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过去了三天。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躺在房间的床上。空荡荡,毫无变化的公寓房间。色彩暗淡的混凝土天花板。
爬起身来,发现手提箱被放在床边,在那里面,装着总计一千万日元的纸币札。那是非现实性变故的物证。
躺在床上的时候似乎一直都做着梦。如同胶片在脑海中被连续放映般的梦。人们的混乱,欲望,毁灭以及死亡。那样具有象征性的影象。
之后是身体如在燃烧般的影象。
然而,那个火焰般的影象慢慢地衰弱了下去。火焰在临近熄灭的时候孱弱地摇动着。
感觉好象有谁正站在自己面前。然后,那个存在似乎如此对自己说。
——我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吧。
“水手队的一郎连续十二场比赛击出复数次安打。洋基队的松井秀喜与红袜队的松坂对战时,打出了二十五号本垒打。目前正处于第七局,比分为四比一,由洋基队领先。顺便一提,对于在高桥文具店购入了一千日元以上商品的学生,就会送出松井秀版本的资料夹哦。以上是午间的美国超级棒球联赛快报。请慢慢享用餐点。要购买的话,炒面面包和香肠卷从现在开始打八折。点播音乐是奥莉维亚的微风的诱惑。以上由Richie为您播报。”
没有变化的日常。
脸上浮现着笑容的同学。与自己谈论着无聊的电视节目与娱乐新闻的由纪。
自己窗边的坐席。那是在二年一组中座位的一个。从表面上看,并没有变化。
风在吹动着。湛蓝的天空中没有一片浮云。福原倚在屋顶的围栏上,深深地呼着气。
正当福原俯视午休时分操场的时候,打开屋顶的金属门所发出的钝音响了起来。身着水手服的女生若无其事地走向这边。
“中午好。”
女生靠在了福原旁边的围栏上。按领巾的颜色,能确定她是中等部的学生。
“感到吃惊吗?我是这里的学生哦。”
舞扑哧一笑,并晃了晃马尾辫。在渐强的风势中她用手压住裙子的下摆。
“唔。之前还以为你是小学生呢。”
福原斜视着舞。她胸前的名牌上写有深见的字样。
“你真没眼光呢。我哪里看上去像小学生啊。”
“…………”
“别这样,真讨厌。”
对于福原的视线,舞遮住了胸部。
“中学二年级生?”
黄色的名牌的确是代表二年级。
“是啊。我是中等部二年五组的深见舞。”
这所学校在同一片用地中拥有初中与高中。大部分的学生从初中以直接升学的方式进入高中。这所学校即使在贵族学校中也相当出名。放学后,就能看到在学校旁边的道路上并列着一排排车子的光景。
“真是想不到呢,还以为你又要抓住我的胸口,来追问我呢。”
不知为什么,自己并没有那样做的心情。那非现实的体验,已如同久远的记忆一样逐渐淡薄了下去。
“我可不认为这是能满不在乎地开枪的人说的台词啊。”
“那个是麻醉枪呢。你也没留下什么伤口吧。”
“真是不招人爱的家伙。连道歉都没有吗。”
福原咂了咂嘴。
“啊哈,抱歉。”
舞揶揄地吐了吐舌头,福原将脸转向一边。
“……没什么精神呢。难道说正郁闷着吗?被叫去职员室了吧。让班主任的美女老师很为难呢。”
“你知道地还真清楚呢。”
福原将视线投向舞。
“那可是和你一起约会去看塞尚作品展,达到那种关系的老师啊。”
“为什么会知道?”
福原吃惊地睁大眼睛。
“我什么都知道哦。你的背景也是一样。二年一组,福原骏介。血型:B型。身高173.5公分。体重57公斤。不从属于任何委员会与社团。然而,却发挥自己的特长,在学校内进行着赌博活动。通称,精密机械的福原,综合排名第七位。可是,现在那个赌博系统的存在被泄露给了校方,机能正处于停止状态。对于作为主力成员的福原,其处分也在讨论之中。不过,应该还不至于停学呢。”
对于福原自己的严重警告的实际处分还没有定下来。可是,作为游戏协调者的几人已经受到了停学数日之类的处罚。速水也在停学中。
“排名上位的人大致都被维护着。而在综合排名中占有一位,并受到处罚的只有福原哦。因为你在暴露给校方的时候缺席,所以就被出卖了。福原的同学也有参加赌局对吧。他们出卖了你,并让你成为替罪羊。因为这种事会影响他们的成绩与档案吧。”
福原咬了咬嘴唇。
“就趁此机会放弃这个无聊的校内赌博吧。而且,你也没有去赚那种小钱的必要。”
“是啊。那么,差不多也该对那个进行解释了吧。”
“是呢。从哪里开始说明才好呢。”
舞一边凝神注视着操场,一边沉思。她的刘海随风飘动,害羞似地眨动着大眼睛。那是意外地如大人般的侧脸。
“是游戏的系统。”
舞嘟囔了一句。
“恩?”
“喏,就是与刚才的校内赌博系统差不多的感觉。不过,规模却是不可同日而语般的庞大。有各种各样的游戏,也会进行赌博,而只享受观赏过程的人也是有的。还存在着协调那种游戏的集团。从资金提供,调查,人材派遣,场所建设,到企画,数量众多的人牵扯其中。人们各自承担系统的一部分,相互之间并没有关联。总之,就是无法把握全貌的系统。”
“总而言之,钱从哪里来?”
“负责调动资金的部门自然会提供。与学校那无聊的赌博系统一样呢。”
“就是在那个房间进行的游戏吗?”
福原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舞向那样的福原摇了摇头。
“那种无聊的游戏,根本没有娱乐性,也无法成为赌博的对象。那是像测试一样的东西哦。”
“玩家的选拔测试吗?”
“……不仅是玩家呢。”
“什么意思?”
福原皱起了眉头。
“身上起了奇怪的变化对吧。健康状态的改变之类,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之类。虽说没办法清楚地表达出来就是了。”
确实,不安定的感情与健康状态的改变一直都能感觉到。
“在脑袋里回响的声音也是?”
听到福原的话,舞皱起了眉。
“已经能听到声音之类的东西了吗?真是反常呢。”
“那究竟是什么?身体也很奇怪。自己的感情也。”
“作用于精神的存在。”
“哈啊?”
“我们称之为帕尔斯。仅在短时间内就能连续发生变化的意思。”
“变化?”
“另外也包含有脉搏和心跳的变化,以及跃动,兴奋之类的意义。”
“那个就是声音吗?我变得好奇怪啊?”
“你并没有变得奇怪。只是感染了帕尔斯而已。简单来说的话……”
舞开始了有关帕尔斯的说明。
要打比方的话,帕尔斯就是寄生在人类身上的存在。紧密地与人类的精神相连,表现为作用于精神的存在。
它通过与人类精神的连接获得进化,实际上持有意志。
同时,依靠帕尔斯,人类也能够获得进化。
“人类从战争之类的混沌中获得了进化对吧。总之,帕尔斯会助长战争之类的行为。”
可是,现在双方都陷入了进化的僵局。帕尔斯在物质上的进化,无法与人类完全同调。
尽管如此,帕尔斯还是本能地与人类相结合,并增强人类的欲望。提升欲望是帕尔斯的生存本能。由于欲望的增幅,混沌便会产生。
帕尔斯同时也提高人的能力。智力与体力,另外也会产生特殊的能力。如果能顺利地控制的话,对人来说是有益处的。
“被推崇为上古之神的存在,和历史上的英雄们,都是掌控了帕尔斯的人哦。”
“会提升哪方面的能力?”
“这是因人而异的呢。从肉体方面的到思考方面的,会引出适合那个人的能力并加以解放。”
“能力的解放……吗?”
“你也经历过那种变化吧。那时,你的思考状况如何?”
福原回想了起来。那个房间中的游戏。确实,在如此异常的状况中,福原自身的行动与思考相当冷静。那也是受到了帕尔斯的影响吗?想来其他人也是那样。因为对金钱的欲望而消去了恐怖,那样异常的思考状态。
“聚集在那里的人,都是帕尔斯感染者。虽然并不完全,不过,一旦觉醒并发生变化,欲求便会增加。帕尔斯解放时,会伴随有瞬发性的思考能力与体力之类能力的提升,在外表上,也能看到瞳孔放大之类的变化。可是,从感染开始后,帕尔斯能够发生成长的人类相当少。之后也大都云消雾散了。因此才要进行那个游戏。”
“所谓不是我们玩家的游戏,就是这么回事吗?”
“是哦。是因为帕尔斯。如果丢开不管的话,大部分的帕尔斯不是发生消亡就是暴走。即使得以感染,与人类同调并成长的比率也相当低。大概,还未察觉到感染就消亡了的情形是最多的吧。聚集在那里的人们虽然感染了帕尔斯,但却处于不安定的状态。所以,那个游戏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娱乐或者赌博,而是要让帕尔斯觉醒。”
帕尔斯的成长要依靠人类的欲望,混沌是不可或缺的。但是,由于现在不能完全同调,也无法控制人类,并挑起战争。于是,便采用了间接的手法。
那就是游戏。得到了人类方面的协力,那样的系统被完成了。为游戏提供资金的渠道也有条理地组织了起来,成为了系统化东西。
“那个游戏称为万亿游戏。所谓万亿,也就是玩家的等级。反复进行游戏,如此一来,等级便会提升。万亿级则是最高峰。由那个等级而得名,即称万亿游戏。可是呢,我们的等级是最低的囚人,以之得名,便俗称囚人游戏。”
万亿游戏是由人类与帕尔斯之间相互的意愿所产生的游戏。为了彼此的利益而被创造出的游戏。
“感染了帕尔斯的人类是被选中的人哦。感染率相当低。据说一万人中仅有一人。能够使之成长的人类,则更为稀少。但是,如果能完全控制觉醒的帕尔斯,并与之同化的话,地位也好名誉也好,都能随心所欲地收入囊中。取得那样成功的人,是无论哪个组织都想要拉拢的对象。其次,因为在万亿游戏中生存到了最后的关系,也能获得巨大的赏金。”
舞挖苦似地笑了。
感染者得到了身为人类的正确准则。欲望也会增加,应该寻求什么也变得明确。基本上,帕尔斯会感染对某些东西有所渴望的人类。欲望越大的人,越容易受到感染。
“简单说明一下感染之后的阶段吧。”
舞取出笔记本,用钢笔写下文字。
第一阶段 感染
第二阶段 觉醒
第三阶段 成长
最终阶段 同化
“感染就是福原在日常生活中感到违和感的阶段哦。在这个阶段上帕尔斯几乎都会消亡。因此,为了促使觉醒,要进行那样的游戏。以游戏来促进第二阶段的觉醒。福原现在大约处于第二阶段与第三阶段之间。第三阶段是帕尔斯的成长。对其进行助长便是万亿游戏的工作。通过万亿游戏来掌握帕尔斯的解放之类的控制方法。如果在其中获得成功的话,接着便能到达最终阶段同化。也就是说,成为获选者。”
“原来如此,这样听起来,似乎净是些好事呢。但是,不仅仅是如此而已吧。”
“恩,当然也有风险。”
直到最终阶段为止,在游戏中失败的人应该很多。那他们的命运是?
“感染者失败的情形有三种。”
舞再次在笔记本上写下文字。
消亡
囚人
暴发
“首先是帕尔斯的消亡。直到觉醒为止,甚至觉醒后都有消亡的可能性。欲求被满足而消亡的情况也有发生。但是,消亡的情形是最为幸运的。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称作成功。因为能够返回原来的生活呢。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消亡的可能性就会降低,而危险度则会上升哦。不能顺利地使之消亡,而将与其错杂地缠绕在一起的人类的内心一同消灭的可能性也是有的,那样的人就会变得只能听从命令,如机器人一般了哟。”
“消亡的话,在初期的时候是最好的吧。”
“是啊。在不安定的时期就消亡了的话是很幸运的。帕尔斯会在内心中伸展出根须。成长并伸展着的根须使杂草难以拔除。强行除去的话会连纠缠在一起的泥土都被拔地一点不剩。”
福原将手押住了心脏。现在又有多少帕尔斯的根须在生长着呢。
“其次,是在游戏中灭亡的情形。也就是说,在囚人游戏中失败。当然,游戏本身也不仅仅是帮助玩家的系统,风险也是存在的。在游戏中输掉的话,就会灭亡。”
“灭亡的玩家会怎样?”
“在游戏中反复失败,以至不能继续进行的话,就会成为囚人哦。”
“囚人?”
“恩,万亿游戏排位等级的最下层。那样的人会被作为游戏的道具来利用。”
舞将视线从福原身上移开,脸上显出了复杂的表情。
“最后,是无法控制成长的帕尔斯,被帕尔斯的火焰灼烧,而招致自身毁灭的情形。也就是说,帕尔斯的暴发,暴走。”
“帕尔斯的控制?”
“恩,帕尔斯能使欲求增幅。必须用理性加以控制。不然的话,等待你的只有毁灭。”
“那个游戏中,我控制了帕尔斯吗?”
福原回想了起来。那个火焰的影象。被火焰激起的感情与冲动。
“原本,那个游戏的目的并非解开谜题并通过游戏。而是为了让不安定的帕尔斯煽动玩家的感情并觉醒过来。你虽然已经到了觉醒的等级,但还没有控制的水平。即使如此,你也算是那些人中平衡性最好的了。一边觉醒,一边依靠理智向目标移动着。”
“其他人怎么样了?除去我们的九人。”
田中与理沙自那之后怎样了呢。
“想知道吗?他们的结果。”
舞的瞳孔中泛起了冷冷的光芒。
“啊啊,是和我一样,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了吧。”
“也可以这样说呢。”
舞从口袋中取出照片,展示给福原看。
见到那张照片,福原不禁睁大了眼睛。照片中的人是薰。那是以混凝土墙壁为背景,薰的半身照。
她正在笑着。然而笑容明显地有所异样。那是即使从睁开的瞳孔与照片中也能散布而出的失常的笑容。见到薰那神志不清的表情,一阵恐惧感袭上福原心头。显然那并非正常的精神状态。
“被送回到原来的日常生活中去了呢。”
“……这是怎么回事?”
“在帕尔斯的火焰中被燃尽的人们的末路。内心被过度燃烧的欲望之焰燃尽,也就是暴发。”
“所有人都变成了那样吗?”
福原一边注视在照片中笑着的薰,一边轻声问道。那时薰也感染有帕尔斯。而且她亦随着欲望而行动。随着游戏的进一步继续,使欲望不断增长的结果就是如此。
帕尔斯的暴发,会对人类这一系统造成深刻的创伤。
“并不是所有人。帕尔斯未发生觉醒的人也是有的。那个叫做理沙孩子,直到最后都没有觉醒呢。”
福原稍稍松了口气。
“可是,其他人好象都变成了那样呢。”
舞一边收起照片,一边说。
“……做得太过份了!”
“由于是初期阶段的暴发,所以也有通过康复训练而恢复的可能性。但是,那方面的照料组织方面是不会介入的。”
“你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也是感染者吗?”
福原对若无其事地持续说明的舞,怒目而视。
“我可不是什么‘你这家伙’”
“小舞也是感染者吗?”
“叫舞就好了。可以的话就叫深见小姐吧。我并非感染者。现在是囚人游戏中玩家的代理人。我父亲的公司与那个系统有所牵连。所以也是相关人员。本人可是个超优秀的大小姐哦。”
“所以,才来观察我们这些自取灭亡的人吗?”
“我并没有在观察哦。你是我代理的第三名玩家。据说,大部分人都会在暴发前,于游戏中败北,并自取灭亡。然后成为囚人,为游戏所利用。”
“在被帕尔斯的火焰焚烧之前,就被游戏的火焰烧毁了吗。”
“我所代理的一人就已经陷落,成为了囚人呢。”
舞的视线并未与福原相交,而是凝望着远方的天空。
“另一个人呢?”
“……还在继续进行着游戏。虽然不久之后你就会知道的,但现在就事先说一下吧,她是你的同学哦。”
福原皱了皱眉。也就是说,一边处理着学校生活,一边进行着那种游戏的学生就在自己身边吗。
“就是立花飞鸟哦。”
舞说道。
“那家伙吗?”
福原瞠目结舌。回想起学校生活中的立花飞鸟。她有时会不来上课是与这个游戏有关吗。不能融入班级,总是望着其他方向的理由,就是这个吗。这些想法立刻在福原的脑海中闪过。但既然如此,飞鸟又为什么要来学校这种地方呢。
“那家伙知道我已经受到感染了吗?”
福原想起了飞鸟那不自然的态度。
“大概吧。虽然没听她提起过,但似乎是有些在意的样子。”
“她一直与舞在屋顶上见面吧?”
“是啊。交换下一个游戏的情报之类。这里作为密会之用实在是不错呢。但偶尔也会有碍事的人闯进来。”
舞瞥了福原一眼。
“那家伙……是为了什么而参加游戏的啊?”
“怎么了?如果想知道的话,直接去问本人不是更好吗?基本来说,这样的事情是不能透露给别人的。我会受到处分哦。而秘密也是应该收藏在自己心中的东西吧。”
舞嗵嗵地捶了两下自己的胸口。
“如果说了的话会怎么样?”
“大概会被迫参加强制召集的游戏吧。危险程度相当高。实际上,那种玩家被集中在一起,且伴有死亡风险的游戏也是会被举行的。”
“对谁都不能说啊。”
“不过,若是玩家之间的话就没问题了。与关系好的人相互交换情报不就行了。而反过来,作为代理人的我,就不能凭白无故地泄露其他玩家的情报。”
福原沉默了。也就是说,要和班中的受排斥者互舔伤口吗。
“真是不可思议啊。感染者就聚集在离自己如此之近的地方。或许感染也存在着规律吧。关于帕尔斯还有着很多未被解明的要素呢。”
“你觉得立花会怎么样?”
“……她以坚强的精神力与理性控制着帕尔斯。可是,我觉得她一定会被游戏的火焰焚毁的。在游戏中落败,并沦为囚人的可能性很高。如她所抱持的,那份纯真的目的是最为麻烦的东西。对于要在游戏中成功来说,抱持如金钱之类单纯的欲望就要好多了。”
“……我会怎样呢?”
自己今后又会如何呢。
“你大概属于第一种模式吧。也就是帕尔斯的消亡。我一直在观察那个游戏,你的身上欠缺着一些东西。那便是对金钱的欲求。大部分人都是因为在金钱方面的欲求而感染帕尔斯的。可是,你却意外地对金钱没有欲望。一定是因为内心的虚无才让帕尔斯侵入进来的吧。没错吧,你还有继续赚钱的打算吗?”
“那又怎样?”
“想获得金钱的感染者,即使拿到了钱,也还会想得到更多。通过帕尔斯,欲求也随之扩张。如此一来,欲求与理性之间的对抗便会持续,帕尔斯亦能得以成长。金钱是最佳的养料。因为它可以被无限制地追求。但你却不是这样的感觉。并不追求名利。也许,帕尔斯就会云消雾散,直至消失吧。相反,如果并不消失的话,就会被帕尔斯的火焰所吞没吧。为了什么而参加游戏是很重要的。当变成为了游戏而进行游戏的时候,就会迷失自身。你应该是特别地会陷入游戏本身的那种类型哦。”
“如果就这样消亡了的话,我会如何?”
“就像刚才说的那样,游戏会结束哦。忘记所有关于游戏的事情,而只扮演日常生活中的角色。就与以前一样。由于在这个阶段的消亡是安全的,所以你大可放心。顺便一提,那个手提箱中的钱是属于你的东西。可以自由地使用哦。恩,至少不会为基本的生活费感到困扰了吧。”
“我的现状也调查过了吗?”
“当然咯。调查过各种各样的事情,你周边的人物也调查过了哦。”
舞似有所指地说。
“在那间密室里,你就知道了我的事情,并一直观察着我吗?”
“是啊。当时我想,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通过的。但在过程上实在是让人失望呢。”
“通过了的只有我一人吧。”
“不过,说起来对手只是外行人。空余下的时间,仅仅是浪费在了柏青哥之类的东西上面。然而,你却在这个学校中进行着赌博活动。并且,排名大致在十位以内。”
“舞不是说过那是无聊的游戏吗。”
“是啊。不过呢,客观地看,这个学校的赌博系统制作得很不错。一同进行游戏时,优秀的玩家就会浮出水面。现任的王者Blue Eye就是那种意义上的象征。”
“那个天才的事情,你也知道吗?”
“恩,赌博游戏的数据都在我手上。比如,福原过去的麻将牌路数据,很久以前就拿到了。……真是漂亮呢。将被统管的牌朝着能获利的方向调动。收集周围的情报,并灵活地进行数据分析,就是如此的感觉。这其中存在着音乐性的美。在看到数据的时候,我就对你产生了兴趣。可是,见了面却发现你是这副样子。”
“这可真是抱歉呢。”
“无论如何,对于在游戏中左右摇摆的你来说,我只能给出如此的评价。”
“哈啊,那么使舞将评价降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舞如同陷入了沉思一般,一圈圈地转动着食指。
“在对福原的评价中,可取的地方是灵活性与冷静。被称为精密机械那种程度的,冷静的情报分析能力,以及对游戏的适应力。按部门来看的话,你仅在原创部门取得了首位。那是由协调人方面制作的包含原创要素的游戏呢。不过,你的身上存在着弱点。那就是在最后关头的天真。”
“像是在哪里听到过的评语呢。”
“在游戏的对战中,应该将对手逼入绝境的时候,福原却抱持了同情的态度。比起胜负你更为拘泥于游戏本身。经常会有,因为游戏是作为消遣的东西,而并不是为了要攻陷对手这样的想法。在追逼对手的时候,福原的目的会变为漂亮地继续游戏这样的想法。彻底地掩盖了游戏自身的本质。很天真呢,最后关头的天真。”
“那是在学校里的无聊游戏吧。”
“在那间密室中的交流行动也很天真。你是打算帮助我吧。”
“不帮你的话会比较好吗?”
“作为玩家来说这样的行为太天真了。而你在学校生活中也抱着同样肤浅的想法。并未与青梅竹马的女孩子拉近距离,与美女老师约会的时候,即使气氛不错也没有接吻。是害怕变化呢,亦或是仅仅漂亮地粉饰太平呢。所有事情在最后关头,都存在天真的想法。”
“为什么,拿日常生活来说事啊?”
“然后是,欣然接受谈话中插入的色情内容之类,态度的轻浮之类,没有询问的技巧之类,咖啡因中毒之类,什么事都只留于表面之类,减分的因素有很多呢。”
“和那些完全没有关系吧。”
福原忿然打断了舞的话。
“这个话题暂且不谈。比起那个,囚人游戏要怎样继续进行呢?”
福原修正了话题的轨道。
“大致来说的话,基本上是通过我来参加游戏。由我来介绍游戏的情况,在某种程度上也会参与商谈。不过,偶尔也有强制参加的游戏哦。”
“我要进行的是怎样的游戏?”
“应该是分等级的游戏吧。有一定的危险性哦。运气不好的话,也可能碰上存在死亡危险的游戏。虽说很少见就是了。”
“等级是指什么?”
“现在,福原的等级是无级别的普通级。评价额为零。所谓评价额就是玩家的价值。游戏中存在着评价,每次胜出时评价就会上升。评价的等级有白银级,黄金级,钻石级,还存在更上一层的等级。而那个评价额,也就是游戏结束时被支付给玩家的金额。”
“原来如此。”
福原在点头的同时,舒了一口气。
“由于是简单的说明,你能够理解吗?”
“说起来,还是无法相信呢。那种游戏的构成之类,帕尔斯之类的事情。”
“无法相信?你已经有过经验了吧,而且明明还存在着帕尔斯感染的感觉?”
“我觉得这些都好像是已经过去的记忆了。”
“一定是帕尔斯消散的前兆。再过一段时间,游戏的记忆也会变得模糊,直至消失。如果那样的话,就可以被送回与以前一样的日常生活中去了。对福原来说,这说不定是最好的情况呢。”
“是啊。被卷进这么无聊的事件中,实在令人头痛呢。”
“唔,带着那种想法,在以后的游戏中很快就会落败的哦。”
“为什么我会不知不觉地身处那间密室之中?而且也记不起来到那里的过程。”
“那个啊,是类似帕尔斯的生命程序的东西哦。在感染了人类后,为了幸存下来而被编入的程序。是就像菜粉蝶的幼虫会在最初将卵壳吃掉一样,出于本能的行动。虽然无法详细说明,但我们会利用那个程序,对感染者进行判别,并将感染者编排入游戏之中。总之,帕尔斯也如同生命体一样,拼命地想要生存下来呢。”
“帕尔斯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谁知道呢。但反过来问一句,我们人类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呢?”
舞这样说着,并向福原眨了眨眼。随后便朝屋顶的出入口走去。
被一个人留下的福原,倚靠在围栏上凝视着天空。
在没有云彩的天空中,怎么也找不到注目的焦点。
“我是为了什么……”
福原小声说道。
——我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吧。
于是,福原想起了在梦中的那个声音。
回教室一开门,感觉笑声中断了一瞬。几道视线射向福原。
但是,立刻教室的空气又流动起来。又是午休后教室里常见的光景。
福原走向座位,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真是灾难呐。别在意哟。”
身为班长的学生
——统合二年一班的男人笑着说道。
“啊啊,不要紧的哟。”
几个男生出声向颔首的福原打招呼。好像有点在意。包含先前的学生,班上的男生都与学校赌博有关。不是作为玩家参加,而是间接地赌钱。但是,除福原外没有学生发觉。他们脸上浮现笑容,态度自然。出卖了福原的学生们展现出自然的笑容。
周围的女生也有一瞬看了过来,又把视线转回到一起看的杂志上聊起天来。
刚坐下,邻桌的由纪僵硬地转向这边。由纪也知道福原成了处分对象。只是,应该不知道福原是学校赌博的玩家。
“喂,吃饭了么?饭团还有剩,要吃么?”
由纪挤出僵硬的笑容。福原对她摇摇头。
“之前请假了吧?所以我记了笔记。你看,都复印好了,拿去吧。”
由纪把复印件放在福原桌上。
“由纪会好好记笔记什么的还真是难得呢。这可是宝贵的复印件啊。”
后桌的女生插嘴道。那表情比由纪可要自然。
福原把视线投向窗外。不知为什么呼吸困难。虽是一如既往的学校生活,却感到什么在变化一般。一看窗边的赏叶植物,绿叶弱弱地垂着。福原发现请假期间,谁也没浇过水。
对着视线游离的福原,由纪说了好多话,听起来像是接收不良的收音机噪音。
看向前方,飞鸟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在充满笑声的教室,一个人坐在座位上读着书。还是老样子。
那样的时间淡淡流逝。
没有变化的日常生活,那个非现实的变故,像覆盖尘埃的录影带般,收在记忆书架的尽头。符号化的生活的重复。
有什么变了。周围没有变化。发现变了的是自己本身。变得能看见一般。这个空间真正的样子。
稍微有点想起来了。那时被关入其中的空间。对话和表情全都是表象。人际关系的真实,只是金钱之类的利害关系。
同样地,这个名为教室的空间也,在表面上的这光景里,真实之类的不是全都没有吗?
怀抱着异样的经验与秘密,福原和同班同学的距离进一步拉开了。
过了几天,窗边的赏叶植物开始枯萎了。每天早上,只有原创的综合象棋还和由纪继续着。不用交换言语就能进行的游戏,某种意义上是轻松的,盘上的棋子变得感性了。
由纪移动棋子。慢慢开始混乱。断了线的提线木偶般无秩序而冲动地各自为战。即使如此,还是在阻挡着福原粗暴的棋子。和逐渐无言的由纪相反,棋子激烈地哭喊,发出呻吟声蠢动着。但是,渐渐地棋子的行动像放弃抵抗般变得迟钝,开始抽泣起来。
有着直视了不该窥视的由纪的内心般的罪恶感。由纪的棋子的行动是那样地毫无防备。变得像是对游戏感到疲劳的样子。
向福原搭话的人减少了。变得只是眺望窗外度日的样子。因为也没有能说那个非现实的变故的同学。福原把那异样的体验和现在也怀抱着的与他人的不同收进内心深处,连同言语一起封印了。
前方能看见的飞鸟也是一样。孤立的飞鸟。回过神来,福原才发现自己刚才注视的并非窗外,而是飞鸟。
从后面的座位看的话,会发现飞鸟有着各种各样的举动。上课的科目喜欢英语和世界史之类的,数学课用课本挡着看文库本小说。文库大概是海外神秘系小说。明明是看小说,累了的话,会转转头眺望窗外。不断喝着塑料瓶里的矿泉水。貌似喜欢红色,凑齐了红色的签字笔和笔袋。
就在飞鸟的窗边最前排的座位旁边有着扔空罐用的垃圾箱。学生可以把喝完的罐装咖啡扔在那里。喝剩的咖啡也能扔进去。那时飞鸟就会被咖啡溅到。
学生们若无其事的行为,其实是在针对飞鸟,这点福原也注意到了。故意抛洒喝剩的咖啡的男同学的身影和表情。
并且,明白了那时是去屋顶洗头发和衣服这件事。福原虽说没什么事,去屋顶的次数也变多了。
福原自身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视点在变化,只是顺利地过着日子的话,是不会发觉真正教室的样子的。拉开距离坐看的教室风景,看起来与至今为止所见都不同。没有变化的,只是屋顶的景色。
虽有在屋顶见过飞鸟的身影,却没说过话。和飞鸟的距离没有变化。
“……喂,偶尔一起回去吧?”
第六节最后的课结束后,由纪似有顾虑地过来搭话。
“社团活动呢?”
福原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说道。
“今天虽说是自主练习的日子,总觉得会下雨的样子,在想要不要逃掉呢?所以玩玩再回去吧。乒乓啦电玩中心啦都可以啊。邀我妹亚衣K歌也可以哟。”
“算了吧,没那心情。”
福原摇摇头站了起来。
“又要去屋顶吗?”
由纪一副似有不满的表情。
“哪里都行吧。”
福原从教室出去了。
留下由纪在放学后嘈杂的教室里孤零零地一直站着。窗外呈现一片灰色的天空。
从教室看的天和从屋顶看的天并无变化。
“要下雨的样子。头发很细的缘故被湿气粘住了。”
在仰望灰色天空的福原身旁,舞抚摸着自己的头发。
“……要怎么做呢?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的话,我可以帮忙的哟。”
舞把薄荷味的药片扔进嘴里,也向这边递了过来,福原摇了摇头。
福原只是注视着校园。身体状况也开始复原,也不再做奇怪的梦了。舞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样的福原。
“已经差不多要消失了呢。再有三天左右的样子。那样的话,就要再见了呢。碰见了也希望别来搭话,因为我们的连接点,仅限于囚人游戏。”
舞两手作势要推倒铁丝网围栏,又看向这边。
“但是,我想这对福原你可是幸运。这样很好啊。这场变故是梦啊。”
舞作势要离开天台。
“……舞”
“嗯,什——么?”
福原刚出声叫住她,舞就歪头向后看过来。
“没什么。”
“……这样啊。那再见喽,福原。”
舞微笑了一下,离开了天台。
福原在舞离开后也一直站在天台上。能看见说要逃掉社团活动的由纪,和田径部的几个人跑步的身影。
这样就好。这样想着。那个变故,作为非现实的过去的记忆封存。这日常生活是真实的啊。
福原回去前去了下洗手池。感觉会在的样子。
果然飞鸟在那里。脱了水手服的上衣,飞鸟仔细地洗着头发。能看见细细的头发正贴在濡湿的后颈上。
不知是不是觉察到了动静,飞鸟虽没转过视线,却把拧干的水手服展开穿上了。
“……要用吗?”
飞鸟没看过来,一边擦着湿了的刘海一边问。
“被女孩子无视,被男孩子半开玩笑地泼咖啡,为什么还要来学校啊。这里那么愉快吗?”
福原自言自语般说完,向天台出入口走去。
“……很愉快哟。”
一回头,飞鸟站着看向这边,湿发在风中摇动。
“那样的学校生活吗?”
福原皱起了眉头。
“……我喜欢那样的学校生活啊。英语课很有趣,教室窗外的风景也喜欢。看着班级养的金鱼的成长也很期待,午休时吃饭的校舍背面的椅子凉爽宜人。同学聊起昨天的电视节目,只是听一听也很喜欢。”
福原哑然注视着那样的飞鸟。
“……为了那种无聊的事情来学校的吗?”
飞鸟的回答令人心酸。
“因为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感觉飞鸟的表情似乎有那么一瞬的动摇,潮湿的风中,飞鸟呆呆地站着。
“听说了哟,从那个幼儿体型的家伙那里。你,原来是囚人游戏的玩家啊。”
“……果然感染了啊。”
飞鸟喃喃自语。
“学校请假是因为在参加游戏吧。钱那么重要吗?”
对福原的话语,飞鸟瞬间变了表情,移开了视线。
“……是啊,重要啊。”
“做着无聊的赌博的是你才对啊。心血来潮地来学校,拼命地赚钱。”
一样的啊。揭开飞鸟的欲望,和参加那游戏的是同种人。被丑恶的思考和欲求激起的他们的本性。
一滴水湿了肩膀。抬头看,漆黑的云再也无法维持,开始落下雨点。
“……真无聊啊。”
转回视线,飞鸟正吊着眼睛瞪着这边。像抱着自己的身体般紧紧抓着双臂。
“生气了?说得过分了啊,没想到你还有那种感情。”
福原面露苦笑。
“有钱的话,就不会变成那样了。也不会感染,也不会输了游戏死掉……”
“说的是谁啊?”
“……”
飞鸟的指甲陷入手臂,红色的血渗了出来。
“哎……”
福原
在飞鸟面前说不出话来。
“继续游戏的话,渐渐发热,失去自我,这是知道的。感到失去控制像是被欲望支配的自己。像是要被愤怒的浊流冲走了……”
“已经够了。”
飞鸟向下耷拉着手臂。两臂上留下了令人心痛的指甲的抓痕。
福原用复杂的视线注视着那样的飞鸟。
“我没关系的。”
“……是这样呢。”
抬起脸的飞鸟的表情,变回了原来无机质的样子。
“要走了哟。”
对起身要走的福原,飞鸟又扔了一句话过来。
“你姐为你参加囚人游戏也是没关系的吧。”
“欸?”
福原睁大眼睛站住了。
“……你什么意思?”
福原逼近飞鸟追问,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膊。
面前的飞鸟,刚才乌黑火焰般的表情消失了,投来冰一样寒冷的视线。
“只是同一个代理人而已。”
原来舞辅佐的另一个玩家是姐姐。并且,说是那个玩家已经沦落为囚徒。
心脏的跳动乱了。姐姐用囚人游戏偿还欠债、维持着这样的生活的吗?
想起来了。那样的姐姐总是饱受艰辛。并且,姐姐眯着眼孱弱地笑着。那样的姐姐已经失去了栖身之所了吗?
福原的心脏一阵抽痛。
“她,明明忠告我不要失去自我,自己自身却失去了控制输掉了游戏。”
“……”
福原瞪着眼前的飞鸟。想说什么,却只是动了动嘴唇。
“你才是啊,为什么来学校啊。”
飞鸟粗暴地甩开福原的手,向出入口走去。身后响起关门的声音。
福原站在那儿,许久没动。
回过神来已经全身湿透了。雨猛烈地下着。只有雨滴敲打水泥的声音。
福原呆呆地站在雨中。
我到底算什么啊,这样想着。
什么都没看见的自己。想用雨来冲洗这无聊的自己。
福原只是继续淋着雨。
仰望天空,雨滴进入眼中,模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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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仍然下着大雨。
昏暗的教室空荡荡的。只能听见雨声和时钟秒针的声音。水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在脚下形成积水。开始枯萎的赏叶植物映入眼帘。
把手搭在窗边的搁板上向外望,听见走廊传来声音。
“……稍等一下,拿下行李就来。”
哗啦一声教室的门打开了。
“……欸?”
走进教室的由纪睁圆了眼睛。
“福原,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带着发呆般的表情,由纪凑近过来。
“喂,你这不是全湿透了么。虽说是夏天,感冒了可怎么办啊。”
由纪稍微加强了语气说道。福原只是看了一眼那样的由纪,又把视线转回窗外了。
“喂,福原?……出什么事了吗?我可没有在生气哦。”
由纪从运动背包拿出毛巾,擦拭着福原淋湿了的头。
“瞧,福原君,有冰可乐哟。”
由纪把刚买的罐装可乐贴在福原额头上。
尽管如此,福原无视了由纪,视线看着窗外。由纪拿着易拉罐站在那里。
沉默持续了许久。回荡的雨声强调了这寂静。
“……怎么了吗?”
由纪呆呆地注视着福原。
“最近你总是很奇怪。最初是在学校的赌博被发现,然后就觉得你是不是情绪低落。但是不是的。有别的理由吧?喂,发生了什么了吗?”
由纪犹犹豫豫地抓住了福原的手。由纪的手很温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很冷,感觉到寒意,身体哆嗦起来。
“最近总觉得你一直在看别的地方。上课时的视线前方是立花同学——在屋顶也是。”
“……”
“喂,到底发生了什么?”
福原的视线还是避开了由纪。
“我……很笨,所以不告诉我的话是不会明白的。”
由纪的嘴唇在颤抖。
“我啊……”
由纪使劲盯着福原。
“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为什么不看着我?”
由纪用力抓住福原的手。
“……你到底在看哪里?”
福原粗暴地甩开由纪的手。失去了平衡的由纪,撞上了搁板,放在上面的棋盘打翻在地,棋子散乱一地。
“——姐姐,有谁在吗?”
亚衣的脸出现在教室门口。
“姐姐?”
亚衣环视了一下只有由纪一人的教室,歪了歪脑袋。
“窗还开着啊,雨都进来了。”
亚衣关了阳台的窗,又转向由纪。
“在哭吗?”
“没什么。”
由纪一边用手遮住脸一边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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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风徐徐穿过雨后的林荫道。
漫步林荫道的舞突然停下了脚步。两手把包拿在身前,快速扭头看了旁边一眼。
“怎么了吗?”
同行的女生转向舞。
“你先走吧。”
舞向同班同学微微一笑。稍等了一会儿,眼见来往行人变少了,就向着这边行道树的树荫走来。
“早安,福原学长。”
舞平静地打了招呼。
“早啊,舞。”
福原靠着银杏树扬手一笑。
“怎么了吗?这副样子。”
舞歪了下头。
“没想到在学校呆了一晚,被雨困住了。”
“一直在学校吗?还有,那丢了魂一样的笑脸是什么啊。”
“是个不错的早上呐。”
“……你的笑容是骗人的吧。不要紧吗?一个人生活感冒了可就惨了。喏,给你手帕。”
舞一边留意着周围一边递出手帕。
“用不着,我可不想那样随便就被同情,想笑的话就笑吧。”
“啊哈哈,全都湿透了,好惨的样子。”
福原板起脸瞪着舞。
“……真困扰呢。这里是初中部的地方啊。传出奇怪的闲话会影响成绩啊。而且,和你已经……”
舞看了下福原的表情,不禁缩起了脖子。
“该不会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吧?”
“趁着还有资格,希望你给我介绍游戏。”
“这样啊,是知道了吧。从立花飞鸟那里?真意外啊,因为没想到会说呢。”
舞“呼”地吐出口气。
“囚徒会变成怎样?”
福原问道。
“被作为游戏的道具使用的可能性很高。例如象棋的棋子啦筹码的代用品啦。你姐姐也是一样。”
“怎么办呢……”
“话扯远了。人在哪里都还不知道。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啊。”
舞一边不时瞟向林荫道一边说。虽然时间尚早,还是偶尔会有上学的学生。
“希望你现在立刻介绍给我。那囚人游戏。”
舞摇了摇头。
“现在立刻可不行。”
“为什么?”
“首先,我也有学校生活啊。如你所见,我是个高材生。下次再在这种地方说话可不行。你不是因为学校赌博被处分了么。初中部也有许多牵连的学生,这可成问题了。我可不想被人看到在和你这种人说话。”
舞扑哧一笑。
“先回家去吧。然后,换掉那身湿衣服,小睡一下,把身子调养好。不然的话,哪谈得上什么囚人游戏。……放学后,在老地方我和你谈。”
舞说完,挥挥小手往林荫道走去。
福原目送避开积水行走的舞的背影离去。
至今为止的生活中,自己难道不是一切都只看表面吗?有了那样的想法。
浸湿这地面的水原本只是一滴一滴的水滴。一直淋着雨注视着那样的事实一般,只是想知道真相。
虽然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但想要看见真实。
雨后的林荫道,朝阳一照闪闪发亮,对现在的福原,太过耀眼。