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翻译]猫和小猫的R&R,0606完成。
————————好久没更新了起头线——————————
【猫与小猫的R&R】
那一天,泰莎格外地忙碌。身为极密的高科技佣兵部队“秘银”的上校,又是水陆两用战队总指挥官的她——泰蕾莎·泰斯塔罗沙,位于数百名队员的顶端。在繁忙中度过每一天是也理所应当的,但是,那一天细小繁琐的工作是多得有些过分了。一一列举来看的话——
早晨,要监督强袭登陆潜水艇“拓雅哈·狄·戴娜恩”的整备,并处理船员们送来的山一样多的要求书和报告书。心里正为了舰内格纳库的自动灭火系统无法如所希望的一般良好地运作而着急,又为了可变扭力螺旋桨的金属疲劳和预想一样正在增加而感到失望,厨房又说“想要增设两台电炉子,所以找个人来给弄下配电盘啦”地唠叨起来没完,又让她憋了一肚子火。
白天,是和“秘银”的作战部长·博塔提督通过卫星通信商量各项事宜。为了东中国海(请忽略国名)的火药味儿逐渐变浓而忧心忡忡,又就部队的AS损失很多这件事而被冷嘲热讽一番,对于“差不多也该回我这边儿来了吧”这个提案,如每次一般,很辛苦地拒绝掉了。
傍晚,就水陆两用战的高等战术,与数名将校再次进行探讨。“狄·戴娜恩”上能够搭载的武器全部动员起来的情况下,其能力至多也只有在距舰100公里以内的内陆部分才能得到充分发挥,再往里深入的话,就必须要有承担相当大的危险的觉悟,这是依附了本舰战力的AS这种武器的展开能力的界限,诸如此类,等等等等。总而言之,不是什么愉快的对话。
南国的美利达岛——“秘银”的西太平洋基地的太阳已经西沉,但是,杂务还在继续。和部下们商量,争论,就海图和设计图进行对峙。过目情报部送来的报告书,观看民间的新闻,还要检查专业杂志和和电子邮件。接下来又读了几篇论文,同时做着“埋首于《关于水中超音速投射物的流体力学及此项技术的可能性》之类的玩意儿的十六岁小姑娘,大概在世界上也只有自己一个吧”
……这种悲哀的想象。争论不休的结果,那一天直到过了夜里十一点,工作才基本上处理完成。泰莎的生活,大体上都是这个样子的。(好可怜……)晚饭几乎都是吃三明治。不知是不是因为压力的关系,小小的身体吃的却很多。睡眠时间,每天平均也就四~五个小时。而且还很不规则。这不光对健康很不利,对美容也不好。所幸的是,现在这会儿,她柔和的美貌和苗条的身材上,那种影响并没有体现出来——但是,那也是沾了年轻的光吧。二十岁以上的女性队员们,坚决地给了她这样的预言。脸上还带着邪恶的笑容。“也就是现在这会儿喽,上校。……哦呵呵呵。”
“首先会从腰围开始的哟。……哦呵呵呵。”
“对啦,特别是意大利系的人上了年纪之后。……哦呵呵呵。”
关于最后这一点,泰莎持反对意见。意大利系的中年女性总体说来都很胖,是高热量的饮食结构造成的。而且实际上,自己的家族是瑞士和奥地利的血统比较浓。灰色的瞳孔和银灰色的头发就是证据。
……虽然是这样的,但是,果然。一想起小时候去世的祖母的肥胖体形,泰莎就有种被宣告了“在不久的将来,世界就会灭亡”般的感觉。这个暂且不提吧。就算是泰莎也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了。她摇摇晃晃地走在已经熄灯的地下基地的走廊里,途中在自动贩卖机上买了一罐“年糕小豆汤”,然后请基地的警卫开着吉普车,把她送回将校用的居住区去。(小插花:年糕小豆汤:日本的过年杂煮的一种,经常在漫画里看到的是整粒蜜豆和大块年糕一起煮的方式,实际可在家操作的办法是,买一袋水磨年糕切片,放进开水锅里稍煮,再放进超市买的豆沙馅化开,煮一会儿就行。基本不用再放糖,但好甜的也可以放。虽然可以冷食……我还是觉得热的好吃。)
她的房间是一间整洁的2LDK。(就是两居室。两居室加上厨房餐厅)和留有空间的房间布局,高高的天花板。因为有落地的采光窗,白天的时候,会有刚刚好的自然光照射进来。在基地中,这房间是属于最上等的那一类。在入住这个美利达岛的当初,泰莎虽然主张说“反正也只是用来睡觉的房间而已,再稍微朴素一点的就好”,但是副长马度卡斯中校和其它数名校官都说“那样就无法起到示范作用了”,而硬把她塞到了这个房间里。一想到住在无论修多少回都改不了漏雨的营房里的士兵和下士官们,泰莎就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因此她并不是特别喜欢这个房间。
“呼……”她一边松开领带,一边走进起居室。电视是开着的。正在播放着CBS的纪录片《48小时》。(技术小插花:《48小时》(48Hours):1988年1月《48小时》被安排到CBS黄金时段播出,这是一个即时新闻纪录片系列节目(instantdocumentaryseries),报道题材是最近两天内发生的重要新闻事件(《48小时》由此得名),体裁是深度报道形式。同《60分钟》一样,时长为1小时的《48小时》每期也由3~4个新闻事件、按照杂志型节目的结构组成,选材上着重报道美国国内新闻。)
“…………”她这才好容易注意到。沙发上躺着一个身穿野战服的女子。一直手拿着百威啤酒的罐子,滴滴答答的直往下流水。躺在那里打着呼噜的,是陆战队的梅莉莎·毛上士。毛是可以说成和泰莎是对立的两极的,给人以活跃印象的女性。她是美籍华人,二十五岁左右。剪得短短的黑发和大大的丹凤眼。隶属于部队中的精锐·特殊对应班,在AS的操纵技术上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泰莎低头看着对方,说:“你来了吗……”“嗯——,欢迎回来。”并不是说她们就住在一起。因为请她代管着房间的备用钥匙,大概是自己随便跑进来休息的吧。这种事并不是太少见。虽然差了有近10岁,但毛却是泰莎的朋友,她常请她来商量各种各样的烦恼。
“我回来了。我说怪不得有烟臭味呢……”
“嗯~?换气扇开着的呀。”甚至都懒得回头看泰莎一眼,毛用粗鲁的声音说。虽然在部下面前的时候,大概还是会按照“上校”和“上士”之间的阶级差,而有个差不多的分寸,但一旦到了私底下,就是这个样子了。她们彼此也相互信任,对部队中男人们的没神经也很有同感。会就恋爱问题讨论得十分热烈,也会一起吵吵嚷嚷地看邮购商品目录。(插花:说没神经……那时的宗介确实……因为这篇还很早的关系。你看现在。按照深渊君的说法:“相良已经从冷静的战士变成恋爱中的热血马鹿了”……)大体上,她们的关系可以说是很好的。话虽如此,但是今天的泰莎疲劳得异乎寻常。她一脸不高兴地“扑”地一下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用很粗暴的手法拉开了年糕小豆汤的拉环。“……就算是这样,我也希望你考虑一下。要是古罗丽亚大婶觉得奇怪,而跑去瞎说一堆有的没的可是很麻烦的。”
“你说的那是谁呀?”
“料理长的夫人。我拜托她,每周一次来打扫这个房间的呀?”
“啊啊,那个喜欢传八卦的。”
“没错。就是那个八卦的古罗丽亚大婶,来打扫我的房间的时候,发现了大量的空啤酒罐和薄荷卷烟的烟蒂。于是乎——梅莉莎,你认为会怎么样?”
“不知道啊?”
漠不关心的回答。泰莎垂下眼睛,太阳穴蹦蹦地跳动着。(==+)“说我被做战队长的压力给逼得不行,这么小小年纪就沉溺于抽烟喝酒的这种传言就散布开了……!深深地,静静地!昨天马度卡斯中校还到我办公室,兜着圈子说起‘衷心地恳请您,希望您不要染指不健康的习惯’之类的话来。”
“呼——嗯……。”
“我确实有摄入过量咖啡因的倾向。但是,也就仅此而已。被大家想成像个不值钱的妓女那样,大口喝酒大把抽烟,这种事我无论如何也难以忍受……!”
这种说法该算是委婉的了。可是,或许是工作疲劳的缘故吧——神经过分紧张了也说不一定。结果,她的声音变得必要以上地刺耳起来。
“说什么哪。你那是在说我吗?”
“除了你以外,这儿还有谁我能去说呀?”
“嘿……。不会太过分了点儿吗。也就是说,对你于泰斯塔罗沙大小姐来说,所有喝酒抽烟的女的,全都是*子了?”
突然之间被骂了脏话,泰莎的血咔地一下就冲上了脑袋。她用仿佛要和那种体温成反比一般的极其冰冷的语气说:“能不能请你不要再用那种方式说话?跟低俗电影里的土匪似的。”
“你说什么呀。那你岂不就成了土匪头子了?”
这句话又再次——重重地踩到了起爆器上。泰莎把年糕小豆汤“哐”地往桌子上一砸。
“真是遗憾啊。我明明是为了让这个组织不被说成这样,才每天拼命努力的。最差劲的你都
是这样子的话,我努力成什么样估计都没用吧……!”
“最差劲的。你说我最差劲的!?你胆子不小啊,真敢说出这么小看人的话来!”毛也已经明显地愤怒了。放下啤酒瓶,从沙发上“咔巴”一下坐起了身。
泰莎很强硬地,狠狠地瞪视着她。“可是,这是事实吧?这种不负责任的本性就是最差劲的!请你稍微有点儿自觉性好不好!”
“呜哇,真是伟大呀。你一个小姑娘,还洋洋得意地装什么将校!”
“这是严重的侮蔑!明明连我的工作是什么都不知道!”
“哈!?不就只是偷偷摸摸地藏在海底下,傲慢地仰着身子下命令而已吗?”
“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人!?哎,不过这也不是没道理啦。对你这种脑子像肌肉做的一样的,海军出来的人来说,我的责任,是连想象都不可能的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真就变成你有来言我有去语了。当初的话头儿什么的,已经怎么都无所谓了。两个人开始彼此揭短儿,抓对方的话把儿,互相大放辛辣之词。而且,因为这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人在,连个插进来说“好啦好啦”的第三者都没有。对骂了一阵的结果,两个人终于都站起来了。
“太差劲了!为什么你只会说这种下流的话?”
“受不了你!偶尔你也挺起胸脯,站到炮子儿面前试试呀!”
“只是依赖M9的高性能,就以为自己也是个勇士吗!?这可就大错特错了!”
“哈,都没真正开过AS的家伙,能懂什么呀!?”
“不——。我能开!只不过是没去开而已!”
“哦——。是吗!?”
“是啊!比起你那种只依赖直觉的,野蛮的战斗方法来,还要强得多呢!说明白点儿,你完全就没有活用M9的性能嘛。我在旁边看着都直着急!”
“你……你这小鬼……”毛的额头上青筋暴起,神色就像马上要朝泰莎扑过去一样。“……那就让我看看呀。”她突然用压得低低的声音说道。
泰莎僵住了。“看,看什么?”
“你AS的技术呀。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应该比我开得还好吧……?不想到演习场来分个胜负吗?如果我输了,从今以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反驳了。命令我也全部服从。你说‘去死’的话我就去死,你说‘下跪’的话我就下跪哟。”
“是…………”
“只不过,要是你输了的话——对了,就在基地里光着身子跑一圈儿如何?不,至少允许你穿着内衣好了。反正,你肯定会输的啦……呵呵呵。”这么说着,毛露齿一笑。仿佛下棋时将了军一般,夸耀胜利的眼神。像这种提案的话,无论如何也只有投降了吧……一副已经如此断定了的样子。好啦,怎么办啊,大小姐。在想逃避的借口吗?踏进别人的领域可是很麻烦的呢。一个弄不好,就会遭到这种报应的哟。明白没有?对方内心的这种想法,昭然若揭地传递过来——
结果,泰莎反射性地就回答了。“不是很好吗。正合我意。”
“……哈?”
“不就用AS是分个胜负吗。就由本小姐我来纠正你这种骄傲自大的想法吧。输了的话,光着身子跑一圈也好什么也好我都做给你看!”
“你白痴啊?真的——”
“你这样的,根本就没什么了不起!我会让你变成基地里的笑柄!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好了!”
“你这……”
“比赛在三天后!详细的我以后再通知你!明白了的话,就请你快点儿出去!”泰莎啪地一指房间的出口。毛愣了一小会儿之后,“哼”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从玄关方向传来粗暴的关门声后,屋里恢复了寂静。泰莎突然注意到,沙发旁边有件落下的东西。兰蔻(LANCOME)的粉底。(技术小插花:兰蔻LANCOME:1935年,ArmandPetitjean创办了LANCOME,名称构想来自于法国中部的一座城堡LANCOSME。兰蔻有三大洲的60年的美容经验,还有世界上最强大的研究设施做为后盾,这些给予了兰蔻他人所没有的皮肤方面的知识、掌握了皮肤活动的机理及特殊的需求。由于有独有的经验作为后盾,能够开发出高技术的集功效、舒适感、安全性及创造性于一体的产品。)这么说起来,上星期聊天的时候,是拜托过她说“教教我怎么用”的。毛今天晚上,大概也是为此才一直等在这里的吧。她明明也因为总是加班,应该很累了。不,那样的事情,已经怎么都无所谓了。我已经很清楚了。她完全都不了解我的立场。又利己主义,又自以为是,还以恩人自居。还把我当成傻瓜。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不费任何力气就能下决定。肯定是这样没错。多么迟钝又讨厌的人啊……!“我最讨厌……梅丽莎了!”头脑仍然没有冷静下来,泰莎喃喃自语道。等她想起找茬打架所不可或缺的“操纵ArmSlave”这项作业,对于自己来说有多么困难——是在很久很久以后了。
“是你的不对。”相良宗介和克鲁兹·威巴齐刷刷地说,同时指着毛。这是早上,在基地的食堂里发生的事情。和两名同事隔桌而坐的她,正叉着早餐的培根煎蛋的手,啪地一下停了下来。
“什……什么嘛,两个人一起……”
因为克鲁兹总是纠缠不休地问“怎么啦”,她就简明扼要地把昨晚和泰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于是乎——就得到了这种感想。宗介一边用战斗短刀切开一个鲜红的西红柿(插花:宗介似乎很喜欢早饭吃这东西,都看见不止一次了呢。但是加一勺盐一勺糖这吃法就……)一边说:“如果将校说是白的,就得先承认它是白的。这是作为下士官理所当然的事情。”
“呜……”
坐在他旁边的克鲁兹边把纳豆倒在热腾腾的白饭上,边说:“这块榆木疙瘩的发言倒是可以先放一边啦。这种场合总有个年纪问题吧?年纪问题。怎么说呢,都没个大人样儿,真是不象话啊——”
完全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漠不关心地说着,克鲁兹仿佛很幸福般地扒起饭来。他是个金发碧眼的英俊男子——但用这种方法吃起饭来,简直就像日本的综艺节目里出场的外国演员一样。
“也是,那个啊……嗯——好好吃。因为泰莎总是很忙……哈呼哈呼。是不是太累了呢——?好可怜哟……呼呣呼呣。”
“我才累呢。昨天也是写报告书写到很晚……”
“哈、哈、哈。因为大姐最不擅长对付文件了嘛。所以才老是加班呀。”克鲁兹面露璀璨的笑容,极其爽快地说道。于是乎毛突然“咔嗒!”一下探出身体,紧紧地勒死了他的脖子。“呜咕……!”
“还、不、是、你……!每次都每次都!多余地弄坏东西,毫无计划地滥用弹药,又把报告书写得乱七八糟的吗!嗯嗯!?”
“好……好难受……放手啦……”克鲁兹都翻白眼了。
宗介在旁边,边平静地拿着西红柿大咬一口,边问道:“然后呢,毛。那场什么比赛,真的要实行吗?”
“哎?啊啊,那个啊……”张口抬肩地喘着粗气的毛,突然一下把手从克鲁兹脖子上放开。
“今天早上有邮件过来。是这样子的……”毛将放在胸前口袋里的,小笔记本型的携带终端取出来,打开开关给宗介看。携带终端的液晶画面上,显示着从泰莎处发来的信息。
《致梅丽莎·毛小姐昨天的事。请于二十一日一八〇〇时,到第一演习场·区域B5的“双子岩”,并搭乘M9(E-006号机)。主武装以下请自便。▼GDC-B突击来复枪▼散弹炮▼ASG96-b滑膛炮以上装备,以及油漆弹,训练用ATD,训练用短刀等的持出、消费均已准备完毕。追伸:希望你不要逃跑。》
并不是正式的命令书的格式。是很个人的信息。也就是说弹药费之类的,她会自掏腰包负责吧。可是,在这简洁至极的文面上,说起最后的追伸,那叫一个扎人呀……!
“呜哇,来真的呀。喂。这……”迅速复原的克鲁兹从旁边望着终端机说道。
“那个上校大人她……”
一看这邮件,就连宗介也感觉到了某些让人微微发冷的东西。和每次在千鸟要身上感觉到的同种的——也可以说成是,对于异性的小小的战栗吧。女性就算不用暴力或怒吼,也能让男人直打哆嗦的。(插花:嗯……可以理解。因为自己有被女生欺负的经历……被女生一言不发地瞪着是非常、非常恐怖的。真的。男生感觉大概更深刻吧。)额角浮出冷汗,宗介把终端机还了回去。“你要接受吗?”
“当然接受啦。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嘛……嘿嘿嘿……嘿……”毛的脸生硬地扭曲。明明是想摆出个游刃有余的笑容的,却被胸中膨胀而起的激愤给干扰了,就是那种表情。这又是另一种,非常恐怖的表情了。
“可是,我记得上校大人并没有AS的操纵经验呀。”
“对——呀,没有呀。”
“‘秘银’样式的M9,是面向超·上级者的机体。这话该怎么说呢——我
认为,普通人无论如何也是开不了的啊。”
“对——呀。而且,那孩子还是个无药可救的运动白痴。”
“那么,这胜负根本就不成立不是吗?”
“对——呀。就是不成立呀。”
正是如此。即使假设泰莎能开动AS,优劣还是不会改变。因为毛的技术可是极其优秀的。就连在一般的正规军里专事操纵AS的士兵,也完全对付不了她所操纵的机体吧。这并不单单是动物的直觉和才能。各种机体所具有的特性和长处、弱点,她都了熟于心。别看这副模样,毛可是有工学的硕士学位的。她既是通晓AS的系统和战术的专家,还拥有如果有心,甚至能参与设计、开发计划的知识。事实上,“秘银”在导入最新锐的M9的时候,关于其样式,还曾采用了许多毛的意见。而且还是实战经验者。是无论哪个制造商都想要的,非常贵重的人才。泰莎关于AS也知道得恰如其分地详细,可一旦要实际坐上去——简直就完全不是一码事。说清楚点,泰莎能赢过毛的可能性是0。
“停手啦。她太可怜了。”
“是啊。只是无谓地浪费时间而已。”
“那可不行。喏,我打算尽量地嘲笑她一番。狠狠地欺负她,直到她哭丧着脸说‘对不起’为止。”
想象着那副场面,带着某种残暴的喜悦感,毛发出阴沉的笑声。看起来总觉得,在她的脑海里有某种奇特的烦恼正在大爆发一样。宗介和克鲁兹皱着眉头,“奇怪地,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啊……”
“果然是S吗。……可是,真是没大人样儿啊。”
“这一点那边儿也一样。因为她还只是个小屁孩嘛。”
就在那时——“谁是小屁孩呀?”
平静的声音,三个人一起回头,泰莎就站在那里。和平时一样的,卡其色的制服。腋下夹着手提电脑和公文包。打扮虽然很整洁,但眼睛下面有一圈浓浓的黑眼圈。恐怕根本就没怎么睡觉。
“敬礼。……哎呀哎呀。这不是上校大人嘛。”毛板着脸说道。宗介和克鲁兹全都僵硬了,但过了一会儿,还是轻轻向泰莎点头致意——或者敬了个礼之后,各自极其心怀愧疚地,转向自己的早饭。
“哎呀呀,纳豆果然还是加利福尼亚产的好啊。”(日本才产纳豆吧……)
“西红柿怎么会那么红呢。”(这问题好艺术啊……)
用眼角撇着嘴里冒出意义不明的话的两人,毛和泰莎有一段时间,无言地相互瞪视着。仿佛察觉到这股不寻常的气息,在食堂里的其他队员全都安静下来。只有啪叽啪叽的火花飞散的声音,在周边一带鸣响。
首先打破这种沉默的,是泰莎一方。“你一定想着,可以轻松地打败我对吧?”
“…………。啊。差不多是吧。”
“那是不可能的哟。你就尽管骄傲自大好了。”
“哼。比起那个来,全裸绕基地一圈。你做得出来吗?”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因为我也打算给你下同样的命令呢。”
“呣……”
泰莎把话一切,突然把目光转向了宗介。“相良中士?”
“有!”被叫的宗介像弹起来似的,当场“嘣”地一下挺直了后背。自己也做了什么触怒她的事情吗……?这么想着脸色而发青的时候。“我有话跟你说。跟我来。”泰莎一边说着,一边大步大步地走出了食堂。
一来到远离食堂的,罕有人至的一条通道上,宗介就用十分小心的语气,试着询问道:“上校大人。……您说有话说是?”
她的肩头,不知为何在微微地颤抖。是在生气吗?虽然这也不无道理,但是,自己和这件事情什么关系也——“实际上,我有事情拜托你。”仍然背向着他,泰莎说道。
“是。拜托我……是吗?”
“嗯。是只能拜托你的事情。虽然我知道这么做是公私混淆……但请千万不要轻视我。”
“不。绝对不会。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无论什么都请您吩咐。”
于是泰莎咕噜一转身,笔直地注视着宗介。疲劳的灰色眼瞳,微微有些湿润。“是真的吗……?”
“肯定。不用客气,请说吧。”
“多谢。我……好高兴哦。”
“不……这是当然的。”虽然这么说着,宗介其实却很紧张。万一她要是说“把毛杀掉”或者“把她弄得不能再站起来”的话,自己该如何是好呢?果然还是应该拒绝吗?还是说,应该让毛偷偷地逃到南美去,再证实说“确实杀了她”呢?要是那样的话,就有必要从什么地方弄一具体格与毛相似的尸体来。上演一场巧妙的爆炸事故,用尸体来顶替她,还要准备逃走路径和伪造的护照——(这可是大工程啊。)本来是预定今天下午回东京,和小要还有恭子她们去看电影的。那种闲工夫,岂不是一星半点儿都没有了吗……?(插花:不,我认为能把“这种工作”和“与小要看电影”摆在同等高度上看待才是强悍……)
“那个,相良先生?”看着绷紧了脸面色铁青,哗啦哗啦地直往下流汗的他,泰莎皱起了眉。
“是?”
“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没有,比起那个来,那个……果然还是,要杀她吗?”
“在说什么奇怪的事情呀,你……”泰莎的肩膀颓然一垂,深深地叹了口气。
看到她这副样子,宗介半是惊慌,半是松了口气。“那么,到底是?”
“嗯。我想要拜托你的事情啊,是做我的教练。”
“啊?”
听到反问,泰莎平静地握紧双拳。“AS操纵方法的教练。你的技术,应该能和她不分上下的吧?所以,为了胜过那个人,我希望你能好好地调教我……!”
宗介愕然。果然,还不是大工程嘛。那个下午,“拓雅哈·狄·戴娜恩”的陆战队指挥官,安德雷·加里宁少校,依照惯例抱着一摞如山高的文件,到泰莎的办公室一问——“非常抱歉,少校大人。”
泰莎的秘书官,杰库利奴·维兰少尉这样告诉他。她是个有着短短金发和晒黑的皮肤,高个子的女性。
“有约见的人都已经提前通知了的……。泰斯塔罗沙上校决定,到二十一日为之的三天间,停止下午的办公。所以,现在不在。”
加里宁微微蹙眉。“只有下午。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没有接到说明。只不过,她的样子看起非常疲劳。”
“唔呣……”说不定是想消化一下积攒下的休假吧。加里宁如此考虑到。实际上,她确实劳动过度了。在这个部队里,非她决定不可的事情多到过分。对于她这种只用“优秀”这一个词根本不足以形容的,难得的宝贵人才,部队必须要更加珍惜对待才行。而且下周“狄·戴娜恩”的修理和整备工作结束,还预定暂时出海一段时间的——“很好嘛。马度卡斯中校知道这件事吗?”
“已经通知他了。”
“那就好了。”加里宁离开那里,走向稍微远离一点的马度卡斯中校的办公室。最近偶然听到的,她好像学会喝酒了这种流言。现在得知的奇怪的休养事件。大概有谈上两、三句,确认一下的必要性吧。
“唔……不,抱歉。……是的。紧急的……啊,倒不是特别危险啦。……总而言之,你和常盘、小野寺三个人去吧。明天?……不行,我暂时回不去。还在流动中。……啊啊,多谢。那就这样。”
宗介挂断卫星电话,又一次,大大地叹了口气。这里是美利达岛东侧的一处沙滩。高高的椰子树,无尽的海平面。天空如洗过一般蔚蓝,滚滚而来的浪涛声让人感觉心情舒畅。就像旅行社的宣传册上出现的一样的,非常非常美丽的景色。在那沙滩上,坐着一台AS。
M9“卡恩兹巴克”。
“秘银”所运用的最新锐机。灰色的机身。修长的、似乎很敏捷的轮廓。复杂的曲面和轮廓组合在一起。头部看起来很像是带了头盔的战斗机飞行员。宗介站在M9的旁边,双手叉腰,有段时间一直都低着头。然后就像要转换一下心情似的,点了好几次头。
“差不多就开始吧。”他带着总觉得有些提不起劲儿的表情转过身。在沙滩上,穿着运动服的泰莎正在做准备体操。肥肥大大的T恤衫和黑色的短绑腿。闪亮闪亮的耐克运动鞋。银灰色的头发在头后扎成一束。比起说要开AS来,这副样子更像是要开始打篮球还是干什么——不过,因为没有合适尺码的操纵服,这也没办法。
“是。拜托你了,教练。”泰莎用奇怪的憋足劲儿的语气说道。打从和宗介一起从基地出来的那会儿起,她就突然变得很有精神。一副办公的疲劳都被哪儿来的风刮跑了的样子,就算在旁人看来,也像是高兴得不得了。
“那个,上校大人。请不要用教练这种称呼吧……”
“但是,你就是教练呀。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叫你相良先生也可以啦……”
“……您能那样叫我就很多谢了。”
“好的,相良先生☆”(……为什么还有个☆……)她微微露齿一笑。要让宗介来说,无论哪种
都只会让他更不安而已。万一出了点儿什么差错,让她受了伤的话可怎么办哪?和小要的约会最终也给取消了。虽然她说了“好啦,工作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嘛。啊哈哈哈哈——。”之类的话——那声音还是稍微包含了些怒气。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呀?每次一发生与泰莎有关的麻烦事,宗介肯定都会这么想。这绝对不是说讨厌她。她是和小要不同意义上的,令他思考了很多事情的女性,被她叫上一声,都觉得很光荣。可是泰莎在宗介的面前,有时会表现出非常奔放的行为——这让他感到很困惑。(不行……总之训练,训练。)
摒除杂念,宗介清了下嗓子。“首先,是搭乘方法。”宗介砰地一拍M9。“当然您是知道的,以M9为首,多数AS的驾驶舱盖都位于胸的顶上部——脖子的后或者前面。这种设计是为了在倒下无法动弹的时候,让操纵者易于脱身。因为位置很高,坐进去的时候必须要十分小心。就算是这个降落姿势,头部的高度也有四米——大概相当于二层楼的高度。请您务必要——”
“嗯嗯,我知道哟。根据美国陆军的统计,好像跌落事故造成的轻重伤在一年间就有30名呢。所幸似乎还没有死人就是了。”泰莎补充道,就差没“嗯哼”一下了。
头一次听说。对于这种事情,知道的很多呢……宗介稍微有些吃惊。现在,M9正以正座的姿势垂着两手,样子稍微有些凄惨。不过,这副模样可是在收纳AS时最基本的姿势。站直了的话不稳定,太危险,躺平了又太占地方。在格纳库之类的地方,AS以这种姿势整齐地并成一排的风景——是相当壮观的。看起来就像是在柔道什么的教学中,被老师训斥而垂头丧气的学生们一样。
“脚腕处有升降用装置的控制手柄。请拉一下试试看。”
“是。”泰莎跟着做了。在装甲的内侧,用人类的西裤来做下比喻的话,相当于裤缝线的地方,隐藏着一个粗大的手柄。她解除安全装置,将其旋转着一拉,“啪咻”的高压空气泄漏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从机体的后背顶部,射出一条聚合树脂制成的绳梯。
“熟练的人,就算不使用这条绳梯也能爬上去——但希望您绝对不要模仿。那么,请上去吧。”
“好的。”泰莎开始慢腾腾地攀爬那条从机体背部软软地悬垂下来的绳梯。
“嘿……咻。这,这个相当地……困,困难,呢。”绳梯呼啦呼啦地摇晃着。泰莎一节、一节地,虽然很辛苦还是向上爬着,直到爬到机体腰部附近时,“呀……”她脚下哧溜一下踩空,结果大头朝下地掉下来了。咚磅!瞬间想要冲过去接住她的宗介,被泰莎猛力压倒在地。(……这话看着怎么那么奇怪……)
选择在沙滩上开始练习,真的实在是太正确了。
“上校大人,您有没有受伤?”虽然被压在下面,宗介还是很值得赞扬地先这样询问。
“没,没关系。这种程度……。对不起。”两人纠缠在一起,横倒在沙滩上。在空无一人的海滩上,两人独处。还是紧紧地抱在一起的姿势。注意到这一点的泰莎,脸颊微微染上了红晕。“而且……还感觉有点儿赚到呢……”心醉神迷般的声音。泰莎完全就没有起来的意思。她那柔软的身体的触感,和淡淡的汗水气味,以及体温,都微微地传递过来。
(不行。这样子……非常的不好……)一股来历不明的感觉,伴随着猛烈的负疚感袭击而来。宗介像块岩石一般冻结在当场,手足无措了。(插花:其实我还是怀念动画里宗介那仰躺尺蠖爬行法……说起来,他又是对谁亏心呢,小要?^_^)
那之后的练习——作为宗介来说,除了一个劲儿地抱着脑袋不知所措之外就没别的了。无论如何,泰莎都在“爬到驾驶舱口”这个部分徘徊不前。如果弄得不好,这次肯定会受重伤的,宗介没办法只好操纵M9,让它摆出个脸朝下平趴的姿势。(更难看了……M9在哭了。)因为,以这个姿势的话,就算不用绳梯,也能潜进驾驶舱里。坐进去之后,动力源和电子机器,各种传感器等的启动作业——嗯,可以说是非常顺利。甚至有些地方都变成自己被教了。在这一方面,真可谓是名不虚传吧。
但是,从那以后可就要命了。宗介两人让M9自动地站起来之后,开始进行最最基本的“行走”这个动作的练习。虽然好像很简单,但实际上,这可不好对付。稍微说点专业上的事情。AS的词源,写作“ArmoredMobileMasterSlaveSystem”。改写成日语的话大概叫做“主从追随式机甲系统”吧。正如这个名字,在机器人工学上,是用流行的“主人和奴隶”(Master·Slave)系统来进行操作。基本的来说,就是仅仅让机体模仿操纵者(Master)的动作的一种单纯的结构。只不过,让操纵者(也称作Operator)啪嗒啪嗒地大大地舞动手脚的空间,作为兵器来说会造成极大的浪费——因此在AS的场合,使用的是更稍微下了些工夫的,称为“SemiMasterSlave”(半主从系统)的方式。驾驶舱很狭小。……不如说,是仅有能将将容下一个人的空间。搭乘者就待在那个空间里,将想让机体做的动作,用极小的方式演绎出来。如果要机体的肘部弯曲90度的话,操纵者差不多要使自己的肘关节弯曲20~30度。机体读取其信息,再将操纵者的动作以数倍的大小付诸实行。在这期间,为了让动作变得流畅,电脑会进行某种“翻译”和“均衡”一类的处理。(事实上,这种处理的优劣正是左右机体性能的重要因素之一。)简而言之。也就是说,操纵者只要“嘿咻”地小小地一动,机体这边就会“磅”地一下,很大地跟着动起来。这样的机械,让一个运动白痴的小女生坐上去,结果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那么——首先,请向前迈出一步。”向着小型的FM无线通话机,宗介告诉她。
“是。那就……”已经坐在机上的泰莎,通过外部扬声器回答道,并实行了宗介的指示。她当时,大概只是想要轻轻地把脚迈出去吧。说不定,还有几分逞强的意思在。反正总之,她是想按照普通的感觉来行走的。结果这个动作,被最新锐的M9——规规矩矩地,强力地,大大地增幅了。柔软的脚部“轰”地一下劈风跃起,膝盖狠狠地磕进了自己的胸部。
“咿啊……!?”
如果是人类的话,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动作。M9完全失去了平衡,在空中转了半圈,背朝下倒在了地上。巨大的身体冲进地面,掀起老大的沙尘。
“呜,啊……,咳,咳!”由于跌倒的冲击,泰莎不断地剧烈咳嗽,几乎窒息。结果那些动作,也被M9结结实实地增幅了。机体只靠背部的力量,就浮起了数米高。这样的冲击又让泰莎更加混乱,她开始手脚乱挥。M9又把那些忠实地增幅。惊惶失措的泰莎。更加惊惶失措的M9。就这样不断循环。像条被钓到岸上的鱼一样,灰色的机体啪嗒啪嗒乱动的模样——真可谓是异常壮烈的愚蠢景象。M9咕噜咕噜地在沙滩上旋转,撞折椰子树,卷起沙尘,冲进海里,掀起水花,就算如此,还是激烈地继续挣扎着。
“上校大人!请不要再动了!上校大人!”因为实在太危险,怎么也无法靠近。宗介除了对着无线电大叫之外别无他法。
“救,救命呀……”
“冷静下来!不要动!”
“停不下来!停不下来了……!”
“上校啊!”
第一天的训练,就是这个样子。
——————————————稍微多更新一点吧中断线———————————
……这也是很古老的故事了。看过TV动画第一部的大家应该都觉得很怀念吧。那时候,宗介还不会叫她泰莎。那时候,她只要宗介对她稍微好一点就会喜不自禁。看着新连载的现在,再看这样的故事,更能感受到成长的历程——泰莎她,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变得坚强起来。(不,不是指那个●●●●……)虽然有着那副萝莉的样子和娇嫩的声音,但是泰莎她可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公主,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性情的少女。这一点,比起小要来不让分毫。但是TV动画对这些表现得实在太少了。如果不读这么多小说,恐怕难以认识到呢……这也是很多人不喜欢泰莎的原因吧?希望读小说的同志们都能理解就好了。这样我们的翻译才有价值。(我自己对泰莎的认识也是节节升高……笑。)
说起小要,TV动画大概只表现了她强悍的一面吧。不过其实,小要她……也有懦弱的一面在。母亲早亡,与父亲不和,拼命忍受着独居的寂寞,喜欢的人又像个随时可能消失的谎言,而且还是个杀了很多人的杀手,再加上对自己力量莫名的恐惧……对她来说,压力实在太大了。强压之下,最后就有可能崩溃。从坐上雷纳德机体手心的那一刹那,她大概就已经认命了吧。相较之下,泰莎还要更为坚强也说不定呢——毕竟她是在完全不同的环境下长大的。可是两个少女孰优孰劣,完全不能改变宗介的选择。因果的链条已经形成,根本无从更改。泰莎唯一的悲哀,就是喜欢
上了和自己处于同一世界内的宗介——而宗介喜欢小要的理由,却是她改变了他的世界。二者的冲击大小有着决定性的不同吧。……所以我们才只能祈祷,祈祷泰莎今后能遇上改变她世界的,她那唯一的人。同样的我们也只能祈祷,小要已经麻木的神经,能被宗介的炮火振聋发聩般地惊醒——让她心中的阴霾,被包围着宗介的铁火,烧得一干二净。我们能做的,仅此而已。请一定要加油。
说起来这篇和《老兵》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呢。开头也是。段式也是。而且,我分到的任务,似乎基本上都和“秘银”这帮人有关,小要被忽略了……笑。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可能是,这些篇都很……那个……长。再加上有技术问题……说起来如果我当初读机械就好了,现在却变成了中医……嘛,没办法重来,只有继续走啰。嗯,那么,这次的更新就到这里,也希望下次能尽快……说起来BOMF的校对都停滞了……因为我忙着对付大鼠啊……真是感觉对不起大家。
————————————————磕头如捣蒜继续线——————————————
在基地唯一的酒馆,“塔沙”(插花:……其实这名称直接音译比较像“打杂”……我有点受不了所以就没那么翻了,英文含义不明,或许是“DAZZLE”?)的SRT要员指定席——也就是位于吧台一角的狭窄的座位上,毛正大口大口地喝着啤酒。
这已经是第五大扎了。
虽然似乎差不多了,该换点儿什么别的酒来喝才好,但是毛只是一个劲儿地猛灌啤酒。因为在她身上,有着只要是喝其他酒的时候,就不知为何,总是会发生讨厌的事情的这种惯例。
得知一直很疼爱自己的叔母由于交通事故而死的时候,毛正在喝红酒。和从前交往的日本人海军队员分手的时候,喝的是波旁威士忌酒。喝冰镇代基里酒的时候,因为喝醉了,撞翻了血腥玛丽,结果把最中意的晚装给糟蹋了这种事也有。还有其他种种。根本就记不清了的事情,也有那么几件。
(酒的技术小插花:代基里酒:一种由朗姆酒、莱姆汁或柠檬汁和糖混合的加冰鸡尾酒。蕃茄汁伏特加酒,血腥玛丽:一种通常用伏特加、蕃茄汁和调味料制成的鸡尾酒,色红。)
只有喝啤酒才能放心。没错。只有啤酒而已。
可是,这座最后的堡垒,似乎也已经倒塌了。昨晚,在那个女孩的房间里,自己喝的毫无疑问是啤酒啊。
从今以后自己应该喝什么才好呀?因为想也想不出来,她没办法,只好点了第六大扎。
“还要啊?差不多了,点点儿别的吧。”
酒吧的老板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好了啦。大——叔。快点儿满上啦。”
“白痴。大叔你个头啊大叔。我呀,还年轻着哪。要是有那个心,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啥的,一晚上——”
“好啦。拜托啦,叔叔大人。……咳噗。”
“哼……真是的。”
老板粗暴地撂下一个冒着泡泡的大扎。那手法,简直就像在给猫喂饲料的饲主一样。
她根本不知饱似的,继续喝着那第六大扎的时候,克鲁兹走来坐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呜哇,发酒疯啊——。正练着呢哦,大姐。”
“什么啊……?”
大大的丹凤眼睡眼惺忪地,毛问道。克鲁兹向老板点了“平时的——”之后,就注视着她。
“好像认真地在练着呢,她。”
“谁啊,练啥?”
“泰莎,AS。”
“傻孩子……。宗介也真可怜。”
她用漠不关心的声音嘟哝道。克鲁兹面带呆呆的表情,说:
“傻的是你呀。作为泰莎来说,只能这么办吧。”
“为什么呀——”
“那个孩子呀,一直都过着如果被说了‘你做不到’的话,就非要证明‘能做到’不可的生活哟。迄今为止都是。可是你却偏偏拧着,说什么‘你不能开AS’之类的……这可是禁句哟,禁句。傻的人是大姐你啊。”
毛看着对方得意洋洋的表情,不由得心头火起。
“我知道呀。我呢——,那孩子的事情,我基本上都知道。喜欢的家伙也是,讨厌的虫子也是,胸罩的尺码也是。(可不可以偷偷告诉我们啊……?)而且,我对那孩子的那种,连不必要的地方都要去逞能这一点,实在是看不顺眼呢。从以前开始就是。”
“是吗?”
“是——啊。老是背负着奇怪的悲壮感。还坚信自己能改变世界呢。我也是跟着被支配的其中之一。说她还是个小屁孩,就是这个缘故……”
“大姐你在像那么大的时候,又怎么样呢?”
“…………”
听到这句询问,毛陷入了沉思。那个时候,自己只是个纽约街头的蛊惑仔,但就算如此,她也一直自认为是个有自己的主义主张的“好不良少年”。绝对不碰药品。伙伴间的团结比血还要浓厚。也保护弱小。真的是很帅气。
那个时候,自己是不是也自认为能改变世界呢?自己有没有像那个少女那样,总是考虑那么多呢?
第一个疑问的答案是YES,接下来的一个是NO。
“哎,大概,是个比那孩子还要傻很多的大傻瓜吧。”
听她流露出这正直的感想,克鲁兹不知为何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啊。”
“没有,这是真心话吗?”
毛也没有生气,猛地一下趴在了吧台上。
“是啊。说不定是呢。对着那孩子,我会觉得自卑啊。”
训练的第二天。
泰莎总算是达到能让M9正常地走路的程度了。这是将操纵模式切换成半自动,把动作的增幅度——专业上来说叫做“双边角”——设定成最低而达成的。
白色的沙滩上,残留下了无数的足迹。仿佛失去拐杖的老人般,M9慢吞吞地不断走行,在预先规定好的路线上往返了无数次,虽然偶尔还是会失去平衡——但还是猛力挺住了。
和最初的七歪八倒比起来,这大概可以称为非常大的进步了吧。
“稍微休息一下吧。”
教练做得逐渐有模有样的宗介扫了一眼手表,告诉泰莎。
“是。……嘿……咻。”
M9很辛苦地双膝落地,双手着地,以很不灵活的动作平趴在了地面上。胸和头一并滑开,驾驶舱盖打开了。
“呼……”
宗介把手递给大汗淋漓地从驾驶舱里爬出来的泰莎,从旁边支住了摇摇欲坠的她。
“谢谢。怎么说呢……用自己的脚走路感觉好奇怪啊。”
“基本上都会这样的。”
“读过的故事里,跌落事故的大半好像都不是在搭乘前,而是在搭乘后发生的。自己这么一试,我才终于明白个中缘由了呢,呵呵……”
她十分疲劳,骤然消瘦了很多,但似乎对自己正在取得相应的成果这件事情感到很满足。
(可是……)
所以才说,泰莎是不可能胜过毛的。只凭走路的话。照这样子下去,可能也能达到能跑步的程度,但是——那又够干什么的呢?瞄准动作、跳跃、回避运动、遮蔽物的有效活用。就算是只为了做出“看上去像战斗的样子”,非学不可的东西都实在太多了。
都已经陪到这个份儿上了。作为宗介本人,也已经想让泰莎取胜了。但是,无论怎么看,事实都是显而易见的。
仿佛猜透了他的心事一般,泰莎说道:
“相良先生也认为‘不可能赢’的吧?”
“哈……?这个——”
“好了啦。不用勉强。”
虽然这么说着,但不可思议的是,泰莎的声音并不是那么消沉。
“但是,我又不是白痴,我想首先,至少要知道战斗的ABC吧。这样向她挑衅,可不是因为什么‘神风精神’哟。”
(技插:神风特攻队队员:日本空军的飞机驾驶员,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受训撞击军舰进行自杀性攻击。后此词在英语中用于比喻进行自杀式攻击的人。)
“那么,您真的想取胜吗?”
“嗯嗯。”
泰莎一副轻松的样子说道。
“从昨天开始,我就一直在考虑作战方案。拜托相良先生你当我的教练,也是想听听各种各样的意见。”
这么说着,泰莎走到放在附近的一个包包前,从里面取出一张纸片,在沙滩上摊开给他看。
那是美利达岛的详细地图。以第一演习场区域B5的附近为中心,到处都有红笔做的标记。
“好了吗?这附近的灌木丛很浓,视野也很差。而且土壤也很松软——”
泰莎仅就要点,将自己的考虑一一向宗介进行了说明。指着地图的各处,展示出现场的照片,一气不停地讲述着作战方案。
听到这些,宗介真的是大吃一惊。
倒并不是什么太新颖的作战。只是诱出和伏击的组合,再加上简单的攻其不备的战法。本来,超级门外汉的泰莎能做到的事
情,谁心里都清楚。但是,泰莎的想法,却和宗介本身也一直在考虑的“她大概也只有这么干了吧……”的内容,丝毫不差地吻合了。
宗介在AS的战斗方面可是专家。居然能如此轻易地跟上他的想法——
(果然,不是泛泛之辈吗。)
也就是说,她能担任“拓雅哈·狄·戴娜恩”的战队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很好的办法。”
“是吗?太好了。费力气思考还是有成果的。”
“如果要按这个办法进行的话,方向要朝这边或许会比较好。因为考虑到时间的话,应该会变成逆光才对。”
“原来如此。”
“只不过,无论如何,机会都只有一次而已。”
听宗介这么说,泰莎朝他耸了耸肩。
“能有一次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试了不行的话,我就放弃。”
泰莎的样子,就像摆脱了某种附身的恶灵一般——有种非常轻松畅快的感觉。这两天来,在尝试各种各样事情的期间,当初对毛的愤怒与不满,看上去似乎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在商讨作战方案的期间,她也曾几次提到毛的名字——但是,那名字中,已经不再包含着任何的恶意和敌意了。总的说来,那让人觉得,她似乎是在提起某个很怀念的名字。
“我想让梅丽莎吓一跳。”
点着地图,泰莎说道。
“吓一跳……是吗。”
“嗯。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像全裸跑基地一圈那么点儿事,根本就不算什么。我说真的哦。”
她那小小的脸上,浮现出微微的笑容。
略微凸起的岩山,已经染上了黄昏的颜色。
在那座小山的顶部,有两块形状奇特的石头。一块脑袋很大,倾斜的巨大岩石,像是被一块略小的岩石支撑着一般耸立在那里。大小差不多相当于AS的一半。因为这两块石头突兀地立在广阔的山顶上,从演习场的利用者看来正好作为标记,简称为“双子岩”。
双子岩的前面,正跪着一台M9。是毛的机体。它带了一挺装填了油漆弹的四十毫米来复枪,但是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了。就连预备弹匣都没有。因为那些装备根本就不必要。
“…………”
毛身穿黑色的操纵服,抱着胳膊靠在岩石上。她扫了一眼手表,已经18时31分了。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30多分钟。
“好慢哪……”
她焦急地自言自语道,盘腿坐在旁边的克鲁兹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我说啊——”
“干吗?”
“大姐,你有读过‘宫本武藏’的故事吗?”
“那是啥啊?战舰的故事吗?”
“不是。没事了。别放在心上。”
这么说着,克鲁兹低声笑了起来。
没过多一会。
有架新的AS来了。由于在密林的另一边,看不见它的形态,但毫无疑问是有步行声传来。驱动系统的声音嗡嗡作响,燃气涡轮引擎的低沉的呻吟声正在逐渐接近。
“?”
不对,燃气涡轮引擎……?M9的动力源应该是几乎无声的钯反应炉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是——
拨开高耸的密林,AS的身影出现了。
仿佛穿着救生衣一般的,略显矮胖的躯体。粗壮的上臂部和大腿部。头部是细长的,能让人联想到某种昆虫的形状。泰莎就坐在它的手上。操纵它来到这里的,大概是宗介吧。
“M6吗,喂。”
克鲁兹喃喃道。
终于到来的,是M6“丛林法兰绒”。它是比M9还要早差不多一个世代的机种。在普通的军队里,即使现在也还是第一线的机体,但是,和M9相比,运动性,安静性,动力,无论哪方面都差得很多。
尽管如此,毛还是能够接受。
“原来如此……。嗯,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虽然M6几乎所有方面都比M9差,但也有少数的几个优点。其中之一,就是M9无法比拟的“易于操纵性”。反正也没法活用M9的规格,倒不如索性改乘这款畅销机好了……大概是宗介如此提议的吧。
M6停下脚步跪坐下来,穿着运动服的泰莎从它手上降落到了地面。
“还真是让人好等啊。”
听毛这么说,泰莎小小地微笑了一下。
“对不起啊。因为我肚子饿了,所以去稍微吃了点儿东西嘛。”
“…………”
这也是挑拨的一种形式,这她已经看穿了。但是,就算心里明白,她还是忍不住焦躁起来。摆出副可爱的表情,做出好像还在回味的样子给自己看。不,这也是宗介教唆的吗……?
泰莎的样子很冷静。当初吵架时的那种气愤、焦虑和怒气都已经消失无踪。只不过,她的眼瞳中却蕴含着某种坚强的意志——绝对没有一丝要说出“不要再分什么胜负了”的意思。
难道说,还真想胜过我吗,这孩子……?
毛感到有些诧异。
“那,咱们就开始吧。双方离开800码,准备好就开始,这种方式如何?裁判是相良先生。”
“我倒是无所谓啦。”
宗介的话,应该不会吹什么奇怪的黑哨吧。不过克鲁兹可就稍微有点儿不可信了。
“很好。可以吧,相良先生?”
从M6上下来的宗介用力点了点头。
“那么,请准备吧。”
如此说着,泰莎走向M6。在它身边又一次停下脚步,说:
“梅莉莎?”
“干吗?”
“没必要手下留情哦。”
“我正有此意。”
实际上,毛正想快点儿把她解决了,好回基地去呢。本来,就没有把胜利拱手相让的意思。虽说如此,但要说有没有热情嘛——那是没有的。
(蠢死了……)
和一个开着M6的门外汉搏斗。能为这种演习热血沸腾,那才见鬼呢不是吗。
当初为什么要吵什么架啊。
宗介将左轮手枪朝向天空,开了一枪。
枪声在演习场中回荡,宣告了决斗的开始。
“接下来……”
毛立刻就开动了M9。
差不多距离0.8公里远(技插:1码=0.9144米,因此800码和800米是差不多的)的泰莎的机体,由己方这边看来,由于岩山变成了阻碍,所以还看不见。不过,随着两、三个跳跃,拨开不过如此的密林植被,在夕阳的余晖中,她看见了M6慢吞吞地移动着的身影。
M9的AI简单地报告道。像这种场合,其实都没有特意说出来的必要,不过实战——特别是混战的时候,这种声音信息却意外地管用。
对方的M6上甚至连这种机能都没有加载。会话式的高智能AI系统,是只有“秘银”的M9和战斗直升机上才有的装备。
距离大约是620米。
就四十毫米来复枪的射程而言,已经近得过头了。
她把机体轻轻地一振,跪在岩山的高台上,漫不经心地将来复枪指向泰莎的机体。慢慢腾腾地移动的M6,只不过是个呆呆的靶子而已。
“好了,这样就结束了……嘿。”
半自动模式的一发击出。油漆弹向M6飞去——击中它面前的树枝而四散开来。红色的油漆飞沫粘到了泰莎机的肩膀。
然而——
“打偏了。”
宗介通过无线电说道。他正骑在双子岩的顶部,单手拿着双筒望远镜,观察着泰莎的机体。
“哈?为什么?”
“没有直接命中。打在前面的树上了。”
“你在说什么啊。如果这是实弹的话,树什么的岂不是都一块儿被打飞了吗!?”
“但是,你打的并不是实弹。是油漆弹。”
被这么说,她也不能反驳。“假想成实战”这种狡辩,以泰莎所乘的M6为对手时也行不通。因为,根本就不会有这种实战的。
“啊——,真是的!”
很嫌麻烦似的一个咋舌,毛继续朝泰莎机发射了差不多三枚油漆弹。可是包围着M6的密林很浓,要在不打中树枝树叶的情况下让油漆弹命中,可谓极其困难。
仿佛被在极近的距离炸裂的红色烟雾追赶着一般,泰莎的M6慌张地向西方逃去。
“全部都打偏了。没有直接命中的。”
“搞什么啊,这是……!?”(插花:毛这时一定想把宗介撕了……我打得都无奈了。)
那边明明都已经狼狈到被这边的油漆给裹了一层了。为什么还——
磅!
M6从树林中打了一枪回来。油漆弹在毛机的至近距离炸裂,青色的烟雾啪地一下散开。
回过神来的毛将机体藏进了岩石的阴影中。反正,能做到像瞄准和发炮这种程度,对她来说似乎已经是勉强而为之了。
“这也打偏了。你运气真好啊,毛。这是实弹的话,说不定已经被弹片弄坏了传感器哦。”
这话说的真是莫名其妙地撮火儿。(非北
京同学请理解为“让人生气”。)然后克鲁兹从旁插嘴道:
“没错没错。泰莎也很有一套嘛。加油啊——!”
“你,你们啊……”
无论如何,让宗介来担任裁判似乎没有错。但是——
“好吧好吧。简而言之,就是说直接击中的话就行了是吧?”
“肯定。”
“那就看着吧。”
下一个瞬间,毛的机体大大地跃起。机体转瞬之间就奔下视野开阔的岩山,朝着泰莎的方向突进过去。她的动作非常激烈,与到刚才为止的截然不同。就好像小猫突然变成了老虎一样。
(插花:这怎么让我想到口袋妖怪升级了……宗介是狗升级成狼,毛是猫升级成老虎,泰莎是小仓鼠升级成……大鼠……?|||)
眼看着,毛的机体就接近了泰莎的M6。
(你就觉悟吧,BABY……)
她是打算抓着对手的脖子根儿,从零距离给她一击。那样的话,即使是宗介也没办法狡辩什么了吧。
迅速地追上来了。
看到屏幕上的显示,泰莎紧张得连面孔都僵硬了。
她已经呼吸紊乱,脸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大滴汗珠。
明明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行走,就已经是非常非常困难的作业了,可是不再走快点儿不行。不,不跑起来的话……!而且为了不忘记对手的位置,一定要坚持走在现在所在的路径上,拨开障碍物——
跌倒的话就完蛋了。即使站着,还在被一分一分地接近呢。绝对不可以跌倒。没错。跌倒的话就输给她了。
“哈啊……哈啊……”
不得不把神经分配到多得过分的事物上。好混乱,脑袋像要爆炸了一样。又狭窄,又闷热,感觉好难受。伴随步行而来机体的震动极其强烈,眼珠好像都要蹦出眼眶了。AS的战斗,是多么残酷的事情啊……?大家,居然还都一副没事似的表情进行这样的战斗……!
到此时为止,曾多次听见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啪咻!又一发油漆弹发出锐利的声音,在自己身边爆开。是毛打的。
紧跟着又是一发。似乎无论哪发都没有直接命中,但是,毫无疑问自己已经被逼上绝路了。她由于震惊而全身僵硬,结果机体猛地一下歪倒了。就在要倒下去的时候,她紧紧地抱住了身边的一棵树,才总算是挺了过来。宛如被痛殴一般的冲击。脖子痛得要命。膝盖、肘和屁股都火辣辣的。
“……啊……”
那如果是实弹的话会怎么样呢?自己已经死了多少回了?她一直都身处于这样的场所。不,是更残酷的场所才对。
好厉害的人。明明同样是女人。次元却不同。
赶不上的。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
“上校大人。动作变迟钝了。请冷静地进行移动。”
简直像代替AI一般,宗介通过无线电告诉她。
“我,我知道。可是……”
“没关系的。您的话应该能做到的。这我可以保证。”
事后回忆起来,这一句话,给了她多么大的力量啊。
“是……!”
泰莎咬紧牙关,驱策着机体向前方奔去。
距离目的地还有一点点。还有一点点而已了。
另一方面,毛略微有些感动。
“意外地……很快呢。”
虽然最初是慢吞吞的,但是泰莎操纵的M6的速度,已经逐渐变得快了起来。有一次,她是认真地想要命中而开了一枪——但这枪也不开玩笑地打偏了。
哎,一方面也是她运气好啦,不过就算如此,她也够努力了。只不过,这也差不多该结束了。现在毛机和泰莎机之间的距离已经仅剩下200米了。再继续接近的话,恐怕密林的树木也当不成盾牌了吧。
“来吧,就了结了吧……”
就在她如此自言自语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朝着西沉的太阳拼了命地奔跑的泰莎的机体,突然消失了。
“?”
AI报告道。
由于逆光的原因,难以捕捉到它的姿态是一定的。可是,居然会突然消失。从己方这边,看不到粗到足以隐藏身形的树木。除了树木之外,也完全没有任何能隐身的自然物。
“这玩儿的是什么花招呢……”
倒不认为是电磁迷彩。而且,M6上也没安装不可视模式。毛让机体停下,小心地开启了反ECS传感器。用于对抗电磁波隐形衣的短距离·超广带域脉冲雷达波,搜索着泰莎机消失的一带。
没反应。
启动高感度麦克风。
没反应。就连发电机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似乎泰莎连引擎都停止了。
因为正面是大太阳,红外线传感器也派不上用场。
(怎么回事……?)
看样子,自己多半是掉进了什么陷阱。的确,像泰莎这样头脑聪明的姑娘,也不可能会有勇无谋地从正面直冲过来的。
毛小心翼翼地让M9前进。
树木折断而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刺耳声音。这样一来会对狩猎一方不利吧,她想。无论如何,好像不得不认真了。大意的话,大概会输。嗅觉是这样告诉她的。
她发挥了最大程度的警戒。集中力完全动员起来了。也就是说——认真起来了。
这也是宗介教她的吗?无论是不是,这小姑娘都够厉害的。
(了不起啊。真的。但是呢……)
毛将来复枪的枪口指向略微前方的地面。
还是被她发现了。虽然从这个位置一开始不容易注意到——但是,那里有个洞穴。泰莎的M6,就藏在这个事先挖好的口小膛大的洞穴里。那是个能干净漂亮地藏下一台AS的,深深的洞穴。
大概,是昨天夜里事先挖好的吧。
诱敌深入至此,跳进这个洞穴,在敌人接近的时候就一击必杀。就是这种作战。虽然很单纯,但若考虑到视野不开阔和逆光的问题——却是相当高明的手段。稍微没注意的话,说不定就已经中计了。那是个因为森林的植被有些不自然,才好不容易注意到的……巧妙的伪装。
不过,还不到能击破毛这样的老手的程度。虽然也觉得她很努力,但这样就到了赛点了。(技插:赛点,GAMESET,原本用于网球的术语。双方各拿到40点时。会先打一球,此球赢的人称为取得赛点,取得赛点的一方再继续赢一个球就可以得一分。若是没有赛点的一方取胜,则又恢复成争夺赛点的状态……不知道我解释得够不够清楚?其实大家都看过网王才对,我也用不着解释……)
(虽然也觉得你很可怜啦……)
她让M9向洞穴上方跃起。
在屏幕的瞄准圆中,有着藏在洞中,就算到了现在,还是在想方设法将枪口指向自己的泰莎机的身影。
“没用的……”
就在毛想要用力扣下扳机的下一个瞬间,一束强光从正下方向M9袭击而来。
“……!?”
照着毛机体的,是基地所有的最最强力的频闪闪光灯。它就安装在洞穴里。其明亮程度恐怖到若是人类的眼睛直视的话,绝对会失去视力。那束光,让M9的传感器在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
(技插:频闪闪光灯:一种闪光灯,通过在气体中放电产生高强度,短时间的闪光。)
别提开枪了。就连保持平衡都不可能。毛的机体左半身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强烈的冲击袭来。
“咕……”
她慌忙将传感器补正了明度,试图使视野恢复。就连那都等不及,毛已经想要让机体站起来了。
猛地一抬头。
屏幕的正面,正映着从满溢着光芒的洞穴中探出身体,向自己举起来复枪的泰莎的M6。
距离只有20米而已。
成功了。太幸运了……!
就算是这种二段式作战,也不确信对她是否能行得通,但是——似乎神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泰莎拼了死命地,将来复枪指向试图站起身来的毛的M9。敌机一进入瞄准圆,驾驶舱内发出了哔哔哔的警报声。
射击OK。发炮吧。
(打中啊……!)
在这警报声的催促下,她用力地扣下了扳机。
全自动射击。
青色的烟雾在眼前弹开。泰莎喘着粗气,笔直地注视着前方。她扣了扳机好多次,好多次,直到注意到没子弹了为止。
当烟雾散尽时——
十四发的油漆弹,已经将灰色的M9染成了一片纯蓝。
“我输啦。而且是完败。没什么可抱怨的。”
从M9上下来,毛这么说着耸了耸肩。
“什么准备陷阱太狡猾啦,裁判只会偏心啦,使用基地的闪光灯也太那个了啦,我绝对不会说这些狡辩话的。大家都站在泰莎那边,我是多么的不幸和孤独啊……之类的,这种难看的申辩我也不会做哦。”
诸如此类,毛气鼓鼓地嘟囔道。
“看起来好像是极其地不满嘛……”
克鲁
兹皱着眉头说道。
“大意失荆州。这是个好教训。”
不知为何好像很伟大般地挺着胸脯,宗介说道。
“是——啊。就是大意失荆州。哼。真是。怎么说呢……。我到底,在干什么呢?真受不了……哎呀哎呀。呵呵呵……”
毛在那里轻轻地往下一蹲,不再多说什么,气馁地将身体缩成一团。
M6过了一会儿才回到双子岩。泰莎慢腾腾地,从上面爬了下来。她全身已经都被汗水濡湿了。
“梅丽莎……”
连夸耀胜利的意思都没有,泰莎摇摇晃晃地走到毛的身旁。她的表情恍惚得有些呆滞,一副直到现在都还对自己的获胜没有实感的样子。
泰莎和毛无言地相互对视着。
会不会再说出什么带刺儿的话来呢,宗介担心得如坐针毡。
终于,毛这边先开口了。语气有些生硬。
“对你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对不起啊。”
“…………”
“你很努力呢。我要向你脱帽了。”
毛说完这句话正正好五秒后。大滴大滴的眼泪,开始从泰莎的眼睛里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对不起。我……我……”
发出尖细的声音,泰莎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毛。
“说了很过分的话的人,是我……!不知不觉地就真的生气了。可是,我无论如何也希望能得到梅丽莎的认同。钻起牛角尖来,还做出这种傻事,真的,对不起。”
泰莎边一下一下地抽泣着,边把头埋在毛的胸前。毛则说着“好了好了”,边抚摸着她的头。
“不。输了实在太好了。这种方法,大概还比较自然呢。但是,咱们还是就此打住吧。”
“嗯嗯。我已经再也不想碰AS了……噗哧。”
“噗哧。真的是好可爱呢,你。”
“怎么这样。住手啦……”
无论如何,她们好像总算是和好了。
“那个……。然后呢?‘全裸绕基地一圈’这件事呢?喂。”
克鲁兹小心翼翼地问道。看到双眼闪闪发光的他,毛和泰莎异口同声地嘟囔道:
“下流……”
仅此一句,之后就像完全忘记了旁观者的存在似的,“接招接招”、“不要,好痒哦”地相互嬉闹起来。宗介和克鲁兹则呆呆地望着那副景象。
“这……这算什么啊。”
“唔呣。不能从一开始就这样吗?”
宗介抬头仰望满是泥巴,粘满了油漆的两台AS。
或许是心理作用吧,M6和M9耷拉着肩膀的姿势,总觉得看起来像是在“哦呵呵”地无奈地笑着。
“我要是也和上级起了争执的话,也能使用那种手段吗——”
“什么手段?”
于是克鲁兹突然紧紧抱着宗介的胳膊,装出有点儿可怕的肉麻声音说:
“对不起嘛!人家,人家……”
“……”
“人家,希望能得到宗介的认同嘛。钻起牛角尖儿来……,呃,嗯?”
克鲁兹一下子恢复到原来的声音,啪地一下和宗介分开老远。
“……。你小子,刚才是真的想打死我吧。”
“你很清楚嘛。”
宗介用冷若冰霜的口吻说道。
(插花:说起来,后来克鲁兹和上级(我指克鲁佐)起了争执,结果他把人家最喜欢的清纯接吻画面换成猪在KISS……比上面这种可怕多了是不是……话说回来,那个恶搞的‘未来少年柯南’真的让我喷死了……)
在距离双子岩大约六公里远的,基地的通信中心里——
“这件事告一段落了哪。”
加里宁少校说道。他俯视着的小型监控器中,正流出从毛的M9(E-006号机)中传送过来的实时影像和声音。这是命令克鲁兹·威巴在机体的电子仪器上稍微动了些手脚而造成的。毛她们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那个少女,永远都能让我吃惊呢。”
和加里宁一同观看现场直播的马度卡斯中校说。
“没想到竟然能靠实力取胜。不能单用一句幸运来解释,而是她身上有着某种必然的因素……是不是可以这么说呢?”
“这还不能断定。因为说到底,今天这还是场游戏。与出现在以命相搏中的要素,有着本质上的差异。”
“是吗。”
马度卡斯轻轻地哼了一声,露出苦涩的表情。
“就算如此……上校大人也真是让人困扰。居然对将机材私自带出这种事佯装不知。稍微,有些太不够自爱了。居然将本来应当用于慢慢地休养的时间,浪费在那种游戏上。明天不谏言的话……”
“没有那个必要吧。”
加里宁淡淡地说。
“为什么?”
“请看看她的脸吧。”
听到这话,马度卡斯向监控器投去阴沉的视线。
在画面中,泰莎的脸上正带着璀璨的笑容。大滴的汗珠和泪水的痕迹。舒畅的疲劳感和成就感。虽然平时的温文尔雅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取而代之地,刚刚才涨满的生命力,正从她的身体中流淌而出。
“原来如此。”
还是一成不变的阴沉的面孔,马度卡斯说道。
“毫无疑问,她好像已经恢复了。要感谢你的部下呢。”
【完】
———————————————贺东老师后记中插线———————————————
【贺东老师后记】
这篇是和预告一样的,泰莎的逸闻趣事。也有在长篇中没有太多机会叙述的,描写关于她和毛的关系的内容。
虽然这是我个人的感想,但是女生之间的争吵,从旁边男生的视角看来,可是奇怪地让人直捏一把汗呢。为什么呢。作品方面,由于如果太过写实了,会让人笑不出来,因此在剧中适当地控制了。
顺带一提,“R&R”在军事用语中也有“修养和恢复”(RestandRecuperation)这种意思。
———————————————继续磕头谢罪完结线———————————————
……让大家久等了。
…………我实在是………很抱歉。这在前面也总是说……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有人都是一样吧。
泰莎真是很努力。看到她那么努力,我想,就算自己再累,也要翻完呢。大家还记得毛大姐说过“日语是和男人学的”吗?原来之前交往的对象是日本人啊。头一次听说呢。不过说起来,克鲁兹也算日本人吧……?毛和日本人还真有缘呢。
最近看了那个《比较清闲的战队长的一天》,然后为那个红菜汤笑了很久……可可粉和酱料我都有,平皿也好,试纸也好我们实验室多得是。其实前些日子还特意去找了红菜呢,不过现在似乎不是季节。夏天应该会有。深渊君啊,当红菜上市的时候……你确信你还能活下来吗?(他是点名要我做“那个汤”给他吃啊……)哈哈哈哈。然后就是那个《未来少年柯南》……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过,那是宫崎峻大神的处女作。其实看到它把标题给改成“柯‘年’”(怕版权纠纷)的时候我就笑翻了,更别提那个柯南和拉娜在水中接吻的镜头了,人家柯南明明是力大无穷的小悟空,带个眼镜还绑个蝴蝶结算是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不过其实这边的柯南已经称为众人恶搞的目标了,《犬夜叉》里草太还穿着柯南装和小女同学约会来着……
这次尝试了较为简单的翻译风格(我觉得自己翻译的赘肉太多),不知道大家看得出看不出改变来……不过实际上,一旦到了对话上,又会变回原样……唉,功力不足啊。不过比起某些盗版商的水平来,咱们这算好多了是不是?(又开始自卖自夸啊你!)
马上再有一篇,全金能翻的部分就都翻完了呢。
我们真的成功了。
不过,果然还是……会有点寂寞吧。就像艺术节结束的时候一样。
……啊,不过我们组织又不会解散,以后还会翻别的吧?不知会是什么呢?
总之,请大家继续支持吧。(虽然我还是慢得像蜗牛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