」

伊丽莎白高举海卢布斯特的人头,然后将它回旋着抛出,最后用手指顶住落下的人头,她锐利的指甲上,人头就像是球一样,回转着。

「来,传球~」

伊丽莎白将头扔向了站在旁边的费迪瓦尔霍克。费迪瓦尔霍克反射性地想要将它挡开一样,挥开手。

「胡闹!」

但是这不过是伊丽莎白的佯攻,她用眼睛无法追上的速度,抬起右脚朝身旁的费迪瓦尔霍克的踢去。而这个踢击,踢中了自己投出去的人头。而费迪瓦尔霍克就这样被人头击中了面部,一边和人类的头颅亲密接触一边飞了出去。

「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足球功夫真是烂到家了呢。这种时候要用头球的啦,要不要我给你示范一个啊~」

她靠近撞坏了墙壁的费迪瓦尔霍克,将躺在地上的海卢布斯特的人头拿起来。

「你看,头球,就是这么一回事哦!」

当!

她两手抓住人头,砸向对方的颜面。实际上,人类的头部是非常重的,更重要的是,头盖骨号称人体中最坚硬的部分之一。如果被这种东西砸中的话,就相当于被坚硬的大石块攻击一样。

当!当!当!当!

「啊哈哈哈哈哈哈,你看,这就是头球哦,头球,来来来,你也来好好做做看啊,来啊,我现在亲身传授头球技能哦,你看,老娘不是说了让你来么!」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对方早已经神志不清,但是,伊丽莎白还是非常执拗地,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继续着凶行。

「停手吧,伊丽莎白!」

剩下的人,慌忙地开始了阻止她暴行的举动。但是伊丽莎白还是没有回头看向他们,只是将

头朝背后扔出,不偏不倚地击中了一个人的身体,那个人因为冲击而发出了些许呻吟。

伊丽莎白慢慢站起来。用全力踢了脚边的费迪瓦尔霍克的颜面。咚!发出了人类本来完全不可能发出了钝音,费迪瓦尔霍克的头歪斜到了一般人不可能弯折的角度。

「你这家伙,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我不是说了吗,我就是为了杀你们而来的啊」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为什么,这我不也说过了么?用日本的俗语来说,就是雁过不留痕,处理一下善后也是必要的吧?」(译注:立つ鸟迹を浊す,其实和中文的雁过不留痕有些不同,比喻善始善终,但是这里为了变通,就用这个谚语将就一下吧)

咕咕咕咕,伊丽莎白意味深长地笑了。

「你们知道么?一事无成的人,死后就会去地狱呢,但是请放心,你们是不会去地狱的」

到底是什么这么让她高兴呢,伊丽莎白现在也是极力忍住大笑得继续说。

「你们的尸体,我都会扔到粪池里面去。啊哈哈哈哈哈!真是遗憾呢,你们死去以后落入的地方不是地狱,而是单纯的粪池!哈哈哈哈哈哈!这真是和屎一般的你们最相衬的末路了」

不过,伊丽莎白最后加了一句话。

「不过,别看我这样,我还是非常,非常,非————常温柔的,所以就让你们最后选择一下吧」

「你要我们选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伊丽莎白打心底高兴一般,回答了。

「自己的结末啦」

伊丽莎白竖起两根手指。

「有两个选择,自己死后——是将尸体扔到马桶,还是便池呢?」

「赛巴斯,真的没问题么?」

「没问题的,大小姐」

重复着都不知道今天已是多少次的对话,赛巴斯还是面目表情地,端正姿态。他穿着正整洁的黑色西装。但是西装之下隐藏的是包得像是木乃伊一样的绷带,麻衣很清楚这一点。

和佑露,还有京四郎战斗以后,赛巴斯受到了重伤,但是,不得不想,和那两个人战斗,能够四肢完整地回来就已经是撞大运了。

不过,麻衣所想的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好像是认为这次赛巴斯受伤都是因为自己,所以感到了责任感。

「赛巴斯光是看到大小姐平安无事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笨蛋,你认为,我会承认这种说辞么」

麻衣坐在自己座位上,哈地吐了一口气。结果还是任务失败,赛巴斯还重伤了。

另一方面,多亏了赛巴斯,麻衣可以说是无伤,但是回到本家的话自己应该怎么说呢?赛巴斯安排的那些后方支援的小队,已经确认是被杀掉了,好像是被刀刃残杀的,应该是京四郎干的吧。平安无事逃出日本的,只有麻衣和赛巴斯两个人。

飞机已经进入平稳飞行阶段,听到了这个意思的英语广播,麻衣将身上的安全带解开。

对,现在自己是坐在高空四万米的国际航班上。周围除了麻衣他们以外,基本都是一般的乘客。

麻衣和赛巴斯用事先联络好的外交官的车辆,逃到了大使馆去,总算是躲过了追击。就算是那帮家伙,在异国的大使馆引起国际问题也会很麻烦吧。

接下来就是用什么方法回国的问题了。虽然可以准备专门的飞机迅速回到本家,但是也有归国途中被袭击的可能。不管怎么警戒,对手可是五圣龙,根本就没有效果。

所以干脆就坐上了民间航空公司的班机,和大量无关系的一般人坐在一起的话,对方也不好出手。

先从东京飞往华盛顿,然后再转机到里约热内卢,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明天就回国了。

「赛巴斯,你想喝茶么?如果想喝就直接说哦」

麻衣因为微妙的责任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些谦让地照顾他。要说令人宽慰的话也确实令人宽慰,不过赛巴斯还是毫无表情,他的铁面一点变化都没有。

「不用劳烦了大小姐。根本不用大小姐费心,大小姐就像以前一样命令赛巴斯就可以了。这点程度的伤,要照顾大小姐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

「实际上,光是受这点程度的伤就逃过一劫也真是幸运了——说起来,我还没有向大小姐说明过呢,关于『斯界之剑轰』」

麻衣侧过脑袋。

「我倒是有听说过……」

「和『八祖之祸家』『魔女猎人』,并称里社会一大势力的『斯界之剑轰』,确切的规模还没有被查明,但是应该是说多也不过数百人程度的小团体呢」

「真是少呢」

魔乖术师少说也有这个的上百倍规模。这么少的人,让人不管怎么想都没有势力上的优势。

「但是,『斯界之剑轰』实际上,是拥有里社会最强的战斗力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以一当千的豪杰」

『斯界之剑轰』故名思议,就是剑士们的团体。但是,却和那种佣兵团体完全不是一个次元的。

是一些经过了常识无法想象的严酷修炼以后,穷尽了剑之道,超越了人类极限,拥有超人能力的人。真可谓可以说是非人的剑士。他们为了追求更强的境界而日夜修行斗争,因为变得实在是太强,没有可以战斗的对手,然后便完成修行,互相组成了团体。

就这个理由来说『斯界之剑轰』总之就是很强。他们人生的大半,都用在了让自己变得更强上。

「基本来说,『斯界之剑轰』从来不会和其他势力有交集,不过是同伴之间互相残杀而已,都是一些一直持续着战斗的战斗狂」

「真是无法理解啊」

「但是实力确是非常强,在海湾战争的时候。因为一些小矛盾,『斯界之剑轰』和多国盟军碰上了,那个时候,包括最新锐的五辆战车在内的盟军部队,应该是毁灭性的了。而『斯界之剑轰』那边的战斗力,仅仅只有两人」

就像是玩笑一样的话。就算是魔乖术师,面对这样规模差距明显的战斗也很难办吧。

「然后,『斯界之剑轰』怎么样了?」

「嗯,『斯界之剑轰』之中,最高强的人,被称为『七剑八刀』。简单地来说,就是『斯界之剑轰』中拥有最强能力的十五位剑豪」

「这个……听起来很强呢」

「强大,这种词根本就不足以表现他们」

赛巴斯淡淡地说,他的话越说越有点骇人听闻的味道。

「『斯界之剑轰』本来就是超乎常人的一群人。『七剑八刀』则是完完全全的怪物。虽然我只听到传说,他们能一刀斩断山脉,切开海洋。就算这话有水分,他们也是了不得的人了」

赛巴斯不是很经常会去夸赞别人的。连赛巴斯都说到这种地步,『七剑八刀』那帮人到底有多厉害啊。

「而且,最近听到小道消息,『七剑八刀』中的一人,败退了。而打倒他的,是『魔女猎人』中的人」

「那……」

「没错,他就是『斩豪之剑龙王』,七阶·京四郎」

这样终于连起来了。

「和那种对手战斗,光是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幸运了」

确实,京四郎在麻衣看来也是非常可怕的敌人。大概,不论麻衣怎么努力,也会在一瞬间被京四郎抹杀吧——就是有如此大的势力差距。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哦,总之还是勉强逃过了呢」

「说的也是呢,大小姐」

「不论是从五圣龙那里,或是从那家伙那里逃开,都是件幸运的事情呢」

「那家伙?」

赛巴斯不解了。麻衣想起她好像还没跟赛巴斯说过这件事,开口继续道。

「另外一个人哦,是一个非常强的家伙」

麻衣自己说着,也不禁颤抖了。每次一回想起来,就不禁瑟瑟发抖。

「那个,清梦骑人么?或者说是『暗』呢?」

麻衣摇摇头。

「不对,那家伙有在此之上的力量哦」

「是能让大小姐在意到这种程度的人么」

赛巴斯非常少见地流露了惊讶的声音。

麻衣作为暗杀者,是非常自傲于自己的眼光的。毕竟,能够对要暗杀的对象的实力有充分把握,计算好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暗杀对手,这也是对暗杀者来说最重要的技能之一。麻衣能够看到对手战斗的姿态,正确估算他的实力。所以,她作为暗杀者才能一直生还下来。

至今为止已经遭遇了不知多少次危机,麻衣还能活到今天,可以说多亏了赛巴斯的帮忙,也可以说多亏了她的眼光。

那个时候,在那个公园——感到有气息靠近过来,麻衣回头了。

「好快呢,赛巴斯,『暗』那边怎么样了」

但是,回过头发现,眼前的人并不是她所熟悉的仆人。

「…………」

娜娜不知何时站在了麻衣背后。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麻衣。

麻衣的脸尴尬地扭曲了,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是你么……你,又想妨碍我么?」

「…………

娜娜没有回答,只是无言地看着麻衣。麻衣『切』地咂咂嘴。

「真是个麻烦的女人呢。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没想到清梦·骑人还藏着这样的里牌呢」

麻衣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在骑人救助被京四郎缠住的麻衣的时候,那个瞬间,麻衣和骑人对视了——麻衣全身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颤抖着。就看一眼,就有一种他是清梦骑人的直感。而抓住自己手的那个男子单纯的是自己弄错了,麻衣迅速领悟到这一点。

脸,当然是和清梦骑人的照片像极了。但是,麻衣基本上是分不太清日本人的脸,所以看起来就是一样的。

决定性的证据,就是魔力。虽然静静地,巧妙地隐藏了魔力,但是骑人体内有麻衣至今为止都没有感受过的,强大的,高密度的魔力漩涡!这个魔力的量完全在米海尔之上。

就是这个家伙杀了哥哥——正要被京四郎杀掉的麻衣被骑人救助的时候,麻衣就已经察觉到了骑人的正体。

所以,麻衣在路上的时候装作很自然地凑近骑人,想要将手上藏着的毒针刺向他!只要毒针稍微碰到头上的血管,骑人就必死无疑了。

但是,这种时候娜娜插了进来,进行了阻挠!将麻衣从骑人手上扯开了。

一开始还以为是偶然,但是不论重复了多少次,娜娜都会在巧妙的时机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骑人面前,妨碍麻衣。根本不可能,是偶然。

「你到底是什么人?」

「…………」

娜娜还是没有回答。奇怪,这样说的话也确实挺怪的。之前还天真烂漫的笑着的少女,现在已经和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释放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压力。

在人眼稀少的公园一角,两位少女对峙着。

「再说,为什么你会活下来啊」

接近骑人的娜娜,一开始是对骑人的无防备感觉有些无语了。完全没有去怀疑消除了自己魔力气息的麻衣,一直在尽心尽力照顾着麻衣。麻衣,最讨厌和米海尔相反的,这种像笨蛋一样大咧咧的男人了。

所以让骑人去买冰淇淋,在自己吃完以后,将自己藏着的毒素撒在了上面,想让骑人吃下去。毕竟是麻衣刚吃过的东西,怎么想都不会认为有毒吧。

作战本应是完美的。但是都因为娜娜突然闯进来将冰淇淋全部吃下去就失败了。不,麻衣一开始认为,娜娜死了以后,自己也可以瞄准机会将剩下的骑人杀死。但是喝下了连印度象都能杀死的猛毒的娜娜,居然活蹦乱跳,她到底是使用了什么手段,完全摸不着头脑。

「居然能够防住我的暗杀,也就是说你知道我的伎俩吧——那么,接下来你想怎么处理我呢?」

「…………」

娜娜无言地耸耸肩。这个态度让麻衣非常不顺眼。

「别开玩笑了!」

麻衣喊着,同时开始蹬地,话说到这种地步,不能再让娜娜活下去了,而麻衣进行这种冗长的对话也是为了伺机而发。

娜娜无防备地,破绽百出地直面着麻衣。麻衣手中拿起毒针,刺向了娜娜。只要被毒针擦到的话就是致命伤了。和冰淇淋的毒素不一样,这个是神经毒。只要对方是生物的话,就能无视抵抗直接杀死的猛毒。

轻快地做出一个看上去是正面突击,其实是转到旁边去攻击的假动作,这是能让对方看丢自己的高速移动。

但是自己伸出去的右手,被娜娜简单地抓住了。娜娜用恐怖的力气将麻衣的手腕扭了过来。手腕的骨头喀拉喀拉地发出悲鸣,麻衣手中的针也落下了。

娜娜将麻衣的一边手都扭了上去,麻衣发出了不成声的悲鸣。全身都被像是麻痹一样的痛感包围,身体也无法行动了。光是被娜娜抓住一只手,麻衣就已经动弹不得!

「……你,运气真好」

这是谁的声音呢,麻衣起初这样想。因为这个声音和之前的印象完全不同,是低沉并极度压抑的声音,虽然声音很轻,但是潜藏着能够将对手完全吓破胆的威压感。

娜娜的眼神完全变化了。散发着赤红光辉的眼瞳,近距离瞪着麻衣,光是这样的举动,麻衣就已经完全没有了抵抗的气力。

「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话,你都已经被杀了十次以上了。但是,现在可不同。我也被骑人君感化了吧,所以变得比较温和。所以我尽可能地不想在骑人君身边杀人。就算对方,是像你这样坑脏不堪的暗杀者」

麻衣听到了咔哒咔哒的声音,这个声音,是自己的牙齿发出的,而这一点,也是过了一会儿才发觉。是因为恐惧。在和自己年纪应该差不多的少女面前,作为暗杀者的麻衣,害怕了、毕竟,这个少女完全是不同次元的。本能已经拉响了警报。面对这样的对手,不管自己使用多么肮脏的手段,都会被一瞬间识破并消灭掉的吧。

「所以啊,你给我听好了,我相信你不是愚蠢的人,所以才会对你说这些。如果你就这样离开的话,我就会什么都不做,明白了么?不管你怎么努力,你都杀不了任何人。所以,现在马上回家也是为了你自己好。接下来你的回答只有『是的我知道了』,你懂吧?」

「是的,我知道了」

麻衣如此答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那就好」

娜娜终于放开了麻衣的手,然后用力将她扔出去。

「对了对了,我忘了说」

娜娜很自然地,捡起一块成人拳头大小的石头,摊在自己手上。

「虽然我觉得你应该明白,不过还是再说一遍,如果你再进入我的视野的话……」

梆!

石头,粉碎了。娜娜根本就没动,只不过,是自己手上的势头擅自化成了粉末。

「……你的下场,就是这样」

哒哒哒。

麻衣一言不发,犹如脱兔般逃走了。娜娜盯着一会儿就消失的麻衣的背后,不禁叹了口气。

「我也太天真的了呢,明明要捏碎那个小家伙的脖子是最简单明了的办法了」

自言自语完,她耸了耸肩膀。

「嘛,也好吧。那个小姑娘,先不说技术,精神层面还很薄弱。作为暗杀者,她太容易情绪化。不是很适合这种工作呢——所以我一威胁,就马上逃开了。骑人君也是,居然连这种程度的小姑娘的正体都识破不了,还很嫩呢」

咯咯,娜娜心中漏出了小夏的笑声。

「随便了,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娜娜静静地环顾左右。

「我知道这个城市藏有——『星辰祭坛』。所以『暗』和我才会率先选择来到这里。但是还是没能找到被巧妙隐藏起来的祭坛。能够看到那种东西的,也只有拥有『千里眼』的『伪』了吧。而『伪』又已经死了,我还以为没办法了呢……不过果然是这样呢,『伪』的米海尔,果然已经在这个城市发现了祭坛了么」

娜娜嘴角歪斜做出微笑状。这是平常的娜娜绝对不会露出的表情,是非常老谋深算的表情。

「看那个小姑娘的反应,我的推断应该正确的呢。原来如此啊……魔宴还在顺利按照进行啊」

这时,在自言自语的娜娜听到背后传来了某个很熟悉的声音。

「喂,娜娜,你在这种地方么?」

是骑人,看来他是来找娜娜她们的。骑人确认了周围的情况以后向娜娜发问。

「娜娜,麻衣酱没有和你一起么?」

娜娜稍稍侧过脑袋,然后浮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说。

「是啊~那个孩子已经回去了哦」

「你说回去了?」

「是的是的~好像是,找到她认识的人了,就是那个叫赛巴斯的人」

随便撒了个慌。

「也就是说,她和那个人一起回去了么?」

「就是这样,感觉像是非常匆忙地回去了哦」

骑人露出了稍微有些烦恼的表情,然后说。

「有些,担心呢」

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操心呢。

为了让骑人安心自己才这样说了

「没问题的啦,老师」

娜娜嘻嘻笑着,做出了这种乐天的回答。

「那个孩子,还好好和娜娜告别了呢,所以应该没问题吧~」

就麻衣来看,京四郎确实是这次见到的最强的人,骑人,也确实很强,而且骑人大概是比米海尔要强大。但是,那样的骑人也远远不及京四郎。『暗』也是一样。

不过,大概那家伙……她的话,应该和京四郎同样强,或者是,在他之上吧。虽然说白了是没有亲眼见证过她的势力,不过麻衣觉得应该八九不离十,确实就是这种感觉吧。

「到底,那家伙是……」

「大小姐?」

「嗯?啊啊,什么都没有……反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对,现在再想这种事情也没用,看娜娜那个态度,应该也不会追击过来。就这样回到本家,然后报告米海尔发现的情报,稍微休假一下吧,麻衣这样想着。

至少要休假到赛巴斯的伤治好为止呢……

「赛巴斯,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呢?」

「你,有什么想要干的事情么?」

赛巴斯眨了眨眼睛。麻衣会问这种问题也是相当罕见的了。

赛巴斯沉默了一段时间,在烦恼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随后给出了答案。

「赛巴斯直到死,都会陪伴在大小姐身边,这就是我所希望的全部」

「是么……真是无聊的回答呢」

「真是非常抱歉」

虽然是个无聊的仆人,但是果然他不在身边的话,自己的状态总是不正常。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今后也不得不经常拜托这个仆人侍奉呢。

「嘛随便了,赛巴斯,这句话我要说在前头」

麻衣的脸稍稍有点红,对摆着有些微妙的表情(实际上还是无表情的)的赛巴斯说。

「我是你的主人哦,这是从今往后,永远永远,都不会变的事实哦」

「是的,正如您所言,大小姐」

「所以,赛巴斯,你以后也要诚信诚意展现对我的忠诚喵」

——咬到舌头了。

赤雾市,骑人和京四郎和激战的场所,已经完全变味了废墟。周围的建筑物都被连根拔除,冲突地点的中心,挖出了一个半径几百米的大坑,露出了土壤。由此可见战斗的激烈程度。

现在这个地方一个人都没有。佑露将人驱散的结界还残留有效果。驱散结界的效果消失,这里也因为重大的破坏,暂时不会给人接近的吧。而且应该还会有魔乖术师的情报操作,将其掩饰为一般的自然灾害,或是什么事故。

在谁都不应该出现的这块土地上,一个男子站了起来。

从地面的凹陷中,伸出了一只壮硕的成年男性手腕。然后手腕就这样紧紧攥住大地,将自己的身体从深坑中拉出来。

这个男人绝对不算的上是粗壮,但是刚强的骨架上包围着像是铠甲一样的肌肉,所以看起来比常人大了一圈。

京四郎。

一直穿着破破烂烂的和式服装,被土地弄脏了。但是他坚强的肉体一点伤痕都没有。

京四郎确认了自己身体的完好以后,将自己的头发扎起来。哼,地哼了哼鼻子。

「哟,京四郎,看来你被打得很惨呢」

京四郎的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而他根本没有回头。不用确认,就知道是谁。在京四郎的背后坐在瓦砾堆上,笑着看着京四郎的是冯。

「不过,就连我也以为那时候你要死了呢?」

毕竟,是骑人的『灭』之第四咒法的直击,防御无效,即死的必杀技。吃下那招还能生还的人,目前还没有。

「京四郎,你到底是使用了什么戏~法啊」

「嗯,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京四郎有些无聊地回答道。

「确实那个小鬼的法术很强,就连我,也被杀了一次呢」

「嗯?」

「但是,那个小鬼算漏,我光被杀个一回两回,还是不会死的」

京四郎的目光锐利地盯着冯,好像他还有更想要说的事情。

「偷窥可不好哦,冯」

「你这样说真的合适么,京四郎?你不也是放着我不管了么?」

冯笑着这样说,京四郎再度哼了哼鼻子。

「呼,『神』那个家伙,应该是让你来阻止我了吧?」

「啊啊」

冯点点头,确实是接到了这样的命令。但是冯还是没有阻止京四郎和骑人的冲突,一直观察到了最后。

「结果你也没有阻止我呢」

「首领一直在坚持他的观点啊,不过说白了,我觉得他那个简直就是石~头~脑~袋诶」

冯吐出了开朗的笑声。

「『神』是指挥官。一直躲在后方。将我们当成棋子来使唤。这种人应该是不会懂我们这样的战士的心情的吧,就算是想要理解也理解不了吧 」

京四郎也『说的也是呢』赞同了他的意见。

「比起争论一百遍,打一战有时更能理解对方的心情。但是我们的盟主大人根本就不能理解这种事情呢」

「呼」

京四郎短暂地叹了一口气。

「那么,怎么样呢,京四郎,你对那个少年的感想是什么呢?」

「不仅幼稚而且很天真,不过是那样的话无法作为剑士有所建树」

京四郎毫不留情地吐出了严苛的意见,但是,还附加了一句话

「不过确实有你和『神』看上他的理由呢。确实今后,如果好好培养的话,会有很大长进」

「哦哦,连京四郎都这样说了呢,少年也真不赖呢」

就像是要遮羞一样,京四郎吹了吹口哨。

「嘛,你也知道吧,京四郎?我想就算我对你说不要和少年战斗,你也不会听的,所以我在特意放你一马了呢」

「…………」

京四郎没有说话。看来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京四郎虽然一旦切换到战斗模式的话,就会变成一个战斗狂修罗,不过平常还是像这样沉默寡言外加冷静的。不过,这也和所谓温和的性格天差地远了。

「不过,没想到你也会被干掉啊」

「……我先说清楚,冯」

京四郎好像是怕冯不知道一样说道。

「我可是放水了的哦」

「我知道啦」

冯也叹了口气。毕竟这不是什么不服输,而是事实,所以才觉得麻烦。

「如果你要使出全力的话,这个小城市早就被摧毁得毫无踪影了吧。弄个不好,连海岸线都要弯曲过来呢」

「呼」

京四郎非常无聊地哼哼鼻子。

「不过,那个被称为最强魔乖咒的『灭』倒是有点看头。这种纯粹力量的比拼的话,就算我用出真本事,也稍稍有些难办呢」

然后,京四郎再附加了一句话。

「不过我的能力这次根本就没有使用。也没有必要拿出奥义。所以实际上,我连一成的实力都没有发挥啊」

嘛,也算是这样吧,最强的五圣龙之名,也不是白顶的。但是,平常沉默寡言的京四郎会特意强调这一点呢,虽说他没有拿出真本事,不过看来还真是觉得输了有点不甘心啊。

「……你在笑什么」

「呵呵,嘛,不用在意,京四郎。少年的实力不止这样,今后还会有大长进的」

「……确实,我很有兴趣,而且——」

京四郎有些意味深长地说。

「看那个小鬼的刀法,感觉是有印象……那个毫无疑问,绝对是『绝端』的刀法」

「这是,什么啊?」

京四郎抱起双臂回答道。

「你不知道么,绝端流剑术——在剑士们之间口口相传的,被称为幻之秘剑的流派。『绝端』的人,都是能够名登『七剑八刀』的强者」

「啊?那你是说少年和『七剑八刀』有关系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个小鬼的剑技太过劣拙,说实话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不过确实是有『绝端』的骨子」

京四郎好像陷入了沉思。冯看到这一幕,慌忙地说。

「喂喂,京四郎。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哦,少年,可是我的猎~物哦?这小家伙可不能让给你哦」

「……真是荒唐」

京四郎哼了哼鼻子。

「嘛算了吧。根本就不用去在意那种程度的小鬼,你到时候就把他杀了就好了」

京四郎抱起双臂,离开了。

「你要去哪里啊,京四郎?」

「……我去吹吹风」

说着,京四郎轻轻浮上空中,然后不久就消失在了天空的对岸,再也看不到了。

冯目视着他离开,还是坐在瓦砾堆上,掏出雪茄点火,深深吸了一口。

「哈哈,哦,可怕,可怕啊,京四郎」

冯像是在开玩笑一样,耸耸肩膀。

「表面上说是对少年没兴趣,不过你的眼~神可是认真的哦?嘴上装作是什么事都没有,不过你脑中可不是这么想的哦」

真是的,今后应该怎么办呢,冯自言自语道。

「嘛也好。我,只不过,是想和强大的家伙战斗。光是这样就满~足了啊」

哈哈哈哈,在化为废墟的街道上,冯干瘪的笑声回荡着。

八祖中央审议会。本应是会场的房间,现在已经血流成河。

之前还活生生的4个人,现在已经变成尸体,无生气地他那个在地上。没有一个不是被以无比残酷的方式杀害的。

最后剩下的,是修特雷恩贝鲁古,他慢慢地看向眼前的杀戮者。身上贱满鲜血,但是还是毫发无伤的伊丽莎白。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的,不论是哪个家伙,都是弱到不能再弱。明明臭虫的价值不过是能让我踩上一脚,为什么还要勉强想反咬我一口呢?」

修特雷恩贝鲁古,呼地叹了一口气。已经束手无策了。先不说一开始的两人怎么样,后来的那个三个人是和伊丽莎白战斗了的。

但是他们完全没能伤到伊丽莎白,就被残酷的杀死了。剩下的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自己很快也会变

成和他们一样的命运吧。

「就算是和八祖直系的魔乖术师为对手,也像是耍小孩一样么……如果都有你这样的才能的话,魔乖术师的新时代或许就能到来了」

「真是笑话,新的时代?这种东西,早就来了啊」

伊丽莎白很高兴地说。

「在我诞生到这个世上的瞬间,这个时代就以我为中心重生了,这不明摆着的么」

平然地说出傲慢的台词。这个女人,是认真这么说的。而且还不能完全否定她的话,这点也让人有些恼火。

「于是,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我也不觉得你会闲到特地过来把我们都杀光吧?」

「啊啦,你稍微,比其他的人头脑要好点呢。也罢,我就告诉你吧。我啊,是稍微忘了点东西,所以才回来拿的啦」

伊丽莎白问道。

「『星辰金货』,现在在哪里?」

「什,么?」

修特雷恩贝鲁古内心惊叹了。为什么这个女人,知道这个词呢?

「你应该知道的吧?我们这帮魔乖术师,和魔术师互相争夺的宝物。古代的王,想要用世界上所有的金银财宝去换取的,那个宝物」

「……不知道」

「不可能吧,别看我这样,我还是稍微调查过的哦。要说有可能残留有资料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了哦。快说,在哪里」

完全变成了命令型。

「老实给我说藏在哪里了。反正都是要死的,死之前至少给我发挥点作用哦」

修特雷恩贝鲁古叹息了。藏也藏不住了么。这个女狂人,就算自己找也总是会找到的吧,虽然疯狂,但她并不是笨蛋。

修特雷恩贝鲁古带着伊丽莎白,来到了房间的内侧。这里是书库。虽然是很宽敞的房间,但是因为密密麻麻地拍着一排一排的书,所以显得很有压迫感。

「……你看看这里的会议记录吧」

修特雷恩贝鲁古指着书架的一角摆着的,有关过去的魔宴的会议记录。这里存留着历代魔宴的记录,而伊丽莎白想要的情报,也在这其中。

伊丽莎白随手取出一本书,然后哗啦哗啦地翻完,马上就把书扔到了地上。然后又像是这样读完了几本书,是不是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呢,又马上扔在地上。

修特雷恩贝鲁古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会议记录的机密性非常高,所以是用古代魔乖咒文字写的。就算是专家,解读一册的时间也需要差不多一个星期。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让你找到。

对,魔宴是一种仪式,将参加的八个人之中,七个人的魂魄作为祭品献出,让优胜的人成为魔乖咒根源的『魔王』的仪式。

而八祖各家都相传着这样的概述。不过长期管理会议记录的修特雷恩贝鲁古,却能明白,现在的魔宴的仪式,比以前要简略了太多。

——只是在魔宴中赢到最后是不能成为『魔王』的。必须要在正确的地方,使用正确的道具,献上正确的祭品,仪式才能完成。

所以才会让佑露先去占住日本。

「呼……也就那么回事么」

伊丽莎白将书架上摆着的数十册的厚厚的书扔在地上,然后打了一个响指。

随即,书山燃起了火炎。

「什么……你这家伙,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会议记录烧掉!」

「哈,毕竟我全部都记下来了」

伊丽莎白干脆地说。

「我没有打算留给其他人看哦,所以才烧」

「不可能吧,那可是古代魔乖文字,你这家伙能读得懂么?」

「我说能读你不爽么?」

伊丽莎白嘻嘻笑着。谁都无法理解这个女人脑中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能读懂。也可能只是随性地将书烧掉了而已。不管是那种情况,在她身上都足够有可能发生。

「啊哈哈哈哈,这下就凑齐了呢」

她静静看着燃得很旺的书山,很高兴地笑了。

「这下,我的棋子就完全凑齐了呢。我通向胜利的荣光大道,终于完成了」

伊丽莎白笑着,笑着看向修特雷恩贝鲁古。

「呐,你应该也知道的吧?我成为『魔宴』的条件终于,总算,总归是全部凑齐了」

「这样想还太早了,也不一定就是你赢到最后吧」

「是呢,说的也是啊。你也明白的吧?光是在魔宴中活到最后,根本就成不了真正意义上的魔王」

修特雷恩贝鲁古沉默了。这是,就算在八祖的直系中,也只有当家等级的人才会知道的事实。

「知道」

修特雷恩贝鲁古点点头。

「曾经创造出魔乖咒的,可以说是魔乖咒的本源的存在,就是『魔王』。古代的『魔王』通过将自己的肉体作为通向异世界的媒介,正所谓可以称为万能的存在,拥有着与全能相称的力量」

「就是这样,『魔王』并不只是赢了魔宴以后得到的称号。而是我们为了诞生全知全能的『魔王』才不断重复的战斗。只不过是失败了」

没错。至今为止已经重复了多次魔宴。但是活到最后的『魔王』,都只不过是稍微强大一些的魔乖术师而已。和真正的『魔王』相距甚远。

「为什么失败了呢……不论是谁都在烦恼这个问题。真是的,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清楚,历代的八祖也真是蠢到家了啊」

伊丽莎白这样说了。这种说法,就像是自己已经知道了真正的原因一样。

「那么你就知道么?」

「很简单啊」

伊丽莎白散漫地挥着手说道。

「继承了八祖血脉的人在魔宴中互相战斗,败者的魂魄作为的生祭。成为胜者『魔王』的力量降临——这个原理并没有问题,但是,有一个致命性的缺陷」

伊丽莎白得意地说。

「作为魔乖术师的始祖的皇帝,将能够成为八祖的源流的八个人当做祭品,将八个人造就成为了八祖的魔王。魔宴就是这样的仪式,也就是说要诞生『魔王』的话,必须要有八祖的人,必须要八个祭品」

非常简单。

「所以,光是献上魔宴的败者七人作为活祭,是不可能诞生魔王的。毕竟,祭品不够。『■』的八祖被灭绝了以后,本身魔宴的参加者人数就已经不够了。你觉得这样真能诞生『魔王』么?连这点事情都不明白么」

哈哈哈哈,伊丽莎白像是在嘲弄笨蛋一样笑着。修特雷恩贝鲁古流出了冷汗。经她这么一说,自己好像确实是看漏了这一点。

但是,这也很奇怪。

确实,伊丽莎白的说法能够接受,但是,至今为止都没有对此抱有任何疑问,为什么?明明也不是什么离谱的猜想,为什么自己会没有注意到呢,不,不对,刚才的那个,是思考被过滤了……

「咕,原来是这样么。你连我们的思考模式都已经筛除了么」

思考,完全无法整理清楚。修特雷恩贝鲁古,终于算是解出了魔宴的秘密,但是这种时候才察觉到,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已经晚了。修特雷恩贝鲁古最终,也不过是和那些家伙没什么区别么……

「呼呼呼,看来你终于发现了呢」

伊丽莎白就像是一个坏孩子在藐视人一样俯视着修特雷恩贝鲁古。

「但是,我的棋子已经完全凑齐了」

伊丽莎白阴险地笑了,修特雷恩贝鲁古终于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么,这个女人,终于弄明白了,这个女人是……

「你这家伙,为了凑齐祭品才……」

「就是这样,如果直接作为参加者参加魔宴的话,是当不了真正的『魔王』的。而且,每个八祖之能派出一名代表参加,这点我也没法改变,所以我才利用了那个孩子啦,终于明白过来了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歪』一开始记入魔宴参加名单的那个魔乖术师,她的参加全都是这个女人的阴谋,她最后自己也变成魔宴参加者,也是顺理成章。

「没错,『歪』所自豪的,被称为『最高次品』的娜娜,还有『狂澜之螺刃』的我,当我们这两个人参加魔宴的时刻,我的目的就已经算是达成了」

伊丽莎白笑着继续说。

「这样的话『歪』的祭品就已经完成了。将『歪』的参加者当做祭品献出,我就能在魔宴中留下来,迈向成为真正的『魔王』的道路。简直就是完美之策」

「那么,你想怎么样呢?」

修特雷恩贝鲁古看着眼前的狂人问道。

「我已经知道你的目的了,然后呢,你成为了『魔王』以后,又打算做什么呢?你的愿望是?」

「啊哈,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伊丽莎白狂笑了。以一种『这种事情都不懂么』的眼神轻蔑地盯着眼前的男子。

「我的愿望?事到如今还问我这个?我所期望的东西,早就定好了」

伊丽莎白说出自己的愿望。

「诞生出究极的『魔王』」

「究极?」

什么意思。

「八祖直系中,将八个人作为祭品奉上,能够诞生『魔王

』,这也就是魔宴的秘密。那么这样想想如何?如果八个人作为祭品可以催生魔王的话……将近七十亿人口的全人类作为祭品,又会生出什么呢?」

修特雷恩贝鲁古的脸色大变。

「怎么可能!」

「虽然是一些连魔力的碎片都没有的愚民,但是有此等可观的数量也足够有用了吧 ?啊啊,你不觉得会有很有意思么?如果付出了如此大的牺牲,会出现什么东西呢?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就真的可笑了呢。以全人类为代价,结果什么都没到手什么的,这不就相当于说人类都是无价值的么,不过倒不如说这种可能性是最高的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家伙……真是无可救药到无可救药的女人啊,伊丽莎白是非常正经地说这句话的。这家伙光是心血来潮就可能毁灭全人类,不,可能会干更加恐怖的事情。

毕竟她,用轻松玩耍的态度,道出了这种虐杀人类的念头。

「你这家伙,是疯了么」

「是疯了」

伊丽莎白回答完,朝修特雷恩贝鲁古踢了一脚。

「嗯,我们的废话稍微有点太多了呢,我现在要走了,已经没事找你了哦」

伊丽莎白正如她来的时候,唐突地宣告道,然后转身。倒在地上的修特雷恩贝鲁古惊讶地坐起身子

「怎么?」

反倒是修特雷恩贝鲁古那边更加惊讶了。毕竟他满以为这个女人会就这样杀了他。

「你是在想我为什么没有杀你么?」

就像是读取了他的想法,伊丽莎白嘲笑道。

「其实我也不是喜欢杀人才杀的,怎么说呢,其实我是比较讨厌杀人那一类的啊。毕竟,杀人的话衣服不都脏了么」

伊丽莎白看着自己全身染血的姿态笑道。

「这个房间也太脏了,至少要一个打扫的人吧?所以我就非常温柔,温柔,温————柔地留下一只负责打扫的人啦」

也就是说,心血来潮。她不过是因为心血来潮才放了修特雷恩贝鲁古一条生路。

「那,我就先告辞了,大扫除要加油哦」

自说自话完毕以后,伊丽莎白真的就这样离开了房间——真是无法用常识考虑的人啊。

「啊,对了对了」

正当修特雷恩贝鲁古这样想的时候,伊丽莎白又回来了。送了一口气的修特雷恩贝鲁古差点吓破了胆。

「这次又干嘛!」

「我明明说是忘了东西,才来这里的,结果就连这件事都忘了呢。真是不行啊,我记性好差哦」

「那你还想要什么东西」

「嗯,还有一样东西忘记取了」

咕,身体下方发出了声音。修特雷恩贝鲁古低头看去,自己的胸口已经被开了一个大洞。

意识开始急速地朦胧,全身都失去了力气。最后只听到了伊丽莎白放肆的笑声。

「我忘了哟,我是为了取走你们这帮臭虫的性命才来这里的啊」

修特雷恩贝鲁古的意识渐渐远去。这下,就结束了么……在这种狂人面前,就这样毫无还手之力地……抱歉,佑露米露美

这就是,『暗』之修特雷恩贝鲁古家当家,佑露的祖父阿尔布雷希特·修特雷恩贝鲁古的最后。

而伊丽莎白看也不看一眼房间中的尸体,就离开了房间。

房间之外也是凄惨无比。在来这里一路上,将见到的人类都杀死了。不过,多亏了这样就不用担心回去的时候迷路了。只要随着有尸体的地方走就好了。

「渣滓的尸体,也稍微派上用场了呢」

伊丽莎白低语道,她只将人类的性命,当做了指路的路标。

这时,感觉到了人类的气息,仔细一看,是一个看到这些惨状僵直住了的,像是管家一样的少年。

应该是这间大宅的佣人吧。

伊丽莎白很自然地,真的是非常自然地,就像是打招呼一样,伸手去掐少年的脖子——但是,手停住了。

「啊,刚好刚好,人手有点不足呢」

「诶?啊,咿!伊,伊丽莎白!?」

看来好像是知道伊丽莎白的样子呢,那就正好了。

「如果你知道我是谁的话,那就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哦」

少年赶忙点头。伊丽莎白的恶名已经跨越了八祖之间的界限被广泛流传开了。面对这个女人,正常的道理根本就行不通。

「懂事理的小鬼,我并不讨厌哦」

说着,伊丽莎白抓着少年的头,用力砸在地板上。因为冲击鼻梁被打断的少年,鼻血喷涌而下。

「嘎!?咳,咳!」

「大人」

「什,什么……」

又一次被砸在了地板上。

「我不管怎么说也是『歪』的八祖当家哦。就算是不同的系统,我的身份也是在你之上啊。所以你叫我的时候必须要加『大人』,不是么?」

颜面再度被撞在了地面上,因为这个冲击,少年的意识已经是迷迷糊糊的了。

「哎呀,我可是亲自来教不懂礼数的小鬼礼仪了哦,快点再叫一遍我的名字!」

「伊,伊丽莎白大,嘎!」

在刚刚要说完的那个瞬间,自己的脸又被砸在了地板上。

「喂喂喂,『人』字没有叫出来啊,再来一次!」

「伊丽莎,噗!」

自己的脸被摔倒了窗户的玻璃上,无数玻璃的碎片扎在自己的脸上。

「唉,真是个屡教不改的孩子,如果你再不乖点的话,我就杀了你哦?」

说着,伊丽莎白抓住少年的头将他砸到墙上,用令人恐怖的力量,连续砸了好几次

「嘎,啊。伊丽,伊丽莎白,伊丽莎白大人,伊丽莎白大人,伊丽莎白大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后已经是接近着哭喊的样子,总算是将伊丽莎白的名字叫出来了,而伊丽莎白终于也松开了手。

「真是的,『暗』连佣人都不会管教呢,这也就是所谓的家族崩坏吧」

终于被解放的少年,极力想要用自己的衣袖擦鼻子和额头上不断流下的血迹。

「嘛,也罢。喂,你,我要你干件事」

「事?」

「你看看那间屋子吧」

少年就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便朝里面看去……唔,少年突然有了一阵呕吐感。他拼命用手堵住嘴巴,忍住了呕吐感。

房间中,身为他主人的『暗』的当家,还有其他八祖的贵客都已经被残忍杀害。尸体都已经千疮百孔,完全可以说是虐杀。总之就是正常的人不可能忍受得下去的光景。

「这个房间,很脏吧?你打扫打扫吧」

「诶?打,打扫么」

「啊啊,用你的猪脑也能了解的话来说,就是收拾一下这里的尸体」

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下这种命令,但是去问这个女人做事的原因是不可能的,要想活命,只有遵从她的命令。

悲运的少年叹了口气,开始动手拾起本来是房间中的人类身体一部分的肉片和碎骨,他皱着眉头,将那些东西集中到一个地方。伊丽莎白嘻嘻笑着,看着少年打扫。

「打扫,要,怎么样做才好呢?」

「啊?这种事情都不明白么?真是个废物佣人啊」

伊丽莎白用非常轻蔑的态度,哼哼鼻子。

「尸体的处理方法不是明摆着的么……全部扔到粪池里冲掉啊」

「啊?」

「我都说了让你把这些东西的都扔到粪池去」

……这个女人,疯了么?不,要和这个女人讲道理也是不可能的吧

总之,反抗的话就会被杀,少年已经亲身感受到了这个事实。虽然对自己的主人的身体感到抱歉,但是少年更珍惜自己的性命。

他手上抱起肉片,忍住想要吐的感觉,尽量不看手中的东西,想要走到厕所……然后被伊丽莎白绊住脚,于是回头。

「你这家伙,是笨蛋么?」

腹部被踹了一脚。因为无法忍受这样的冲击,终于呕吐出来。因为是仰面呕吐,吐出来的时候自己喉咙又被呛到,所以重复着一边咳嗽一边呕吐的动作。

伊丽莎白喊道。

「你这家伙,这可是你的主人哦,其他的人也是八祖直系的代表哦?你这种像是扔垃圾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啊,你就不觉得非常失礼面么?」

……确实伊丽莎白的话也有一点道理,但是完全不明白这个女人想让他干什么。

「我想说的是你要对你自己的主人抱有敬意。对呢……用手抱着好像也太失礼了。为了表现对你主人的敬意,你就四肢趴在地上,像条狗一样,用嘴巴叼着尸体送到便池吧」

「…………」

这次,只有保持沉默了,为什么要让自己干这种想想都觉得恐怖的事情呢?

「不,不要!」

已经,受够了。这种事情实在是干不出来!如果要做这种事的话,还不如在这里被杀掉!

「是么,不愿意,么?」

伊丽莎白用平淡到恐怖的声音说道,然后将手放在少年的头上。要被杀掉了——

少年心中已经做好了觉悟,但是,自己并没有被杀

「诶?」

正在自己疑问的时候,他起身,然后四肢趴在了地上。

「诶?怎么会?为什么?」

少年完全没有做这种事的打算,但是,身体擅自就趴下来了!

「渣滓就老老实实听命令就好了啊」

伊丽莎白说着,嘴角浮出了笑容,难道是这个女的干的么?

少年的身体,完全不按照自己的意思活动。他趴着凑近了血都差不多要凝固的肉片,他的脸,渐渐靠近了血的臭味与腐臭交织的肉块……

「不,不,不,不,不,不要啊!我不想碰这种东西,噗,呸,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对对就是这样,果然你还是能做到的嘛。将这些东西全部扔到厕所去。扔完以后,自己就在厕所吊死好了,快点去死吧」

哭泣着,趴在床上的少年,用完全与自己意识无关的大力气,点了点头——少年在他死之前的这段时间,受尽了人间地狱的折磨。

一路上多少是出了点麻烦,但是麻衣和赛巴斯两人,还是勉强避过人耳目地回到了建在深山老林中的,『伪』之费迪瓦尔霍克的本家。

「总算是到了呢」

「是的,大小姐」

接下来就不得不去自己去报告任务失败了呢,一想到着一点,就感觉好沉重。但是,也不都是不好的消息。

「总之,现在要尽快将哥哥留下的信息传达给他们呢」

虽然任务失败是重罪,但是用这个报告来赎的话,可能可以功过相抵。毕竟现在已经知道了八祖多年来一直在找寻的『星辰』的位置。

但是,穿过本家的领地,来到大宅门前,两人察觉到本家的人好像非常慌乱。

「怎么了么?」

「我们问问看吧」

静静的抓住了身旁的一个佣人。正如字面意思,是用一只左手提着身材瘦小的少年的脖子,将他带到了麻衣面前。

「请,大小姐」

「……嘛,也好。那么,你知道为什么这里现在乱作一团么」

虽然麻衣好像对少年没印象,不过少年还是知道麻衣的,慌忙回答道。

「大,大,大小姐。听我说,当家大人,去世了」

「你说什么?」

现任的当家,应该算是麻衣的叔父。叔父其实还算是年轻,而且应该也没有患上什么致死的疾病。

「为什么?」

「这个……现在还没确认,不过被杀掉的可能性很高」

少年低声地说道。

「因为出席八祖审议会,去了『暗』的本家,然后被什么人给杀掉了」

暗杀者的老大居然被暗杀掉了,真是因果报应呢,麻衣心想。

麻衣倒不是非常喜欢现在的当家,麻衣的父亲死后,他靠着权利斗争的胜出坐上了的那个位置,叔父的任意妄为在一族中也是最被讨厌的。米海尔还在的时候,他还比较老实,但是米海尔一死,他的蛮横就日渐滋长。如果他被杀掉的话……

「机会呢」

麻衣低语道。

「这是上天赐予的良机也说不定,赛巴斯。只要压制住这个混乱的话,我也有可能瞄准当家的宝座……」

麻衣察觉到身旁的赛巴斯沉默不语。

「怎么了,赛巴斯?至少要给我个回答吧?」

「很遗憾大小姐,以后的计划我们还是稍微推迟一下再讨论吧」

听到赛巴斯有些奇怪的声音,麻衣转头一看——当场僵住了。

因为不知何时,一个麻衣很眼熟的人站在她背后。

大概有10米左右的距离,抱着双臂的傲然屹立地,散发男子。

「我有几件事是最讨厌的」

京四郎说道

「其中,特别讨厌的,就是战斗途中让猎物逃走了」

锵,沉重的金属音响起,京四郎两手抽出大刀。

「来吧,让我们厮杀吧」

麻衣和赛巴斯,同时倒抽一口凉气,于是——

——这一天,八祖本家受到袭击的闻所未闻的大事件,震撼了整个里社会。

受到袭击的,是『暗』的修特雷恩贝鲁古,还有『伪』的费迪瓦尔霍克两家。就目前接到的确认,两家无一生还,袭击者的情报,基本没有——

——而这个情报,现在还没有传到日本来。

在日本——赤雾市骑人的家里,骑人还在接受佑露的治疗。

与京四郎的激战中,骑人超限度地使用自己的肉体,结果身体内部的阻止基本上都已经损坏——差不多就要到这种阶段了。听佑露的说法,如果她不在身边的话,骑人早就死了上百回了。就是这样的重伤。

话是这么说没错,佑露和人也基本处于差不多到状态,有一段时间受到了关乎性命的重伤。娜娜虽然没有两人那么严重,不过受的伤也不算轻。战斗之后,三个人躺在原地,身体完全不能动弹。

不过经过时间的推移,魔力也恢复了,佑露就治好了伤最轻的娜娜。然后再借用被治好的娜娜的力量,总算是将三个人都弄回了家。拥有和小巧的身体不符的大力气的你娜娜,将基本上动不了的两人拉回了家。因为这样两人的伤势稍微有些恶化,不过也没办法。

回到家里的佑露,让娜娜准备了催眠药,自己喝下了过量到有点恶心的安眠药,就这样爆睡了一整天。骑人根本就不用费什么功夫就睡着了。他应该是失去意识了吧,不过这也一样。

经过这样的休息以后,佑露恢复了一定魔力水平,终于可以使用恢复魔乖咒了。这样终于能恢复自己和骑人这种连动都动不了的伤了。

现在,破破烂烂的骑人的身体也在佑露的恢复咒法下渐渐恢复。

实际上,骑人受了那么多伤能在两天之内复活,也是多亏了佑露的魔乖咒。而骑人也非常清楚这一点,对佑露怀有深深的谢意。

但是……骑人还没有抖M到能够连佑露之后的说教Time都一起感谢。

「……你听好了,骑人。一个人的身体,不是光属于他一个人的哦。对周围的人来说,也是很重要的。胡乱受伤的话,也是对其他人期待的一种背叛哦,你知道了么?」

「不,但是,那个时候如果不这样干的话,我们就要输……」

「这是两码事!」

佑露大喝一声,骑人缩成了一团。面对佑露,无论如何都强势不起来。

再说佑露不也是重伤么,她说这种话自己不也是在说自己么。

不过其实佑露受伤的原因也在骑人,所以这样反驳的话,完全可以预见到是什么惨状,所以骑人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还是没有说出来。

「总之,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担着,偶尔也要依靠一下我们啊」

「啊,我知道……嗯?」

刚才,稍微感觉到一点不对劲。

「怎么啊?」

「不……没什么」

仔细一看,佑露还摆着一副臭脸,不过要说她为何生气的话,感觉与其说是因为骑人乱来生气,还不如说是因为自己在战斗中没派上什么用场才生气吧。大概这对自尊心很高的佑露来说,是最大的问题了。

嘛其实这也没什么,不过骑人还是觉得这气也不该出到自己头上……不过,算了吧。如果这点事情就能让佑露息怒的话,还是老老实实接受她的责骂吧……虽然自己不是抖M。

「你在听么,骑人?」

「我知道的啦」

并且,骑人也发现了一点。

虽然刚刚那个是无意识的,不过,佑露说了要拜托她们。说起来回到家了以后,佑露对娜娜的态度就有些缓和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佑露多少是认同了娜娜吧。

总之,还是一切顺利,应该可以这样说吧?

「……就是这样哦,你懂了么,骑人?」

「啊啊,我懂了」

好像佑露冗长的说教终于结束了。

「你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么?」

「嗯,多亏你的治疗,现在活动是没问题的吧」

这是发自真心的感谢。

「是么……那,就到这边来一下」

在佑露的引导下,骑人用自己的双脚走到了起居室。

「坐在那里」

不知为何指着的是起居室的地板。诶?骑人感觉到事情有些蹊跷,然后看向佑露。佑露无言。但是,是错觉么,总感觉佑露的太阳穴的青筋在跳动啊。这就是佑露在生气的标志,到底是什么回事?

「坐下,骑人」

骑人便老老实实地盘腿坐下

「正坐」

「诶?我刚刚康复……」

「正坐」

这样说着的佑露的眼神非常恐怖,骑人只好老实地正坐了。

「那么,就让我来问问你,为什么你会在我洗澡的时候来到浴室吧?」

……虽然自己都差不多忘记了,不过果然佑露还记得很秦楚

然后就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骑人拼命保持正坐的姿势听着佑露的唠叨。

佑露一开始也是正坐的,但是果然还是有些勉强,过了一分钟以后就站起来了。骑人也想趁乱站起来,不过自己的大腿被踩住,只有继续正坐了。

「呐,你明白么,骑人?对女性来说,自己的裸体可是重要的,易碎的秘宝哦。其中藏着的秘密是不能让别人看到的。看到这些东西的人,就可以说是偷走了这个宝贝,也就是强盗了哦」

再这样一直听着她的唠唠叨叨的说教自己都要受够了啊,但是又不能反驳所以也没办法。还不如直接对骑人怒吼还痛快点。

虽然在这种地板上持续正坐会非常难受,不过骑人在小时候,也在祖父的身边长时间正坐过,所以也没感觉太痛苦。

不,但是,有一点,比起说教更让人在意的事情。

骑人是正坐的,但是佑露坐在骑人面前的椅子上,架着长长的双足低头看着骑人。怎么说呢,有些屈辱的体位?

不过这并不是问题。

佑露居然还穿着平常没有见过的,吊带背心加热裤的打扮。纯白的肌肤吹弹可破。而有着丰腴曲线的大腿摆在自己面前,总觉得会看到一些不妙的东西。虽然自己也没有什么下流的想法,但是平常都看不到的东西现在出现在自己眼前,怎么说呢……

不仅如此,不知是不是因为兴奋,佑露时常交换二郎腿中双脚的位置。嘛,好在穿的是裤子不是裙子,不过对这边来说……那啥,想让她自己注意到这一点啊。

平常看不到的打扮出现在眼前,感觉比平时的着装要更强调了一些胸口部分,根本就不知道视线要往哪里放。

怎么说呢,现在的佑露,比起全裸更加危险,从各种意义上来说。

「……你在听么,骑人」

自己一撇开视线,耳朵就被扯。就算自己的身体再怎么饱经锻炼,这种地方还是很痛的。骑人慌忙回答。

「听到了,我听到了,我听得非常清楚」

「那么,有什么反省的话要说么?」

「我就是因为一瞬间的鬼迷心窍,乱入了佑露大小姐所在的浴室,一切邪恶的根源都是我卑劣的下贱的心理。我在此发誓会反省大大的有,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嘛,够了」

佑露终于满足似地点点头。真是拿她没办法,顺带一提刚刚的一串话至今为止说过不下十遍。已经是差不多都要背下来的话了。

「……那么,怎么样?」

「什么?」

眼前的佑露,将双手抱在胸口下。这种姿势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在强调她的胸…….不,自己什么都没看见,赶快把视线撇开了。

「所以,那个……我,怎么样?」

「都说了,你问的是什么啊?」

骑人这样一反问,佑露有些不爽地说了句『真是迟钝啊』。

「我,我,我先说清楚,我啊,从来没有让别人看到过裸体哦,更不用说男人了」

「谁都没有么?」

「谁都没有啦!」

佑露大声喊道。

「不过你倒是看到了啊!你懂吧?」

「……对不起」

虽然骑人在佑露准备发怒前就低头道歉,不过看起来她也不像是要发怒的样子。

「不是这个意思……是说,我,其实还是,对自己的身体有自信吧,虽然不是自恋,至少我觉得和同年代的孩子比起来应该算是高水准吧什么的」

「哈」

不禁发出了一声随附和。嘛,佑露是一个了不得的美少女,这点自己还是很清楚的。

「然,然后呢,我的……作为看到我的身体的第一个男性,『为了今后的参考』这种感觉吧,想问问,你的,那个感想什么的」

……诶,这算什么羞耻Play!?

明白佑露想说的意思以后,骑人迅速往后退。

「不要逃跑嘛!你都已经……看到了,所以也有责任什么的吧……日本不是有『送到嘴边都不吃就是高岛田』这样的谚语么」(译注:据え膳食わぬは男の耻,但是佑露说成了『据え膳食わぬど高岛田』,高岛田是一种日本女性的传统发式,日式婚礼的时候经常会看到,就是盘起来的那种)

才没有。

「总之……你看到了以后,是什么感觉,在四百字内给我概括清楚」

……给我等一下,饶了我吧,这到底是什么Play啊?你还不如直接打我痛快点啊……虽然我不是抖M。

「不,这个,怎么说呢」

可能干脆说清楚会比较好,不过骑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陷入了混乱之中。

「那个,说是对我这种人太过豪华了,呃怎么说呢,非常完美……」

不行了,自己根本无法组织语言。

但是,看着骑人慌忙的样子的佑露却——

「……看这样子,还有戏么?」

这样自言自语了。

「嗯?」

「没,没什么。总,总之,你要把你刚刚说的话在稿纸上整理好,知道了吧!」

佑露红着脸,像是逃跑一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被丢下的骑人『哈』地叹气。真是,佑露到底是什么回事啊?明明不应该是会说那种话的性格啊……

「老师?你没事么?」

娜娜出来了。骑人无力地点点头。

「很累,主要是,精神层面」

「佑露姐姐的脸变成三角形了呢~」

变成三角的是眼睛啊。

「还有,我有一句话想和老师先说清楚」

「什么?」

娜娜靠近坐在地上的骑人,『砰』的一声,娜娜的手刀在骑人头顶炸裂了,稍微有些痛。

「娜娜很生气哦,非常生气~」

娜娜两手叉腰,但是完全没有压迫感,倒不如说非常可爱。不过,骑人还是很安静地听娜娜继续说下去。

「就算对方是老师,如果做错事的话,娜娜也会生气的哦。偷看别人洗澡可是不行的,很不行」

……就连娜娜都生气了么。

「不好意思啦,娜娜,对不起,不会有第二次了」

「……真的反~省了么」

「嗯嗯嗯,比海还深的反省」

虽然是一些敷衍了事的回答,不过娜娜好像也满足地点点头。

「娜娜被看到是无所谓啦,不过不能看佑露姐姐哦?这可是犯罪哦」

「我知道我知道」

「老师,如果你以后还想看的话,就对娜娜说哦?娜娜随便你看个够哦,不过你看别人可不行哦?」

「我知道我知道……嗯?」

回过神来,骑人不由得想要仰天长啸。不知娜娜是误会了什么,开始脱起衣服露出了穿内衣的姿态。然后还想将她的内衣也脱下。

「笨蛋!你在干什么!快点穿上衣服!」

骑人慌忙拉住娜娜的手,娜娜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啊呜~老师,看是没问题,但是请不要乱摸啊~」

「你到底是在哪里学到这种台词的!」

「对了对了,骑人,我忘记说了一件事……」

佑露露脸,看到骑人和娜娜的样子,僵硬了。

「佑露,这个是,是……误解!」

咔,窗外闪过一道雷光。雷鸣在空气中萦绕。窗外开始滴答滴答地降雨,雨势马上开始强了起来。

「…………」

佑露无言地伫在原地,眼睛被留海挡住。感觉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

「佑,佑露?」

「……骑人,来一下?」

佑露勾起手指召唤骑人过去,骑人根本没法拒绝。

佑露来到门边,打开门,下着暴雨的室外非常昏暗,庭院中已经变成了水洼。

「坐下」

佑露指着庭院的地面。

「诶?不,但是,现在在下雨啊」

佑露站在门边,指着下着暴雨的庭院的土地。

「坐下」

「是」

光是这样说,骑人就无法反抗了。他光脚走到了庭院中。

「正坐」

沙砾还有小石头的东西刺着胫骨,全身风吹雨打,骑人在庭院中正坐。

——大约三个小时过去

娜娜从窗子看着两人的状况,然后,仰望着下着瓢泼大雨的黑云。

「啊~……佑露姐姐很生气呢,不过伊丽莎白大人这时候应该也不是很高兴啊~」

娜娜用平淡的口吻说道。

「伊丽莎白大人不高兴的时候就会下雨呢。如果心情好的话就是晴天,心情不好就是龙卷风了呢~」

就像是在说南岛大王一样的话,但是娜娜这话没有半点虚假。

「……伊丽莎白大人,大发雷霆呢~」

在能够望到骑人他们所在的赤雾市的山顶,有一个人影。在激烈的暴雨之中,这个人没有使用雨具,而是任凭其淋湿自己,眺望着眼下的城市。

每次雷光闪耀,就能映出她,作为一个女性有些过于高大的身影。

「啊啊,我来了,我来了啊,又是这个,可恶的,可恨的,渣滓一样的

穷乡僻壤」

人影如此说道。

「但是不行呢,我已经到了极限了,我再也无法忍耐了呢」

她举起自己被淋湿的手臂,向空无一人的虚空说道。

「……那之后我还杀了几个,几十个,几百个人,具体来说是两百三十七个人吧。将无罪的女子小孩残酷捏死。空手将强壮的战士打死。将八祖直系的魔乖术师的虐杀。我试过了所有我能想到的杀人方法……但是,还是不行,还是不够,完全不够。就算再怎么杀,我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在雨中,她看向身边,想到了本来应该在她身边出行的少女。

「呐,娜娜,是这样吧,我亲手将你杀掉以后,我就一无所有了。我真是非常非常非常非————期待杀你的。但是实际上杀掉以后,就什么都没剩下了。杀的时候还非常开心,但是事后的现在,也只是徒增空虚感而已。啊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两手举向天空,完全不顾自己的面庞被淋湿。

「我只不过是,想更珍惜你而已。所以为了不让别人伤害到你,将你放在我身边。在某人伤害你之前,自己先动手给你添上伤痕。但是,明明是这样,为什么你还要离开我呢!?」

她流露出了笑声。

「啊,是这样呢,是这样没错呢,毫无疑问,这就是我的做法有问题呢」

啊哈哈哈哈哈哈,笑声持续着。

「嗯,那么这次就不会错了,这次我已经会走正确的选择……我会将伤害了我和你的,所有人都杀掉——我要将我和你以外的所有人类都灭亡。最后,再将留到最后的最后的最重要的你,亲手干掉,那个时候我的空虚感就完成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被称为『狂澜之螺刃』的女人,在暴风雨中狂笑不止。

「来吧,接下来就是游戏时间了哦。小孩子就快点去睡吧,让我们开始不留任何痕迹的,无意义的,残虐的,什么都得不到的,战争吧。那么就从那个可恶的看不顺眼的清梦骑人那里开始吧」

咕咕咕,她伴随着小声吐出了诅咒。

「来吧,来吧,单方面的虐杀,你只能步步退让,我则是一直攻击,将你大卸八块的虐杀,啊啊,真是期待,这个小鬼会不会临死前发出悲鸣呢,看着这一切的娜娜又是什么表情呢,啊啊,真是,真是,真————是期待啊」

雷光闪耀之后,她低头俯视山下。

「那么,清梦骑人,你准备好了么?你是不是已经做好了牙齿打颤地去洗个澡,然后向神明大人祈祷,再写一封遗书可怜地死去的准备了呢?去地狱的准备已经结束了么?如果结束了的话,那就开始吧,如果没有准备完,那就去死吧渣滓」

说着,她慢慢迈步向前,走向她的决战之地。

骑人他们的三人生活的崩坏已经一刻一刻逼近,但是他们却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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