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四日0135时(当地时间)
斯普拉特里群岛
(他们的确花费了不少时间在这里建造基地。)
相良宗介在心中低语,甚至没有去想其实这个岛就是作为那些人的基地。
AS的夜间视觉感应系统开启着,他通过它凝望着眼前翡玉般的大海。
从海中隆起的那座岛——大约有两公里宽,在那崎岖不平的数百米高的岩石山峰上,长满了粗壮的灌木和干枯的野草。
这就是构成斯普拉特里群岛的那些富于节奏感的山脉的一部分。
有一些雷达的触须树立在那高高的山崖上。他可以望见那些哨兵的身影——他们都装备有夜间扫描器。
有很多磁感应水雷分布在那个区域的洋面上,使那些有特殊企图的潜水艇很难靠近那岛。
作为海盗的藏身之处,这里可以说有很高水平的安全系统了。
一次普通的进攻根本不可能接近它。
那是指一次全速发动引擎的进攻。
宗介所驾驶的AS——ARX-7Arbalest,这时刚刚到达了”海盗之岛”的南部一隅。
根据搜集的情报,在那座岛的的北面有一个小小的港口和一个船坞。
很长的时间里,那些海盗用于攻击商船的小型高速舰艇就停泊在那个地方。那里也有他们的各种供应仓库,还有一个专门存放武器的弹药库。
宗介的强弩现在正攀附在陡峭的崖壁上面。那些有着雪白浪尖的巨浪猛烈的拍击着崖壁。宗介的强弩就这样攀附在岛屿南面的崖上。他准备想北面那些家伙的藏身之处发起进攻。
如果是血肉之躯的士兵试图停留在宗介现在所处的位置,那么那些令人耸然的巨浪会消灭了他们的——把他们轻松地抛到半空中然后摔在锋利的礁石上面。要像这样秘密的降落在这种鬼地方也只有人型兵器AS做得到了。
纯美的月色被浓重的乌云所遮掩,这里一片漆黑。
就在这一片漆黑中,可以隐约看见强弩那灰黑色的轮廓向上攀援,它的电磁体肌肉在推进时发出着微妙的响声。
当宗介到达了那些浪花无法触及他的高度时,他开启了ECS系统。
一张类似于全息屏幕的网将强弩遮盖了起来,它的轮廓与周围的环境相融合了。
就在这时,他接收到了来自他战友的通讯。
“Urzu6toUrzu7。你还没有到达那里吗……有没有搞错?!我在这边等到咽气了!”克鲁兹。威巴中士不太耐烦地催道。他现在正隐匿在岛屿北部,隐匿在那些看似平静的波浪下面。
“这里是Urzu7。我还没有到达。请留在那里待命。”
“老天,你继续吧……你有一把火力枪,对吧?你可以用它来加快攀岩的速度……”
“如果有石头掉下去,敌人会察觉。”
“吾,那就算了。我啊,敢肯定你是个——”
“通话完毕。”宗介关闭了语音传输。他轻微地喘息起来:”真是……”
他已经有很多次逃脱敌人给他制造的危险了。如果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AS驾驶员——他已经不再是了,那么他早就因为误入雷区而丧生了。但是,如果他现在被那些岛上人员发现,这次的任务将被取消。
这一次不是克鲁兹;是AL,强弩兵AL,它在催他。
“闭嘴。”
这种玩笑话多少起了一些作用。不过AL那种深沉而乏味的的声音使宗介感到不是很愉快。
“我没有让你准备音乐。不要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浪费存储器容量。”
“全部删除。如果你不这么做,我就在这次任务时顺便把你卸了。”
“这不是玩笑,这是威胁。”
在此之后,AL变得安静了。宗介在驾驶舱内疲倦地甩了甩他的头,强弩也随着他的动作开始甩动它的头部。
真是的,为什么连一架AS都能说出这么可笑的建议?
那台机器的控制系统刚刚说:”唱一首歌”,就是如此。
自从从香港回来,AL的言行一天比一天古怪。它喜欢不停的讲话——没有得到驾驶员的许可的情况下。这显得十分的奇怪,因为AL它本身并没有什么故障。技师们曾跟宗介说,按照AL自己的要求,他们会在它上面安装FM收音机和BS电视频道,以便AL能接收到这些节目。
不过从现在开始,宗介要阻止他们这么干了。
在同时使用着遥控装置和膝部固定器的情况下,AL在崖壁上小心翼翼的向上爬。
ECS系统工作也很正常。
有好几次了,那些哨兵从宗介的头顶上走过,他为了避开他们险些从悬崖上摔下去。
五分钟过去了,宗介终于到达了预定地点。于是他开始向他的领队报告他现在的位置。
“Urzu7toUrzu2。我已经到达WayPointFoxtrot。”
之后他接到了一个简短的回答。
“Urzu2。了解。我们可以开始PARTY了,不是吗?调整你的ADM。各位,最后再做一次检查并通报我。”梅里沙。毛中尉说道,她并没有因为宗介的姗姗来迟而责怪他。
“Urzu6,没有问题。”
“Urzu7,就绪。”
“Gebo3,就绪。”
“Gebo4,就绪。”
有两架直升飞机现在正在离岛两公里外的海面上待命,它们在宗介和克鲁兹之后回答到。这都要感谢新型低音系统最近总算是研制出来了,即使是两公里以外的AL,它的听觉感应系统依然能清晰地接收到那些来自直升飞机螺旋桨和引擎发出的声音。
每一架直升飞机上都有二十名地面部队的成员,他们准备在AS发起进攻后迅速降落并占领敌人的基地。
“……万事OK了。那么,咳咳,”毛清了清她的嗓子——一切都就绪了,然后她用如暴风般清厉的嗓音叫道,”现在!开始进攻!行动,行动行动,行动!!”
“AL,终止ECS。现在起更换为陆上作战程序。”
ECS系统被关闭。所有的能量都转换至攻击系统了。于是,在那熏衣草色的美丽星空下,一架雪白的AS从那蓝色的波涛中轰鸣而出——犹如在巨浪中威武的海神。它飞快的跃上了岩石山峰的顶端。
了望塔边,一个海盗正香甜地打着磕睡,当他迷迷糊糊醒过来察觉到发生了什么时,他的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这个开始陷入恐慌的可怜士兵不知道他是该拿起他的机枪呢,还是去拉响警报。
可惜的是,他直到最后也什么都没做成——AL手中的嵌入型电流器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开始了,AL。”宗介说道。那个士兵连看一眼自己敌人的时间都没有就死了。
AL的手臂与驾驶舱中宗介的手臂有神经连接,它开始行动起来。宗介抽出他的意大利OtoMelara公司制的”BOXER”开始想岩石下面开火。他已经找到了他的靶子。
指挥中心,贮藏武器的军火库,老式的无人驾驶的AS,高射炮运载车。
宗介瞄准了那座军火库的库顶,扣下了扳机。
猛烈的震荡。
专门用于对付防弹钢板的榴弹被再一次装入BOXER的枪膛。军火库的库顶被强烈的气流掀到了半空中——军火库内部的武器被点燃了。
巨大的爆炸,熊熊的火柱直冲入云霄,像恶魔的舌头般舔舐着熏衣草色的天空。它向所有人宣告着战斗的打响。
“不要老是说废话!”
AL的措辞听起来很像是克鲁兹在开玩笑时用的那种。
宗介舔了舔舌头,专注的瞄准靶心,开始向下一个目标开火。
战斗已打响了了十秒钟,胜利似乎近在咫尺。
宗介他们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抵抗就摧毁了海盗们的控制中心,贮藏武器的军火库,还有那些停泊在港湾上的小型高速舰艇。
敌人的武装力量彻底崩溃,他们开始陷入一片混乱。
那些老式的苏联制AS——RK-89,在它们的驾驶员登上它们之前就被击毁了。
毛的AS——一台M9,Gernback,从波涛中跃了出来,它开始缓慢地向敌军的港口推进。克鲁兹在她身后充当狙击手进行掩护。而宗介的AL现在正站在山崖尖上,也给毛全力的火力掩护。
“哈哈,我感觉自己好象在游戏中心玩乐啊~!”克鲁兹的笑声通过通讯器传了过来。
“Urzu6,不要大意。我们还没有完全控制他们的基地。要等到我们所有人都赶上来之后——”
毛的话被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所打断了,她的M9身边溅起了巨大的水花——一连串的爆炸。
“……!!刚刚那是什么?!那不是从基地发出的!”
毛操纵着她的机体飞快的闪到一边——击起一片汹涌的浪花,M9开始用它的雷达四处搜寻。
“Urzu2!3点钟方向,距离4。八艘舰艇迅速逼
近中。”宗介向毛发出了警告。他现在正站在山顶,视野比毛要好太多。
八艘舰艇逼近了,它们把岛屿的西部团团围了起来。同时那里也是宗介视野的盲点,当他察觉到时已经太晚了。
很明显,那些海盗开始了反击。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
时速40海里,也就是说一小时内它们可以跑174公里。
它们看起来相当小,却也装备有20mm的加特林机枪和火箭筒。它们锐利地切开波涛,向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这些新敌人展示给她他们不断集中并缩小的强劲火力网,她开始忍不住大声咒骂起来。
“啊啊啊……狗娘养的,怎么会这样?!他们的所有舰艇都停泊在港口上,不是吗?!那么这些东西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种情况也会发生,很自然。情报有误,对吧?唉,我真希望他们能让我们稍稍喘口气儿……”克鲁兹咕哝着说道。
“不要抱怨了!快点做些什么吧!!”
“做些什么……你这么说,可我已经击毁了两艘敌舰了。”
克鲁兹的机体向其中一艘舰艇发射了一发76mm的子弹,这次却被它躲开了。
“你才击沉两艘?!”
“别傻了。我离得太远——目标太远了。妈的,我真希望我手里的是’地狱烈火’或者’凡尔赛’。”
“地狱烈火”和”凡尔赛”是AS常用的定位导弹的名字。
克鲁兹被要求进行火力掩护的位置实在是具备一个相当完美的射程,不过这个位置并不适合射击那些时速40海里的高速舰艇。克鲁兹能击沉它们其中的两艘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还剩下六艘。
那六艘敌舰将M9团团围住,接着他们开始用机枪和火箭筒对她进行无情的轰击。
毛的机体头部装备着火力机枪,现在它开始咆哮着进行反击。
很快就干掉了领头的那支敌舰——不过那里还有整整五艘。
“可恶!这些聒噪的杂种……!这简直太糟了!”
M9劈开层层巨浪,英勇地面对着它的敌人和它们所带来的凶猛波涛。尽管M9十分灵活敏捷地闪避着如暴雨般的子弹攻击,它还是无法击退敌人的进攻。
AL对宗介说。是的,即使是现在,他们也仅仅是站在悬崖尖上看着下面的打斗,宗介还没有给毛火力支援。
“没用的!距离太远了!而且弹药根本不够。”
“选择,嗯?不,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当然有了,”宗介说完,开始操纵着强弩向后退。他掐算了一下距离和时间,接着向悬崖的尽头冲了过去。
“闭嘴。照我说的做。”
几乎是一瞬,强弩从悬崖上飞跃而起。直落向它面前的大海。
乌云已散,月光如水,强弩那纤长的侧影在空中腾起,以神秘的银白色月亮为背景,是说不出的清俊和优雅。
机体以一个漂亮的弧线落入水中,宗介抽出了装备在AL手臂上的单分子刀开始进攻。单分子刀的尾部固定器很快地刺穿了宗介身旁的一艘高速舰艇。
他迅速的抽回单分子刀,开始进行下一轮攻击。
机体从水面上飞跃而过。
重重地”降落”在其中一架舰艇上。
金属在尖利地嘶叫,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整个船体都倾覆了,接着被无情地压碎。
如果把强弩比作一个人类,那么那艘敌舰就像支可怜的小皮艇。
“喂喂喂……!!”克鲁兹无不诧异地叫道。强弩所降落的那艘舰艇上,海盗们正用极端恐惧的表情瞪眼瞅着AL。宗介将他的单分子刀迅速插入甲板,巧妙地平衡着强弩的机身——精湛无比的技术。
接着他取下装备在AL头部的12。7mm口径机枪开始扫射。他把船上的机舱和武器设备射得跟马蜂窝似的。
这艘船顷刻间就丧失了抵抗能力。
“把这个当作起跳点。现在我们要跳到另一艘上面去。”
可怜的船,它还在不停地冒出黑烟,强弩直接从它支离破碎的甲板上起跳了,飞跃着冲向另外一艘敌舰。宗介在半空中瞄准了一艘正向他冲来的舰艇,再次用他左手的机枪向其开火。高性能的机枪在很短时间内又将子弹重新上膛。
降落!!
宗介开始向猛烈摇晃的船体扫射,将它的引擎和枪炮打了个稀八烂。
强弩的感应系统将它周围环境迅速扫描了一遍——离他们最近的那艘的敌舰开始向他们发射火箭炮了。
一道鲜红的亮光向宗介直奔而来。
“……!!”
在那门炮击中他之前,宗介进行了第三次起跳。结果那枚炮弹击中了宗介先前制服的那艘舰艇——它这下完全毁了。火焰的巨浪在宗介身后喷射而出,宗介的强弩不得不在空中做了个高难度的大翻转。
他向那艘向他们开炮的敌舰冲了过去,射击,从空中飞跃而下降落在了它的上面。
强弩成功地完成了第三次降落。
船上的海盗们连滚带爬地逃出机舱,纷纷往海里跳。
“你这么认为?”宗介说着调整平衡了强弩的机体,”那么好,请告诉我’不可思议’的含义。”
“你果真只是架机器。”
强弩用加农炮瞄准了那已经空空荡荡的机枪平台和机舱,进行了最后一次轰击。
而在此之后,单方面的进攻还在继续。
所有的小型高速舰艇都被摧毁了,基地内部的敌人也已溃败。
毛的M9登上了岛屿,继续破坏残留在岛上武器装备。
她开启了M9的外部扬声器,开始用广东话,普通话,以及三种不同的越南土语对那些海盗喊话要求他们投降。至于那些拒绝投降的顽固分子,毛予以了无情的消灭。
之后,前来支援的直升飞机部队到达。
在宗介他们的掩护下,装备着坚实的防弹凯甲和防弹盾牌的地面部队纷纷从直升飞机上降落下来,迅速展开了对AS无法进行攻击的区域的进攻。
到最后,毛他们收到了基地已被完全占领的报告。
他们花了一小会儿的时间,把投降的海盗捆绑起来,再把他们集中到码头上。
任务完成。
“好极了,总要给那些蠢驴些教训……”
克鲁兹的机体艰难地从他先前所在的狙击手位置回到了岛上——烟雾实在太浓了。克鲁兹和毛的Gernback现在看起来和宗介的强弩差不多了——粗而长的手臂和腿脚,以及它们移动时臀部所发出的嘎嘎响声。灰色的凯甲被海水打得湿透了,现在它们身上这里那里都在不停地滴水。
“我们得庆幸,在这儿没碰上’毒液’。”宗介边说边把他的加农炮插回强弩的腰间。
在强弩那一边,是被五花大绑的海盗们,他们已经丢弃了他们的武器,不安地坐在地面上。地面部队的战士们看好了他们。
因为在这场不怎么公平的游戏中惨败,现在看起来那些海盗有点愤愤不平。
他们简直无法相信,这里,他们引以为傲的坚不可摧的要塞,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那些称为AS的人型兵器给攻陷了。
“这里是Urzu9。岛上各处均已被我军占领。我方损失不大,只有两名成员轻伤。他们那边死了八个,还有四个重伤,十个轻伤的。”地面部队的指挥官——严正俞,正通过无线电报告着战况。
地面部队用催泪弹和电棒来制服那些不肯投降的敌兵——他们现在要老实多了。
而那些坚决拒绝投降的士兵则被处以了枪决。不管怎么样,他们在以前就屡次地袭击商船,还杀害了很多船里的无辜乘客,就算是死,也算是罪有应得的了。
“我真搞不懂,密斯里鲁真的有那个必要要卷入缉捕海盗的战斗么?”克鲁兹坐在他的M9里面,上下打量着那些俘虏,他开始有些不愉快地抱怨起来。
“这里是斯普拉特里群岛:北中国,南中国,越南,台湾……这些地区集团的权力机关已构成新联盟,以便发动大规模武装袭击。情报部门是这么说的。”
“哎,这个我早知道了啦。”
“而且这次武装袭击也不单单是为了缉捕海盗。这座岛的命名问题也至关重要。”
八门岛,这就是这座被海盗们作为秘密基地的岛屿的名字。因为地理位置的险要,许多周边国家,也包括了一些西方大国在内,纷纷宣布自己对该岛拥有主权。所以岛的名字也就五花八门的了——命名权也是主权的重要组成部分嘛。
而在中文里面,这座岛被称为”八门岛”。
这是宗介从一个香港人那里听来的。
这只是个没有什么特殊含义的普通名字,以至于密斯里鲁在一开始时都没想过要去注意它。不过之后就不同了,海盗在这里建起了军事基地,还给周围的岛屿带来了不小的骚乱。
经过极严密的侦察,这座岛似乎和”汞合金”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另一方面,他们也还没能找到充分的证据证明这一点。
“Urzu8向各位报告,”此刻正在基地货仓里搜查的斯派克下士通过无线电说道,”这里只有弹药和海洛因……嗯……还有些桶装的钒。嗯,不过——就这些。”
“……钒??”
“一种稀有金属。你们驾驶的那个,M9,上面就有那玩意儿。因为苏联在前四五年前搞国民战争,钒的价格也随之上涨。当然了,它肯定不能跟海洛因比,不过它也是很稀有的。”
“上帝,我们可不是什么专家……”克鲁兹开始呻吟道。
“我最近在炒股,呵呵。我读了些有关国际金融贸易的书籍来换换脑子。如果你脑子里只有打仗,你到最后会看起来很傻。”
“好了好了,你这个嗜赌的家伙……”
正当克鲁兹和斯派克说得高兴,宗介插话进来了。
“你那里没有发现别的东西了吗?比如说精密仪器或是AS的零部件之类?”
“没有。这里只是海盗的秘密藏身处。我们没有发现和’汞合金’有关的东西。”
“我们还没有完全确定,不是吗?我们还没有开始审问这个基地的指挥官呢。”毛说道。她把她的M9开到岩石山峰上面,俯视着她下面的树林和大海。
“这里是Urzu9。那个……关于这个基地指挥官的事嘛……好吧,他看起来并不在那些俘虏里面。这不像是……他似乎没有留在基地里……不过——”
“这里是Urzu7。那个指挥官有可能化装成下级士兵藏身在那些俘虏当中。也有可能他还躲在岛上的某个地方。”
当宗介说完时,他开始注意到一些东西。
强弩的夜间感应系统将宗介面前的黝黑山坡放映了出来。他看到了一个男人的黑影。
那个古怪的黑影在那些环绕着港口的光秃礁石上移动着。黑暗和浓重的硝烟使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不过宗介依然可以隐约望见扛在那名男子肩膀上的防坦克用强袭导弹。
不对!——毫无疑问,那个男子正将强袭导弹举过头顶,他瞄准了宗介所在的方向。
当宗介还想确认那个男人想干什么时,他开火了。
“宗介啊,我刚刚想——”
宗介和强弩在同一时刻警觉了起来。
导弹的射程相当的近,但是,如果靠着强弩那超快超灵敏的移动,宗介可以很轻松地避开导弹的攻击,但是——但是,在宗介的身后是数百名等待押送的俘虏以及几乎全部地面部队成员。
如果他躲开,他身后的那些人们就会被击中。
这是一次极其迅速的抉择。宗介他放弃了闪避进攻,开始转身以他的正面直面着向他直奔而来的导弹。
耀眼的闪光和猛烈的震荡。
防坦克用强袭导弹狠狠的击中了强弩的胸部。
“宗介!!”
克鲁兹驾驶的M9飞快地抽出它的12。7mm口径机枪,向着导弹发出的方向全力开火。很快那些足足有啤酒瓶大小的空子弹壳被接连不断地弹出枪膛,噼哩啪啦噼哩啪啦落了一地。那个发射导弹的男人被击中跌落下了礁石,消失在死寂般的黑暗之中。
“宗介?!”克鲁兹叫了起来,惶恐地回过头去寻找他可能已经牺牲的战友。
硝烟渐渐散去。他发现强弩毫发无伤。
它依然保持着双臂护胸的防御姿势,可是它身上连点儿皮都没擦破。
这简直让人无法相信。那枚导弹明明不偏不倚直直打在强弩的胸口上!
那枚导弹在触及到强弩的机体前,就被强弩面前瞬间形成的无形的墙所拦截并摧毁了。
“……没事。”宗介说道。
“这里是Urzu2,怎么回事?!马上报告你现在的状况!”毛大姐的声音在微微发着颤。
“这里是Urzu7,我们刚刚遭到一个漏网士兵的导弹攻击。Urzu6已经把他干掉了。我们这边没有人员伤亡。”
无线电那头传来毛轻轻的呼气。
“Urzu2,了解……要小心,明白吗?”
通话结束,宗介让强弩的机体站直。可是克鲁兹还是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宗介。
“宗介,你刚刚……”
“是的,你还好吗?”斯派克也问道。
“我想是的。只不过……”宗介回答道,他又开始为那个他还不习惯使用的神秘系统感到迷惑了。
“AL,它又在起作用了,不是吗?”
“很好。继续运转。把先前120秒内的数据释放置Zulu-1内。”
宗介觉得自己渐渐开始明白那个系统的运转模式了。
他和他的强弩都开始适应了使用LAMDARDRIVER。
“但是但是,这太不可思议了,”克鲁兹用一种钦佩的口吻说道,”这么近距离,却这么简单就避过了一次直接的导弹攻击?令人咋舌的东西!!”
“克鲁兹,我第一次见到别人使用ECS系统时也感到惊讶。”宗介说,”不要想得太过深奥。这种事情你只需把它看得较为稀松平常就行了。”
“好吧……也许你是对的,我想,”克鲁兹的声音通过无线电听起来显得很谨慎,”但是如果我们那么做,我是说我们仅仅把它认为是’这很自然’……我有一种感觉,我们会疏忽掉一些重要的部分,不是吗?不论我们对我们所驾驶的AS多么熟悉,它们内部还是存在着我们所不知道的令人不安的部分……”
“……?”
“没什么,我只是在碎碎念而已。不管怎么样——”克鲁兹又开始用他那种轻松搞笑的语调说起话来,”这里是Urzu6。他们报告说还没有找到该基地的指挥官。那我们赶快行动起来去逮他吧~我现在真想回家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啊。”
“这里是Urzu9。嗯,事实上,那些俘虏告诉我们说,那个关键的指挥官他——”严站在被聚集在一起的俘虏们前面,通过无线电说道。那些俘虏全都望向刚刚导弹发来的地方——他们的脸色真是超级难看。
“怎么了?快点告诉我们!!”
“那个指挥官他——就是那个男人,就是那个刚刚向你们开火的,就是那个被克鲁兹的机枪打成碎片的那个……”
“啊?!好了,这下糗大了……”克鲁兹的声音听上去可怜极了。
接着毛大姐的声音插了进来:”什么什么什么?!?!打成碎片?你把他干掉了?啊?!你你你为什么你不用TASER啊你?!”
“我怎么会知道嘛。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
“你给我闭嘴!上面要求我们一定要把那个指挥官活着带回去的,你却杀了他!这可是我升为中尉的第一场仗也!”
“安,安静了啦。那种家伙,天知道那家伙曾经杀害过多少可怜又无辜的海员。而且,而且他用整整50口径的火炮向我们开火也!”
“这不是问题!你难道要我们去审问一具死尸吗?啊?!”
“可他向宗介开火啊!”
“什么?!宗介,你没事吧?!”
“没什么问题。”
“啊……宗介你这家伙……”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这还不是你的错吗?啊?!这就是你要我给上面写的报告内容吗?啊,上帝,等我们回去,本他一定会宰了我的——就因为你给我添的麻烦——我再也没有机会升官啦!!噢,行了行了,那么,你下一次一定要请我喝一杯!我发誓,你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头脑简单的,没神经的,无知下流的——”
“闭嘴!不要跟一个小女人似的咿哩哇啦地叫行不行!你忘记了吗?上星期的实战演习,你把一辆满满载着人质的卡车打飞了也。那可是——”
“是呀,是呀,那是我的错。但那只是在演习,不是吗?但是这里,这里发生的可是真实的呀!”
宗介终于对他们俩的争执不休感到厌倦了,于是他插进话来。
“你们两个,不论是谁的错——我现在准备回去了。如果我现在赶回日本。我还来得及参加我的古文补考,老师要求真的很严格。如果我的古文再不及格,我的学分可就——”
“安静!打零时工的小鬼滚到一边去!!!”克鲁兹和毛在同一时刻冲着宗介咆哮了起来。
“……”
“AL你这家伙……”
什么时候我真应该拆了它……宗介有点认真地想。
十二月二十一日0351时(当地时间)西太平洋深度250米TuathadeDannan第一作战会议室“换句话说……”
缉捕海盗的作战报告已到了尾声。毛要准备向在座的长官们说明强弩遭导弹袭击的那件事儿了,她觉得自己有些想钻个地洞逃走的感觉。
“就在那个时候,嗯,怎么说呢。好事跟坏事一齐发生了……”
“好吧。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好事?”SRT地面作战指挥官贝尔佛拉甘。克鲁佐中尉沉着脸说道——他实在是听了一个让他不太愉快的作战报告。
他是一个个子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目光炯炯,剑眉入鬓,看上去差不多三十多岁年纪。
他现在正穿戴着陆军制服。脸上则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
毛开口了。
“强弩成功地使用了LAMBDADRIVER。它阻止了防坦克强袭导弹对它的攻击,并且获取了相当可观的数据。”
“这的确很重要。虽然不在我们预想范围内,不过你做得不错,相良。但是——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不要再去招惹那种不必要的麻烦了,明白吗,中士?”
身着陆军野战服的宗介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他沉默地点了一下头。
“然后呢?那件坏事又是什么?”
“海盗的头目被克鲁兹中士击毙了。中士使用的是装备在M9头部的12。7mm口径机枪。然后是——”毛低头看了看她手里的报告书,”他一共使用了54发子弹,所以已经无法从那种损伤程度的尸体上找到什么线索了。”
“啊……”
这种事克鲁佐中尉也有想到过,所以他表现得不是特别惊讶——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精彩。那么现在,威巴中士,请你告诉我,我们现在应该如何去审问一具被打成蜂窝的尸体呢?”
“哈哈哈。这似乎不太现实,或许我们可以去请教一下阎王爷,不过我们就得去找个会说中文的了。”坐在宗介身旁的克鲁兹。威巴用一种极尽尖酸刻薄的语调干笑着回答道。
“我想我只是开开玩笑,中士先生。”
“我明白,中尉先生。”
克鲁佐和克鲁兹两人开始狠狠地冲着对方大瞪眼睛,站在一旁的毛发出一阵无奈的叹息。
自从那次在酒吧糟糕的相遇,克鲁佐和克鲁兹两人就没对方好脸色看过。他们俩也共同参加过好几次战斗了,所以,所以克鲁兹没有”一个不小心就击毙了”克鲁佐中尉真是一个奇迹。
“厄,那个,抱歉——”严正俞举起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说道,”但是,我不认为我们当时有别的选择。
以当时克鲁兹的M9所在的位置,TASER是不可能起作用的,他面前山脉上的烟雾太浓了。我们也不敢保证敌人不会向我们发射第二枚导弹啊。所以把他击毙是当时唯一的选择了。”
严对当时的情况进行了一些补充说明。
“……还有人想要说点什么吗?”克鲁佐环视了一下会议室里在座的人,说道。
但是在座的所有人,包括毛和宗介在内,都被动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严的说法。
最后克鲁佐只好接受了他下属给他的解释。
“好吧。在那种情况下,这种事也是不可避免的。我会写一份报告个中校。那个海盗的秘密基地可能和’汞合金’没什么关系。也就是说,我们又排除了一种可能性。我们现在还没有彻底失败,女士们先生们。总能找出他们同伙的基地,抑或那个组织的真面目的。”
“对毒液和behemoth的分析结果出来了吗?”毛问道。
密斯里鲁在第一次缴获behemoth后的六个月里,又缴获了相当的所谓”汞合金制造”的敌军AS。
只要让研究所和智能总部对它们做一些分析,他们就可以找出制造它们的公司的线索了。
“看起来毒液和behemoth的大部数关键部分都是’黑科技’,电子元件则有可能是或西方国家或日本或任何一个地方所制造的。”
“你在跟我开玩笑对吧。他们分明有能力找出制造那些特殊元件的工厂的。”
“如果那是一家西方国家的工厂,那你是对的,我们可以找出它们的设计理念,普遍外观,诸如此类——但是到了毒液身上,很明显,它是下一代苏联制AS的样品。”
“你是说……’幻影’?”
幻影Zy-98。
幻影Zy-98,在不久的将来将取代现在的RK-92的新型AS的名称。但它现在还处于ZDP的研发当中。
这种新型AS的研发工作在近一个月前被西方国家的军事组织所发现了。尽管密斯里鲁没有充分的证据,但是现在看起来,ZDP已经在研制近乎完美性能的电子推进器以及微型高能护卫感应器方面取得了相当大的突破。
还不只这些,事实上,幻影将大大超越M9现在的规格。
而毒液就是幻影的一种改版机型。
“不过我们现在所说的一切还都只是推测。从机体结构方面来讲,毒液,ZDP的新型AS,M9以及我们的强弩,它们之间的的确确存在很多相似的地方。不管怎么样,我们得把注意力放在宗介从马基德那里听来的线索上面。不过说起来,那个叫九龙的,还真是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中尉……九龙他当时所说的话毫无疑问是一种暗示。”宗介说道。
克鲁佐的推测或许是对的,但是,出于某些原因,宗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相信九龙当时所说的话是毫无意义的。
“我明白。但是那些话也有可能是一个陷阱……无论怎么样,现在我们的计划还处于保密状态……但是各位,我们现在的工作可不仅仅是资料分析了,我们得根除那些制造恐怖袭击和动乱的害虫。
从现在开始,只要是搜集毒液型号AS情报的任务——哪怕能搜集到的情报只有一点儿皮毛,我们都要全力以赴地,完美地,去完成任务。加里宁上校也是这么认为的。各位给我记清楚了。”
在座的大家都点头表示明白。
“那么现在起,到明天早上七点为止,你们还有时间整理一下你们的作战报告。嗯,我现在需要去审问那些俘虏了——威巴,你跟我来。”
“啊?!为什么是我——”
“这是命令。你负责从PRT关押所里找三个俘虏出来,把他们带到我这里来,明白吗?这是你的职责,我不想六个月前的那种事件再次发生了。”
“……明白。”克鲁兹用一种比以往更为敬佩的语气回答了他,他想起了麦克阿兰的死了。
“现在散会。祝各位工作顺利。”
大家开始站起身来。一面小声地继续交谈刚刚会议上的话题,一面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会议室。
“……怎么了?”克鲁佐发现毛正一动不动地站在他的身后,她望着他。
“为什么你让克鲁兹去?如果是审问犯人的话,我也可以去做。”
“他需要一些做一名优秀军官所必需的经验,毛。这会让他学到很多的。”
“啊,原来……是这样。”毛点头,她表示理解。
“这也不是唯一的原因。我已经与加里宁少校和泰斯塔罗沙上校谈过了。你现在是中尉了,我们需要有个人来接替你担任SRT士官长的职位。现在我们有几个人选,宗介,桑德拉普特拉,以及威巴。宗介他还太年轻,而桑德拉普特拉,我认为他是不适合做士官长的,况且——”
“况且?”
“千鸟要,那个少女。在六个月前的潜艇事件前,麦克阿兰去见了一次基恩,他告诉他说:’让威巴去’。你知道,当时少校他人不在而你又负伤在床,所以当时麦克阿兰提议让威巴去。上校也正观察着他的表现呢,不是么?”
“……”
“他是个让人不愉快的家伙,不过他很自己的个性——他总是把战友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我会好好地考验考验他然后看看他的表现。”
“嗯……”
克鲁佐忽然发现毛在低头微笑,她脸上美丽而生动的表情,让他不禁挑高了眉毛。
“怎么了?”
现在会议室里只剩下他和毛两个人,克鲁佐不知为何回想起他和毛还是下级军官时的那段日子。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事情……”
“别逗我了,大家都走了,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俩了。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毛?”
“本,我们真的都很依赖你呢。”
“呵,上帝才会知道吧……”
克鲁佐有些说不清的郁闷,他夹着自己的公文包离开了作战会议室。
当宗介回到SRT专用工作室后,他打开自己的手提式电脑开始写报告。
尽管克鲁兹一路上都在发着牢骚,但他最后还是去了,去押送那些等着要受审的俘虏。
之后,这所房间变得相当安静。
宗介匆匆地赶完他的作战报告,要不然他就赶不上在潜艇上浮时搭乘直升飞机回东京了。
在SRT中有那么些人认为,一个像宗介那样的军官,是不应该被授予保护”耳语者”这么重要的任务的,还有他获得的他们所没有的特殊待遇。
也许他们觉得不太公平,但宗介并不在乎他们会说些什么。
他已经处在失败的边缘了。”如果情况允许,我们将向你提供运输工具和住处。”这是他和密斯里鲁新签定的合同上面说的(不过他得自己付燃料费)。
“上哪儿去啊?”他站起身来时毛问他,她正专注地盯着手提式电脑的屏幕打她的报告。
“去弄些吃的东西。”
“啊……是吗,那好,走好。”
“待会儿见。”
当他离开工作
室时,他看见毛兴奋地抓起航艇的内部用电话筒说起话来。
但他现在并不是特别关心她在干什么了。
他沿着工作室旁的楼梯走上去,接着又顺着走廊不紧不慢的走着。
当他到达第二告示栏那里时,他很意外地遇上了上校,泰沙,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一旁的角落里。
“啊……相良先生,”泰沙。泰斯塔罗沙说道。
她是一个纤小而娇弱的女孩子,一头美丽的银色长发用丝带可爱地编在脑后,她和宗介有着相同的年龄。
他这时候穿着她经常穿的那种卡其布军官制服,上校徽章在她的袖子上面闪闪发光。
不知什么原因,她有些乱了呼吸。
“上校。”
如果是以前,宗介会把后脊梁挺得笔直,接着向她行一个极端正的军礼——不过现在,他发现她似乎不太喜欢他的这种问候方式。
她跟他说过,碰面时只要给她一个点头就可以了。
“你在这里休息?”
“是的,因为潜艇现在正在巡航。我有点点饿了,所以我把剩下的事交给马度卡司中校去做了。”
她抬起眼睛望着他,接着说道:”嗯,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吃饭吗?”
“在餐厅里?”
“是的。如果你没有其它的事情,你愿意陪陪我吗?”
“是的,女士。我正好也要去那儿。”
接着他们俩顺着走廊并肩走了下去。当他们到达餐厅时却发现那里已经打烊了。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当然也不会有什么食物了。
“你坐在这儿。我去给我们做些吃的来。”泰沙在宗介开口前说道,接着她走进了厨房。
宗介开始陷入不安了。
“上校,这里有个问题。我认为应该是我——而不是你去——”他开口说道,接着又闭嘴了,因为他发现泰沙开始不高兴的责备他。
“你不想吃我做的东西么?”
“不,不是的,我——”
“尽管你总是会吃小要为你做的食物。”
“……”
当她发现他已经窘迫得说不出话来时,泰沙咯咯地笑了。
“好了啦。你为什么不换换口味,尝一尝我做的菜呢?”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紧张到绷紧了身子,并且不停地找话说,”我自己可以”,”我能帮上什么忙吗?”,不过现在——(没有关系,这样很好……)宗介在心中对自己说,他在餐厅里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我听说你在八门岛那里遇上了不好的事情……”泰沙在厨房里他说。他可以听见她打开又关上冰箱时微妙的碰撞声,还有用铁铲把锅底铲得”噌噌”响的声音。
“不,女士。那只是个简单的任务。”
“但是你有使用到了LAMBDADRIVER,不是么?”
“我很抱歉。如果我当时没有那么粗心大意,我就用不着使用它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看起来你已经适应了和强弩的配合了呢。”
“是的,女士。不过我有点因为AL的行为无常而困扰。它总是讲一些和作战没有关系的话题,一个接一个——,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战斗型机器人。”
“它并不是一个战斗型机体。”
“女士?”
“我以前就和你说过的,不是么?AL是作为驾驶员的你的身体延伸。打个比方说——如果,你在一种和这种地方完全不同的环境里长大,你的言行会很像AL现在表现的那样——”
“请不要跟我讲这种事!”
他用一种极不愉快的声音回答她,厨房里那”噌噌”切菜的声音骤然停顿了下来。
“对不起……”她有些被吓到地说。
当宗介忽然之间意识到他刚刚对她的态度是多么粗鲁无礼时,他开始向她道歉。
“抱歉,我只是——”
“没关系。我呢,觉得你现在和我说话的样子好像你和毛或者克鲁兹说话时的那个样子啊。”
“……我吗?”
“是的,我有点点高兴……嘻嘻。”
“我有点……惊讶。”
“我也是啊,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呢。”泰沙快活地说。
泰沙接着又在厨房里忙活了好一会儿。宗介听到在那厨房里,她在轻轻地搅拌着碗里的汤料,还有水煮开的”咕噜咕噜”的声音,还有她在煎锅里煎着什么的”嗞嗞”的声音。
宗介花了整整六个月的时间,才做到像现在这样真诚地和她聊天说话。
就在刚刚,宗介感到他对她的感觉正在起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变化,对那个女孩的,那个他之前视之为高高在上的女神般的女孩。
他觉得她的确是一个令人不禁心动的年轻可爱的小姐。他有些高兴,因为她愿意和他说话。
看着她煮饭时,她的小脑袋动来动去的样子,宗介有一种很奇妙的心情在心里回荡,那种心情,好像是在看着小要在为他做菜时有过的那种。
“好了~”
泰沙端着满满一大盘意大利通心粉从厨房走了出来。
“奶油火腿酱通心粉,我工作结束后常常弄来给自己吃。”
她开始用刀叉把一些通心粉装进一个小盘子里。白色的雾气从上面蒸腾而起。通心粉裹着厚厚的起司和奶油,喷香入鼻——似乎加入了黑胡椒面和大蒜茸。
“其实这个做起来蛮容易的。呵呵,我多少对自己还有些信心——自从吃了加里宁少校做的红菜汤以后……没什么,别担心。”
“看起来,很好。”他有些迟钝地回答她说,开始用叉子把一些通心粉放入自己的口中。
很快,他的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
说实在的,那通心粉真的是——“太好吃了。”
不知为什么,当宗介他这么说时,泰沙在她的位子上忽然坐的很端正,她摆了一个可爱的鬼脸,用手指比了一个大大的”V”。
“嘻嘻……太好了……特训出成果了~。小要手把手的指导还真的是好有效呢……”泰沙开始偷笑着自言自语起来。宗介对她的小声嘀咕感到一些困惑不解。
“怎么了,女士?”
“没,没什么,我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快吃吧~。”
“好……”
宗介有些狐疑的埋下头去,继续吃他盘子里的食物,也许他实在是太饿了,很快盘子里的通心粉就被他一扫而空。
泰沙就坐在他的对面,用手托着下巴,甜美地微笑着,心满意足地看着他把通心粉从盘子里捞出来,放进口中咀嚼——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相良君,你还想吃点吗?”她问。
“是的,谢谢。”
其实宗介吃东西是有习惯的,他习惯吃到半饱的状态就不再吃了。不过这次他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空盘子递给了她。如果这是在执行任务之前,他也许会拒绝掉,因为在任务前暴饮暴食是被禁止的。如果他在战场上被子弹击中了腹部——而同时他又吃得过饱的话,死亡的机率会大大增加。
但他现在是在潜艇里。他不用担心要去面对这些。
看起来克鲁兹还没有从押送犯人的地方回来……
“好味吗?”泰沙问道,她想要换个话题。
“是的,很好吃。”
“太好了……”她开心地笑了起来。简直可以说,她这么笑着的时候,她那张美丽的脸好像在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那种烂漫的笑容让宗介觉得很舒服,但是,同一时刻,他又有些莫名的内疚感。
“嗯……所以……下个星期就是圣诞节了,不是么?”她有些踌躇地问道。
“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似乎是的。”
“你,你知道24号那天是什么日子么……?”
“我听说那是被称作’平安夜’的一天。”
这很自然,即使是宗介,也知道圣诞节是一个基督徒们的节日。
对宗介而言,这一天并不让他感到多少兴趣,因为他从小就生活在阿富汗那种信仰伊斯兰教的国度中。
另一方面,他更加在意平安夜三天前的伊斯兰钦斋日(伊斯兰教徒每年的斋戒日)。
圣诞节是苏联敌军通常会释放俘虏的日子……宗介是这么去理解圣诞节的,当他还在阿富汗游击队中作战的时候。
(为什么她要突然提到圣诞节……?)宗介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泰沙是天主教徒。他想她难不成是想要发动宗教战争?他开始有些忐忑不安。
“我想也是……你是不会知道的……”
“怎么了?”
“没什么。不管怎么说,相,相良君……”泰沙接着说道,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的发着颤。
“是的,女士?”
“实际上,24号那天……我们会为所有士兵准备派对,这你是知道的吧?在那个之后呢,梅里沙和其他人准备在我住的地方再另外举行一个小小的派对……我在想,嗯,要是你没有别的安排,你能来参加吗……?”
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满
怀期待地望着宗介。
“……24号?”
“是的。”
“……”
宗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那一天恰好是他们学校前往”平安圣诞”游轮的日子。
他已经向他的同学保证过了:”我会尽我一切努力来保卫你们的人身安全!”,诸如此类的话。
但是,他和她加深关系的机会并不多了,她总是很忙碌的。
宗介模模糊糊地回想起这几个月里发生的事,她一直对他很好,一直在关心着他。
像这样一个人来邀请他一起去派对,他感到自己无力驳回。
“我猜,你在东京有安排了……?”
“不,不是的,只是,我只是有一点——”
正当他试着回答她时,他听到从餐厅外的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跑步声。
“喂喂!”
毛一阵风似地冲进了餐厅,她看上去兴高采烈的。刚刚一会儿,她还在工作室的手提电脑面前查找资料,直到——“怎么回事,毛?”
“宗介!你会说波斯语吗!?”
“我只知道一点阿富汗土语。怎么了?”宗介有些摸不着头脑。
毛扯着个大嗓门冲他叫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没注意?!……啊可恶!!”
“?”
“关于马基德Badham的事!我刚刚正在查找他的相关资料——根据我们所掌握的关于九龙的情报。我检测了他可能会懂得的语言……在波斯语里面,’Badham’,当你在拼写这个单词的时候,你想你会发现什么?”
“……杏仁?”
“不对!!那是’Badam’,如果你在那后面加个’e’呢?”
“我不知道。”宗介不无尴尬地回答她说。当他还在阿富汗的时候,他整天都在说着土耳其语和法瑟语——一种阿富汗土语,他也能够相当流利地说巴基斯坦语。
阿富汗是一个由许多不同民族组成的国度。
宗介知道许多种国家和地区的语言并不是因为他十分有学习语言的天赋。只有当他呆在那些地区的时候他才记得如何运用它们来和当地人交谈。
不管怎么样,他的法瑟语已经变得相当生疏了——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接受过正统的语言教育——他是不知道如何拼写它们的。他只知道如何拼读英语,日语——以及一点俄语。
“那么如果你加上一个’e’,’Badame’,那又如何?”宗介迷惑不解地问道,即使是会流利地说十种不同国家语言的泰沙,也不是很懂波斯语。她看上去和宗介一样茫然。
她还有一点点的遗憾和失望。
毛的突然闯进打断了她和他的对话。
“‘蛹’。它的意思是’蛹’!!”
“?”
十二月二十一日1537时(日本标准时间)东京阵代高等学校“嘿,相良,”下课以后,宗介的同学——常盘恭子向他跑了过来,”你知不知道24号是小要的生日啊?”
“……”
“喂?”
“……”
“嘿,你在听吗?”
“是的,你刚刚跟我说了……所以,我……知道了。”宗介吞吞吐吐地说道。
因为宗介根本就没把”生日”这种东西放在心上,所以他直到刚刚——恭子告诉他之前,已经把小要生日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尽管他在来这所学校之前,就仔细地阅读过了所有关于小要的个人资料——也包括她的生日日期。
不管怎么样,他那天在密斯里鲁总部还有别的事情……
宗介的脸色开始变得非常之难看——这都是他的疏忽。
恭子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变化,于是她接着说:
“你也会去游轮旅行的对吧?所以罗,我想要给小要一个大大的惊喜。你知道的,就是让班上所有同学都一齐向她大叫:’生日快乐’!”
恭子她狡黠地向小要那边偷偷望了一眼,她现在正倚着窗户,很努力地去搞定她手里脏呼呼的黑板擦。
“你也看到了,小要今年一定没想过可以过一个快快乐乐的生日。所以我想为她做点什么。我们现在正在讨论让班里每个同学都买一束鲜花送给小要。所以你也会加入我们的收集行动,对吧?”
“收集?”
“你还不明白?……你看啊,所谓收集就是每个人都得捐些钱。每人300日元。怎么样?”
“我明白了。我会捐的,但是——”
“但是?”
宗介不安地捏着自己手里的钱包,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很抱歉,但我不能去那艘游轮了。我,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你不来?!你难道不会为那天的到来而激动吗?你说过你会’全副武装,随时待命’……那种那种话的,不是吗??”
“厄……不,那是……”宗介含糊地回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答是好,他有些语无伦次。
“那小要的生日要怎么办?”
“我很抱歉。但我已经有安排了。”
“啊?小要会很失望的你知道吗?”
“我也没有办法。”
“那是什么事啊?”
无论如何,一个像恭子那样的普通高中生是没有资格知道密斯里鲁的的存在。
“我不能说。对不起。”
就在刚刚,小要无意地走近了他们俩。她一面把黑板擦放回原处并开始整理粉笔盒,一面有些困惑地问道:”怎么了?”
“嗯?啊不,没什么。啊哈哈。”
“?发生什么了吗?”
“厄,是的!听好了,小要!相良说他不会去游轮旅行了,就是这样……”恭子使劲捏了捏拳头,把真相告诉了她。
当她说完这些话后,小要忙着整理粉笔的手指忽然僵住了。
有好一会儿的时间里,她有些失神。
“是吗……”她轻轻开口道。
“我那天有很多事情要办。抱歉。”
“……”
“千鸟?”
“……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
“?不是,我只是——”
“没什么的。至少我们的耳根子会清静许多——没有自爆,没有地雷,没有高压电。我不是很懂那天你会有什么事要去做,不过我还是祝你过一个美满愉快的圣诞节。所以——我——我一点也不在乎你不会来。”
“不,那天我要去——”
“那天你要怎么样?”
宗介皱紧眉头,沉默地撇过脸去。因为恭子就站在他的身边,他踌躇着是否要在这时候说出”密斯里鲁”几个字。
“好吧。看上去那真是非~常重要的事罗,重要到你都不愿意说了。好啊,这本来就和我没什么关系。
再见。别想着跟我要纪念品了。”她用一种冰凉的声音对他说道,扭头飞快地离开了教室。
恭子在一旁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都看到了!?她现在有多难过?!”
“我——看起来是这样的,”宗介的额头上开始掉下豆大的汗珠,”不过,我还是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不开心……?”
“这很明显,不是吗?!那可是她的十七岁生日也。你不去她当然会难过了。因为小要她太倔强了,她不肯在你面前对你说,她会觉得’寂寞’!!你至少也应该告诉她你那天要去做什么啊!”
恭子的话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即使是这样,宗介还是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我不懂……生日很重要吗?”
“老天,这当然了!你得把这个记在你的脑袋瓜子里!”
“……明白。”宗介沉默了一会儿,”但是我还是只能说抱歉。我那天实在腾不出时间。”
恭子望着他,开始玩弄她的辫子。
“我想……那是一个派对?”
“一个派对。对,就是它,就是那个意思。一个把派对变成另一个派对的计划。”
“?”
“没什么。别担心。”
放学之后,小要独自一人去了泉川的购物街。
她走进了一家工艺店里。那家店总会卖些讨人喜爱的漂亮洋娃娃。小要走进了店门,开始在一列又一列的洋娃娃里寻找一个手工制的Bonta君。
一个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打扮的男人向她走了过来。
“小姐,愿意和我一起到外面逛逛吗?”那个男人用一种不够圆滑的声音向小要搭辿道。
“我说了改天吧。”
“你是说过,不过……我需要好好照顾你啊。”
他用一种意味深长的口吻对她说,当小要听见他的后半句时,她轻蔑地嗤鼻一笑。
“蛮不错的嘛,看起来你把咱们的暗号记得挺熟的。”
“我想,我们就不能用一种更友好的方式交流吗……?”那男人轻叹道。
“这个很不自然嘛。如果你那些智能总部的上司们知道了我们之间有过那种谈话,他们会说些什么呢……?”
“好了,别提了。”
小要斜着
她那双机灵的眼睛瞅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就是密斯里鲁情报部门派来的代理人了。他的代号是”幽灵”。他的任务就是要监视并保护小要(尽管保护那一部分显得令人怀疑)。
他给小要的感觉就像是个变装大师,因为他每次出现时都是完全不同的外表和打扮。有时侯他是个优雅而美丽的贵妇,有时候他是个玩世不恭的嬉皮男子。他还可以是中年的上班族,可以是四十左右的家庭主妇,可以是建筑工人,可以是保险推销员……还有很多很多种别的身份。小要时常怀疑智能总部给她派来的这个代理人究竟是不是人类……
不过小要还是十二分地佩服着他的变装技术——他甚至可以随心所欲地变换他的声音。
“知道吗?你在变来变去那方面真是超有天份。你为什么不去做一个黑衣警探或者是007那样酷酷的演员呢?那些工作比较适合你吧??”
“关心你自己的事儿。”
“幽灵”有点固执地压了压自己的肩膀。
“啊,抱歉,我刚刚是不是伤着你的自尊心了啊……”
他,一个间谍,也许从很久以前就梦想着成为星光四射的演员。但是,现实是残酷的,一场突如其来的海难彻底粉碎了他的梦想,他漫无目的随波逐流地活在这世上,直到他破坏了自己的相貌去为一个神秘组织当间谍……
小要的脑海中是这么浮现的。
她眼睛里充满了同情地望着他。
“要是我说错了什么,我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那么说的……”
“……你刚刚在想些什么东西……?”
“不,没有……人生总要经历风风雨雨的不是吗?所以别丧气哦。”
“你掩盖自己想法的方式还真是奇怪。”
“不过,我觉得,即使是这样的工作也可以让你成为一个蛮不错的演员。”
“就是这个工作让我对表演感到乏味的……”
这就是最近以来小要和”幽灵”两个人的关系。不知何故,小要总是对打乱那些佣兵或间谍的行动步调上面充满了天赋。
如果她需要知道什么情况,抑或是实在闲到没事做了,小要就会把”幽灵”叫出来。很显然,他还没有在私底下和宗介见过面。在”幽灵”那近乎于偏执的要求下,小要不能在当她和宗介在一起时叫”幽灵”出来。小要可以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们俩在一起时是不会相处得多愉快的,”幽灵”和相良宗介——一个是从智能总部派来的,而另一个则是从执行总部派来的。
“所以,你有没有调查出什么来?”小要开始转入正题了。
“……是有所发现。不过因为那是执行总部的计划,所以作为我,就不是很确定了。从TuathadeDannan的空军部队那里听说,TuathadeDannan在圣诞节那天并没有什么军事任务。不过,他们到是在计划着一个相当不错的宴会。”
“嗯……是吗。”小要垂下了她的眼帘。
她本来以为,宗介不去游轮派对是因为他在密斯里鲁有任务。
可现在看起来不是这样。
他是为了去参加他在总部的宴会,所以才取消了和学校同学外出旅行的计划。
还有可能因为别的什么。
当然了,密斯里鲁,那个地方有他可以用生命去信任的伙伴们。
还有那个女孩。
她多希望自己能坚强一些,能够坚强地去面对他,还有那些事实——可是当她想到他和她那种关系时,那种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时,她胆怯了。
她不敢面对他。
她感到自己是多么无力。
“我在想……那会是怎样的一个派对……”
“我也很想知道。你在担心你自己那边的学校旅行?”
“你也顺便把我也调查了吧,嗯?”
“是的。根据我们的分析,那艘游轮上并没有什么安全隐患。它的历史背景也相当干净。不过我们也不能保证顺安事件里那种敌人不会想要控制它。”
“你是说一次海上劫持吗?”
“是的。不管怎么说,这种恐怖事件发生的机率是相当低的。那些恐怖组织是了解TuathadeDannan那令人敬畏的行动速度和军事力量的。他们应该不会笨到去制定一个要劫持你的战斗计划。但是,另外一件事……”
“幽灵”犹豫了。
“另外一件事……是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你被攻击的可能性正在一天一天的提高。”
“……”
“不过放心,不会有敌人来的。他们最多只能由着你过你正常的生活,远远地窥视着你而已。如果他们有企图,他们就得先过我和Urzu7这一关,才能把你带走。”
“……你很沉着冷静嘛。”
“我只是指明事实。”
“不过你们的人也是不会让我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的吧?”
“……”
“幽灵”变得一言不发,她已经触及到最关键的部分了。
因为心中的忧虑,小要的声音开始变得尖锐了。
“如果你问我原因,只能是因为你们智能总部的人,还有你们所说的’敌人’,两方对我而言都是无法信任的。而且除了宗介和泰沙,我从来不知道执行总部的人又在打我的什么主意?!”
“我可以理解你,但是——千鸟要,我还是希望你能稍稍体谅一下我的用心良苦。如果我的上司知道我像现在这样和你在私底下谈话,我会碰上很多很多麻烦的。”
“那可要感谢你了……下一次到我家来吃饭怎么样?我会好好招待你以表我的谢意的。唔,你喜欢吃什么东西?”
“嗯,我真的很喜欢韩国的辣鱼汤——不,不!我不能!你究竟明不明白我刚刚跟你讲的那些话啊?”
“是的是的。不要总是没事就把你叫出来,对吧?我明白了。”
“上帝才知道……”“幽灵”深深叹了口气,他转过身背对着小要,接着准备离开了。
不过接着他又停下来说道:”不管怎么样,你在那艘船上一定要小心。我会暗中装扮成来宾上船保护你的。”
“我知道了。那祝你工作顺利罗。”
她在思考刚才”幽灵”想要隐瞒什么。
小要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店门口。
她开始想象一个没有宗介的”平安圣诞”派对。
密斯里鲁对他来说更重要,她有些郁郁地想,没有买任何东西就离开了那家商店。
外面很冷,空气中透着凛冽的气息,她看着那些从她口中呼出的白雾,缓缓地,慢慢地,袅袅而上。
这个季节就是这样,白天的时间很短。
尽管已是迟暮时分,购物街上还是熙熙攘攘,灯火闪烁。商店里,街道旁,响着欢乐而温馨的圣诞乐曲,人们一面走着一面谈论着新年,愉快的嘻笑声随处都可以听到。
“……啊——”
小要站在工艺店斜对面一家老旧的鞋店店铺前,她望见了宗介。他正向她走过来。
他有些急切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小要快步走了过来。
她满怀希望地望着他向自己走来,她甚至都忘记了去想他也许会看到她和”幽灵”的谈话,只是望着他,等待着他对自己说:
“我决定和你们一起去’平安圣诞’了!”
可是最后她还是忽略掉了这些感情。他走来时她冷淡地问了一句: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等你出来。我刚刚看到有一个形迹可疑的男人走了进去又走了出来,不过——我想没发生什么。”宗介回答道。
“不,不是你想得那样子啦。所以赶快把你的枪收起来。”
“嗯……”
宗介把他藏在右手袖子里的自动手枪放回了他制服下面的皮套里。
看上去宗介并没有注意到”幽灵”。也许他多少还是觉得有点可疑——当然了,宗介决不是傻子。
只是”幽灵”的变装和隐身技术太过高超了。
小要坚持着驳倒了宗介的怀疑。不过从这点看,”幽灵”的的确确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代理人。他像一阵风一样滑进了拥挤的人群,接着就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即使是对敌人气息敏感到了极点的宗介,也丝毫没有感受到”幽灵”。
小要自顾自的顺着街道走着,宗介跟在她的后面。
“千鸟。”
“干什么?”
“你没有向我隐瞒什么,对吗?”
“啊……?”
“自从我们从香港回来之后,有的时候,你看上去会——不,这也许只是我的想象而已。”
看起来宗介他不是很确定,但他又的的确确感觉到了些什么:她有什么话还没有对他说——那就是这两个月来她和”幽灵”趁他不在时碰面的事——还有那个叫雷纳德的男孩的事。
她想要是有机会,她会把”幽灵”的事都告诉他。在那句邀请”幽灵”去她家吃晚饭的玩笑话里,小要其实有一半都是认真
的。她盘算着怎么样才能让宗介和”幽灵”坐在一张餐桌上,然后招待他们俩吃晚饭。不过看起来”幽灵”真——的很不喜欢宗介那副德行。其实小要觉得他们俩和平相处也是蛮好的。
可是她就是不能对他说出雷纳德的事。
她已经告诉过他,自己曾经在酒店屋顶被刺客追杀的事,还有那个刺客如何被处置的事。她还跟他说了她见到的那两个小型机器人。可是,她和雷纳德之间的谈话,还有他对她做过的事——她无法对宗介说出口。
到现在为止,宗介一直没有追问过她她所隐瞒的那些事情。可是今天,他开口了。他感到些许的不安,因为之前他就已经和”幽灵”丧失了联络。
“你是不是在想我有什么事隐瞒着你?”
“不……还没有到要用’隐瞒’的地步。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没有。不过,说起来,你又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小要感到自己的声音无法控制地尖锐了起来。
“我?”
“关于圣诞节的事。为什么你说不去了?”
“有任务。”
他说谎了,小要想。
密斯里鲁的一个宴会,他会和他们玩得很愉快,还可以和那个女孩在一起。
她根本没有想过,像宗介那样一个人,也会说出这样的谎话来。
自从他来到日本,到现在为止已经八个月了,他还从来没有说出过像这样一个让她心痛的谎话来。
“我知道。一个任务,嗯?任务任务任务……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去娶一个’任务’小姐当老婆算啦??”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如果你想说什么,你能够说得直白一点吗?”
“你究竟有没有认真?!”小要怒火中烧地望着宗介,”你总是,总是……如果你想要装天真装无辜来骗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因为我已经知道真相了!”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说到圣诞节的事,我的确有话想告诉你——”
“啊,你住嘴!我什么都不想再听!”
“千鸟……”
“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跟着我了?你好讨厌!”
“我需要跟着你!为什么你——?”
“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再说了!”她恼怒地冲宗介叫道,从他身边飞也似地跑开了,消失在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那天晚上,就和往常一样,小要为自己对他说过的话,还有那些行为,感到后悔。
可是无论如何,她和他的争执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荡着,挥之不去,她还是无法不对他生气。
为什么我……会对那种家伙——她想。
如果是在以前,只要她想到这里,她的怒火就会平息。通常的,她会想起他的优点,他的可爱——不过这些现在都消失了,她的脑袋里满是对他的恨意。
他怎么可以,完全不顾我的感受?让我觉得自己好傻。
为什么他要伪装成那么诚实善良的样子?
为什么他要伪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好好想一想,我真的,真的应该好好回想一下了。一个人表现的那么缺乏常识不是很奇怪吗?难道他那些对常识的缺乏,还有对普通人生活的不了解都是装出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世界上最阴险卑鄙的人!
刚才那会儿,我还在为他难过。
我真庆幸自己没有告诉他我对他的感受。
男人都是骗子。他们就知道撒一个接一个的谎话来维护他们自己的利益。你完全不能相信他们。
他们简直就是世界上最低级的生物。
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相信那些家伙了。特别是他!
宗介,我讨厌你!
接下来的好几天,小要完全不理睬宗介了。有很多次,宗介鼓起勇气,试着跟她说话。可是每一次小要都冷冷地走开了。
他还往她的PHS上面发了一条短信息,可是她一接收到它就把它删除了。连看也没看一眼。当他问起她,”你收到我的短信息了吗?”她就会回答,”是啊,是啊,我收到了。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和我说话?”接着把他撵走。
在这之前,他们也会偶尔发生一些争吵,但是——但是这一次,搀杂进了一些小小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